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珈藍終於開口喝道:“夠了!”冰冷的眼神看著趙毅,質問道:“為什麽?”


    趙毅仿佛說服自己一般道:“他們許我事成之後給我一個北境督軍的職務,這個夠讓我動心了吧?”


    珈藍眉頭緊皺,音調降低道:“難道做了你三年的大頭領,連句真話都不配聽麽?”


    大頭領是天聽處手下對珈藍的尊稱,平時隻是私下裏傳開,對著珈藍都恭敬叫聲王爺。珈藍在天聽處威名極盛,且平易近人,在手下心中威信非常高。


    趙毅臉色陰晴不定,內心掙紮躍然臉上,自言自語一般道:“您高高在上,不愁吃穿,不憂生老病死,而我們這些小人物卻不能這麽自由隨意。我以前以為,努力就能改變過去。蒙您不嫌棄,將我從兵痞中帶回天聽處,三年的摸爬滾打,也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但是一場變故讓我不得不看到現實的殘酷,讓我知道隻有權力才能帶來生機,迫不得已我要盡快得到權力,而正常的晉升方式太慢,如今有這個機會,我投機又有何不可?”


    簡單的敘述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但是中間的無奈珈藍卻是聽出來了,珈藍暗想:趙毅是孝子,看來事情跟他的母親有莫大的關係,既然如此,回去之後再細查不難找到原因。


    想到這一點,珈藍陰冷的臉緩和了一些,開口試探道:“露姨出了什麽事?”


    趙毅聽到母親的名字,想到此時自己母親的處境,眉心一痛,悲從中來,有些失神。一旁的影子窺到機會,試圖有所動作,卻被珈藍用眼神阻止,影子縱使焦急,也隻能靜觀其變。


    珈藍吐出一口氣道:“看來是我這做後輩和做大頭領的不稱職,連露姨發生了何事都不知道。”邊說邊緩緩收起了紅色的傘,任雨水淋在雪白的衣服上。


    話風一轉,珈藍道:“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抵了你犯上作亂的罪名,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你還是要到“地獄門”走一著。”


    地獄門是天聽處對刑房的戲稱,取的是“如入地獄之門”的意思,讓人不難想到遍地哀嚎的恐怖景象,那是天聽處種最恐怖的地方。


    趙毅想到天聽處管理刑房的老六仇四海,不禁打了個寒顫,。


    異變突起,一滴下落的雨滴在珈藍的鎖骨與趙毅握著匕首的小臂之間停住,然後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冰化,並且迅速伸長,形成多條觸須狀,一頭紮入趙毅的手腕。


    趙毅的手如觸電一般酸麻疼痛,匕首終究是沒有握住,掉在地上,自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個弓背迅速離開珈藍身邊,剛好躲過了幾朵在腹部位置懸浮綻放的冰蓮花。


    “冰蓮九變!”趙毅驚呼。因為珈藍少在手下麵前出手,漸漸大家都忘了洛王珈藍的可怕,同時也忘了珈藍的成名絕技,此時回想起剛才離珈藍靠得如此的近,趙毅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珈藍若無其事梳理了一下額頭前被雨水淋濕的頭發,此時小刀及眾人急忙將珈藍和趙毅圍在中間,影子接過那把紅色的傘,重新撐開,為珈藍擋住冰涼的雨水。


    珈藍看著不遠處的趙毅道:“說吧,他們具體的計劃,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趙毅回複了冷靜,知道不拚命是走不掉的,握著泛著鮮血的右手,眼睛直打轉,計劃著逃走的路線。


    珈藍看到此情景雙眉一挑,冷道:“你以為你能走得了麽?”


    珈藍左手一抬,趙毅身邊的雨滴驟然停在半空,仿佛那個範圍內的時間忽然靜止。含怒出手,自不留情,天空落下的雨滴呼吸間變成了一顆顆冰彈,鋪天蓋地罩下來,讓趙毅有種無所遁形的挫敗感。


    趙毅陡然發力向右突進兩步,冰彈隨著趙毅身體向右偏移,趙毅運勁於背部,第三步時腿上發力向前一蹬,身體後靠,硬是用背靠上幾顆堅硬的冰彈,試圖在牢籠未成前衝出一條路。


    即便趙毅早有了準備,撞上冰彈後還是感受到一股寒氣伴隨著疼痛湧進肺腑,仿佛將全身血液都凍結,使得向後飛掠的身體一滯,原本被撞出的一條生路因為這一滯重新恢複原樣。


    背上隱隱作痛,趙毅運氣驅走了身體裏刺骨的寒氣,看了看空中將自己團團包圍的懸空冰彈,終於放開緊握的雙手。


    珈藍緩緩走到趙毅對麵,小刀和影子眾人立即跟上,看著冰彈包圍裏的趙毅,珈藍搖搖頭,說了句:“我保證會好好照顧露姨,說吧。”


    趙毅沉吟了一會兒,他知道,珈藍從來都是說到做到,開口道:“我知道的並不多,他們會借著……”


