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伴著月色,循著鼾聲,步步向著竹林深處走去。


    路上很靜。沒有夏蟲的鳴叫,隻有偶爾的風聲巡過竹枝,帶起竹葉婆娑起舞的沙沙聲。


    月色透過已稀疏的竹葉,落在地上的光影,很是斑駁。正如此刻夜黎心中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般。


    不知此去,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但是,不管如何,他選擇了,那麽就會有一個結果。不管是好壞。


    強自定了定心神,夜黎向著竹林深處走去潼。


    ……


    當聽到鼾聲炸響的時候,易嫦曦挑眉,踏起《紅鸞心經》中上乘步法,紅鸞舞,頃刻間消失在原地,向著鼾聲的地點出發桎。


    她的速度異常的迅疾。


    不過是踏出步法,下一步便已經出現在十丈之外。更加詭異的是,即使速度如此迅疾,她竟然沒有撞上這密密麻麻的竹林中的任何一株竹子。


    如此如瞬移一般的飄移出很遠,當那鼾聲近在耳前的時候,易嫦曦停下了腳步,唇角泛起一抹詭異的笑,旋即她整個人就這般毫無征兆的消失在了原地,隨後再次出現。


    隻是再次出現的她,身上的氣息卻消失無蹤。若是剛才到現在有人用神識定位在她的身上的話,絕對會被嚇一大跳。因為那樣他們會很震驚的發現,易嫦曦竟然在怎麽一會的時間裏,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他們的神識定位裏。


    這就是空間技法的運用。


    於是,在這鼾聲的主人似有所察,而微微停止打鼾的時候,易嫦曦的氣息已經完全的收斂。與她一同被收斂起息的還有坐在她肩膀上的焚天。


    她的唇,在此刻翹得有些高。有些險。有些奸詐。


    因為,她之前打出的印訣,黏附在竹子上的神識,已經察覺到了一個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她這裏掠來。


    那個人正是她想要他衝過來的人,他就是――域主。


    斑駁的月色透過竹葉落在易嫦曦這抹狡詐的笑容上,為她這抹笑增添了幾抹詭異。


    “老媽,你這樣不會太狠了點啊?”焚天見到老媽側臉勾勒起的那抹狡詐的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小小的冷顫後,咽了咽口水,壓下心中的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對易嫦曦問道。


    “要不,你去幹掉這隻守護神獸?”易嫦曦側過臉,笑眯眯的看向坐在肩膀上的焚天,問得雲淡風輕。


    易嫦曦問是問得雲淡風輕,但,顯然的,焚天可不覺得老媽這問得雲淡風輕,他就能做得雲淡風輕。


    他對上那隻神獸,純粹跟找虐沒區別。


    所以,他絕對做不到像老媽說的那般雲淡風輕的把守護神獸幹掉。因為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於是,他隻能噎住,無話可說。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個道理,他還是非常的懂的。


    這時,有風從他們頭頂掠過,有淩厲的氣勢隨著這飄過的風劃過了他們頭頂的竹枝,讓竹枝斷了幾截,掉落向他們的頭,又被一股無形的能量彈開,落在了他們身側的地上。


    在風過之時,易嫦曦挑眉,隨著風看向前方,眼神帶著期盼,似乎在期盼著一出好戲即將上演。


    在風過之時,焚天蹙眉,隨著風看向前方,眼神帶著憐憫,似乎在憐憫著有一個人即將被坑得很慘。


    於是在他們或是期待或是憐憫的目光中,一聲震天【怒】吼從他們一裏外的前方,響起。響徹整個道域。


    一股莫名的聲源的能量隨著這震天【怒】吼的發出,而擴散。


    狂風亂了竹林,吹散了竹葉,就連天上的雲,雲上的月,也似乎因為這震天【怒】吼擴散、暗淡。


    天地為這聲怒吼而肅靜。


    隨著這怒吼之後,易嫦曦他們一裏外突兀的多出了一道強大的攝人心魂的氣息。


    與這股攝人心魂的氣息同時出現的還有另外一個霸道的野蠻的氣息。


    野蠻而霸道,霸道而直接。這是與之前那道攝人心魂的氣息成截然相反的氣息。


    野蠻撞上了寧靜。


    霸道撞上了斯文。


    直接撞上了迂回。


    兩廂不對眼。


    於是,電光火花就此產生。震天動地的戰鬥就此爆發。


    有劍光於竹林穿梭,有妖風與劍光糾纏。


    有竹枝落,有竹子攔腰截斷。


    有兩人在這劍光、妖風中等待這蚌鶴相爭的結局。


    “老媽。我們躲在這裏,真的好麽?”焚天有些提心吊膽的看著從身側飛過去的劍氣,卷過去的妖風,還有隨著這劍氣妖風攜帶著早已化身為竹劍的竹子、竹葉,問易嫦曦道。


    這樣,真的很危險。


    尤其是在這個極其接近這兩個龐然大物戰鬥的地方,顯得更加的危險。


    “當然不好。”易嫦曦很直截了當的回答了焚天的問話。


    易嫦曦的回答讓焚天悄然的鬆了口氣,老媽知道不好


    tang就好,知道不好自然就會離開。


    可是他這口氣還沒有完全的鬆下來就又被他倒吸了回去。


    因為……易嫦曦說了一句話,一句讓他肝膽欲裂的話:“在這裏,我們可拿不到道之心,我們要進去。進到這場戰鬥的漩渦中去。”


    什麽?!


