靜謐的空氣流動在路邊停靠的一輛路虎車內,一人獨坐其內而麵無表情,手中隨意的旋轉著手機,微弱的屏幕光線虛晃在陽光中,有些刺眼。


    一輛車從路虎車旁緩緩駛過,車頭並排時,後座上一人滑下車窗。


    程瑜穿著簡單白色正裝,側頭看向徐譽毅,語氣低沉,“跟我來。”


    徐譽毅發動引擎,緊跟著前麵的卡宴。


    程氏療養院坐落在城西的郊外,毗鄰最大的植物公園,青山綠水,溪水潺潺,清風一過,攜帶著淡淡青草清香。


    徐譽毅從車內走出,不以為意的看了一眼這家程氏建造的私人療養機構,整所醫院裏不過十個病人,皆是程氏曾經的戰友。


    程瑜手裏拿著兩份資料,拎著一個簡易的皮包,扔在徐譽毅身上,麵色沉冷的說道:“跟我進來。”


    徐譽毅不吭一聲,跟隨在她的身後,作為jk集團亞太地區的副總,而身前這個女人不僅是她的母親大人,更是整個程氏未來繼承人,也算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無數個上司的上司。


    程瑜不動聲色的帶著徐譽毅走入一處單獨隔開的院子,院子裏有一株銀杏,高高聳立在院內正中,在綠樹成群的院子裏獨樹一幟,仿若高高在上的領導攜帶著一群手下恭候蒞臨,春風一過,漫天卷起一地的殘葉。


    “子昂,你看我們的寶寶肚子又餓了,你說要不要喂點奶呢?”


    徐譽毅雙腳一滯,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這個聲音不用他猜就能明白,徐晨怡在這裏?而她的話怎麽這麽難讓人聽明白?


    程瑜推開療養室的門,一塊巨大的玻璃遮擋在眼前,玻璃窗內,一個女人坐在床上,一身純白,臉色也泛著詭異的青白,而她的懷裏正捧著一個毛絨玩具,她嘴裏嘀嘀咕咕的念叨著什麽,似乎是搖籃曲。


    徐譽毅愕然,前幾天她徐晨怡不是還很自負的說會回來報仇嗎?不是說不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不得好死絕不罷休嗎?如今,這副德行又是上演的什麽苦情劇?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妹妹。”程瑜站在玻璃牆前麵無表情,冷冷的說道:“前兩日在垃圾堆裏發現的她,神誌不清,抓著誰都說是陳子昂。”


    “……”徐譽毅一言不發,如果說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真是瘋子,短短幾日的功夫她就神誌不清,他保留懷疑的意見,就從心理學上演示,就徐晨怡這樣心裏堆滿了憤怒和恥辱的一個女人,她怎麽可能會瘋?崩潰嗎?她的妹妹的心理承受力何時變得如此脆弱了?


    “我不知道你心裏有多麽不想原諒她,可是譽毅啊,她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不想原諒她嗎?”程瑜輕喘一口氣,看向冷冷冰冰的他,輕言:“就當做媽媽的求求你,媽就這麽一個女兒,你馬上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兒女就是你的全部,也是我的全部,得饒人處且饒人,放過你妹妹吧。”


    “媽,我從來就沒有說過不會原諒她,而是她一直在咄咄逼人,您說她是我妹妹,可是她有當過我是她哥哥嗎?我想做她哥哥,可是最終換來的就是一顆炸彈,差點炸死我老婆孩子的炸彈。您說,我心胸需要多寬廣才能原諒這樣一個對待我的人?”


    “譽毅――”


    “媽,如果您帶我過來就是為了看這一幕,我想您錯了,我對徐晨怡半分後悔之心都沒有。”徐譽毅沉色的走出療養室,站在戶外,陽光輕柔的照耀在自己的臉上,風一過,隻剩一片心寒。


    程瑜走到他的身後,搖搖頭,“譽毅,就當是媽求你,你也不願意替晨怡說句好話嗎?”


