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重樓隨身攜帶著一個小木箱,不問可知是全套化妝用品,他繞著無雙花影走了一圈,邊看邊捂唇輕笑。


    無雙花影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微怒道:


    “你笑什麽?”


    “唉呀,人家是笑你麵相倒好裝扮,隻是這麽高大的身材,卻哪裏去找合適的衣裙來穿呢?”


    一語中的,花憶蝶也不由得傻了眼:


    這個,確實沒想到哇!


    徐晚晴羞色褪了好些,捧著一個包袱走來:


    “影公子,如不嫌棄,請試試這件如何?”


    想到要穿女人的衣服,無雙花影本能地皺起眉頭。徐晚晴卻像未曾看見似地,笑吟吟道:


    “去年依依樓曾有桂離玉國貴族王孫前來遊玩,他們天性喜歌善舞,尤其鍾愛中土音樂,為此連續三天觀賞我青衣樓的表演,讚不絕口,看得興起時更命隨行的女奴下場一同起舞。一來二去,便起了求藝之心,又花費巨資,請來裁縫為她們定作天啟式樣的華裝女服,並讓女奴們拜我們為師。說來很有意思,那桂離人分百族,高矮懸殊,卻個個都是天生的舞者,一段時日下來,竟將我青衣樓的幾支曲子學了個八九不離十。臨走時,因那份師徒情分,彼此都依依不舍,其中頗得主人寵愛的一名女子,名叫昆鈴,長得高挑如男子,她有件衣服裁製得稍大,穿著不便,便送於我留作紀念。此次得蒙影公子願意委屈自己,幫助我們渡過難關,便將這套衣物帶來,厚顏請公子一試,可好?”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徐晚晴一番言辭懇切,無雙花影也不好發作,隻得悶悶地嗯了一聲,接過那包女裝,悻悻地在月重樓麵前一晃:


    “這下沒問題了罷?”


    “咯咯,好!”


    月重樓笑得花枝亂顫,人比花嬌,卻是遮不住天然的公鴨嗓,讓所有人聽得一寒。他卻顯得毫不在意,自顧自地托著香腮道:


    “不過呢,需得找個僻靜的地方化妝,人多且雜,萬一人家手不小心這麽一抖,眉描得粗了細了,卻不好辦了呢。”


    徐晚晴辦事能力極強,聽了這話便出去,不多時,便領進一位快活樓的青衣小婢女進來。


    月重樓把要求再說了一遍,小婢女聽他開口,先吃一驚,接著捂嘴樂個不停。


    這下月重樓也有點不滿意了:


    “人家辦正事呢,小妹妹,快幫我找個僻靜的地方罷。”


    小婢女忍笑躬身施禮:


    “這位,這位公子――”


    “嗯?!”


    月重樓柳眉立了起來,小婢女見狀也有些害怕了,想了想又道:


    “這位大,大人?”


    “哼!”


    月重樓噘起嘴別過頭去,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是你自己特立獨行,搞得別人難以定位,又何必為難人家小姑娘?!


    花憶蝶看不下去了,過來拉拉人妖大表哥的袖子:


    “喂,差不多可以了啊!時間有限,快去化妝!”


    說也奇怪,月重樓偏愛聽花憶蝶的話,傷心地點點頭:


    “哦……”


    說著垂頭喪氣地向門外走去,無雙花影提著包袱,低頭跟在後麵,弄得像是要赴債主的邀請一般,不複往日神氣的模樣。


    花憶蝶見這兩個活寶,又好氣又好笑,再看小婢女猶在發楞,衝著她偷偷擠了擠眼,又無聲地比了個口型:


    叫――他――小――姐!


    小婢女總算明白過來,感激地衝花憶蝶躬身一禮,再追出門外:


    “小姐!容奴婢為您和這位公子帶路罷!”


    “嗯,好乖巧的小姑娘,來,拿去買糖吃。”


    “謝謝小姐,小姐人美心也善,真好!”


    “咯咯,小妹妹真會說話!來,這些也拿去!”


    聲音漸行漸遠,聽得一屋子的人絕倒。當然,其中也包括花憶蝶在內。


    一聲悲切二聲喜悅,月表哥真乃性情中人也!


    ……


    正當花憶蝶打發風馳去找無雙花影,將換下的衣服帶來給無雙風烈換上,同時想著不知無雙花影的女妝造型會是何等的妖孽時,快活樓前馳來一輛華貴的馬車。與花憶蝶所常乘坐的自家的內眷用馬車有些相似,同樣是黑頂紅壁的車廂,四角飛簷的造型,不過在廂頂加繪金邊,最高處更多了一個金燦燦的塔尖,所示王家氣象,不同凡響。


    馬止步,車門開,兩名年輕公子先後下了車,端詳著麵前這座號稱雲歌第一的食府。


    “自外麵觀瞧,滿眼富麗堂皇,卻不落一絲俗套,雲歌快活樓,果然名不虛傳!”


    其中一人舉目觀賞了一回快活樓,由衷感慨道。隻見他身量不高,一襲錦繡花袍,輕搖著描金紙扇,頭戴紗冠,麵目清秀,眼下眉間卻帶著一絲陰晦氣,顯然是酒色過度的緣故。


    另一人身材高瘦,著紫袍紫綸巾,腰間三匝玉帶,卻是長生山少千秀,煥州承王世子高翼。聽了同伴的話,隻是微笑道:


    “嗬嗬,雲兄請。”


    “少千秀客氣了,慶冠萬萬不敢當。”


    “哪裏話來?此地此時,豈有什麽千秀,隻有我兄弟二人才對。”


    “哈哈,少千――呃,既如此,就恕慶冠鬥膽逾越了,高兄請。”


    “請。”


    小承王高翼,與雲慶冠各自謙讓了一回,便在兩位店小二的殷切招呼下,走進快活樓來。


    “敢問兩位爺駕,可要坐在堂內用餐?”


    小承王還未來得及開口,雲慶冠便怫然道:


    “你倆奴才好沒眼力!我二人何樣身份,豈是就堂而食的販夫走卒!”


    其實他說這話有點過了,以快活樓的檔次之高,便是一樓廳裏的一桌,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也是不菲之資;更何況,此間今晚還有一場別開生麵的歌舞演出。


    好心當作驢肝肺,店小二們心中不快,但做得是開門的生意,麵上依然是笑容可掬:


    “對不住兩位爺,小的眼大無神,不識金主,還請恕罪則個。請這邊走,樓上雅座請。”


    “哼!”


    雲慶冠怒意未平,拂袖上樓,居然忘了向小承王請先。


    唉,蠢材哪……


    本意是想請你來品佳肴,賞歌舞,可知這廳中座如今價格更超過了樓上?


    小承王嘴角揚起一絲譏嘲,心中已對這位友人下了評斷:


    妄斷、無禮、淺薄……雲家未來有此家主,必難成氣候!


    ……


    酒過三巡,雲慶冠聽得門外有嘈雜聲起,按下杯疑惑道:


    “高兄,未知是外麵有何事發生?”


    高翼微笑著舉杯,搖搖首,略帶一絲惋惜地道:


    “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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