    他沒有聽錯吧?


    老媽說要進去?


    這有沒有搞錯?


    老媽不僅要進去,還要進入到漩渦中心去。


    這簡直就是……找死!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易嫦曦,想要找到他聽錯了的理由,可他沒有從易嫦曦的臉上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反而從易嫦曦的目光中找到了肯定和決然。


    於是,他覺得自己的命,很苦。


    老媽,這是要玩命。


    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老媽送命,所以,他要陪著老媽進去。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不用多想。


    因此,他覺得自己的命很苦。


    “走吧!”


    易嫦曦看著垮下肩膀,苦著一張臉歎息的焚天,好笑的一揚手準備宣布一聲,就準備進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臉色突兀的一變,緊接著回過身,看向來路。


    一個人影,隨著她的轉身,出現在了她來時的路,撞入到她的眼簾。


    當然這一點還不能夠讓易嫦曦為之變色,讓她為之臉色丕變的還有那飛向那個高興的向著她走來的少年頭部的竹劍。


    竹劍距離少年太近,而她距離少年太遠,根本就來不及救援,所以她為之臉色丕變。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無限緩慢了下來,緩慢到能夠看到向來安然淡定的易嫦曦瞳孔中的那抹駭然,那抹刺痛以及擔憂和絕望。


    竹劍在易嫦曦絕望的眼神中,寸寸向著少年,向著夜黎逼近。隻差一尺,竹劍就會刺入夜黎的眉心,終結夜黎年輕的生命。


    在如此緊張的時刻,誰也沒有見到,在易嫦曦驚駭的時候,坐在易嫦曦肩膀上的焚天,動了。


    虛空滑過一道黑色的火焰,在斑駁的夜色中,很難發現著這團黑色的火焰,在動。當然,更多的是這團黑色火焰的速度太快。


    焚天的速度不僅快,身體也非常的輕,輕到就算是他離開易嫦曦的肩膀,易嫦曦也沒有發覺。


    火焰滑過虛空,以極致的速度,趕在竹劍刺入夜黎眉心之前,來到竹劍之上,漆黑的火焰中伸出一隻細小的胳膊,細小的手抓住了那柄竹劍。他細小的胳膊與粗大的竹劍在這一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胳膊與劍就好像針與柱子的對比一般。


    可,即使如此,當這隻細小的胳膊落在這粗大的竹劍上的時候,一股漆黑的火焰瞬間蔓延至竹劍上。然後,這把凝聚著恐怖劍氣的竹劍,就此湮滅。


    而此刻,這把攜帶著恐怖劍氣的竹劍距離夜黎的眉心僅有一寸的距離。


    一寸。如果,這把竹劍再進一寸。夜黎將死在這把看似普通,實則恐怖至極的竹劍上。


    可,沒有如果。在這最為緊張,最為驚險的最後一刻,焚天從易嫦曦的肩膀上飛出,落在竹劍上,燒毀了這把凝聚著恐怖劍氣的竹劍,救了夜黎的性命。


    在焚天救了夜黎的這一刻,易嫦曦眼中的驚恐,還未來得及落下,於是,她怔然的看著,竹劍突然的化為黑色的粉末消失在黑色的夜裏。看著安然無恙的夜黎。最後,心安。


    因心安,而鬆了口氣。


    這一幕很驚險,但是在最後一刻,很平安。


    所以,有驚無險。


    有驚無險,這是一種很幸福的事。


    “老媽,誇讚我吧!”


    就在易嫦曦怔然鬆了口氣的時候,一道黑色的火焰落在易嫦曦的身前,旋即露出了焚天的身形,焚天笑著對易嫦曦討好的說道。


    易嫦曦伸手抓住焚天,狠狠的在焚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然後,被吻得有些熏熏然陶陶然的焚天,臉蛋紅紅,腦袋暈暈,看著老媽漂亮的臉蛋,瞬間從一個變成了兩。


    一時間,忘乎所以,不知今夕何夕。


    暈了一會後的焚天搖搖腦袋,晃悠了下後才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他首先摸摸滾滾發燙的臉蛋,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已經坐在了老媽的肩膀上,他側過臉,看向自己的老媽,心裏依舊有些不敢置信。


    他是想跟老媽討個讚賞。不過,那也不過是老媽的一個口頭上的稱讚罷了。


    可,他沒想到,老媽來得更加的直接,直接的給了他一個香噴噴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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