    “媽,您求我有什麽用?整件事都是奶奶的決定,不是我能左右的,她徐晨怡這一次的確是自找的。”


    “可是……她是你的妹妹啊。”


    “媽,如果那一晚的火是靜兒放的,您會原諒她嗎?”徐譽毅回過頭,目目相視。


    程瑜沉默不語,錯開他的眼神。


    徐譽毅嗤笑,“如果是她想炸死晨怡,我來求您,您會放過我的靜兒嗎?”


    “人都是有私心的――”


    “對,人都是有私心的,所以我的私心告訴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徐晨怡這個人。”徐譽毅話音未落,已經轉身離開,不做絲毫的停留,頭也不回的了然而去。


    風,清冷的呼嘯在院子裏,程瑜回頭看向沐浴在陽光中的那一處獨居,寂寥淒然,半分溫暖都不再。


    幾日後:


    從醫院裏出來,一路陽光明媚,打開車窗,迎接春風輕吻,柔柔的掀起長發,林靜晨欣喜若狂的趴在車窗上,探出腦袋,尋覓著開春時大地的盎然新生。


    “別吹風了,等下著涼又得回醫院了。”徐譽毅關上車窗,將她臉上淩亂的長發捋順隨意的搭在耳後。


    林靜晨雙手抱在他的腰際,笑意滿滿,“終於出院了,在醫院裏待了快一個月,我終於被放出來了。”


    “傻瓜,你以為放你出來就可以讓你隨便的走動?”徐譽毅從外套中掏出兩張文件,“自己看,這是菲林阿姨給我的注意事項,這上麵條條款款的寫明了,禁止外出,避免意外事物。”


    “……”林靜晨啞然,嘟囔著看了兩眼那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兩張紙,揉了揉,扔出車外,“看,現在沒有了。”


    “……”徐譽毅輕咳一聲,再次從外套裏掏出兩張,“我複印了很多份,夫人如果喜歡亂扔垃圾,你扔就是了,後麵會有人替你撿回來的。”


    “你――”林靜晨咬住下唇,惱怒的扭頭看向另一側。


    “靜兒今天想吃什麽?我可以允許你今天在外麵用餐一次。”徐譽毅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掌紋。


    林靜晨不為所動,依舊注視車窗外,“別以為這樣說我就可以輕易的原諒你一次。”


    “還可以看一場電影。”徐譽毅張開五指,任憑自己的指間摩擦著她的指間。


    “別以為再附加條件我就可以對你笑。”


    “我們好像從來沒有約會過,今天可以試試約會一次,吃飯、看電影、逛街、買衣服,嗯,還有接吻。”


    林靜晨臉頰發燙,睜著眼看向車頂,“別以為這樣說――”


    “靜兒難道不願意?也對,現在身體不便,我們是應該減少活動才行。”徐譽毅長歎一聲,略顯失望的搖搖頭。


    “徐譽毅,你耍我?”林靜晨雙手夾住他的腦袋,嘟起嘴,“告訴你,剛剛你所說的一言一句今天沒有實現的話,我就……就帶著你兒子私奔。”


    “靜兒。”徐譽毅輕輕的捏住她的下頷,俯身含上她的小嘴,柔軟的味道徘徊在嘴中,默默含化。


    “唔――”林靜晨推開他的身子,羞澀的側過身子,背對著他,含含糊糊的說道:“司機還在。”


    “這隻是我的提前演習而已,靜兒,我剛剛可說過要……當眾接吻。”徐譽毅抓住她躲閃的手,輕扯而過,將她攬進自己懷中,“如果靜兒覺得這個不妥當,我們可以取消。”


    “不、不用。”林靜晨指尖勾勒在他的衣襟上,淡然一笑,“可以小小的吻一下。”


    “怎麽個小法?”徐譽毅皺了皺眉,“靜兒演示演示?”


    林靜晨顧左言右,咳嗽一聲,坐起身子,瞥了一眼司機的位置,確信那道身影正在全神貫注的開車,暗暗鬆了口氣,湊到徐譽毅的麵前,鼻翼輕碰,雙唇輕觸,芬芳的感覺在鼻息間流淌,她閉上眼,在他唇角淡淡的留下一道痕跡,最後撤離。


    徐譽毅睜大雙眼,麵無表情的瞪著她撤出的影子,手抓住她的手,輕笑:“靜兒的小小的吻就是這般演示的?”


