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安萍兒而嘴裏發苦的不止安寧娘一人,與其一同前來的安家大哥的媳婦王氏也是一肚子的苦水。


    不作不會死,自作孽不可活,王氏為了逃避去地裏拔草的苦活兒,故技重施想再用到城裏賣雞蛋的由頭逃脫勞動,誰知一直安靜不開口的安萍兒卻突然在一旁悠悠地插話說,她繡活的針線都不夠了,而且最近也繡了四五個香包手帕等繡品,正好可以帶到縣城賣掉換了銀錢買針線。


    作為安家最最受寵的小女兒,安萍兒提出的任何要求幾乎都能得以實現,這次也不例外。


    於是,清早去清風鎮的驢車上,便坐著雲淡風輕的安萍兒,以及端著一張笑僵了的臉的王氏。不論安萍兒這一路望著鄉間路旁的大樹野花想些什麽。王氏可是默默腹誹了一程:你不用下地不用做飯不用喂豬不用割草不用喂雞不用掃豬圈雞籠,你成日坐在屋子裏將自己養得白淨粉嫩,跟大家小姐似的,跟我搶什麽飯碗啊。我偷個懶容易麽,我賺幾文辛苦錢容易麽!


    其實這次進城,王氏真真沒有帶著安萍兒去找安寧娘的想法。


    上次她見到安寧娘回到家裏,將自己在鎮上見到安寧娘並且發現她自己擺了個賣肉夾餅的攤子過得還不錯的事情倒豆子一般的都告訴了安家人。聽完她的話,家裏人神色各異。


    安文安武兄弟倆聽著自然是為妹子開心,臉上都流露出真實開心的笑容,不時還開口詢問諸如安寧娘麵色是否紅潤之類的細節。


    安萍兒麵露淡淡的詫異和好奇,卻一直端坐在安母身旁乖巧的不做聲,隻是靈動的眼睛晃動不停,泄露出她內心的不平靜,可惜愚笨的王氏看不出來,她一邊講一邊觀察,還是安家二老的反應最讓她費解。


    安家二老仿佛在聽不相幹的人身上發生的事情,幾乎麵無表情漠不關心。甚至還不如提到鄰居家被頑皮小子毛手毛腳摔斷了腿的剛出生的小狗崽時給出的反應。


    王氏雖然腦袋笨些,卻不是一竅都完全不通,她在明白安寧娘這個名字在這個家裏是不願被提及的存在的同時,對安寧娘這位早年被賣掉的小姑子更增加幾分興趣。雖說同五根手指都不一樣整齊一般,天下的父母對待自己的孩子的情分也有薄有厚,但是,薄成這樣卻是讓人有些費解了。


    經此一試探,王氏便絕了認親蹭好處的念頭,本想著如果中午恰好碰到了就勉為其難地同安寧娘打個招呼,然後讓她請自己吃塞滿肉的餅子那是再好不過了。上次從安寧娘攤子上拿走的肉夾饃都讓她送回了村東頭的娘家。


    這次又是跟安萍兒一起到鎮上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王氏是真心沒打算沒料到會出現上一章最後的場麵。


    王氏扭著已經不再苗條的腰。嫉妒地盯著不急不慢地走在前麵,輕動地搖擺著年輕苗條的腰肢的安萍兒,安萍兒穿著上個月做的新衣裳,月白色的衣衫。上麵有安萍兒親手繡製的蝶戀花,那可是自己娘家送給自己的料子,硬生生被她一句“好喜歡這個料子的顏色”便讓婆婆開口做主分去了一半。


    王氏恨恨地咬牙,平緩了半晌,才將心裏湧起的怒氣壓抑住,將裝滿雞蛋的籃子從左胳膊換為右胳膊挎著,勉強擠出些僵硬的笑意,喚兩手空空仿佛真來逛街的安萍兒,“萍兒。你且等等嫂子我,嫂子我可沒你輕快的腿腳羅。”


    安萍兒緩緩轉過身,抿嘴一笑,“嫂子就愛瞎說。”安萍兒長得本就俏麗,又勝在青春新鮮。是桃源鄉一枝花。這嫣然一笑,引來許多少年偷偷注目。


    同連發梢都長著心眼的安萍兒在一起,王氏是一點其他想法都不敢有,隻盼著今次這個小姑子大發慈悲不要又看上了什麽貴的嚇人的胭脂水粉讓自己買單。想到這裏,王氏忍不住緊緊地捏了下腰間癟癟的荷包。每次帶小姑子出門,婆婆總會提醒她不要忘記了帶荷包這種苦逼的事情她還要忍受多久,地裏的收成家裏的收入統統都要交到當家掌權的安母手中,她攢些私房錢容易麽,自己都舍不得扯塊好料子穿穿。


    爹娘心疼自己給自己送來了塊好料子,明明安萍兒都有了一份,卻還要將她的那份搶去一半,每每想起這件事,王氏就恨得心肝脾肺通通都疼。


    安萍兒眼波一掃,便掃到了王氏的小動作,在心裏冷哼了一聲,麵上卻不顯,仍舊笑吟吟地站在原地,等著王氏慢吞吞地走過來。這個蠢婦,以為不跟自己走得太近多拖些時間將雞蛋賣出去,自己就找不到機會看上心儀的小玩意讓她付錢,真是蠢不可及。


