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太監已經來鳳溪宮催促了好幾次,淩若夕等到淩小白洗漱完畢,這才帶著他和小豆子一起,前往主殿,一路上,小豆子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對他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是陌生的。


    即使平時再老成,但孩子的天性始終存在在他的骨子裏這時候,顯露無疑。


    “喲,淩姑娘。”剛過迂回的紅廊,暗水戲謔的聲音就從前方傳來,淩若夕駐足一看,他和深淵地獄的人,可不是正站在禦花園裏嗎?一個個穿戴得人模人樣,倒像是那麽回事。


    “都弄好了?”她走上前,審視一番後,才出聲問道。


    “咱們怎麽樣也不能給姑娘你丟臉啊。”暗水身後的男人憨笑著,默默腦勺。


    淩若夕心頭一軟,為了她麽?眼眶有些發澀,他們樸素的話語,卻讓她的心潮再難平靜。


    “姑娘?”暗水有些莫名其妙,話說他真的不喜歡這種沉默的氣氛啊,咱能說點話不?


    淩若夕很快平靜下來,隻是眸光有些顫動,“走了,帶你們吃好的喝好的去。”


    “萬歲!”眾人歡呼道,全然沒有看見太監見鬼的表情,這兩個字是能隨便說的嗎?他們可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抵達主殿,登上百丈浮雲梯,殿內的文武百官早就入席坐好,靜悄悄的等待著淩若夕的到來,一隻腳剛跨入門檻,一抹冷色迅速自她深邃的眸子裏閃過,這氣氛,不太對啊。


    “要打架的節奏?”暗水小聲嘟嚷道,眉頭暗自皺緊,奇怪的將所有人的表情打量了一番,不是他的錯覺,這些人臉上的笑真的太假了,就跟張麵具似的。


    淩若夕裝作什麽也沒發現的樣子,站在原地。


    坐在百官最前列的衛斯理急忙起身,勉強擠出一抹笑:“娘娘,請上座。”


    眉梢微微一挑,她看了眼高首龍椅旁空置的座位,什麽話也沒說,登上了台階,至於暗水他們,則被安排在左側的空位上,麵前的桌案擺放著熱騰騰的烤乳豬,夜光杯中盛滿瓊瑤佳釀。


    入席後,宮廷樂師奏響了喜慶的曲子,宴會正式開鑼。


    淩若夕還沒動筷,就聽見下邊傳來的吃喝聲,嘴角驀地一抖,抬眸看去,正大手大腳撕扯著豬腿往嘴裏塞的,可不是自己的人嗎?


    淩小白托著腮幫看得津津有味,他們率性的舉動,雖然有些失禮,但在他眼裏,卻十分可愛。


    不少官員麵上的笑容為之一僵,雖然沒說,但他們的臉上卻或多或少出現了幾分不屑和鄙視,在他們看來,這些人即使修為再高,身手再好,也僅僅是粗俗不堪的野人,難登大雅之堂。


    淩若夕眸光微冷,將他們微變的神情盡收眼底。


    “咳,”衛斯理輕咳了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從正在埋頭大吃的人身上轉移,他拂袖起身,身上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丞相一品朝服,“近日多虧皇後娘娘出手相助,才讓南詔能保太平,本相現在就以這一杯薄酒,多謝娘娘大恩。”


    淩小白癟了癟嘴,什麽嘛,一杯酒就完事了嗎?說好的謝禮呢?


    “微臣附議,此番若非娘娘,我南詔勢必會淪為北寧的口中餐,”於老率先起身,執杯麵向淩若夕,有他們一老一少作為表率,不少大臣也紛紛起身,向她表達謝意,先不說這些人的感謝是否發自內心,但這場麵卻極其罕見,誰能想象,一個國家的安寧,竟是一名女子為他們保下的?誰又能猜到,這個人竟是不久前,他們視作紅顏禍水的存在?


    淩若夕抿唇淡笑,仰頭將烈酒灌入喉嚨,喉嚨有些火辣辣的疼,但對她來說,這種滋味還能接受。


    飲酒後,宴會正式進入節奏,舞娘們賣弄著身姿,將生平所學在大殿內發揮出來,席間熱鬧非凡,歡笑聲更是不絕於耳,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


    待到酒過三巡,樂聲戛然而止,談笑的眾人齊刷刷閉了嘴,仿佛被人按下了定格鍵,沒有半分聲響傳出。


    淩若夕微微挑了挑眉,似乎重頭戲來了。


    “娘娘,諸位,如今南詔國群龍無首,皇室已無人可繼位,在這樣下去,南詔國早晚會被北寧所攻陷,”衛斯理孤身站在桌案前,朗聲說道,臉上帶著幾分近乎決絕的堅定。


    “丞相大人說得是啊,國不可一日無君,南詔得有人坐鎮才行。”他的話得到了不少大臣的簇擁和認同,這麽淺顯的道理,誰都明白,可難的是,南詔究竟該由誰來掌權?六部尚書麵色嚴肅,他們如今各自為戰,門下的門生在戰爭時期,擴大了不少,而衛斯理,在百官和百姓心目中,也有一定的威信。


    淩若夕好整以暇的品著酒,對下方的鬧劇置若罔聞,反正這事和她沒有關係,她也不用理會。


    淩小白倒是聽得十分認真,趁著她沒留意,偷偷給自己倒了杯酒,舌頭伸到杯子裏,輕輕舔了舔,被辣得小臉瞬間爆紅,忍不住揮手向嘴裏扇風。


    淩若夕餘光瞥見他賣蠢的舉動,額角蹦達了幾下,他是逗比麽?