    “嗯,小小的吻當然就是輕輕的吻一下,沒有過多的步驟,就碰一下而已。”


    “這樣你就可以抽身而出了?”徐譽毅戲謔的輕捏著她的唇角,“這種動作還是由我男士主導比較安穩,靜兒隻顧享受就可以了,現在由我來為你演示一下什麽叫做小小的吻法。”


    “嗯?”林靜晨來不及反應,一道影子已經遮擋了自己的視線,唇角一軟,就已經被他再一次的含在嘴中,齒間流動的氣息將自己的唇角撬開……


    一分鍾過後……


    兩分鍾過後……


    三分鍾……


    “徐譽毅。”林靜晨大喘籲籲的推開他的身子,捂住自己的嘴,“快被你給堵死了。”


    “等下至少吻夠五分鍾。”徐譽毅自顧自的點點頭,忍不住的回憶了一番她的味道。


    “……”林靜晨身後往後移動,有些落荒而逃的錯覺。


    偌大的海雅廣場,三隻巨型氫氣球飄蕩在半空中,一隻一隻五彩繽紛的彩旗迎風飄揚,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廣場正中有一座人工噴泉,泉水冰冷,水柱衝天,濺在水麵上,潺潺流動。


    林靜晨站在水池前,攤開五指,學著旁邊的一對小情人般讓水麵浮過自己的掌心,最後,濺出點點水花,灑落在徐譽毅的臉上。


    “……”冰涼刺骨的液體滑過他的臉頰,他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的盯著她樂此不疲的身影。


    “徐譽毅,我們是不是也應該留個什麽紀念照呢?”林靜晨順勢直接擺出一個剪刀手,“照啊,你愣著做什麽?”


    “……”徐譽毅沉默不語的掏出手機,用他全球最精密的通訊儀器,堪比國防部門監控的頂級監控器,連最強大的黑客都無法攻克的防火防盜防黑的最佳係統,全球定位,全球監控,全球探測,自動追蹤信號來源,定位封鎖,拍攝的都是犯罪記錄,如今,他怕自己一拍,留下的就是z局最頂級機密文件――老婆大人的剪刀手,還有高高隆起的腹部。


    林靜晨嘟起嘴,放下手,走到他身前,“怎麽不照啊?”


    “靜兒,這個手機拍攝的資料都是會自動流轉到z局中心,你確定要我拍?”


    “……”林靜晨掏出自己的手機放在他的掌心裏,“放心,我的是平民用的普通型號。”


    哢嚓一聲,她溫柔含笑的容貌便深深的刻在了手機中,嘴角微張,微露皓齒,雙手高高舉過頭頂,仰望著天空,幸福可愛。


    甜品屋裏,周末的早上情侶成山成海,還不到十點,早早就排上了一連串的隊伍。


    林靜晨墊墊腳尖,望著身前那一眾浩蕩的隊伍,心底生寒,約個會都有這麽多人組團來,人家二十七年第一次跟男人逛街,你們丫的至於這麽一丟一丟的出現嗎?


    “靜兒,累不累?”徐譽毅握著她的手,看了眼不算熱烈的太陽,又看了眼身前至少還有二十人的長隊,指向一旁的座椅,“要不要過去坐著等我?”


    “沒事,你先排著,我過去瞅瞅有些什麽。”林靜晨擠過人群,愈有一副誰擋我,我欲與誰同歸於盡的衝動。


    徐譽毅後背發涼,驚慌失措的盯著她大無畏衝鋒陷陣的英姿豪邁。


    “讓一讓。”林靜晨終於擠過了人群,惦著腳尖站在玻璃櫥櫃前盯著上麵各式各樣的冰激淩,笑了笑。


    “這是本店剛剛推出的香草味道的,經典款式的聖代,還有――”


    “這些我們都不要。”徐譽毅站在她的身後,冷冷說道:“我們排隊不是為了吃冰激淩的。”


    “……”林靜晨詫異,這裏是冰激淩店,不吃冰激淩,難道來感受排隊的激情?


