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貴全按自己所計劃的,正想著去討一副紙樣,好去照著圖案買雙繡花鞋,誰知卻在一個針線老媽子那裏,聽到另一個震得他失神的消息:


    陳三姐早與竹林中居住的那個神秘護院武師有來往,有人親眼見到她半夜從那間小竹屋裏匆匆走出,衣衫不整……


    他望著老媽子白沫橫飛的嘴,隻想用手中的鴛鴦圖案將那張沒了牙的老癟嘴堵上:


    你在撒謊!


    他想證明自己是對的,陳三姐不是那樣的人,絕對不是。


    他更想證明一件事:她的心底,其實也有他的存在。


    結果――


    他彎下腰去,靜靜地撿起掃帚。


    默默離開。


    ……


    第二天,蘭兒準時來推被窩。


    “小姐,該起床了。”


    “呼呼呼――”


    昨晚想到心力交瘁,也沒有任何解決方案,花憶蝶暫時認輸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頂著黑眼圈漱口洗臉時,花憶蝶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父親並未將小承王的情書交給女兒。


    在昨天飯桌上,花憶蝶兩次提及,都被支吾了過去。


    或許是這封信的文筆實在太過聲情並茂,怕十六歲的女兒情竇初開,傻乎乎地假戲真作?


    還是信中內容很黃很暴力,有各種猥瑣段子,擔心因此影響了自己未來的擇偶觀和人生觀?


    好奇之至啊!


    再有花巍說過,今晚暗中自有高手保護,倒不知是哪一路的英雄。不過想來花府中自有藏龍臥虎,老頭子身為一方大員,左右護衛自不消說,府中的強悍人物,想來也不止無雙花影一個。


    至於隨從人員,花夫人也開了口:隨便挑。


    於是陷入糾結:帶誰過去呢?


    外院猛將,仆婦劉若蘭?


    帶著她如同害怕被同學欺負的小朋友帶著個打手去上學,過於示強,等同於示弱,且劉若蘭的鋼鐵形象並不適合那種文學沙龍的場合。


    要不還是鐵杆小跟班,忠誠度一百二十的蘭兒?


    猶豫半天還是否決了。蘭兒溫柔體貼但不擅外交,更適合作為自己的生活秘書,打理日常起居,兼作同伴和風紀督導,但出了花府大門,她和自己一樣無法適應世界之亂,人心之險。這一點,從上次的田莊風波中可以看出來。


    母親的丫鬟彤霞直接忽略。


    各種反應遲鈍,真擔心如果自己被人賣了,她會不會還要向對方說聲謝謝。從來沒聽過明星在片場還要為助理操心的。


    梅兒太小,如果自己遇到各種不堪,是不是得先幫她擋眼睛,屏蔽那些兒童不宜?


    想來想去,還是竹兒最適合。


    人生的磨難,已讓她富於智慧,對於應付各類酒席宴會的場麵,相信竹兒已修煉到外王內聖的境界。


    最重要的,竹兒有思想、有文化、有性格,自身的潛質不小,卻一直沒有得到充分的發揮和挖掘,和花憶蝶之間的磨合機會也少。這一次,因為有無名高手在暗中守護,雖然不是同呼吸共命運的血奴,但料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危機出現,正好也是練兵的好機會。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


    申時三刻。


    蘭兒和梅兒依依不舍地將花憶蝶和竹兒送到門口:


    “小姐,要不蘭兒還是與你和竹姐姐同去罷,蘭兒願意在樓下等著你。”


    好女孩,將來娶你的男子何等幸運,有此賢妻,必是前生修來的好大福氣。


    花憶蝶感動又失笑:


    “不行的……”


    天啟規矩,出席酒宴時,身邊的伴當、長隨人數,需按等級劃分,王不過六,大夫不過四,士子不過二。並且要以主雙賓單來遞減,相傳其由來是傳說中一次刺皇殺駕未遂的故事。


    以花憶蝶的身份,不是男兒身,更沒有什麽爵位官銜,又是接受邀請的賓客,所以最多隻能帶一位丫鬟赴宴。


    兵在精而不在多,多了浪費。


    梅兒找不到任何理由為自己爭取陪主人同去的機會,所以隻能睜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拉著花憶蝶的袖子:


    “小姐,梅兒今晚坐在門房,等你回來。”


    “蘭兒也會在內院備好熱水點水,等著伺候小姐歇息。”


    “好好……”


    感動得無以複加。


    還是上次的車,拉車的兩匹高頭大馬,依然傲慢地噴著鼻氣,對大小美女們甩都不甩,大概在它們的眼中,這些奇怪小動物身上的香氣隻會惹得自己總想打噴嚏。


    趕車的家丁年約五十開外,抱著馬鞭站在車前,一臉憨厚的笑:


    “見過小姐,小的李非道,專門是府上的持鞭驅車,一路有什麽吩咐,還請這位丫鬟大姐喊大點聲,小人的耳力不大好使。”


    “小李飛刀?”


    花憶蝶倒是首先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正是小人,小姐隻喚老李便好。”


    馬車夫開心地點頭,隻是那張褶子臉看起來和探花郎沒有半毛錢關係,花憶蝶不無惡意地抱拳:


    “……大俠,久仰了。”


    “酒?小姐怎知我幫他們捎酒?”


    老李汗都下來了:


    那幾個小崽子口風真不嚴,連內院都知道了。下次,哼,休想!


    花憶蝶一頭黑線,擺了擺手,竹兒拿過錦凳,和劉仆婦一起伺候小姐上車。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未鬧出任何笑話。


    待竹兒上車後,老李拭了把額頭,爬上駕位,馬鞭一揮,車輪開始轉動起來。


    門前蘭梅兩婢一大一小,向馬車不住揮手。


    花憶蝶隔簾看著送別,模糊地覺得居然像是妻女在送出征的良人。


    花巍與夫人雪輕涵都未出來送女兒。花巍是父親,不合適,花夫人想送,卻被父女二人有默契地同時攔住。


    近來一連串的事,她的心理壓力已是極大,昨晚更是一宿未睡。所以連花巍的眼圈也有些發黑,看樣子是想拉著老婆一起補個白天覺。


    是想趁女兒不在,無人打擾,兩口子過回二人世界吧?


    花憶蝶盡量往純潔的方麵想。


    這時,快活樓到了。


    戴起輕笠白紗,準備拎裙跳下車,竹兒搶先喚老李過來跪伏在車後,自己先踩下去,再在旁邊相扶小姐下車。


    看得出她也是個心細之人。


    不過把人的脊背當踏腳石,對此花憶蝶心中還是無法釋懷。


    正想對竹兒說什麽,卻見快活樓前張掛著一麵大木牌,上麵一行大字躍入眼簾:


    貴客包場!非請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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