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芸走了,被高遠載著一騎絕塵地走了,可林一帆卻被丟在了開發區這荒郊野外。


    林一帆漫無目的地踱著,心想這高遠也真不是個東西,隻落下一句你自已打的回去吧,可這地方哪裏能攔到的士呢。不過林一帆轉霎又念起他的好,昨天聽劉芸說給他定了崗,又給調回了辦公室,作了張菊蘭的副手,也算是掛了半個官銜,美其名曰:辦公室副主任。可這辦公室實在是也沒幾個人可以管的。不過最實惠的是工資給定了下來,也隨了拿生產一線的計件工資,估計也能拿個千兒八百的。


    沒辦法了,隻能走到兩裏外的35路站台去等公交了,林一帆百無聊賴地走走停停看看,倒也忘了不快,心情也開朗起來。路邊的野花開得不錯,林一帆有點陶醉了,忽而哼起了路邊的野花不要采的小調來,以至於一輛白色的雪佛萊突停在他的麵前也未能把他驚起。


    “嘀嘀――”吉利輕按了兩下喇叭,搖下車窗叫道:“林先生,林先生!”


    林一帆回首,驚喜道:“喲,這不是吉小姐麽,你好呀!”


    “你好!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呀?”


    “哎,別提了,這就是當跟班的境遇,被老板放鴿子了!”


    “上來說吧!”


    “也行,看樣子我是要省了打的費了!”林一帆開玩笑道。


    “那不一定,我收費也是很貴的!”吉利也調侃,“你去哪?”


    “複興東路找個地放下我就成。”


    “行,也算順路,就不另收費了,50塊吧!”


    “把門打開吧!”


    “幹什麽?”吉利邊起動車子邊問。


    “坐不起!”


    “去!”吉利嗔了一聲,“坐穩了!”


    好車就是好車,起步提速就在數秒間。


    “聽音樂麽?喜歡什麽?”吉利問。


    “晚上偶爾聽聽,肖邦的小夜曲。”


    “真的?我車上就有,我來找找。”吉利有點意外,說著身子側斜過來,右手打開副駕前的貯物櫃翻找起來。


    吉利的頭發輕輕拂過林一帆的臉龐,酥酥的,聞著卻清香無比。


    林一帆道:“你開車,我來找吧!”其實林一帆很享受,但此刻腦中卻一片空靈,這與劉芸給他的誘惑是完全不同的。林一帆說不清楚。


    小夜曲很優美,舒緩的音符如小溪汩汩的清流一般滲透開來,偶爾還伴有幾聲遙遠的犬吠聲。


    林一帆知道,在這喧囂的時代,能靜下心來聽小夜曲的人是少之又少的,顯然吉利是知音。林一帆不由得偷偷地瞄了吉利兩眼,便再也移不開去了。


    吉利感覺到了林一帆的眼神,臉頰漸漸映上了粉色,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麵的路況,小嘴卻噘著說:“看夠了麽,好看麽?”


    林一帆被問得不好意思起來,便岔開話題:“剛才要謝謝你!”


    “什麽?”


    “幸虧有你,不然我可在日本人和老板麵前糗大了!”


    吉利笑道:“今天我可幫你幾個忙了,你不覺得應該請我吃頓飯什麽的表示一下麽?”


    “當然,絕對應該!”林一帆聽了心想這實在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口中卻道:“你不會是為了讓人請你吃飯而故意和我偶遇的吧?”


    “嗯,你以為你是白蘭度呀?”


    “白蘭度哪有我帥!”林一帆側身作了幾個pose,惹得吉利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風鈴一般好聽。


    跟吉利在一起很輕鬆,這是一種久違了的感覺。吉利應該也有同感,這一點林一帆能感覺得到,兩個人倒像一對相識多年的老友,說說笑笑地小憩在了城鄉結合部的沙地人家。


    兩人要了河蚌燉豆腐,雪菜豌豆,苦瓜炒熏肉,筍尖蛋湯,全是清淡可口的農家菜,兩人還要了一瓶紹興黃酒。


    兩杯下肚,吉利的臉越發地粉底透紅,美目也更是嫵媚起來。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如瀑布一般直掛下來,吉利時不時地用手把前麵的頭發攏到耳後,一會複又垂下。


    林一帆看在眼裏,滿心都是歡喜,卻絲毫也沒有生出哪怕半點對雪霽的不安來。應該說吉利和雪霽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女人,一舉手一投足,吉利都能散發一種刻意不出的優雅氣質,矜持卻不失熱情,嫵媚而不妖豔。雪霽則不同,她性感而豐滿,狂放而熱情,生來就有一種能淹死男人不償命的本領。


    酒真是個好東西,進一步拉近了吉利和林一帆的距離,他們有太多的話題可以聊了,從亂世佳人到籃色多瑙河,從德沃夏克到三島由紀夫,從魏晉風度到曉風殘月……


    也不知舉了多少杯,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飛逝,林一帆似乎也要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酣罷,吉利晃動著香肩,歪歪地靠在林一帆的胸上,林一帆怕她滑倒,不由地握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牽著她出了農家小院。


    看來車是開不成了,兩人竟依偎著將就著斜靠在車座上便美美地睡去,帶著微微的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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