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第一天,天氣格外的讓人歡喜,昨夜的一場小雨將將打濕地麵,清晨的風帶著些微泥土的香味兒,晴朗的一日,又帶著泥土的清爽,走在路上,安寧娘覺得這一天將會非常美好。


    呃,在不想起院子裏令人厭惡的攪禍精的前提下,這一日還算有個美好的開端。


    在家養病的馬半仙,不僅沒因此事吸取教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也沒為薑氏衣不解帶地悉心照料而感激悔改,這些日子反而是更加的變本加厲地折磨薑氏。


    馬半仙是日日在家酗酒爛醉,毫不避諱地打罵薑氏,甚至讓薑氏將他扶到院子中間曬太陽時,口無遮攔地對重拾洗補衣服舊業的秀才娘子渾說,說王秀才是文曲星下凡,說邪不壓正,讓王秀才給自己伸張正義主持公道。噴著酒氣跟孫大娘訴苦哭窮,正常月末繳下個月的月租,他便耍著賴拖著不願意給。如果看到安寧娘必然是要朝地上吐口唾沫,然後仰頭看天,嘴裏念叨著“寡婦晦氣壞了自己的運道”之類的混賬話,安寧娘則是當他是空氣,頭不偏腳不停地進進出出。


    所謂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馬半仙就是那顆惡心人的老鼠屎,將原本和諧的院子攪和的烏煙瘴氣,所有人都對其恨得直咬牙,即便是原來偶爾會捧捧馬半仙的臭腳的金氏都不例外,人如其名將錢看得很重的金氏怎能容忍別人欠自己家的房租錢呢,看馬半仙能順眼才怪,甚至暗地裏跟小姑子孫娟念叨怎的就招了這麽一個不要臉皮的破落戶當房客,好好的屋子給他住都糟蹋了,話語間大有對婆婆有眼無珠招賊入室的行為的抱怨,讓碰巧聽到的孫大娘嘔得一連兩日連飯都吃不下。


    雖然院子裏的人對馬半仙是積怨頗深,但馬半仙隻顧自己吃喝家裏無米下鍋便整幺蛾子折磨薑氏時,大家還是看不過眼,即便知道是打狗的包子有去無回,仍舊舍給薑氏些米麵。


    不過三五日。薑氏便被折磨地蒼白枯瘦混沌麻木如遊魂一般,馬半仙一聲吆喝,她便渾身抖索如秋風落葉,漂亮的眼睛裏一點神色都見不到,讓人看著揪心的難受。


    大家的規勸馬半仙聽不進去,薑氏的賣身契又握在他手裏,這大夏朝也沒有婦女兒童保護法,大家除了在吃食上提供些幫助外,竟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救她出水火。


    “沒想到馬半仙收到懲戒,可遭罪受苦的卻是薑氏。”聽了安寧娘氣憤地講述今兒上午馬半仙又打了薑氏一巴掌的事兒。張大家的歎息道。


    “可不是。真是氣炸肺。”想起這件事。安寧娘還是氣鼓鼓的。


    “安娘子,有人惹你生氣,咱可沒有啊,那個辣子你還是少放些吧。我可受不了那麽辣。”攤子前的一位顧客苦笑著說。


    安寧娘這才發現,自己走神的工夫將手裏的肉夾饃舀了一大勺的辣子,紅彤彤的一小堆,的確讓人慎得慌。這要是吃下去,腸胃非得出問題不可。


    “真是不好意思,我重新給您做一個,這個就當是我送您的,你回去將裏麵的辣子挑出去,也是可以吃的。”安寧娘立馬重新為其做了一個。兩個隻收了一份的錢。


    王氏扭著蟒蛇腰,自我感覺良好地在元寶街上閑逛,得意地想:昨天婆婆說明日除了安萍兒在家做飯外,所有人都要下地拔草,還好她有急智。推說家裏的油鹽都要用完,正好雞蛋也攢了不少,她明日去鎮子一趟,將雞蛋賣掉賣得錢便買些油鹽回去,還很體貼的問小姑子安萍兒最近繡了幾個繡品,她可以幫忙帶到縣城賣掉。


    安萍兒精得猴兒一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王氏雁過拔毛的性子讓她代賣的繡品怎麽可能賣得上價錢。不過安萍兒黑白分明的眼珠兒一轉,便是一個主意。


    “這安萍兒,怪會折騰人。不過是買個彩線,還非得要元寶街上孫家貨鋪的。”王氏不滿地嘟囔,聲音也不大,安萍兒在家裏最是受寵,平日裏嬌小姐一般的待遇,若是被她或者婆婆知道自己背後說她的壞話,必然是不會饒了自己。