    “就是為了感受一下戀人間一起排隊買東西的感覺,現在感受到了,我們繼續接下來的步驟吧。”徐譽毅摟著她,再一次擠過人群。


    出了甜品屋,林靜晨推開他,雙手交叉放在胸腔,抬頭不言。


    “靜兒,你不能吃太涼的東西。”徐譽毅環顧了四周,“要不我買蛋糕給你吃?”


    “不要。”林靜晨半蹲下身子,指尖劃拉著地麵。


    “要不我們去買衣服。”徐譽毅順著蹲下。


    “我要聖代。”林靜晨嘟囔著。


    徐譽毅抬起她的下巴,搖搖頭,“靜兒,你難道忘記了菲林阿姨的囑咐?”


    “我隻記得今天是約會日子。”兩眼含淚,脈脈相望,她睜著兩隻無辜的大眼睛,眸中閃爍粼粼波光。


    “靜兒――”徐譽毅輕喚一聲。


    “老公!”


    “……”徐譽毅驀地瞠目,不敢置信的看著輕呼自己的她,胸口藏著的東西不知為何快了節奏,他湊到她的麵前,有些慌亂的抱著她,溫柔的喚了一句,“靜兒,再喊一遍。”


    “喊了就給我買?”


    “一個。”徐譽毅伸出一根手指。


    “一遍一個?”林靜晨輕靠在他的耳側,“老公,老公,老公,老――”


    “靜兒,夠了,剩下的回家再喊。”徐譽毅急忙捂住她的嘴,雖然心裏很想聽,但還是忍一忍,忍一忍。


    “買三還送一呢。”林靜晨抱住他的脖子,得意的伸出四根手指,“四個。”


    “能賞小的一個嗎?”


    “呃,給你吃一口。”林靜晨笑意盎然的跑進甜品屋,繼續排隊等待。


    徐譽毅搖搖頭,緊跟而上。


    c酒店頂樓,傳統的f國料理,臨近午餐的時間,餐廳裏寥寥無幾人。


    燈光輕柔的照射在餐廳的每個角落,窗外的陽光親和的配合而上,兩兩相映,折射出一種落差的美。


    坐在靠窗的位置,林靜晨打開包裝袋,看向裏麵靜靜躺著的四個聖代。


    “怎麽不吃了?”徐譽毅點好兩份餐點,單手放在桌上看著她,小丫頭的嘴角帶笑,很是滿足。


    林靜晨將四隻同時拿出,攤開放在桌上,燈光映輝下,微微泛光。


    “我在想先吃哪個?”林靜晨咂了咂嘴。


    “先吃點午飯再吃這個行嗎?”徐譽毅遮擋住她的視線。


    “會融化的。”林靜晨拿出勺子咬了一口含在嘴裏,“好燙好燙。”


    “……”徐譽毅掩嘴一笑。


    “不對,是好冷好冷。”閉上嘴,林靜晨任其在口中慢慢融化,“好甜。”


    徐譽毅溫柔一笑,看著她嘴角沾染上的痕跡,伸過手輕輕的抹去,“我讓經理先拿去給你儲藏好,等吃完餐點再吃這個好不好?”


    侍應端著餐點走上。


    林靜晨瞠目結舌的瞪著兩份不同的午飯,再抬頭看向那個切著牛排品著紅酒的男人,再瞅瞅自己的培根蔬菜炒飯?旁邊再來一杯果汁。


    “為什麽我的不是牛排?”


    “靜兒,牛排是高脂肪食物,你得注意飲食。”徐譽毅說完插上一塊放入嘴中,不忘使出舌頭舔過唇角,將多餘的汁液卷入嘴中。


    林靜晨拿過勺子狠狠的朝著他碟中的食物一插,牛排一滑,直接溜入他的褲子上。


    “……”徐譽毅沉默。


    “……”林靜晨故作不知的扭頭看向另一側。


    “對不起先生,我馬上讓人處理。”適應急忙朝著經理方向跑去。


    徐譽毅拿起濕巾擦了擦被汁液染上顏色的褲子,眉頭緊皺。


    林靜晨拿起果汁輕抿一口,“那啥,褲子髒了嗎?”


