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水在三日後,帶著那幫根骨不錯的乞丐返回山寨,同時,改建的工程也進入了收尾的狀態,淩若夕為深淵地獄的人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尖刀部隊。


    一把為她所用額尖刀,一把能夠刺穿敵人咽喉的利器。


    兩百餘人,分二十人為一小分隊,各自挑選出實力最強的隊長,而絕殺則為大隊長,暗水為副隊長,統領十支分隊,乞兒由他們親自教導,由鬼醫提供輔助玄力提升的靈藥。


    訓練如火如荼的展開,一份嚴格到讓尖刀部隊連連叫苦的訓練單由淩若夕親自寫出,融合了現代特工近身戰訓練量,再加上暗殺、間諜術、偽裝術……各種訓練層出不窮,每天從山坡上那塊訓練場內,都能聽見尖刀部隊眾人的哀嚎聲。


    “師姐,為什麽不讓我參加訓練?”大清早,淩若夕剛準備洗漱,房門就被小一從外大力推開,他一臉憤憤不平的表情闖了進來,臉上鮮少的帶著幾分怒色。


    “就你這身板?”淩若夕用著挑剔的眼神由上至下將他打量了一番,隨後搖搖頭,將手裏的毛巾放下,“小一,每個人的特長各有不同,你隻需要為他們做好後勤工作就足夠了。”


    他的根骨根本無法進行玄力的修煉,即便是毒、醫雙術拔尖的鬼醫,也對他的身體束手無策,讓他參加訓練?那不是讓他去送死麽?


    “可是……”他也想跟在師姐的身邊,不想被她丟下,這樣的話太過羞人,小一不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嘴唇輕輕蠕動幾下,終是頹敗的垂下了腦袋。


    “至少你能做到的,他們這些莽夫就無法做到。”淩若夕柔聲安慰道,這個單純如紙的少年,總讓她忍不住想要去嗬護,或許,隻是因為他那顆赤子之心吧。


    她的安撫讓小一很快打起了精神,“那我能做什麽?”


    他不想做一個沒有用的人,更不想被她遠遠的丟棄在後邊,他想要留在她身邊,不論做任何事,都好。


    這是小一的信念,也是他的覺悟,越是單純的人,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即便天崩地裂,也無法讓他動搖。


    “比如做飯、比如為他們處理好家務事,好叫他們能夠安心訓練。”


    “是哦。”小一這才恍然,沒錯,他的身體注定了永遠無法融入戰鬥,更無法成為如尖刀部隊這般身手矯健、實力高強的戰鬥人員,但他也有他能夠做的事。


    在淩若夕三言兩語的安慰下,他頓時升起了一股自信,清澈的瞳眸內暗藏堅定:“師姐,你放心,我會努力做好自己的那份工作的。”


    “那就好。”淩若夕淺淺一笑,目送他離開後,才長長鬆了口氣,安撫人心這種工作還真費腦力,下次還是換別人來做吧。


    她寧肯暢快的與敵人打一場,也不願意做這種事。


    “那小子現在也就願意聽你的話了。”老頭略帶醋意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他穿著一身墨色的長衫,優哉遊哉的靠在屋外的圓柱旁,神色略顯幽怨。


    他這個師傅在小一的心裏,地位還比不上她這個師姐,真是夠了!


    “你這話怎麽聽著一股酸味?”淩若夕邪笑著,睨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樣子,像極了抓到老婆紅心出牆的丈夫。


    要是鬼醫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定會氣到抓狂。


    “你能別笑得這麽……古怪麽?”他遲疑了一下,才勉強找到一個貼切的詞語來形容她這副邪肆的表情。


    “很奇怪?”淩若夕當即冷下臉,麵若寒霜。


    “這樣才正常。”鬼醫連連點頭。


    “……你很閑?有空的話,去守著他們訓練,那幫乞兒的修為增漲太慢了。”


    “喂!你以為那些藥很容易就能煉製出來嗎?”鬼醫哇哇直叫,他終於明白了什麽叫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仔細看看我這張臉,就為了給你煉製那些靈藥,我已經多少天沒有休息好了?”


    “能者多勞。”麵對鬼醫的大呼小叫,淩若夕表現得極其鎮定,也極為淡然。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讓鬼醫滿肚子的怨言通通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鼓著腮幫,惡狠狠瞪了她幾眼,最後傲嬌的哼哼兩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再繼續留在這裏,他鐵定會被這女人給氣死。


    為了他的生命著想,遠離這女人才是當務之急。


    相較於山寨內的熱火朝天,南詔國皇宮,卻被一股無聲的硝煙籠罩著,所有的宮人紛紛繃緊了神經,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任何的錯誤,隻因為,他們的帝王,正處於暴怒的狀態中,一旦有人犯了小錯,等待他們的將是丟掉腦袋的下場。


    “你們都是飯桶嗎?什麽叫民怨四起?當地的府衙在做什麽?朝廷養他們,難道就是為了吃閑飯的?”南宮玉怒聲咆哮的聲音從緊閉的房門內傳出。


    守在屋外的阿大和阿二苦笑著對視一眼,自從皇上回宮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朝廷所有的官員,通通成為了他的出氣筒,輕則教訓,重則斬頭,搞得如今整個朝堂人心惶惶,誰也不敢輕易進言,唯恐觸及他的怒火。


    “皇上息怒。”六部尚書齊齊跪地,戰戰兢兢的請求道。


    禦書房內,奏折散落一地,南宮玉著一席威嚴的金色龍袍,一臉怒容坐在龍椅之上,周身圍繞著一股冰冷的壓迫感,目光陰鷙冷眼看著下方的大臣。


    廢物!通通是廢物!


