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集團的記者發布會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已經取消,業內各種流言蜚語,陸氏集團不作回應。


    針對鄰國市場的投資開發,也暫時畫上休止符。


    與此同時,楚夕和陸左煜之間出現了不可化解的矛盾,楚正豪心頭焦急,頂著冬日寒風回歸,匆匆趕往楚夕的小別墅。


    正是冬日初春的黃昏,楚夕小小的別墅外,停著一輛銀色的跑車。


    陸左煜身子靠在車門前,穿黑色修長風衣,冬風吹起他淩厲的短發,黑眸幽暗,是一灘鋪滿寒霜的深潭,是冬天裏佇立的獨孤鬆柏。


    楚正豪走下車,一眼看見等待的陸左煜。


    楚正豪皺起眉,他印象裏的陸左煜,永遠是冷靜、高高在上、意氣風發的陸氏集團總裁。


    現在的陸左煜,讓楚正豪恍惚記起曾經的自己,自從楚夕母親逝世後,楚正豪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如眼前這個人一般落寞。


    這種傷痛,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漸漸成了心口不可磨滅的傷疤。


    兩個男人互相望了一眼,都沒說話。


    歐叔胖乎乎的身子跑過來,給楚正豪開門。


    歐叔瞧見門口的陸左煜,歎口氣,勸道:“陸總,您還是離開吧,您就是站到死,她也不會見您的。”


    這一次,歐叔能感覺到,楚夕的狠決冷厲。


    陸左煜默不作聲,眼神灰暗。


    楚夕的脾氣,執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種感覺尤其無力,眼睜睜看著楚夕從他眼前消失,他心頭是難以言喻的恐慌。


    李澤言曾經勸過陸左煜:【楚夕既然是13號,那他就該徹底斷絕往來。得罪一個隨時能要人命的殺手,這是陸氏集團頭頂上的一把刀。


    陸氏集團是陸家的心血,不該因為一個楚夕,被徹底拋棄。】


    可是...


    陸左煜捫心自問,沒了楚夕的人生,和他二十二年的蒼白生命有何不同?


    於是,他隻能在門口等著,等她下來...哪怕,迎接他的是一把冰冷的刀子。


    ...


    楚正豪走進別墅,鐵門在夕陽陰沉的天幕裏,慢慢關上。


    歐叔一邊取下楚正豪的冬日外套,一邊小聲告知情況:“楚總,小夕前幾天發了一場高燒後,便一直沒有出門。好像和陸總發生了矛盾,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楚正豪皺眉,抬起頭來望向二樓緊閉的房門,方塊臉浮上不安:“這個陸左煜,最好沒對我寶貝女兒做什麽惡事!”


    歐叔撓撓頭:“陸總天天下午守在門邊,一個大集團的總裁,這般做法,著實不容易。”


    楚正豪朝樓上走去,站在門邊,輕輕地敲門。


    門沒有關。


    隨著他的手部動作,白色小門自動打開。


    楚夕正坐在玻璃窗邊,穿素白色的冬季睡衣,靜靜翻閱著一本軍事雜誌。


    屋子裏暖暖的,幹幹淨淨,楚夕的背影瞧著安詳和諧,完全沒有任何情愫幹擾。


    聽見門口的動靜,楚夕回過頭來,眼神沒有波動:“老爸,你回來了。”


    楚夕瘦了不少,臉色蒼白、眼神淡漠,沒了往日的靈氣活潑,像是一隻沒了靈魂的木偶似。


    楚正豪心口一陣疼,他不知道楚夕和陸左煜之間的事情,孩子變成這樣,再多的詢問也是多餘。


    楚正豪走到窗邊,聲音柔和,慈愛地拍拍楚夕的胳膊:“小夕,沒事,老爸站在你這邊。陸左煜肯定做了對不起你的事,無論他有什麽理由,老爸都現在你這邊!”


    這是他的寶貝女兒,因為過失忽略了整整十年……父女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他隻會全心全意嗬護這個孩子。


    楚夕唇角扯了扯,放下手裏的雜事。


    楚正豪無意間一撇,軍事雜事上,介紹著最新的自由武器裝備。


    楚夕坐在床頭,素淨眸子望向楚正豪,聲音沙啞:“老爸,你就沒有事情,想要問我嗎?”


    安安靜靜的楚夕,平平靜靜的語氣,楚正豪心口的疼越發加重,他憐惜道:“小夕,如果和陸左煜不合適,分了也好。”


    他不過問楚夕的私事,不過問她和陸左煜之間的矛盾,隻關心楚夕。


    楚夕道:“老爸,我想一個人靜靜。”


    楚正豪看見她微紅的眼眶,心頭酸澀,不再過問,轉身離開。


    房間的門,輕輕關上。


    楚夕嗤笑著,目光透過玻璃窗戶,能瞥見寒風中靠在車旁的修長人影...


    她看不透陸左煜的心思,她真的太累了。


    這幾天楚夕一直在做噩夢,夢裏循環往複她跳海自殺的記憶。那種感覺太真實了,冰涼的海水、滄海月明的深夜、無邊無際的絕望...


