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約三旬的女子站在門口。


    “彩虹見過小姐、表少爺。”


    雪東鸞不喜張揚,故在花府暫住時,除了少數老仆,上下都隻知是不曉得哪裏又多出來的一位表少爺。


    “彩虹你進來。”花憶蝶招手,她卻瑟縮著不敢再動:


    “小姐恕罪,奴婢實在怕,怕得緊。”


    想想也是,當花憶蝶隨兩個男人走進凶案現場時,多少眼睛同時瞪得快要掉下來。


    不是怯懦,也非勇敢,這隻是自古與天地共存以來,男人在獵場、戰場間廝殺時,養成的慣見生死的天性。


    ……


    花憶蝶想想,幹脆帶著兩人走出柴房。


    陽光頓時有些強烈得刺眼,花憶蝶舉手遮日,同時細細打量著眼前。


    正對柴房便是大廚房的後門,中間一個小小場地,最近氣候幹燥無雨,抱柴取薪,為生火作準備,便是在此場中。為監視柴房,避免有人侵擾被關禁閉的內院丫鬟桃兒,彩虹整天便帶兩名外院的粗壯仆婦輪班守在此處。


    白天人來人往,想做什麽動靜太大,到了晚上就……


    花憶蝶想著,掃視了一遍場上站著的幾個人。


    麵前的彩虹,一名說不上漂亮與否的大齡未婚女,花夫人的內院隨行大丫鬟,老成練達,深得夫人的信賴;


    她身後是陳彩蓮,那位喚作蓮嬸的中年女仆,此時正手足無措地絞著圍裙;


    蓮嬸身側分別是園丁老丁和那兩個輪班值守柴房的仆婦,老丁是聾啞人,一臉愁苦相與南莊的王伯倒有幾分神似;兩名仆婦相貌粗蠢,估計也問不出什麽;


    老丁身邊站得是一個瘦弱的家丁,名叫花貴仁,年輕稚氣的臉上有明顯的驚恐與不安,也有一道來曆不明的傷痕,可疑!


    還有一人本該在此,卻闔府上下遍尋不著。


    二總管平奎成。他清晨一早聽說柴房裏出了大事,便帶著兩個心腹家丁,出門去廟裏尋花夫人,目前尚未歸來。


    花憶蝶把雪東鸞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彩虹回手指了一下陳彩蓮,後者的圍裙已被手指絞成了一團麻花:


    “回小姐,柴房鑰匙共有兩把,日常總在二總管與蓮嬸手中。半月以前小姐……小姐臥床後,夫人責罰桃兒護主不力,禁閉柴房內,二總管便將鑰匙交與彩虹,奴婢便一直隨身攜帶,直到昨晚由沈萍負責值守,奴婢就將鑰匙交於她手中,今早也是她發現桃兒……”


    “沈萍,如今鑰匙可還在你手中?”花憶蝶分不清兩個仆婦,幹脆對著空氣提問。


    左邊一個手抖抖地舉起,一把破舊的鑰匙早已看不出是銅是鐵。


    “那蓮嬸,你?――”花憶蝶對那頭斑白的發,總有些不忍。


    “回小姐,”蓮嬸的聲音欲哭無淚,讓人心碎:


    “奴家的鑰匙,不,不見了……”


    什麽?!


    花憶蝶兩條秀麗黛眉瞬間擰成一個疙瘩。


    ……


    閨房不方便,小竹屋太暗,雪表哥的西廂房成為名偵探花憶蝶的臨時事務所。


    所有嫌疑人被集體帶到西廂房外聽候,柴房被鎖了起來,幾個護院把守著,沒有花憶蝶本人的命令,誰也不準開啟。


    “整體情況是這樣,”花憶蝶當仁不認,端坐桌前,作起現場刑偵結果報告:


    “……所以,初步圈定嫌疑人為:神情可疑的花貴仁,當晚持有鑰匙的沈萍,還有――丟了鑰匙的蓮嬸。”


    “還有他。”坐在桌邊的雪東鸞抬手指了一下無雙花影,後者倚著牆,閉目冷笑不語。


    “為何是他?”


    “我之前說過,他的居處離柴房不足十五丈,以無雙城的攝息功法,卻如何聽不到響動?”


    “你怎麽解釋?”


    “那晚我不在屋中。”


    “在哪裏?”


    “你的樓上。”


    “放屁!”花憶蝶一拍桌子:老子,不,老娘幾時與你睡了?!


    雪東鸞連忙彎腰接住茶盞蓋,眼光閃動著恨意。


    那卻不像是情敵的妒火在燃燒。


    “我在你的小樓屋頂上躺了一宿。”


    尼瑪,說話能不能不要有歧義?男下屬跟女老板搞這種曖昧段子很好玩麽?花憶蝶恨恨地想著,隨口道:


    “幹嘛要睡我上麵,呸呸,我是說為何要跑到我樓頂去睡覺?”


    “不是睡覺,是在執行守護之責。”


    “如此隨身守護?卻不知守護的是夫人?還是小姐?”雪東鸞緩緩起身,目光比無雙花影還冷。


    “自然是小姐。”無雙花影看了一眼花憶蝶,神色有點複雜:


    “她已是我的‘後背’。”


    “後背?什麽意思?”


    兩人不顧花憶蝶的詫異,猶在作語言交鋒:


    “既然是‘後背’,為何前兩次救援不及?身為無雙血奴,可是失職?!”雪東鸞板著臉嗬斥道,如同天威化作陣陣雷霆,原來的風和日麗早消逝得無影無蹤。


    “黑曜召喚,後背仍現。”無雙花影從容不迫地對答:


    “花家小姐半月前的落水之事,我未收到守護任務;前夜的南莊之事,我在夫人取出黑曜之前,便先行到了那裏,否則――”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另外兩人都很明白:如果等夫人吹響黑曜,無雙花影再從府中趕往南莊,黃花菜都涼了。


    “黑曜的傳說可是真的?”雪東鸞語氣放緩了一些,卻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奇:傳說黑曜是無雙城的密物,天下隻有七枚;傳說其聲獨特,隻有無雙族人可聞於千裏之外;傳說一旦吹響,無雙子弟雖刀山火海,必往馳援;傳說黑曜的代價是……


    畢竟對於傳說,每個人都有一份好奇。


    “餘生已無命,但從‘後背’令。”無雙花影笑容中有一絲蕭索:


    “背所指,劍所向,背殺吾,束手亡,背若死,不獨活。此乃長生死誓之黑曜令,無雙城的子弟誰敢違抗?”


    乖乖,充話費還能送這麽大的禮包?花憶蝶聽得先是矯舌不下,繼而心花怒放:


    太好了!身邊永遠有個a級的免費打手加殺手,這不比自己苦練什麽武功都要強?哇哈,真是賺到了!母親大人,我愛死你了!不過,為什麽不早兩年就安排這家夥當我的金牌保鏢呢?


    “好一個黑曜令,”雪東鸞也喟然,他回頭深深地看著花憶蝶,眼神中帶著千鈞的沉重,張了下嘴,後半句話卻終於未說出口:


    一血換十血,黑曜令雖能保得你平安,隻是白屋山雪家,卻要為此失去十條性命……花憶蝶,希望你值得起白屋山為你的付出……


    既已如此,那件事,且暫緩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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