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一霎那就是永劫。


    那三天能化生多少劫?


    三天過後的清晨,我叫來韓馳譽,命他領軍出戰。


    “可是刑天還沒將十萬兵馬帶來。”韓馳譽大吃一驚,立刻反駁。


    “這是王爺的命令,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將事情都推到那個死去的王爺身上,執意命令出兵。


    “不行!這麽做無疑是讓將士們去送死!這種事我韓馳譽不會做!”韓馳譽斷然反駁道。


    我料到他會反駁,沉下臉,道:“就算你是將軍,說到低也是一名士兵。士兵的任務就是聽從上麵的安排。你不要忘了聖旨上寫了什麽!就憑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我就有理由將你斬了!”


    “斬了就斬了!韓某寧可一死,也絕對不讓手下的將士做白白的犧牲!”


    在京城客棧我就看出了他的牛脾氣,也不奇怪,“你敢死,我未必就不敢成全你。”冷笑一聲,道:“隻是,就算你死了,我也有得是辦法讓你的將士出戰。不過,沒有將軍的戰士隻會死得更快!韓將軍,你自己考慮吧!”


    “可是刑天馬上就要回來了,難道不能等……”


    “王爺的意思,可以邊打邊等。”


    “王爺……真是這麽說的?”韓馳譽一愣,懷疑地看著我,“軍中大事,豈能如此兒戲?”


    “韓將軍,我前兩場怎麽打的,難道你沒看見麽?你認為,我會下這種殘忍的命令?”我重重地歎息一聲:“你也曾經是王爺的人,王爺對人命是否看重,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麽?而且,王爺會不會領兵作戰,你也應該心裏有數。”


    天下烏鴉一般黑,所謂的貴族,就算並不殘忍嗜血,也多少有些不把人命當命的傳統習慣。比如宗政澄淵,比如殤夙鸞,比如赫連長頻。而且,我曾經留意過,這幾十年來,洛微居於安樂,並無大的戰役。陵江王不可能會有領兵的經驗,說他不會領兵,一點也不冤枉他。


    “姑娘,難道不能稍微拖延一下?”韓馳譽想了想,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他相信了。


    “一日為奴,終身為奴。主子說什麽,奴才哪有不聽的道理?”我無奈地看著韓馳譽,道:“再說,如果這次不按王爺的想法去做,回來之後,你我的性命都將不保。我們死後,將位必然換人。而那個人,能比你更愛護將士麽?你能放心將自己的兵交到別人手裏麽?韓將軍,凡事,一定要有長遠的打算。”


    韓馳譽閉了閉眼,“姑娘說的是,我這就點兵出戰!”轉身便走,連招呼都忘記了打。


    “你又何苦如此逼他?”笑青衣在一邊道。


    “沒有血的教訓,就不會有深刻的領悟。”我暗暗惆悵了一下,對幽韻道:“你現在就出城,去接應刑天。我估計他現在距離我們不過百裏,一個時辰之內一定會到。你見到他,讓他在到達城裏後,將十萬兵馬藏在城中,務必按兵不動。然後,帶他來見我。”


    “如果他不同意呢?”幽韻上了馬,不確定地問。


    “他會同意的,如果他想要勝利的話。”我拍拍馬頭,看著幽韻往城門馳去。


    “我們也走吧。”我當先起身往外走去。


    上了馬出了城門,韓馳譽已經將軍隊開到城外,隻等下最後的命令。見我出來,他仍不死心地問:“真的不等刑天?”


    “發兵吧。”我淡淡道。


    “不叫陣?直接衝過去?”韓馳譽請示道。


    “叫陣?”我笑了笑,道:“你手下有幾個能數得上的將領?何必浪費時間。”


    “是。”韓馳譽視死如歸地說,揚手一揮,就要下令。


    “對了,韓將軍,周大人我也帶來了,”我一早就讓清肅帶了他出來,這時將他放開,道:“周大人也算是一員虎將,我信任他。希望能幫到你。”


    “多謝姑娘。”韓馳譽讓周立功歸隊,然後下了軍令,命人雷鼓吹號,大軍立刻像沸騰的開水,像敵軍的方向衝了過去。


    我站在原地,遙遙見雅樂的軍隊也已擺好了陣形,黑壓壓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邊。


    提了韁繩,在周圍尋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小山坡,居高臨下地看著戰場。


    十七萬人對二十八萬人,那會是什麽場景?


