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黑色更重了一層,人們的臉上卻泛著妙趣的光。


    孟留白注意到大家把焦點放到了他的身上,曆經過許多大事的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是做我的孟老郎中好了,哈哈哈,老郎中我一輩子清心寡欲,不求妻。”


    “孟先生,高處不勝寒,你應該多親近親近女人!”胡擼神秘莫測地笑了,他摟著比他還高大的女人,滿臉的春色,笑得賊膽包天。


    “胡擼,新婚之喜可賀,我賞你一座雲天苑,另外你去我那領些銀兩,便趕緊去拜見你的嶽父嶽母吧。”皇甫淩恭賀著胡擼,全然忘記了一路奔波的疲累:“太子的人馬快回來了,我們各自散去吧。”


    “跪謝大皇子,小的感激涕零,無以為報,日後定效犬馬勞!”


    胡擼一本正經地跪在了地上,竟然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慌得他女人趕忙替他哀婉;“哎呀,我的小心肝兒,怎麽這麽用力啊,有力氣我們回去使嘛!”


    胡擼居然被他女人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在皇甫淩應允他告辭之後,他便心心念念著“有力回去使”,拽著他女人撒開步子,一溜煙便消失了。


    留白師傅拍著皇甫淩的肩膀,沉聲道:“洛軒,為師很少能和你單獨說說話,現在想囑咐你幾句,從你剛剛出生開始,為師就一直看著你長大,見你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為師真的替你開心!但是冬望期限快到了,我們快要回去了,你在宮裏這最後幾天一定要小心,太子可不是省油的燈!”


    “師傅,我知道了!希望這最後幾日,我能利用在安裕宮的便利。查找到皇後謀害我母妃的證據!”


    皇甫淩居然還有此想法,看來也有些借著婚姻解密的意思。


    留白師傅應道:“年份過久,證據基本上已經被銷毀了,本來是想找到當年接生的穩婆,可是最近又打聽到穩婆早就被處理了,對於這件事總有無從下手的感覺,況且皇後和太子忌憚你,根本就不敢讓你入宮,你冬望這許多年,不都是借住在將軍府嗎。還有那個預言,對我們傷害太久,其實局勢對我們無利啊!”


    “師傅。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驗證那個預言是假的,那麽謠傳也就不攻自破了。”


    皇甫淩望著四十不惑的孟留白,眼神深邃,似是靈光乍現:“但是師傅你看。淩天依雲,天煞孤星,禍國殃民……我沒有變成孤星,皇後反而將她的侄女嫁給了我,雖然是為了監視我,但是這也證明了我不是天煞孤星。至於禍國殃民一說就更不可能了,我將白羽州治理得百姓安居樂業,男耕女織井井有條。那麽,謠傳為什麽還沒有破解?”


    孟留白倒是笑了:“洛軒,也許為師還真是老了,怎麽就把自己的腦筋給禁錮死了呢!你是說,其實人們對這個預言隻是有所忌憚。並沒有放在心上?況且連皇上都答應了,讓你入住安裕宮一段日子。這說明皇上對那個預言的防範也已經降到了最低?”


    “師傅,也許是我們把重點放錯了位置,我現在隻想幫母妃報仇,並不想再顧忌預言之說。可是父皇的身子快不行了,天下也要變成太子的天下了,如果我想報仇,就隻能殺伐回來,但是前提是,我要壯大自己的勢力。”


    留白師傅捋著自己的胡須,語氣嚴肅:“尋安城裏,處處隱藏著我們的力量,隻要洛軒你一揮手,沒有什麽辦不到。不過……為師不希望看見百姓遭殃,如果你隻是為了個人恩怨,而攪得天下大亂,那麽為師,便不會幫你了。”


    皇甫淩倒轉而一笑,言語中出現了猶豫的味道:“嗯,師傅神機妙算,一向知我心意,其實徒兒也不想天下大亂,隻是如果不為母妃報仇,我這顆心無法安平。”


    “洛軒,依你心意便好,來日方長。”孟留白忽然間衣袂翻飛,轉身離去,原來是太子的人馬已經趕了回來。


    一班人馬並沒有帶回什麽人來,也就是說他們到最後也沒有搜到嚴柳,這樣一來,嚴柳活著的可能性便越來越大了,此刻,融合在皇甫淩神識裏的雲天依,也打心裏鬆了口氣。


    太子駕馬奔馳到皇甫淩身邊,便勒停了駿馬,望著站在地上的皇甫淩,道:“皇兄,我想風浪可能太大,人犯嚴柳的屍體恐怕已經被衝到江心去了,這樣也好,直接喂魚了,哈哈哈!”


    “皇弟替我報仇了,感激不盡。”皇甫淩壓根不想搭理他,便跨上了黑馬,與太子平視。


    太子見皇甫淩如此不屑,心中並不痛快,遂補充道:“父皇明日宴請群臣,給我的泠心妹妹冊封太子妃。皇兄可一定要到啊!”