    “你說呢?”徐譽毅輕歎一口氣,今天出來約會怎麽就不知道看看黃曆?


    “先生,您看您的褲子――”經理站在一旁有些為難的說道,這算是他們的責任嗎?


    “沒事,再給我另上一份。”徐譽毅端起酒杯輕輕搖晃,麵對著戳著碗裏米粒的身影,輕咳一聲,“靜兒,要吃完哦,否則你的聖代我就讓經理把它拿出來,讓它在空氣裏慢慢……融化。”


    林靜晨絞著勺子,舀上一口含在嘴中,咀嚼著,最後吞入腹中。


    “靜兒吃完午飯想去哪裏逛逛?”徐譽毅放下酒杯,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林靜晨嘴裏含著米粒,“滑冰場。”


    “噗。”徐譽毅急忙拿著濕巾捂住自己的嘴,差點把酒全部噴了出來。


    “你別那麽激動,我說滑冰場,又沒說我要去滑冰。”林靜晨解釋。


    “靜兒,你今天是想著法讓我出糗是吧。”把嘴角溢出的酒液擦拭掉,徐譽毅不再碰酒杯,倚靠在椅背上輕咳一聲,“等下我們去遊樂園怎麽樣?”


    “噗!”毫無意外,林靜晨嘴中的米粒悉數成噴射狀噴出,更無意外的是某人從未有過表情的一張臉,如今不難想象,他內心中的萬馬是如何奔騰踐踏而過。


    林靜晨歉意的拿著紙巾輕輕的抹掉他臉上的飯粒,解釋道:“都說這飯難咽,你偏不信,看吧,全是滾圓滾圓的吐出來的。”


    “……”雙手交叉在胸前,徐譽毅閉上眼平複內心的起伏,“靜兒,你是不想看著你老公被人嫌棄給趕出餐廳,你是不解氣對吧。”


    “沒有,你知道你那張像是被熨鬥燙過了無數次的麵癱臉上說出‘遊樂園’三個字的時候,有多麽的讓人啼笑皆非嗎?特別是還特別特別認真嚴肅的告訴我,你也知道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


    “嗯?”徐譽毅眉頭一皺,“老男人?”


    “你的年齡在遊樂園那種年輕人的世界裏,的確算老了。”林靜晨放下餐巾,“其實,我覺得我們還是正常一點。”


    “怎麽才算正常?”


    “我覺得還是去滑冰場。”


    徐譽毅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然後呢?”


    “然後看他們摔倒。”林靜晨挑挑眉,“最後再去看場電影。”


    “靜兒,要不我們先去看電影吧。”徐譽毅握住她的手,毋庸置疑的點點頭,“就這麽決定了。”


    電影院內,周末黃金檔的影片被排的滿滿當當,每個售票窗口早已是排起了長龍,大有一望無盡頭之趨勢。


    徐譽毅有些犯難,這樣排隊,又會浪費兩人的大半時間。


    林靜晨愣愣的站在大廳裏,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


    “徐譽毅,我的冰激淩呢?”林靜晨拽著男人的衣角,怒目而視。


    徐譽毅淡笑,“靜兒放心,等下看完電影我們再回去拿,我跟經理說好了,會替你放好。”


    “哦,那我們看什麽電影呢?”林靜晨有些愕然的看著身前的長隊,這是又要排隊的節奏?


    酒店裏,餐廳冷凍室,經理有些為難的看著孤寂躺在冰櫃中的四個冰激淩,有些惋惜的想起臨走前它們的主人說過的話――人道毀滅。這麽殘忍的事情,他怎麽可以做呢?