    幾人打一人的絕對的壓倒性優勢,讓勇猛的一方更加激昂,弱勢的一方更加膽怯。刀、搶和流箭,將蜂蝗一般籠罩著戰場,兵器間響亮的碰撞壓不住遍地的哀吟,更擋不住越加高亢的喊殺聲。


    方圓幾十裏,密密麻麻全是的人。分不清活人還是屍體,抑或是殘缺的手腳,還是身體的任何一部分。血色像深紅的幔帳掩蓋了整片大地,看不出土地的黃,和野草的綠。


    每個人都被鮮血染紅,看不出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


    有人在逃跑,被追上,數不清的利刃刺入身體,卻未立刻就死,張口,費力地吸盡這世的最後一口氣;


    有人在拚命,為了砍中敵人一刀,硬生生將半身留給了別人。當他的刀砍中前麵的人的同時,由肩至胯,被後麵的人狠命劈開,致死不得全屍;


    有人膽怯,舉著刀猶豫的,被後來的人舉槍捅進胸口。放下武器準備躲藏的,被潮水一般的人踩在腳下,甚至一半的頭顱被生生踏進地裏。


    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場戰鬥,這是一場屠殺。


    隻半個時辰不到,就能看出勝利誰屬。當然,這是在刑天還沒回來的情況下。


    “白劍秋!”一聲怒吼在我身後響起,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韓馳譽來了。


    “韓將軍?”我微微側頭,依舊漠然地盯著戰場。


    “屍橫遍野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他大吼著。


    “這是王爺的命令。”


    “去他的王爺的命令!他不是王爺!他不是!”


    “哦?”我終於半回了身,看著想要衝過來,卻被清肅攔住的韓馳譽,笑道:“他不是王爺,他是誰?”


    “他!他……”韓馳譽像頭發瘋的公牛,卻一時找不到攻擊的對象。


    “他是王爺,是陵江王,是洛微未來的天子。韓將軍!”我冷冰冰地說。


    “如果這樣能叫天子!他不配!”


    “那誰配?”我挑眉,感興趣地看著他,“將軍,如果我沒記錯,在京城時,你並不十分忠於當今皇上,你想要的是陵江王能夠稱帝。而今,你想要背叛他麽?”


    “我……”


    “既然你不想,還不快點回到戰場!”我嘲笑地看著他,“大丈夫當馬革裹屍,才死得其所。如今你畏首畏尾,是在做什麽?”


    “我一死倒無所謂,可這些兄弟……”韓馳譽一愣,緊緊捏住手裏的盤蛟長槍,突然沉默地向下一望,道:“刑天就快到了。”接著又黯然說:“等他到了,大概來得及給我們收屍。”


    “不至於。”我搖搖頭,淡淡道:“十七萬人,就是挨個砍一遍,也得花不少時辰。別看現在打得慘烈,其實也未見得就真死了多少人。”


    “姑娘的口氣真平靜。”韓馳譽緩緩道,“姑娘是否還有妙計未施?”


    我淺淺勾了勾唇角,看著眼中一絲希望未滅的韓馳譽,慢慢說:“如果要我忠於王爺的話,我就無計可施。”


    韓馳譽震動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姑娘的意思是?”


    “韓將軍,我忠於王爺,那麽就隻能聽王爺的話,讓這些人去送死。”我平靜地說,收了目光看著麵前的戰場,道:“韓將軍,你要明白,你聽的是誰的命令,做的事是為什麽。”


    “你的意思是,隻要我背叛王爺,你就有辦法?”


    “韓將軍覺得我是這個意思麽?難道將軍認為,是我在拿十七萬人的性命與你談條件?”


    “那你要我怎麽辦?”韓馳譽痛苦地低吼。


    “你的事,我沒權力做主。”我搖搖頭,藏在袖子裏的手早已握成拳,“我隻知道,不管你選擇皇上還是王爺,這場仗,你都必須打下去。但是,這無疑是一場必輸的戰鬥。宗政澄淵的軍隊訓練有素,所向披靡。你看得比我清楚。就算今天贏了,下一場也必輸。說白了,洛微,已經走到盡頭了。”


    韓馳譽雖然固執,但並不迂腐。這一點,從他看到洛微王沉迷男色,就立刻另投陵江王上就能看出來。當然,曾經是主仆的關係也有一定原因。但這不表示,看到陵江王無能,他也會繼續追隨。


    韓馳譽隱隱像是明白了什麽,片刻之後,他猛然道:“如果,我選擇的是將士和百姓,宗政澄淵……會善待他們麽?”


    “這個,你該去問他。”


    “姑娘是宗政澄淵派到王爺手下的吧,為了逼我投誠?”韓馳譽緩緩地,肯定地說完,突然單膝跪下,抬頭道:“請姑娘務必成全。”


    “你錯了。逼你的是王爺。”我歎息一聲,道:“我實在不是宗政澄淵的人。不過,我和他的目的在某方麵上來說,是一致的。所以,我贏得勝利,將洛微百姓的傷亡降低到最小是可能的。不過,我必須向你討件東西。”


    “姑娘想要什麽?”


    “你的命。”


    “隻有我的命?”韓馳譽有些驚訝地說,看他的表情,像是覺得我的條件提的輕了。


    “足夠了。”


    “姑娘現在就要?”


    “不。”見他舉槍就要自盡,我連忙阻止,道:“你以為我這麽容易就會信了你?”


    “那?”


    “河清海晏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怎麽能不付出代價?”我伸手遙遙一指,道:“我希望你能將周立功的人頭帶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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