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百裏落勾起唇角,快步往外走去,對等候在外的侍女春翠等人道:“去左相府。”


    盡管聖旨上說墨譽納妾不需鋪張,可是左相位高權重又有婧公主在背後撐腰,這婚事怎麽也不可能草率了之,五月初四便是婚期,故而五月初三這日來登門道喜的客人數不勝數。


    清晨,在偏院收拾好,塗了些胭脂水粉,遮住了左臉處的紅腫印記,墨問這才肯放她走,他在她手心寫:“就算有傷,也隻能給我看。現在這樣,很美。”


    有一個願意看你的傷處的夫君,算是幸運吧?


    百裏婧來到木蓮的住處,木蓮恰好在試穿送來的喜服,百裏婧的腳步便頓在了門檻處,直到木蓮看到她,展顏笑道:“婧小白,你來瞧瞧,我穿這喜服……好看麽?”


    一改前一陣子鬱鬱寡歡的模樣,木蓮歡脫的性子似乎回來了。


    情緒受到感染,百裏婧跨入門檻,上下打量著她,真心讚歎道:“真美,你一直不愛打扮,這回肯定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真的麽?”木蓮咧著嘴笑,對著銅鏡裏身著豔麗嫁衣的女子一遍遍看著,然後,她聽見婧小白在她身後說:“木蓮,對不起……”


    木蓮回頭看去,發現婧小白眼眶濕潤滿含歉意:“我好像總是把事情做的很糟糕……委屈你了。”


    木蓮一時間怔住,兩人靜默了一會兒,木蓮走過去,握住婧小白的手道:“婧小白,你確實很糊塗,但我知道你的心是為了我好的。我一個山野丫頭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吃喝不愁,如今,托了你的福,居然要成狀元的側夫人了,這是多少人修都修不來的福氣啊,恐怕我家祖墳上都要冒青煙了,你怎麽還說委屈了我?還有啊,你想想,若是我嫁給了別人,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這會兒,咱們說起來也成了妯娌,按照輩分我還要叫你一聲大嫂,這是多少年修成的孽緣啊!我做夢都不敢做得這麽好!”


    在木蓮的插科打諢下,婧小白終於久違地“撲哧”一笑。


    然而,門外有道著藍色錦衣的身影忽地停住了腳步,在聽罷木蓮這番話後,憤然轉身離去。


    “來,婧小白,幫我梳頭。我要試試這鳳冠。”木蓮在梳妝台前坐下,對百裏婧道。


    百裏婧便拿起木梳替她梳頭發,長長的黑發披散下來,映得嫁衣越發光彩照人。


    木蓮從鏡子裏看著婧小白的身影,忽然問道:“婧小白,駙馬……他的身子如何了?”


    “……嗯,那些箭矢的傷口挺深的,恐怕一時半會好不了,但精神還算可以,孫神醫診治過後,確實有些效果。”婧小白據實以告。


    木蓮微微蹙起了眉頭,想了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隻是道:“婧小白,雖然也許你會不高興,但我想既然是我的婚事,自然要請三師兄出席,能不能也請……大師兄呢?”


    百裏婧拿木梳的手頓了下,隨後若無其事地繼續梳著,輕輕笑道:“可以啊,是你的婚禮,你想請誰都可以。”


    說完,百裏婧的視線凝固在喜服的刺繡上,又是鴛鴦戲水的花樣,請的是京城裏最好的繡娘連夜趕製出來的,果然美不勝收。


    木蓮注意到了她的失神和落寞,不敢再提大師兄,也不敢再提嫁衣。


    都是這樣,無論大師兄還是她木蓮,一直都把婧小白當成一個局外人,想要讓她遠離這些紛擾,甚至不惜把她變成唯一的那個傻子,以為什麽都不知道,才最不會受傷害。


    但,越是瞞得久了,越是無法開口,一開口便全盤崩裂,像婧小白這種蜜罐子裏養大的尊貴公主,所有情緒坦坦蕩蕩,若是發現她身邊的所有人全都不懷好意城府極深,尤其是木蓮這個騙子,一開始接近她便別有用心,到頭來,她又會如何?