    “朕不管那麽多,總之,朕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民怨出現的奏折!讓地方官員將煽動鬧事的百姓抓起來,處以酷刑,朕倒要看看,在重刑前,誰還敢當這個出頭鳥!”話一個字接著一個字,從他的牙齒縫裏蹦出。


    六部尚書哪裏敢違背他的旨意?隻能點頭,但他們心裏卻很清楚,南詔國各地升起的民怨自從皇後娘娘離開後,始終不曾熄滅,如今,皇上殘暴的手段,更是讓天下人寒心,**,隻能解一時的難題,根本無法治本,但這些話,他們敢說嗎?一旦說出口,隻怕今天掉腦袋的,就該是他們了。


    六部尚書苦著一張臉,躬身從屋內走出,神色分外惆悵,分外悲苦。


    “阿大,阿二。”南宮玉朗聲喚道。


    兩人急忙恭敬的走入房間,“奴才拜見皇上。”


    “有沒有她的消息。”南宮玉略微緩和了一下心頭的怒火,但麵色仍然難看至極,眼底的冰霜未曾消散,隻一眼,就讓阿大和阿二心生惶恐。


    “稟皇上,暫無娘娘的行蹤。”阿大硬著頭皮稟報道。


    “廢物!”一道淩厲的掌風破空襲來,他不敢躲,也不能躲,隻能跪在地上,任由攻擊襲上自己的胸口,嘴裏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謝皇上手下留情。”五髒六腑被玄力重傷,他吞下喉頭的血腥,拱手說道。


    “哼,”南宮玉陰沉著一張臉,冷哼一聲,“她到了現在,仍舊不願回到朕的身邊嗎?那個男人就這麽好?值得她舍棄皇後之位,舍棄萬千榮華?”


    這話沒人敢接,阿大和阿二緩緩垂下頭,把自己當作壁畫。


    “你們說她此刻會在哪裏?”陰鷙如魔的目光從頭頂上刺下,猶如刀鋒,讓阿大和阿二心頭一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是最完滿的。


    他們的遲疑讓南宮玉愈發不悅,渾身的氣壓再度下降:“怎麽,不敢說?”


    阿二心頭咯噔一下,知道他已經動了怒,趕緊開口:“回皇上,奴才不比娘娘足智多謀,難以猜到娘娘的心思。”


    一番誇讚的話,卻聽得南宮玉極為滿意。


    不錯,若夕她的心思豈是這幫奴才能夠琢磨透的?他臉上的寒霜有緩和的跡象,注意到這一點,阿二悄悄鬆了口氣,但心裏卻忍不住一陣苦笑,即使皇後娘娘已經離開數月,皇上他仍是這般在乎娘娘,旁人一句好話,就能染讓皇上龍心大悅,這還真是諷刺啊。


    “不過,”南宮玉話鋒一轉,“讓她在外邊胡鬧,朕無法容忍,你們說,有什麽法子能夠讓她主動暴露行蹤?”


    “這……”阿大和阿二頓時又糾結了,他們麵露難色,搖搖頭:“奴才不知。”


    “北寧不是她的故鄉麽?”南宮玉眼底寒芒乍現,一抹陰冷的笑爬上了他的嘴角:“你們說,若是北寧烽火狼煙,朕的鐵騎兵臨城下,她可會主動前來見朕?”


    阿大和阿二頓時屏住呼吸,滿臉愕然。


    皇上的意思難道是……


    他們心頭不自覺浮現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是,皇上近期的確變了許多,但再怎麽改變,也絕不可能用南詔的江山社稷胡鬧啊。


    “傳兵部尚書進宮。”南宮玉哪裏管他們心裏此時此刻的想法,大手一揮,下達了口諭。


    “皇上!”阿二急切的想要勸說什麽,卻被一旁的阿大用力捂住嘴。


    “奴才這就去。”他大力拽住阿二的衣襟,將人拖出禦書房,再任由他繼續待下去,誰知道這傻子會說出什麽話來。


    房門緩緩合上,直到將阿二拖到禦花園的一座山石後,阿大才鬆開手。


    “你為什麽阻止我?”阿二一臉怒容,死死瞪著他,“你知不知道皇上若是再任性下去,南詔國的江山真的會毀了。”


    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皇上一步步成為昏君嗎?


    “你認為現在的皇上還能聽得進忠言?”阿大白了他一眼,雖然他平時大大咧咧,但該聰明的時候,他絕不會傻,“皇上他已經變了,你若是進言,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你。”


    阿二何嚐不知他說的是事實,但與自己微不足道的性命相比,南詔的江山社稷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如果能說服皇上打消這個念頭,就算配上我的命又如何?”


    “我是怕你丟了命,仍然無法讓皇上動搖,白白犧牲,這不叫英雄,叫莽夫!”阿大嗬斥道,犀利的話語如同刀子狠狠紮在阿二的心窩上。


    他麵色黯然,整個人無力的靠在石壁上,一臉落寞。


    該怎麽辦?難道真的沒有人能夠阻止皇上的瘋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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