    哎,真是可惜,小姑子的修活兒還真是不賴,若是交予自己販賣,又能賺到幾個辛苦錢,王氏暗自腹誹。


    王氏得意地嘿嘿一笑,又躲避了下田勞作,這次又能偷偷地攢下十來文錢,自己這趟清風鎮著實沒白跑。


    得了好處沾沾自喜的王氏心情大好地問一起坐車來的同村的兩個小媳婦,元寶街有一家包子攤的包子皮薄餡兒大肉汁厚,要不要一起去吃。這兩個小媳婦都深知王氏小氣愛占便宜的性子,不願當冤大頭,便以腹內不覺饑餓還想再逛一陣子的理由婉拒了她的邀請。


    王氏撇撇嘴,不就是蹭過她們幾頓包子麵條麽,那包子還是素的,麵條也是清湯的,至於防賊一般的放著自己麽,真是太小氣。王氏是烏雅不知身上黑,還敢笑話別人。


    不知不覺就走到剛才說的包子攤前,肉包子雖好,可是一個就要十文錢,付錢的冤大頭都跑了,這肉包子,不吃也罷。王氏咽了咽口水,還是去吃碗素麵吧,八文錢不解饞解飽。


    事情就是如此湊巧,王氏走到的包子攤距離安寧娘的攤子便已不遠,而王氏要去的素麵攤子便是張大家的,因此,王氏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同張大家的一邊談笑一邊賣肉夾饃的安寧娘的身影。


    王氏心虛地躲在一個風箏攤子後麵,驚愕地望著前方,她不死心地肉了兩次眼睛,才終於肯定確信,傳聞果真是真的,這個這個一臉笑顏的看起來和之前憔悴的人完全便如兩人的的確是之前找到自己家來認親的安寧娘,一個在安家被刻意遺忘的人。


    這怎麽可能!安寧娘不應該躲在隨便一個破廟或者城門口,帶著女娃兒衣衫襤褸地沿街乞討麽,怎麽能穿得衣服料子比自己還好,那皮膚比自己還白,看著竟然比第一次見到時胖了不少,這到底是為什麽!王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被夫家趕出家門,又不被娘家收留,還帶著個拖油瓶的女子,怎麽可能活得如此滋潤!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位娘子,莫非你認識安寧娘?”賣風箏的男子見王氏一直盯著安寧娘,麵龐又調色板一般的變換著神色,疑惑的開口搭訕問道。


    “呃,不,呃,我是說,算是吧。”王氏支支吾吾地說。對她和安寧娘的關係她也不知要如何說,說是自己的小姑子,可是不僅自己不認,明擺著她的親爹娘自己的公婆都不想認這個女兒,如果否認,可血親上還真有那麽一層關係。


    “請問小哥,那個攤子上賣的是何物,攤主可是安寧娘本人?”這一會兒,便有兩三個人在安寧娘的攤子前買了餅子一樣的吃食,見嘩啦啦的銅錢被安寧娘揣進腰包,王氏的眼睛都紅了。


    “是啊,攤主就是安娘子本人,她賣的是肉夾饃和鹵豆腐塊兒,生意好著呢。別小看她那個吃食攤子,嘿,一天至少賣一兩銀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銀錢天天往家裏進,能賺錢,長得又不錯,就算有個小拖油瓶又算得了什麽呢。嘿,真是……”賣風箏的男子搖晃著腦袋一臉惋惜。剩下的半句話沒有說出口,真是可惜,是一株帶刺的玫瑰,隻能遠看,離得近了,是要被刺的,沒看袁捕快幾乎天天報道守著呢麽。


    王氏別的沒聽懂,有關錢的問題可聽得清楚,那就是自己這個便宜小姑子現在不了得,發財有錢,有油水可撈了。


    “哎呦呦,讓我看看,這是誰,這不是我苦命的小姑子麽,寧娘,嫂子可算是找到你了,嫂子都擔心死了。”


    安寧娘目瞪口呆地望著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臉矯揉造作虛情假意的女人,女人尖銳的大嗓門硬生生讓她深吸一口氣,吹散了記憶腦海裏一塊不起眼的角落裏的灰塵,儲存在此的記憶浮出腦海,這不是將自己趕出家門的便宜大嫂麽!今天她唱的是哪一出啊啊啊!


    王氏完全忘記當初自己是如何蠻橫地將安寧娘趕出家門的事實,即便她記得,也不認為自己是元凶,若沒有婆婆的授意,她敢如此對待自己的小姑子嗎,自己的親娘都不待見她,被別人輕視怠慢也是應該的。


    王氏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想念她擔憂她的話,又詢問了安寧娘現在住在哪兒同誰住在一起這個攤子是她自己擺的嗎賣得是什麽吃食賺錢不賺多少錢。


    王氏說得渴了,一點也不見外的端起一碗綠豆水便喝,說得餓了,便讓安寧娘照著她賣給別人的樣子給自己做肉夾饃,並且一口氣幹掉了三個肉夾饃,兩碗綠豆水,看得安寧娘直胃疼。


    不僅是胃疼,安寧娘的頭,非常的疼,非常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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