    無可奈何下,有些感歎的拿起勺子一口一口舀進自己嘴中。


    “靜兒,買到票了。”徐譽毅攬著林靜晨,兩人一同走進。


    影院裏燈光有些暗,索性影片還未開始,進來的人有些少,兩人順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過片刻,原本還算稀稀疏疏的位置刹那間就已經坐滿了人,而兩人四周卻無人坐下,隨著燈光的暗淡,四周恢複安靜。


    “你把這幾個位置的票都買了?”林靜晨趴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徐譽毅點點頭,“人太多空氣會稀薄,怕你受不住。”


    “那你怎麽不包場啊?”林靜晨再次問道。


    “怕你說我朱門酒肉臭。”


    “其實,約會這種時候,是有多奢侈就要多奢侈的。下次記住,咱們包下整個影院吧。”拿起兩顆爆米花,林靜晨掩嘴偷笑。


    徐譽毅噤聲的看向大屏幕,伸出手攬著她的肩膀,將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你說這個劇情怎麽這麽狗血啊?女主角喝醉了爬上男主角的床,那男人竟然不推開還直接把人家睡了,你說這樣的男人能靠得住嗎?”一人輕聲問道身旁的人。


    “這樣的男人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保不準的還會在第二個女人喝醉的時候投懷送抱,一樣樂的直接把人給辦了。”另一人附和道。


    “更扯的是那女主角竟然就這麽懷上了?靠,老子奮戰了一年,都不見她懷孕,結果這個男人就睡了一晚上兩人就中了?”


    “你要相信這隻是電影。”另一人安慰道。


    “什麽狗屁劇情,還說那個女主角或許是雙胞胎?媽的,老子越看越火大。”


    “其實大千世界,無所不有,淡定淡定。你看,這不是男二號出場了嗎?”


    “活該被人報複,你看看他們兩個如膠似漆的演的那麽恩愛,這男主角還是個富二代,有錢有權,這女人竟然還是個孤兒,這灰姑娘都沒她那麽好運。”


    嘀嘀咕咕的爭鬧聲傳入兩人耳中,林靜晨掩口一笑,“我怎麽越看越覺得這兩人好像我們?”


    “咳咳。”徐譽毅輕咳一聲,亞歐這個混蛋。


    “不過我怎麽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傻啊?”林靜晨皺了皺眉,“喝醉了就喝醉了,怎麽可能拽著一個男人就進了房呢?”


    某男靜默:當初可是你自己強勢要求的,本少有推開,真的有推開。奈何香玉在懷,被熏醉了。


    “還有那男人竟然真的脫了那女人的衣服?真夠禽獸的。”


    某禽獸沉默:當初是你自己脫的,不光脫了自己的,還把本少的一並脫了,本少有過強調,真的強調過幾次,奈何美色當前,怎能坐懷不亂?


    “最後真夠狗血的,那女人竟然把身份證掉了?她怎麽不把戶口本也給丟了算了?”


    某男心底感歎:你的戶口本找回來了嗎?


    林靜晨戳了戳他的手臂,笑道:“其實我真心覺得那個男人真的太聰明了,你看人家不動聲色的跟隨著那個女人,最後來個英雄救美,直接虜獲芳心。瞧瞧你做的那些事,那是英雄嗎?”


    “……”徐譽毅麵色不動,雙手捧住林靜晨的臉頰,湊到她的麵前,輕聲說道:“你不覺得這一幕幕似曾相識嗎?”


    “嗯?”林靜晨愣怵,搖頭,“什麽地方似曾相識了?”


    徐譽毅伏在她的耳側。“你難道忘記了我們初遇時的第一晚?”


    一石激起千層浪,林靜晨幡然醒悟,“你別告訴這部影片是你寫的劇本?”


    “你覺得我們應該把當事人找出來嗎?”徐譽毅反問。


    “我覺得我有權利索要版權費。”林靜晨重新看向大屏幕,淡然一笑,“難怪覺得整個故事都是太完美了,瞧這幸福的小兩口,還有那未出世的寶寶,打擊惡毒男配,炮轟炮灰女配,完完全全就是經典故事啊。”


    這風頭轉的。徐譽毅抱住她,泰然笑道:“一定會幸福到老的。”


    出了電影院,兩人麵無表情的放棄接下來的所有約會步驟。


    “你說那男主角怎麽到最後就死了呢?”一人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是啊,還有那女主角竟然帶著孩子改嫁了?”另一人輕歎。


    “我覺得前麵編的挺好的,多溫馨啊,結果後麵徹底雷的我裏嫩外酥,太戲劇性了。”


    “特別是死法,他到底渴了多少年啊,竟然最後死在了床上?”