    也許,婧小白不怕,但,木蓮害怕,像她這種身份的人,本不該存有什麽幻想,但她在恨著婧小白之餘,愛她更多。


    待梳好了頭發,戴上了鳳冠,忽然有丫頭進來,打斷了她們倆之間的安靜――


    “婧公主,木蓮姑娘,落公主來府中道賀了。”


    木蓮從鏡中看著百裏婧,百裏婧嗤笑:“她倒是來得及時。木蓮,就算你不去請大師兄,恐怕他也會來的吧。”


    木蓮沒說話,問那個丫頭道:“道賀便道賀,為何特意來告訴我?”


    之前也有眾多客人來賀喜,都是左相府的男人們在招待,這會兒百裏落來了卻偏偏告訴木蓮,由不得木蓮不奇怪。那個丫頭還沒答,門外便響起一道溫婉的女聲:“本宮的意思自然是要親自來向木蓮姑娘道喜了。”


    聞人聲後,立刻便見一身素色錦服的百裏落跨入門檻,不過,她卻沒有看著木蓮,反而望著百裏婧笑道:“就知道婧兒妹妹肯定也在此處,姐姐也算沒有白跑一趟了。”


    說著,上前一步,自習端詳著木蓮的嫁衣和頭頂的鳳冠,讚歎道:“好一個俊俏的丫頭,這身喜服和鳳冠與本宮出嫁時相比真是毫不遜色啊,婧兒妹妹果然待木蓮極好,比我們這些親姐妹都要好呢。”


    百裏婧自百裏落進門便沒有好臉色,根本理都不想理她,百裏落卻全然不在意,自顧自道:“如今可真是多事之秋,一大早就瞧見赫表哥出城去了,走得火急火燎的,也不知是不是邊關告急……”


    她一邊說著,見百裏婧的神色終於有所波動,滿眼的驚愕,百裏落隨即了然地笑道:“原來此事婧兒妹妹竟是完全不知情啊,真讓人意外。記得小時候赫表哥待婧兒妹妹如珍似寶,走到哪兒就帶到哪兒,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沒想到如今居然連去邊關這種大事也不同婧兒妹妹道別了,竟生分到了如此地步,唉,我這個外人都想歎一聲今非昔比了。”


    百裏落說完,也不去探究百裏婧的心思和她的神色變化,仿佛渾然不在意,轉而對木蓮笑道:“聽說木蓮姑娘是夫君的師妹,那也就是本宮的師妹,而墨狀元又是七殿下的老師,這麽看來,二位成親的這杯喜酒本宮是一定要來喝的了。先在這兒恭喜木蓮師妹,明日本宮再與夫君一同來喝喜酒,快日中了,你大師兄還在等我回府一同用膳,本宮就先走了。春翠……”


    “是,公主。”侍女春翠忙上前攙扶她。


    百裏落搭著春翠的手跨出了門檻,轉過身的刹那,濃濃的笑容浮上眼底,心裏無比暢快。百裏婧,小時候得到的再多有什麽用,現在她要親手毀掉她所有的倚靠,最愛的,最信任的,最自以為是的,通通……毀掉!


    如果黎狸的心上人真的是司徒赫,那麽,就撮合他們好了,這樣,待那個病秧子死後,百裏婧也休想轉身投入司徒赫的懷中,休想嫁個如意郎君!這條退路,她不會讓百裏婧有機會走的!


    “婧小白,她的話你聽聽就好,別往心裏去,何苦給自己找不痛快呢?”百裏落走後,木蓮握著百裏婧的手勸道。


    “沒有。”百裏婧強笑著搖了搖頭,“我沒往心裏去……”


    其實,在得知赫去了大西北的那一刻,百裏婧的心被擰得死死的,母後對她失望頭頂,現在連赫也走了,這是第一次他連聲招呼都不打便奔赴大西北,赫是不是也如同母後一樣覺得她無藥可解從此再不會回來?