    “那是自然,我和我的新妃一定去,嗬嗬,好好對待泠心,她可是一個好姑娘。”皇甫淩說罷,便策馬奔向玄武門。


    太子原地不動,嘴裏陰森森道:“那是當然,本太子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畢竟,我想了她這麽多年,嗬嗬!”


    安裕宮。


    春花又是一番紅,篝火照亮九重宮。


    經過了大番打掃的安裕宮,此刻煥然一新,夜幕已至,宮中掛上了大紅的燈籠,鋪上了新婚的紅毯,掛上了新婚的紅結,貼上了新婚的紅帖,點上了新婚的紅燭,就連屋內的人兒,也按照慣例披上了大紅的蓋頭,等待良人歸來。


    其實皇甫淩在白天時候就已經見過了雲翳,而且兩人相處那麽久皆很坦然自若,若不是皇甫淩被嚴柳劫持而出,雲翳就不會因為沒有皇甫淩撐腰,而被宮人們強行帶到屋子裏,還蓋上了喜帕。


    宮人說這是規矩,但是嚴柳和皇甫淩皆性命堪憂,雲翳哪裏肯乖乖坐在屋裏,宮人們居然還把門鎖了,雲翳隻好在屋子裏來回跺腳,本想翻窗戶,可是連窗戶都給鎖了!


    此刻,雲翳聽到屋外有腳步聲,以為宮人來送飯,便坐回床上蓋上蓋頭,她想等宮人靠近後,再趁機衝出屋子。


    皇甫淩見宮人居然把雲翳給鎖了,卻沒有斥責她們,自己已經很累了,不想再去責罵好心辦壞事的小丫頭。屋門大開,宮人端了喜盤子,上麵是挑喜帕的玉如意,不過皇甫淩揮揮手,便遣走了想要跟進來的宮人。


    皇甫淩輕輕將門關上,走到雲翳的身邊蹲下身體,仰著頭看那喜帕。雲翳早已經謀劃許久,她隔著喜帕便傾身推向眼前人,沒想到此人反應敏捷,立刻抓住了她的兩臂,雲翳便和皇甫淩一起撲倒在地,隨著身體的傾斜,兩人竟然隔著喜帕磕到了牙。


    “啊!好痛!”雲翳捂著牙齒叫道。


    “你在上麵,我在下麵,我墊著你,我也痛。”皇甫淩朝嘴上一抹,嘴唇竟然磕破了。


    雲翳一聽聲音,才知來人是皇甫淩,便掀開了自己的蓋頭,繼續叫道:“啊,破了!流血了!疼嗎?”


    雲翳看見皇甫淩的嘴唇磕破了,便急忙關心起來,她伸出手來,從先前的驚叫,變得極致溫柔:“來,我替你擦擦。”


    “我自己來,你的嘴沒事就好。”


    皇甫淩和雲翳從地上爬起來,雲翳活動了一下身體,隨口道:“啊,換個姿勢就是舒服!”


    ……


    房頂上,太子為了打探嚴柳的消息,親自伏在瓦片上偷聽,可是沒一會兒,他便麵色發綠地撤回去了。


    在返回子凝宮的路上,太子氣憤至極,還摧殘了一些花木,他羨慕又嫉妒:“該死的皇甫淩,我累死累活大半天,都沒了任何欲意,你卻一進門就上女人!我呸!還用了男下女上位,雲翳居然這麽浪騷,我當初怎麽沒上了她呢!氣死我了!雲翳這個死女人竟然還說替他插插?他們最後還上了嘴?狗男女,簡直太不要臉了!我女人怎麽就不這麽懂風情呢,難道是我魅力不夠?”


    太子越想越氣,一路上又多了幾處被他辣手摧折的草木……


    屋子裏,雲翳定了定心,看到皇甫淩自己安全回來了,才敢詢問嚴柳的所在。


    “嚴柳他……他逃成功了嗎?”


    皇甫淩看著雲翳期待的眼神,卻不能說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最後隻好答道:“我不知道。”


    “那就好,不知道總比壞消息好。”雲翳歎了口氣,眼睛中已經煙霧迷蒙:“我不該,不該給他一劍的……害得他傷勢嚴重,處境艱難。”


    “你那樣做,才是救他一命,上一批戍邊的名單裏有他,因為他被刺殺才免去了名額,所以太子到現在才對他動手,不然嚴兄可能早就出事了。”


    “柳哥水性好,當初就是他跳下大船救了我一命!”雲翳將眼淚逼了回去:“所以柳哥一定會沒事的,是吧?”


    “是,會沒事的……”皇甫淩將雲翳摟入懷裏,雖然並不確定,但是並不想打破雲翳的美夢,皇甫淩聲如鍾磬:“我們一起等他回來。”


    “好。”雲翳斬釘截鐵,將等待嚴柳的信仰放進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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