    衛斯理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待到氣氛恢複寂靜後,他才繼續說道:“為了南詔的未來,本相提議,讓皇後娘娘主掌朝政。”


    “噗――”噴水聲絡繹不絕,眾人錯愕的朝對麵看去,隻見暗水等人,居然整齊的噴出了一口酒,模樣有些瞠目結舌。


    作為當事人的淩若夕也是愣了,這劇情的發展,根本沒在劇本裏啊,搞什麽鬼?


    她不悅的沉了臉色,目光冷冷的刺向衛斯理。


    衛斯理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從上麵投來的冷冽視線?他背脊一僵,心頭有些發怵,但還是鼓足勇氣,繼續說了下去:“皇後娘娘對南詔國有大恩,而且修為高深,昔日又為除去攝政王付出許多,結合這些事,本相可以相信,她能夠勝任監國,並且能夠讓南詔變得強大。”


    鏗鏘有力的話語如同石子,掉入了平靜的大海,掀起千層巨浪。


    無數雙眼睛看向高首的女人,百官心裏既錯愕又吃驚,女人監國?這種事龍華大陸上從未出現過,更不可能出現。


    這片大陸雖然說是以強者為尊,但就算如此,還是掩蓋不了男尊女卑的事實,而衛斯理的提議,顯然震撼了他們的三觀,一時間,讓眾人難以接受。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這些日子一直跟著淩若夕在前線衝鋒陷陣的於老,他進行過深思熟慮,終是理智占據了上風,率先開口:“丞相大人的提議,老夫認同,這是現下對南詔最好的方法,相信憑著皇後娘娘的威望,那些豺狼虎豹,絕對不敢輕易來犯。”


    “沒錯,”鎮南將軍也緊跟著出聲,比起朝廷裏這些包藏禍心的官員,他更願意推舉淩若夕上位,“丞相和於老所言在理,皇後娘娘不論是名望還是實力、心智,都是監國的最佳人選。”


    他們倆的力挺,讓一些心懷鬼胎的大臣們,止住了想要反駁的念頭,準備暫時先觀望觀望情況。


    “可是,”一道弱弱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一名四品文官顫抖的舉著手,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聚焦,他嚇得臉色一白,卻又鼓足勇氣,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可是,娘娘她畢竟是女子,這種事開了先河,那後人會如何看待我們?”


    衛斯理早就猜到自己的提議會有人反對,自然也準備好了一番說詞:“比起擔心這些還未發生的事,我們更應該注意的,應該是南詔國還會不會有未來!沒有能夠讓所有人信服的人主管朝政,當皇後娘娘不在南詔後,虎視眈眈的北寧,定會卷土重來,屆時,南詔國被北寧吞並,還談什麽未來?”


    他的話讓那名芝麻官立即語結,仔細想想,也很有道理。


    眾人麵色猶豫,顯然有些拿不定主意,誰都怕被後人戳著脊梁骨痛罵,誰都不願來背這個黑鍋。


    主殿裏靜悄悄的,仿佛連一個針掉下去的聲音也能聽見。


    淩若夕緩緩放下手裏的酒杯,清冷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你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


    她冷不防的開口,讓眾人紛紛一愣,茫然的抬起頭來,等待著她的後言。


    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線,“我有說過,願意做這個監國嗎?”


    “轟!”她的話,立即讓這平靜的氣氛爆棚,誰也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監國啊,這可是無尚的榮耀,可聽她這話,似乎是還想著不願接手?所有人通通傻了眼,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否則,怎麽會聽到她說出這種話來?


    最先提出這個意見的衛斯理,同樣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皇後娘娘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淩小白機械的眨眨眼睛,小手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裳,“娘親,做什麽監國,有銀子賺嗎?”


    淩若夕沒理他,隻是靜靜看著下方神色各異的大臣,身體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一身凜然的氣勢迅速外散。


    “我沒有答應過做什麽監國,你們南詔的內亂,也與我沒有關係,誰願意誰做。”這個燙手的山芋,她不要接受,她和衛斯理的交易中,可沒有加入這一條。


    震撼,絕對的震撼。


    還有人會拋棄送到眼前的榮華富貴?


    “這件事就暫時先擱到這兒,娘娘舟車勞頓,先回寢宮歇息去吧。”於老尷尬的將話題轉開,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當事人沒興趣接手南詔,而朝臣們,也似乎有不一樣的意見,再談下去,隻會讓這熱鬧的氣氛變得糾結、鬱悶,所以他才趕緊出聲打著圓場。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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