    無數的壓抑之下,百裏婧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如果盛京的瑣事實在無法解決,如果母後、父皇都已經對她失望,那麽,就讓她也去大西北吧,那是她幼時的願望,與赫一起上戰場殺敵立功保家衛國,像母後曾經一樣。


    現在,讓她不能說走就走的唯一原因是……墨問。


    她若是走了,墨問必死無疑。


    哪怕是從前與韓曄在一起時,她也從不曾被如此束縛過,畏首畏尾哪兒都不能去,這,也許就是她選了這條路的代價。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作為左相府今年的第三件大喜事,府內張燈結彩,賓客滿堂,但這一次又格外與眾不同――禁衛軍的守衛始終不曾鬆懈,對來往的賓客也嚴加管製。


    快到吉時之際,一道高聲唱和響起:“皇後娘娘駕到――”


    太監的聲音剛落,所有的人都俯身跪了下去。


    隻見司徒皇後著尊貴的鳳袍,雲鬢高聳,貴氣逼人,腳下生風地步入喜堂,一雙鳳目銳利無比,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氣勢,完全不見半分懦弱。百裏婧跪下了,司徒皇後便在她的主婚人位置上坐下,這才開口道:“都起來吧。”


    不過是納妾罷了,當今皇後居然大駕光臨,這讓諸多從前目睹過或從未目睹過鳳顏的賓客們紛紛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如方才那般喧鬧,生怕驚擾了鳳駕,氣氛頓時拘謹嚴肅起來。


    司徒皇後沒看她立在一旁的女兒,而是直視著身穿大紅色喜服的墨譽道:“墨譽這孩子本宮從小就很喜歡,今日是他的喜事,本宮便來做這個主婚人也罷了。”


    左相聽罷,忙拉著墨譽跪下道:“謝皇後娘娘恩典!老臣及犬子惶恐之極!”


    墨譽著新郎服,身形修長,容貌英俊,但因年紀尚幼,或是這門親事實非他所願,少年的眼底浮現出淡淡的憂鬱和怯,俯身對著司徒皇後拜道:“謝皇後娘娘厚愛,墨譽愧不敢當。”


    墨譽俯身的時候,記起從小到大皇後娘娘都待他極好,依照她的強勢個性,見了麵卻從來隻是誇他,這一點,讓現在的墨譽想起來便覺心頭暖暖,這世上對他最寬容的女人不是他一出世就死去的親娘,而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母。他要娶妻,皇後娘娘也親自來為他主婚,讓他這個從小就沒了娘的人發現自己並非一無是處,這多少是一種關切之情,他覺得無限感激……


    然而,當墨譽抬起頭,看到站在皇後身邊的那道纖細身影時,心裏不自覺一痛。兩個月前,他多麽意氣風發,心胸坦蕩,代替大哥將他的妻從宮中迎回,如今,他要娶妻了,那個人在一旁無動於衷地看著。


    司徒皇後的目光掃過一眾的賓客,在韓曄夫婦的身上多停駐了一會兒,似笑非笑道:“今兒個的婚禮場麵還真不小,來了不少客人哪,左相大人果然德高望重。”


    “皇後娘娘見笑了……”左相陪著笑臉。


    韓曄立在那裏,表情始終淡淡,百裏落原本挽著韓曄胳膊的雙手卻不自覺鬆開了,宮裏的人沒有一個敢從正麵與司徒皇後較勁兒,尤其還是在景元帝不在場的時候。從小到大得到的教訓深刻地烙在百裏落心裏,她見了司徒皇後便自然而然地戒備了幾分,連這些故作親昵的姿態也都省了。


    “吉時到,請新娘――”


    老管家在一旁高聲喊著。


    墨譽的麵色立刻一冷,唇也抿得緊緊的,任喜娘將新人的手交到他的手中,木訥地隨著一聲聲的口令下跪行禮。


    司徒皇後在場,百裏婧這個主婚人便隻能立在她身邊,在一大片耀眼的紅色和新娘新郎站起又跪下的交錯中,百裏婧對上韓曄的目光,韓曄正好站在她的視線正前方,他的左邊是百裏落,右邊是林岑之。兩個月前,就是在這裏,她與墨問拜堂成親,而他在晉陽王府內娶了別人,如果這一場婚禮是她的,韓曄就在一旁看著,會不會也如現在這般無動於衷?