    “嫂嫂,你拎了一路,也累了,萍兒幫你拎會兒吧,你也知道,娘心疼我身子弱,不讓我幹重活,出門的時候娘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安萍兒一臉誠摯的說。


    王氏鬱悶的一口血都堵在了胸口,婆婆偏心眼偏到了天邊,將媳婦當男人一樣使喚,自己的女兒卻護的心肝寶貝,連灶台都不舍得讓她站在旁邊,怕油鹽熏黑了安萍兒的花容月貌,呸,就是一個鄉戶丫頭,還真以為有當小姐夫人的命。


    心裏將安氏祖輩都罵了個遍,王氏咬著牙還得陪著笑臉婉拒了安萍兒的好意,避開了安萍兒伸過來的芊芊玉手,白白嫩嫩的保養的一點都不像是個農戶丫頭的手,略帶苦澀道:“萍兒快別,嫂子更心疼你,別讓竹籃磨破了你的胳膊,你那胳膊比幾個月大的寶寶還要嬌嫩,若是傷到了一星半點,嫂子可是要心疼死了的。”


    本來也就是做做樣子,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安萍兒就勢將手收了回來。“那我走慢點,等等嫂嫂。”


    王氏嘔的半死還得擠出笑臉表示感激。


    “嫂嫂,我們往前麵走走吧,那邊看著熱鬧些,雞蛋和繡品早早賣完,咱好早點歸家。”安萍兒默默觀察著周圍,回憶王氏上次敘述的內容,大略猜測安寧娘的攤子應該的方位,指著那個方向對王氏說。


    王氏立刻表示無異議,“哎。”心裏卻祈禱著雞蛋啊雞蛋你慢慢的賣,最好拖到下午張德良家的驢車往回趕的時辰。


    安萍兒則在盤算著等雞蛋和繡品賣完後,買個什麽價位的簪子在王氏能夠忍受的範圍內又是自己看得上眼的,賣雞蛋的錢自然是充公不能用,自己的繡品賣得的錢可是歸自己。她安萍兒可沒有出門花自己錢的習慣,所以那付錢的人嘛,哼哼,當仁不讓便是王氏了。


    王氏祈禱的神仙恰巧剛剛打個盹,沒能收到她的願望,因此雞蛋在晌午便賣光,安萍兒的繡品也隻剩下了一個因為繡線不齊,配色有些混雜的香包。因此在安萍兒提議時辰尚早,不如隨便逛逛時,王氏也隻得跟在興致勃勃的安萍兒身後咽下一腔苦水。


    都說狗急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王氏也不是吃素的,幾個念頭翻轉間,就讓她找到了一個禍水東引的計劃。


    “萍兒啊,你記得我上次回家說在元寶街上看到那個自稱是你姐姐的女人的事情不,要不咱們去看看,她還在不在那兒了?你也認認人。”


    安萍兒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她本來就有此打算,她對自己這個素未謀麵的姐姐還是充滿了好奇的,她不比王氏,對於安寧娘的事情知道的很多很多,甚至比安寧娘本人還要多,越是了解真相就越是好奇,安寧娘這個不受祝福的女人怎麽會在如意料之中墜入深穀後還有翻身的機會。安萍兒想不通,非得親眼見識一下看看能否解開心裏的疑惑。


    因此她便假意順了王氏的意,順從了她的慫恿,在她的帶路下來到了安寧娘擺攤子的地方。


    話說王氏和安萍兒各懷心思的來到了安寧娘的攤位前,不想卻撲了個空,安寧娘將攤子托給了張大家的照看,自己回家去給女兒安雪做飯送愛心餐去了。


    兩人正好目睹了一場由安寧娘而起的風波。


    兩位閑漢在張大家的麵條攤子上說了幾句關於不在場的安寧娘的酸話。一位說“安寧娘是個會下金蛋的漂亮母雞,是朵能紮手的刺玫瑰”,另一位便說“男人沾了她的身邊要倒黴。”那位便附和“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個女人的色沒多厲害,手下的刀子可鋒利的很。劉強剛放出風聲說看上了他,才沒幾日就成了階下囚,去了那苦寒之地做苦役。”另一位“別說是死了老婆的劉強,就是兄弟我,對著這樣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長得tmd還不賴的女人,也忍不住想辣手摧花。”兩位共同發出不可明說的淫蕩笑容。


    最後的結果是張大家的沒收這二人的麵條錢,她將桌子上剛吃了幾口的麵條直接端走,說自己的攤子不招待嘴上沒德的人,在張大霍霍的磨刀聲中,兩個閑漢灰溜溜地跑掉了。


    安萍兒留意周圍人的反應後,意味深長地笑了,自己這個未謀麵的姐姐,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ps:


    二更送到!


    預告:明日更新可能大概八成還會遲一些~


    充滿怨念的魚魚想放假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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