    “不,是那女主角有多強悍啊,竟然把男主角給直接弄死在床上了?”


    林靜晨看向徐譽毅,徐譽毅看向林靜晨,麵麵相覷,靜若無聲。


    “你說是誰搞出的這事?”林靜晨閉上眼,壓抑著心口處彌漫的烈火。


    徐譽毅瞥了一眼放在影院正廳的宣傳海報,漠然的走上前,隨意的挑起一張宣傳手冊,瞪著上麵的影視公司。


    “w集團?”林靜晨雙手緊了緊,“齊萱什麽時候也喜歡電影製作了?還真是大手筆啊。陣容如此豪華,宣傳如此聲勢浩大,卻拍出了一部如此匪夷所思的電影,讓人永遠都猜不出的一個結局,真是辛苦她的良苦用心了。”


    “靜兒,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江家坐坐?”徐譽毅牽著她的手,兩人一前一後相繼走出。


    司機正在咖啡廳裏閑來無事的喝著茶,旁邊的服務員紛紛離他三尺之外。


    想想他剛剛進來時直接對著服務台說了一句:“頂好的鐵觀音一壺。”


    “對不起客人,我們這裏沒有茶水。”


    “沒有?”他猶豫了片刻,直接掏出一包茶葉,“我有,給我泡上。”


    “……”一室沉默。


    “你過來一下。”司機大叔指了指躲在角落裏窺視他的服務員,淡淡一笑。


    服務員後背一涼,躡手躡腳的走近,“客人有什麽吩咐?”


    “續杯。”司機指向自己已經見底的茶杯,笑靨如花。


    服務員咬住下唇,忍氣吞聲的走回服務台。


    “叮……叮……”司機看了眼桌上的手機,立刻警局的拿起,“三少。”


    “馬上開車過來。”


    掛斷手機,司機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鐵觀音,搖搖頭,“打包。”


    服務員手裏的水杯險些墜地,這茶水也能打包?


    司機從外套裏拿出保溫壺,“給我多加點水。”


    露天廣場上,司機將車停在街邊,左右環顧,尋找著三少身影。


    徐譽毅站在路邊,麵色平靜的遙看遠方,“靜兒,我們是不是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林靜晨站在他的身側,有些不明,“不是說先暫停嗎?”


    “不,這件事不需要暫停,隻需要耽擱五分鍾而已。”他順著她的腰際將人摟進自己懷中,四目對視。


    眸中百轉柔情,他凝視著她羞紅的一張臉,俯身親吻在唇邊,由淺入深,漸漸強勢占有。


    呼吸驟停,心跳加劇,屏息接受他的唇齒攻略。


    眾目睽睽,四周灼灼目光,在人潮中,沒有距離的接近彼此,繼續吻的天昏地暗。


    司機坐在車內,準備開車門的手停頓了片刻,回過身,看向自己的茶壺,搖搖頭,“幸好我有清火茶。”


    徐譽毅放開她,柔情蜜意注目而視,嘴角含笑,溫柔說道:“靜兒,我愛你。”


    沒有回應,她隻是低頭緊緊的抱著他,聞著他身上的味道,那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是他最近重新換上的香水,也是她一直以來最愛的味道。


    江氏主宅坐落在北城一區的高檔別墅區內,因著身份的特別,平時來來往往走動的人群不再少數。


    臨近別墅時,幾輛賓利超車而過。


    徐譽毅識得這些車的車牌,不禁有些起疑。


    林靜晨感覺到手中的五指微微顫動,低頭看了一眼,“怎麽了?”


