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禮所確立的世卿世祿秩序,則是以‘井田製’為核心、以分封貴族統治為骨幹、以民眾服從為基礎的‘固化政治體係’,把天下的東西固定化,然後按照級別分封給大小貴族。(.好看的小說)。。這樣的統治體係,如果是人口因為戰亂,瘟疫,饑荒等條件,始終無法達到土地承載的上限也就罷了,隨著漢族人醫療,耕作種種技術的發展,最終要走向君主統治和貴族的分化,最好就是貴族製度的瓦解,隻有技術水平到了,必然走到這一步,這是不以個人理想和意誌為轉移的。”


    “問題是孔丘缺乏深厚的曆史觀和廣博的社會生產和協作實踐,把建立在蠻荒時代生產力水平的周禮誤當作理想目標,看不到春秋的禮樂崩壞是生產和技術發展的必然結果,又做夢想要人們按照周禮去生活,維護建立在蠻荒時代生產力水平的周禮統治秩序,這才是他的‘仁’。他以為回到過去這樣就可以天下太平了,根本看不到社會發展已經沒有這種可能。這樣的人――連自己主張的是什麽都不清楚、這樣的見識又怎能成大事、利萬民呢?”


    “所以,他的‘仁’是一種建立在蠻荒時代生產力水平的周禮,之上嚴重狹義的‘仁’!!!常人喜歡望文生義,看到一個‘仁’字就誤以為孔丘是在提倡的是‘慈愛、同情、友善’這種寬泛的概念,這種望文生義的錯誤,老百姓不知道問題不大,如果身為一個統治者不清楚這個,那就是一場災難了!你看新朝的王莽,玩王道複古,事事都按照周禮來,結果國家才維係了幾年?”


    劉弟想了想,又反問:“難道‘智’有錯嗎?總不能說愚民才對吧.”


    劉白羽答道:“你以為孔丘的‘智’是常人所說的‘智慧’?其實還是分不清狹義廣義的概念,孔丘自己說‘仁者安仁,知者利仁。’有助於‘孔丘之仁’的聰明和知識才是‘孔丘之智’。”


    “孔丘之智――就是維護建立在蠻荒時代生產力水平的周禮,世卿世祿統治秩序的聰明和知識!”


    “臧文仲在當時被人們稱為“智者”,但他對禮則並不在意。他不顧周禮的規定,竟然修建了藏龜的大屋子,裝飾成天子宗廟的式樣,這在孔子看來就是‘越禮’之舉了。所以,孔子指責他‘不仁’、‘不智’。換句話來說,其實孔子維護的是世卿世祿的周禮,說的穿了,就像咱們莊子上的下人,變著法子偷懶耍滑,這也不能說這人不聰明,可是在你我看來,此人斷然是不智的了.”


    “正常人所說的‘智’是廣義上的智慧,不是孔丘所說的‘智’,孔丘的‘智’是一種嚴重狹義的‘智’,是建立在‘世卿世祿政治正確性’之上。季氏派人請孔丘的徒弟閔子騫去做費邑的長官,但季氏違反周禮的統治秩序,於是閔子騫對來請他的人說:“請你好好替我推辭吧!如果再來召我,那我一定跑到汶水那邊去了。在孔丘一門看來,是否有利於社會、是否有利於發展,並不重要。如果違反世卿世祿統治秩序,那就是大逆不道,你幫他就是‘不智’。但對社會發展視而不見的話,就是孔子智慧再高,曆史也要扇他的臉!於是眼看著就要周禮製度徹底完蛋。”


    “可見孔丘缺乏深厚的曆史觀和廣博的社會生產和協作實踐,把周禮誤當作理想目標,又要人們按照周禮去生活,維護世卿世祿政治統治秩序,這才是他的‘智’。他以為恢複世卿世祿的製度這樣就可以天下太平了,頑固的,看不到社會發展了,建立在蠻荒時代生產力水平的周禮已經不能適應這個時代了。還埋怨各國的君主不實行自己的主張――這樣不站在管理國家角度的人、這樣還停留在幾百年前的見識又怎能成大事、利萬民呢?”


    “但是朝廷裏的老夫子們不都說要實行周禮麽?上古三代是大治之時麽?”劉弟被劉白羽說的滿腦子都是星星,脫口而出..


    “你聽這些文官忽悠,真要是按照周禮來,豈不是要把遼東封給李成梁,蒙古封給戚繼光不成?上古三代是大治?那按照世卿世祿的製度,科舉這種東西又算是什麽玩意呢?”


    “作為一個政治家,該忽悠的東西,你要去忽悠――說的穿了,和老百姓哄孩子差不多,還不是連蒙帶騙外帶嚇唬的,現在世人真是奇怪,自己長大了,覺得老媽哄孩子說謊不對麽?難道在某些人心裏,政治家治國比婦女哄孩子還簡單麽?”