    也許,此生,無論過去多久,無論在什麽場合看到大紅色的嫁衣,看到那張熟悉的遙遠的臉,百裏婧還是會心痛不已,這種心痛無藥可救,已成了本能的習慣,就像左手腕的傷口已經愈合,但傷疤永不會消失一樣。


    如此諷刺地相似,她的目光直視著韓曄,韓曄平靜地看著她,然後,移開眼,拒絕與她視線交匯。對此,百裏婧早就習慣,也將目光稍稍偏移,對正看著她的林岑之展顏一笑,她的婚禮三師兄沒能來參加,木蓮的婚禮總算得到了他們的祝福……但願從此以後幸福完滿……


    “禮畢,送入洞房――”


    終於禮畢,木蓮與墨譽的夫妻之名已成,由喜娘攙扶著回了新房。


    木蓮剛在喜床上坐定,墨譽便被一夥人推了進來,“浩然齋”因為婚事重新布置了一番,與從前的冷清全然不同,到處都是喜慶的大紅色,然而,門關上許久之後,墨譽也不曾有什麽動靜。


    大約過了一刻鍾,墨譽忽然上前去一把扯落了木蓮的紅蓋頭,從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像是忍著極大的怨氣道:“木蓮,我警告你,不要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你能如此囂張,不過是因為有她給你撐腰!我從未想過你的心機這麽深,知道她在你身上花的心思重,不忍看你受委屈便來利用她!你不過仗著她性子烈,仗著她肯為你出頭,簡直卑鄙之極!做妯娌?憑你也配和她做妯娌?!你算什麽?!”


    說著,少年將手中的紅蓋頭重重摔在木蓮身上:“我們是成親了,但我們不是夫妻,以後,你做你的側夫人,你爬你的高枝,我們之間沒有幹係!哼!”


    他說完,轉過身,大步朝外走去,拉開房門,甩手大力地帶上。


    木蓮被墨譽一連串的責難震得呆住,等她反應過來時,整個新房裏隻剩下她和正燃著的喜燭,還有圓桌下的鐵籠子裏,白兔子小黑在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撞著籠壁……


    心機這麽深?嗬嗬,墨小黑,你似乎還沒有見過心機深的人……她木蓮無從辯解。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歸宿和美滿,那麽,真真是可笑……


    司徒皇後在婚禮儀式結束後就回宮去了,因為木蓮的緣故,百裏婧在前廳幫忙招呼客人,偶爾閑下來,林岑之一直圍在她身邊,說著自她走後鹿台山上的趣事,間或再提到看他們一個一個都成親了,覺得怪冷清的,他在等武舉放榜,說是家中已商議好了,若此番得以高中,便立刻為他張羅婚事,迎娶他的未婚妻過門。


    “三師兄也想成親了?”百裏婧笑問。


    “可不是麽?連木蓮這丫頭都不聲不響地找了人家,就剩我孤家寡人的,連睡覺也沒人暖被窩,好不淒楚。”林岑之無奈道。


    百裏婧忍俊不禁:“天這麽熱,還要暖被窩的,也不怕悶死啊?”


    林岑之也笑了,忽然問道:“咦,婧小白,你夫君呢?今日這麽大的喜事,他怎的不見人影?”