    這種記憶,一次次衝擊著楚夕的恨意。


    逼迫13號自殺的罪魁禍首之一,是陸左煜。


    知道她身份後,還試圖利用她得到機密文件的,也是陸左煜。


    佇立在楚家別墅外等候的人,還是陸左煜,


    恨本身就是摧殘人的東西,可人們在恨的同時總糾纏上與之對立的愛。愛恨交織,愛不得,恨不得,累心累腦,弄到最後苦不堪言,不知該如何才能解脫……


    楚夕感到疲憊,骨子裏的疲憊,好像被人抽取了全部的力氣,剩下空蕩蕩的驅殼。


    她靠在床沿,慢慢蹲下身子,兩隻手緊緊捂住臉。


    她曾經為了陸左煜放下一切。


    再回首,兩人曾經的“恩愛”相處,都成了命運送給楚夕最蒼白的笑話。


    瘦弱的肩膀在顫動,像一隻蜷縮受傷的小狗。


    眼淚從指縫裏緩緩滲下來,大顆大顆的眼淚湧出來。


    楚夕終於哭了。


    原來,


    殺手也會哭泣的。


    ————


    也不知什麽時候,一封來自京都的加急文件抵達南都市,從此,陸左煜再也沒有出現在楚家別墅外。


    楚夕不過問、不關心這個世界。


    她離開房間,在別墅裏設置了健身房。


    她健身、鍛煉、恢複體能,她的電腦永遠處於開機狀態,一係列的數據在慢慢匯總。


    日子是花園外的枯草,從枯黃的葉子裏慢慢抽出綠芽。


    太陽有它的腳啊,從楚夕冷漠的眸光裏,漸漸離去。


    冰冷的春天繼承寒冬的衣缽,徐徐抵達。


    初春的時候,小別墅迎來一位熟悉的客人。


    一襲緋紅色的風衣,黑色馬靴、精致美豔的臉龐,落在肩頭的暗紅色頭發,一株美豔的玫瑰花蒞臨楚家。


    楚夕正在花園裏曬太陽,難得的春日陽光,她特意搬了張軟塌,慵懶靠在軟塌上,閉上眼睛休憩。


    秋柱赫進了門,搬隻小板凳,掀開緋紅色的風衣,優雅坐在楚夕對麵。


    秋柱赫其實早就聽說陸左煜和楚夕分手的傳言,可惜新片已經進入尾聲,拍攝繁忙。


    他好不容易結束拍攝,才馬不停蹄從國外趕回來,專門欣賞楚夕失戀的風姿。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暖腹,瞧見楚夕睜開眸子,便友好地詢問:“小人妖,要喝點熱水嗎?”


    楚夕瞥了他一眼:“我告訴過歐叔,不放老鼠蒼蠅進來的。”


    秋柱赫揚起紅唇,美眸徐徐落在楚夕身上,轉移話題:“聽說你和陸左煜分手了?”


    楚夕拿起茶杯,喝一口:“和你有毛線關係。”


    秋柱赫笑容越發燦爛:“終於分了,可喜可賀。”


    楚夕懶得理會這人,換了個姿勢靠在軟塌上,兩條修長的腿交叉搭在桌上,手指頭捏住白瓷茶杯,享受溫暖陽光落在臉上的觸感。


    秋柱赫撩起耳邊的頭發,美眸深沉:“小人妖,你好歹也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當初都拍了照,現在未婚夫坐在你對麵,就不該有點表示?”


    寒冬已過,初春乍暖還寒。


    秋柱赫不動聲色打量著楚夕,一月不見,楚夕身上似乎有些變化。


    更像是一塊鋒芒畢露的冰,晶瑩剔透的同時,冷颼颼的讓人不敢靠近。她好像長高了,眉眼越發清俊,漂亮英氣,美麗不可方物。


    秋柱赫半開玩笑道:“既然已經分手,楚夕,你可以考慮下移情別戀。”


    楚夕幽幽瞥了眼秋柱赫,罵了兩個字:“傻X。”


    秋柱赫:...


    楚夕靠在軟塌上,閉上眼睛休息。


    頭靠在枕頭上,睡顏很安詳。


    秋柱赫壓下心頭捏死這丫頭的衝動,站起來。


    將自己緋紅色的外套脫下,披在楚夕身上。


    楚夕皺起眉,也懶得將他香噴噴的外套甩開,不理會,繼續睡覺。


    本以為,秋柱赫很快會離開。


    結果這不知廉恥的家夥,居然直接在楚家住下,美其名曰:有借有還。


    楚夕曾經賴在秋柱赫的別墅裏好幾天,作為報酬,秋柱赫也打算在楚夕家裏窩上三四天。


    楚夕趕不走這人,扔給讓歐叔來處理。


    接下來的幾天,秋柱赫和楚夕同吃同住,圍觀楚夕的失戀生活。


    秋柱赫來楚家的目標很簡單:


    【乘人之危】


    既然楚夕已經和陸左煜分手,那他就要抓緊時間,慢慢將陸左煜從楚夕心頭拔除,取而代之。


    秋柱赫他很明白自己的心意————這隻小狐狸,早已經慢慢住進他的心。


    既然陸左煜不懂得珍惜,那他很願意,一直守護在楚夕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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