    徐譽毅搖搖頭,淡然一笑,“沒事,許叔,你開慢一點。”


    “是,三少。”司機鬆下油門,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時速表,好端端的高級轎車不過四十碼的車速,他看到車後一輛奔馳駛過時那帶著輕蔑的車尾氣,暗暗的踩了踩油門。


    江氏別墅內,徐家老爺子正和曾經的戰友舉杯同慶。


    “江澤啊,你別看你家江俊那小子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模樣,你看人家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孫媳婦小重孫一並給你搞出來了,真正算的上是一匹黑馬啊。”徐茂弘仰頭大笑。


    江澤難掩高興的點點頭,“徐老你說的沒錯,他小子這次是真的讓我寬慰了一回。”


    “你家孫媳婦那人也沒得話說,看,一件小事她給我辦的多麽完美啊。”徐茂弘拿出一旁的文件夾,“這是底片,拍的真不錯。”


    “徐老你的要求,她這個做晚輩的怎麽可以不做好啊,不過你家徐三子知道這事嗎?不會上門來興師問罪吧。”


    “這可是驚喜啊,他爺爺送給他們的結婚禮物,他問什麽罪?”徐茂弘繼續得意大笑,“這麽唯美的故事,他有什麽意見不高興?”


    “徐老你看完了?”江澤打開文件夾,“我也來看看拍的如何。”


    “拍的很不錯,堪比大片的製作。”徐茂弘看向身後的警衛員,“立刻去把江老家中的那台立體影像機搬出來,今天也讓你們看看。”


    “還有那台我新購的立體環繞音響,好片子當然得配上好音質才行。”江澤起身,“上樓去把江俊和萱兒也叫下來。”


    “他們今天在家?”徐茂弘忍不住的拍拍手,“好好好,大家一起看。”


    “三少?”江俊從樓上下來,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就見意氣風發聲勢洪大的徐家老爺子,以及怒氣衝衝誓有一副大義滅親衝進來的徐三少,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聽見聲音,徐茂弘笑意滿滿的回過頭,刹那間,臉上笑意漸漸僵硬,嘴角微微抽動,“小三子,你怎麽會來這裏?”


    “爺爺,我沒有想到您竟然還喜歡上了影視行業啊。”徐譽毅隱下多餘的情緒,牽著林靜晨走進眾人的視線範圍內。


    齊萱瞥了一眼桌上放著的影碟,苦笑道,“這事你還不知道?”


    “難道你們有誰通知過我們兩個主人翁嗎?”徐譽毅笑言,“不過沒事,剛剛我和靜兒已經在電影院看完了。”


    “真的?”徐茂弘大笑一聲,“看吧,場場爆滿是不是?”


    “是啊,從一開始的恢宏氣勢到中間的跌宕起伏,最後狗血收場,我徐譽毅這輩子都沒有經曆過這麽驚心動魄的一幕。爺爺,您的用心,我算是徹徹底底的體會了一次了。”徐譽毅走到桌前隨意的拿起碟片,晃了晃,“各位要不要看看劇中我是怎麽死的?”


    “……”一室落針可聞。


    林靜晨掩了掩嘴,忍俊不禁的攬過齊萱的手臂,問道:“這劇本是誰寫的?你們拍的時候難道沒有看一下?”


    “我看了開篇,挺不錯的啊,雖然有些狗血,可是愛情片都是這樣的套路。”齊萱解釋。


    “那你們之中有誰看過結局篇沒有?”


    “隻要開頭不錯,理應來講結尾不會崩盤。”


    “可惜它不止崩了,還炸了。”林靜晨輕歎一聲,這輩子算是理解了什麽叫做我能猜中這開始,卻永遠都猜不中這結局。


    “靜晨這是什麽意思?”徐茂弘詫異的看著徐譽毅,“你們的表情怎麽這麽……悲涼啊。”


    “爺爺。”徐譽毅壓製住心底的火氣,平心靜氣的對著老人家微露一抹笑容,“如果讓奶奶看到了這部片子,我相信您接下來的財政大權絕對會易主。”


    “什麽意思?”徐茂弘捂住胸口,“譽毅啊,爺爺老了,不禁嚇啊。”


    “噗!”一名傭人在角落裏忍不住的哄笑出聲。


    “你笑什麽?”江澤眉頭一皺,有些尷尬。


    傭人忍俊不禁的憋住笑,說道:“老爺,這片子我昨天剛剛和男友去看過,的確拍的很不錯,可惜就是結局太誇張了。”


    “怎麽個誇張法?”


    “男主死了,女主改嫁了。”傭人看了眼徐譽毅,解釋道:“死在女主的床上。在親密戲的過程中突然精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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