    “他身子不大好,在房裏休息,人多,他也受不了熱鬧。”百裏婧與林岑之在涼亭內坐下,黃昏漸漸暗下來,夏日的微風徐徐吹亂她的發。


    林岑之一時間靜默下來,斟酌著開口道:“婧小白,師父常說人各有命,我從前不大懂,現在想來,興許是對的。不管別人怎麽看,你做好自己便是了,任何時候,三師兄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雖然……我被人罵‘二木頭’,但我真沒覺得自己笨哪!我怎麽就笨了?當然,你是公主,好像也沒什麽我能操心的地方,就是想對你說,有什麽想不開的都可以告訴我,隨時隨地,還有……”


    他欲言又止,笑得有點尷尬:“還有,這些天我仔細想過了,就算是大師兄做錯了事,我也覺得至少鹿台山上的那些年他待你待我們都不是假的,他沒有理由虛偽,而且,他的人品我們師兄妹都信得過,不是麽?所以,你愛上他,沒有錯,不要把過去都推翻,現在他離開了,你難道還能不活了麽?誰離了誰都得活著……”


    林岑之是一番好心,百裏婧卻聽笑了:“我自然會活著,隻是……”


    隻是無法不恨他。


    “不說這個了,”百裏婧岔開話題,“三師兄,宴席快要開始了,你進去吧,我得回去看看夫君了。”


    林岑之明白她聽不進去,便隻好歎了口氣走了。


    百裏婧一個人在涼亭裏坐了許久,丫頭平兒急急忙忙找來,神色頗為忐忑地跪下道:“公主!駙馬爺在偏院一直不大舒服,奴婢們又不懂他的意思,心想隻有公主您才明白,便讓幾個小廝用竹塌將駙馬爺抬到了前院來找您,可是,方才在花園內撞見了落公主與落駙馬,駙馬爺許是受了驚嚇,一直……一直在發抖,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奴婢該死!”


    百裏婧大吃一驚:“受了驚嚇?你們是怎麽照顧駙馬的!”


    責難也沒用,百裏婧說著便快步跑下涼亭,她腳力快,將丫頭遠遠甩在身後,不一會兒功夫便到了西廂的花園內,果然,朦朧的夜色中,她看到墨問的竹塌停在那兒,而一旁百裏落與韓曄的背影如此清晰可辨。


    匆匆走近了,她看到墨問的身上蓋著薄被,頭微微低垂著,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仿佛不敢讓人瞧見他似的。


    “墨問――”百裏婧氣喘籲籲地在竹塌前蹲下,將墨問的雙手握住,果然察覺到他在發抖。


    怒火一瞬間直衝百裏婧的腦袋,什麽都忘了去想,她憤然起身,兩步跨到百裏落麵前,抬手毫不猶豫地扇了她兩個耳光,清脆的聲音在夜幕中格外地響亮,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上前去阻止她的人都沒有。


    然而,隻打了兩個耳光,百裏婧便停下了,將百裏落大力推進韓曄的懷裏,直視著韓曄的眼睛冷笑,口氣一點一點冰凍起來:“我知道再打下去你該心疼了,但是,韓曄,我警告你!不管你和你的女人出於什麽原因來了這裏,都與我無關,但以後,你們若是驚嚇了我的夫君,讓他受了一絲委屈,我就找你的女人討回來!你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若是想討一個公道,都衝著我來,就算是比武,我也不見得會輸給你……”


    說完,她不帶一絲笑容地轉過身,重新在竹塌前蹲下,墨問終於抬起了頭,艱難地伸出雙臂撲進了她懷裏,那模樣,真有幾分委屈。


    百裏婧旁若無人地拍著他的背輕哄:“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在這……”


    百裏落被打了兩個耳光,也是委屈地偎在韓曄懷中小聲啜泣,韓曄的手臂機械地摟著她的腰,冰冷的目光在前方相擁的兩個人身上頓了許久,終於麵無表情地開口道:“……我們走吧。”


    說著,攜著百裏落轉過身去。


    夜色漸暗,看著韓曄的背影,墨問在百裏婧懷裏緩緩勾起了唇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腹黑丞相的寵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尉遲有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尉遲有琴並收藏腹黑丞相的寵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