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反刑訊經驗的三等奴仆花貴仁,他的精神力量,在正邪兩股強大氣場麵前一觸即潰。


    “是,是二總管的,之前小人未曾碰過她……”花貴仁掩麵哭泣。


    “兩個月前桃兒說,二總管曾對她,對她數次用強逼迫,後來發覺自己的月事已停,她很害怕……小人恨透了二總管,卻又不敢聲張。”哭聲中有痛楚,更有無奈。


    窩囊!


    兩個客串的少司牢同時鄙夷地看他。


    “小人與桃兒同鄉,半年前偶聞鄉音故而相交……怎奈身處內外院,聯絡甚少,她隻在半夜等小姐睡後,才偷偷從內院溜出來與我相會。不想卻被二總管發現,並不十分拿捏小人,卻暗地裏以此要挾於她……小人,小人也是無計可施,想來想去,鼓足勇氣想與她商計私逃,卻被她拒絕。”


    “哦,卻是為何?”雪東鸞來了興趣,卻不是因為背主私逃的緣故,搬起椅子也坐在無雙花影身邊,後者不滿地旁移了一寸。


    “她說二總管會交代她一件事情,隻要完成,便可得銀五兩。她想用這五兩銀,與小人逃去更遠的地方……”


    無雙花影搖頭:


    “那件事可與小姐有關?”


    “是……”


    雪東鸞也跟著搖頭:


    “可是要桃兒在半月前,城南紫金閣的永雋詩會上,為某人提供方便?”


    “是……”花貴仁聲音越來越小,幾不可聞。


    “我把你們這兩個賤奴啊,可想過為了自己的私欲,卻要害了你們家小姐的清白,真正該死。”雪東鸞的聲音中黯然卻多過憤怒,雍人好利忘義,果然不假……


    “求表少爺聽小人解釋,”懦弱的花貴仁跪下,磕頭如搗蒜:


    “那日,桃兒躲在雨花池邊假山後,見小姐被南方監察使的二公子李然輕薄戲辱,悲憤之下跳入池中,桃兒終於良心發現,跑出來想救,正好遇到小承王趕到,先下池救出小姐,再賞了李然一記耳光。”


    哼哼,雪東鸞和無雙花影同時冷笑。


    “桃兒想到小姐平日待她的好,哭著為小姐裹上外袍,背著小姐一路走到閣外喚馬車,待回到府中便被夫人責了三十竹條,關入柴房。她雖傷痛,卻仍跪在柴草間為小姐日夜祈福,得知小姐安然無恙後,曾對小人說:自己做下許多錯事,雖死不悔,隻是對不起小姐,如今終於放下心事,便是死,也無憾……”


    “閑話休提,隻說昨晚之事。”雪東鸞舉目看了下窗外,花憶蝶不久該回了罷。


    “小人舍不得桃兒,便冒死從蓮嬸處竊得鑰匙,趁夜色進入柴房,想帶走桃兒……”


    “卻是帶走不成,倒先成全了你們的好事罷?”無雙花影不知怎地,下意識地舔了下嘴唇。


    “桃兒對我說:此番逃亡天涯,九死一生,感君之恩卻無以報君……最後她折枝插地,情願於小人當場拜堂,結為夫妻,此世不渝!”


    花貴仁跪在地上,帶著超越自我的勇氣直視著麵前兩位強大的存在,帶著傷痕的臉上紅光滿麵,煥發出驚人的光彩。


    雪東鸞楞了一下,無雙花影正視著他:


    “你自柴房進出,那值守的仆婦卻沒有發現?”


    花貴仁苦笑一聲:“小人那日身邊帶得有木棍,實想著沒奈何時就……誰知來到柴房門前,那沈萍卻不在附近。”


    “不在?”兩位少司牢大人互換下眼神。


    “然後如何?”


    “待小人,小人與桃兒事畢,桃兒要小人為她打水洗臉,待小人出去,再端水回來,發現,發現……”他雙肩顫抖個不住,眼淚大滴大滴湧出。


    “發現她已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小人不知,小人當時怕得手腳都軟,隻敢推了她幾下,卻無動靜,隻道她已死,小人疑心是二總管滅口,不敢再待,便將她衣衫理好,哭了一回,便離去了。”


    “走時可曾鎖上柴門?”


    “鎖上了,小人對不起桃兒,嗚嗚……”


    “你離開之際大約是在何時?”


    “聽到院外有打更之聲,一慢三快……”


    才四更?這卻奇了。


    雪東鸞看著無雙花影,嘴唇翕動:“你怎麽說?”


    無雙花影搖頭,回以唇語:“不可能,斃命時間是方交五更。”


    “不是他?”


    “不是。”


    這麽說,當時的桃兒,還活著?!


    ……


    “我吃飽啦!現在換我來問,去吧去吧。”花憶蝶心滿意足地拍著小肚皮,毫無形象地走了進來,蘭兒竹兒依舊候在門外。


    “不忙。”雪東鸞微笑著搖首,示意無雙花影將花貴仁帶出門去,再將他的供詞複述了一遍。


    當然,略去了二總管逼-奸、柴房作洞房等千金不宜的內容。


    “你說桃兒因貪圖那五兩銀子,所以才會同意設下圈套,讓李然調戲在先,小承王作戲在後,目的是想把我騙上小承王的床?”


    “咳咳。”雪東鸞喝茶被嗆了一身。


    雖然一派率真可喜,不過……也太過直白了些,想來她的母親也必為她操了不少心思罷。雪東鸞一邊撣著衣襟一邊想到。


    “和我預想的差不多,由此說來,那塞銀子的二總管是最大的嫌凶?”


    “他或許是主謀,卻並非凶手。”無雙花影飄進屋子,眼神示意雪東鸞,那個花貴仁已經平靜下來,不會再開口亂說話。


    雪東鸞點頭致謝,說話卻毫不客氣:


    “哦?何以見得?”


    “因為昨晚花府隻有兩處燈火徹夜通明,一處便是平奎成的住所。”


    “還有一處在哪裏?”花憶蝶不經大腦地說出口,便開始後悔了。


    果不出所料,兩位帥哥將目光一起投向她,像看著一個小白癡。雪東鸞嘴角有點抽搐,無雙花影舔著嘴唇壞壞地笑。


    擦,下次一定要少說話多思考,這是病呀,得冶!


    “燈亮一晚,人卻不在屋內,是否有此可能?”雪東鸞畢竟深思熟慮。


    “昨夜天氣甚好。”無雙花影突然沒頭沒腦地談起了天氣,聽得兩位表兄妹都是一楞。


    腦海中浮現花府的格局,花憶蝶突然道: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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