    話音剛起,一道破空聲響起,一隻羽箭夾著風雷之勢急速靠近,目標是趙毅,角度取的正是冰彈的間隙。


    珈藍無暇多想,右手一抬,原本平均分布的冰彈小部分朝羽箭的軌道上移動,一邊移動一邊變成花瓣樣,層層疊疊,漸漸綻放成一朵大的冰蓮花,仿佛一麵冰雪的盾牌,擋在趙毅身前。


    影子看清了箭矢來的方向,將手中的傘交給小刀,大喝一聲:“保護王爺!”身子電射而出,消失在黑暗裏。


    羽箭撞上冰盾,“啪”的一聲脆響,被震碎的冰渣四處飛濺,看似堅硬的冰盾出現了裂痕,並且不斷向外擴散。


    珈藍眉頭一皺,猛抬左手,撤掉了圍住趙毅的大部分冰彈,並把左手按在右手之上。


    原本即將崩坍的冰盾仿佛注入新的力量,不斷的修複裂痕,阻止了羽箭的前進,最終將羽箭卡在冰盾之中。


    這一箭為何這般簡單直接?一陣不舒服的感覺在珈藍心裏滋生,正困惑之際,眼角閃入一道亮光,在左側三米處,形狀分明是一支箭簇,一個念頭閃過:“幽冥之箭!”


    之所以稱為幽冥之箭,是因為它的悄無聲息猶如幽冥而來,這種射箭之法相當詭秘,融入了驅風之術,難度極大。


    珈藍頓時明白,之前的一箭不過是聲東擊西!


    可惜知道已經太遲,在這個距離完全閃避實在不切實際,隻能勉強在箭的必經軌道上綻放出兩朵小的冰蓮花,然後盡力傾斜身體,避開要害。


    幽冥之箭雖然悄無聲息,但是威力卻不小,輕易破開兩朵冰蓮花,眼看就要刺入珈藍的左肋。


    趙毅是最快發現這隻致命之箭的人,在珈藍盡力保護他的時候,那隻幽冥之箭的軌跡就已經顯現,所以他的反應也是最快的,但即便如此,趙毅也隻能借著身體旋轉得到的加速,在箭破開了兩朵蓮花之後,用身體擋住珈藍。


    同時,撐著傘的小刀運巧勁於雙腳,一擰身撞偏了珈藍。


    箭勢迅猛,刺穿了趙毅的腰腹,餘勢未消,帶著趙毅的身體撞上後力不續的小刀,兩人連滾帶翻跌進點著油燈的小屋,終於把整個莊園裏唯一完整的小屋也撞塌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當眾人反應過來,驚險已經落幕。而兩箭射完就再無聲響。


    珈藍倒地之前被兩個手下接住並沒有受傷,身體定下後迅速彈起,指著變成廢墟的小屋道:“快!把他們救出來!”


    扒開斷裂的牆體,兩人被眾人抬出,趙毅已經奄奄一息。而小刀嘴角流血,不住的咳嗽,左腰上一處傷口正在泛泛出血。


    珈藍命人趕緊為兩人治傷,小刀斷了兩根肋骨,經過急救之後傷勢暫時緩解。


    趙毅卻是無力回天了。珈藍在一旁蹲下靜靜的看著趙毅,仿佛要將他看透。珈藍忽然發現自己從來都不了解這個屬下,除了知道他是個孝子之外一無所知。


    趙毅眼睛微睜著,看著近處的珈藍,聲音帶著歉疚道:“大頭領,我給我們天聽處抹黑了。”聲音越說越小,瞳孔漸漸渙散,說完終是咽了氣,隻是眼睛還看著黑暗的天空,死不瞑目。


    珈藍右手輕撫趙毅的眼睛,喃喃道:“你是我天聽處的好兒郎,沒有給天聽處抹黑。”其實從趙毅挾持自己到為救自己驅身擋箭,珈藍都知道,趙毅始終都沒有真正的倒向敵方,隻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屈服於命運。


    珈藍命人將趙毅屍體燒了,將骨灰送回處裏的英靈館。來到小刀身邊查看,皺眉道:“你傷太重,先回曲風鎮養傷。”


    小刀掙紮著要站起,卻力不從心,想起老大駱莫子的交代,從懷裏摸出了染血的羊皮,將裏麵的信遞到珈藍麵前,虛弱的說道:“王爺,老大讓我交給你的,北方的信。老大察覺跟來的人中有叛徒,趁上茅廁的時間交給我的。”


    珈藍接過信問道:“莫子去哪裏了?”。


    小刀喘息兩聲,答道:“回王爺,老大帶著叛徒邱三友去了郵回城,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珈藍吩咐人到郵回城接應駱莫子,迅速拆開信封,一目十行大略看了一遍,臉上微變,從信上種種描述表明:卡斯特羅要謀反!


    當務之急是要讓皇帝知道,盡早防範,珈藍看了看黑暗中的北方,心中想到: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珈藍將信交予身邊的手下,雙手負於背後,發令道:“張傑,命三名信手快馬加鞭將信的內容交給陛下,為防萬一,兵分三路,務必在天亮前送到皇帝麵前。其他人送小刀回曲風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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