    劉弟沒想到一向自詡能說會道的自己和姐夫一比,立刻就成了牙不尖、嘴不利,便轉移話題:“難道講信用也有錯嗎?孔子不也要講信用麽?”劉白羽聽了就想笑:“你以為,孔丘的‘信’,是常人所說的‘信’?別逗啦――孔丘說:信近於義,言可複也。講信用要符合於義,符合於義的話才能實行。”


    劉弟爭辯道:“這是當然,難道要因為信就要實行不義的行為?比如被綁匪挾持人質,迫不得已說的話,也要一定做到,那不是成了傻子麽?”


    劉白羽點頭說:“說的沒錯,你也知道信也好,義也罷,都是有一定前提和範圍的不是,孔丘的‘義’自然也不例外,就是幫會,強盜也有義氣啊,所以孔丘的義氣你以為是常人所說的正義嗎?顯然不是也,在孔丘這裏,符合於仁、禮要求的行為才是義!而孔丘的仁和禮又是什麽呢――周禮!周禮製定的世卿世祿統治秩序!你看,繞了一圈,還是繞回來了。維護世卿世祿,建立在蠻荒時代生產力水平的周禮的‘政治正確’才是孔丘的本質呀。而‘政治正確性’,我們都知道,是一定的技術條件基礎之上的,刻舟求劍恰恰導致‘實踐不正確’王莽的新朝就是一個例子。”


    劉弟略有不滿:“您這樣解釋有些強詞奪理。孔子不是說‘見利思義。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嗎?可見他的‘義’還是有正義的成分。”


    劉白羽道:“就像義和禮有時間限製一樣,正義也一樣有時間限製,世卿世祿統治秩序,在運行良好的理想狀態,固然也有正義的成分。但說到底,它還是建立在蠻荒時代生產力水平的周禮統治的秩序。比起科舉製度產生的起起落落,商紂王時代任命沒有出身的賢人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劉弟聽得暈暈乎乎,半天才問道:


    “那按照姐夫的說法,孔子的世卿世祿是非常不好的製度了,科舉製度才是正道所在?科舉製度,人人如龍,賢者上位…..”


    “你這話又錯了,世卿世祿一樣也有好的方麵,關鍵是要把爵位傳承和實際職務分開,別說漢朝了,就是本朝不也有一大把王爺和勳貴麽?本朝太祖的時候,武官就別說了,開國的文官也不是科舉來的,而且文官裏有著國子監生這種東西.”


    “而且什麽是科舉?科舉的本意是地域的平衡,所以明太祖才整出了科舉南北幫之類的東西,就是為了協調地域矛盾,畢竟家鄉人照顧家鄉人也是人之常情.自萬曆前後朝廷首輔多出自南方,自然不了解北方的問題,政策也會忽略北方,現在的世道,北方冰災,旱災,洪災比比皆是,江南的錢糧卻收不上來,朝廷無法協調南北矛盾,早晚要出大事.”


    “至於你說的人人如龍,賢者上位,這裏麵問題就大了,劉弟你也是苦出身的,老百姓過得是什麽日子你不是不知道,科舉首先就得練字,先別說寫的好看不好看,就說認字寫字吧,正體字筆劃可動不動二十以上,不是簡單的俗體字能比的,筆墨紙硯是一筆開銷,買時穩,交際同窗這些又得多少錢――就算這些都不算,現在科舉考八股文的,需要大量練習,可不是傳說中的耕讀就能維持下去的――一般人家養活一個小子,十幾年不幹活容易麽?”


    “是啊,我也留意了就是小康家庭,也很難出一個秀才的,那為啥有人說科舉讓平民百姓都有機會?”


    “無外乎是兩種,大家庭的庶出,宗族裏補貼的福利,或者是南方有個二十畝好地的富農啥的…….”


    “這不是蒙人麽?南方有個二十畝好地的富農可比北方百畝壞田的地主強得多!”劉弟恍然大悟.


    “這也不算蒙人,你自己傻而已,人家又沒說謊――何況這科舉也不是這麽玩的,科舉其實沒錯,然而科舉要看考什麽,不考數學,地理這些實際學問,隻是靠八股文這種聰明人的遊戲,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可以把科舉作為一個準入標準,到京師的學堂再學習――如果非要這樣繼續把八股文作為未來宰相的依據,那至少也得經曆十年南北州縣開闊視野,現在倒好,就在京師宅著,能培養出來什麽丞相――還有就是言官係統應該和政務官分開,否則就別怪言官靠噴人上位……..”


    “當然,其實世卿世祿那套,也不是百無一用,如果換個視野,卻是可以大用的.”劉白羽石破天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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