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今晚祠堂裏的笑聲,是楊楚生他們來到這裏以後,所聽到的最快樂的笑聲。特別是以秋月嫂為首的幾個女社員,笑得最響。這些當母親的,什麽最快樂?就是她們的孩子能吃飽,其他的都是次要。


    桂香嫂的笑聲也不低,也因為她的笑聲比較清脆,聽起來好像還是她笑得最響。這位美少婦吧,也不怕她這樣笑,會引起她幾個妯娌的不滿,最少她有笑的自由。還摟著劉雪貞的肩膀,這個知青在幹嘛,織毛衣。


    “這羊毛是在城市買的吧?”桂香嫂手掀起羊毛就問,其他的女人們都往劉雪貞身邊圍,看著羊毛就上心。沒辦法,冬天能穿上一件羊毛衫,還是農民的一種奢想。


    “不是,幾天前我到縣城買的。”劉雪貞笑著回答,然後看楊楚生一下,這件羊毛衫,是想織給他的。


    記完工分的社員們,還是不想走,現在不隻是第三生產隊的社員都不想走,其他兩個生產隊的社員,他想坐一坐。反正吧,都認為,楊楚生來了,又有什麽新鮮事。


    水筍叔也分派起明天的任務:“我們的晚造插秧已經完了,要施第一次肥還早點,明天我們要分出一半的人到縣城收肥料,其他的改造田地。”


    說到縣城收肥料,劉雪貞“嘻”地就笑。想起他們來的第二天,到縣城收馬桶的笑話。


    “喂,你們要改造沙質田,那些地就得荒了一造。”第二生產隊的隊長在問,這事別的生產隊也有看法,幾十畝地不種,這損失的,都是社員們的肚子。


    “你不改造,那這地永遠都是這樣,甚至還越來越沙化。不如暫時放棄,明年的早造,又多了幾十畝良田,兩造下來,這損失就能補上了。”楊楚生抽著煙也說。


    第三生產隊的隊長也在搖頭:“那你們這一造,畝產得再提高一百斤,不然社員的口糧又得缺一兩個月。”


    農民們的目光,短期的還是比較多吧,就這改造沙質田,要不是兩位隊長堅持,這事也難成。不少社員的想法,也跟上麵兩個隊長差不多。


    “隻要我們的肥料夠,現在我們的畝產,提高的空間還很大。”楊楚生轉向水筍叔又說:“現在積肥的事最重要,還是到縣城,看看能不能買一個公廁的肥料,有兩個,我們這一造的肥就夠了。”


    “難,縣城公共廁所的肥料,聽說要縣城公社什麽辦事處的條子。”水筍叔搖頭說,反正他們就隻有收馬桶這一項。


    確實這是一個難題,副隊長小聲說:“要是郭副書記來了,你跟他說一下,可能就成。”


    楊楚生“切”了一聲,郭副書記能理他這個小知青?笑著說:“別開玩笑了,我可是剛剛從勞改場回來。”


    也因為吧,水筍叔和副隊長都有感覺,郭副書記對這個小知青不錯,才這樣說的嘛。


    “對了,還要不要搞副業呀?”桂香嫂突然問,現在她也想參股了。


    這話讓社員們又活起來了,統一的喊聲就是還要讓楊楚生養鴨。


    楊楚生笑一下,養就養了唄,養鴨比幹農活輕鬆。現在他還準備,在竹寮裏養一條狗,這時代是經濟不好,但在農村,也能過起清貧的悠閑生活。


    “行,想養就養。”楊楚生很痛快地答應。


    這好,這時候的社員們,袋裏也最有錢,因為餘糧是相當於國家向社員們購買的,秋月嫂一聽,想到家裏拿錢還用上跑。


    其他生產隊的社員也都在眨眼睛,他們也想養。


    沒辦法,養太多,楊楚生也顧不上,反正祠堂裏又是一陣熱鬧。現在的政策,社員已經可以搞副業,當然他們用參股的方式,以生產隊統一飼養,更加可以。


    “哎呀,水雞叔,進去坐吧!”孟跟進跟幾個家夥在祠堂的大門邊打撲克,看見水雞叔走進來就喊。


    “楊楚生回來了沒有?”水雞叔人未到,先問這個。


    “水雞叔,嘿嘿,上午就回來了。”楊楚生站起來,掏出紅球。


    水雞叔接過香煙,那笑臉,就如吃了有兩公斤補藥一樣,滿臉都是紅光閃閃。其實是心裏爽,晚上喝了二兩米酒。


    “上午我到公社開會,到下午才回來,夏收剛結束,事多。”水雞叔喝了酒,說話也特別簡短。


    楊楚生點頭,怪不得上午他到公社治安組,還感覺公社裏挺熱鬧的。


    “嘿嘿,我們大隊得了塊學大寨先進單位獎狀。”水雞叔爽的就是這個吧。吸一口煙又說:“縣革委會號召全縣農村大搞副業,為發展國民經濟多做貢獻,公社也要求各大隊,要領會縣裏的精神,最少一戶社員養三頭豬。”


    我的媽,楊楚生一聽又急又暈,就是這樣,這年代都是什麽運動式的,動不動就下達任務。上麵的號召,下麵很容易就搞過頭。豬跟鴨可不一樣,鴨子的飼養期短,這每一戶要是養三頭豬,到時候又一個運動下來,辛辛苦苦的社員們,不又得一夜之間回到解放前。


    也怪,才十八歲的楊楚生,現在水雞叔也想聽聽他的意見,就因為感覺他的頭腦行。其實要怎樣發展,這個大隊書記心裏也沒譜。


    “是不是公社要將社員養豬也搞成任務?”楊楚生又問,沒辦法了,聽他的口氣,好像他才是大隊書記,但這事他要不問,到時慘的是社員。


    “對呀,我已經跟吳擁軍說過了,也要讓你們幾個知青,寫上幾十張標語,村裏的顯眼位置都貼上,明天可能又有領導要來。”水雞叔說完,站起來想走。


    “不行啊水雞叔,現在的政策並不穩定,一頭豬按照我們社員來養,都要小一年,到時又來個割資本主義尾巴,怎麽辦?”楊楚生真的急了,話也說得有點大聲。


    水雞叔卻在眨眼睛,怎麽說,這個小知青,當時開始養鴨子的時候,還說以後政策會寬鬆點,現在卻又說以後政策來個啥的。把握政策的走向,他們這些大隊幹部可沒那種能耐,隻是這個知青以前說的話,卻還真讓他說中了。


    “社員養豬不錯的嘛,每戶人家要是養三頭,也能解決我們肥料不足的茅盾。”水雞叔又說。


    “那大隊為什麽不辦個養豬場呢?而且還可將肥料,最起碼做個三級無害化處理。”楊楚生說。


    水雞叔聽了頭更暈,還笑:“大隊有錢,這養豬場我早就搞起來了。”


    楊楚生扔掉煙屁股也說:“不也可以讓社員入股的嗎?我們的農信社,當初不也是社員入股才辦起來的。”


    “農信社?”水筍叔也奇怪地問,他可從來沒聽到這個。


    楊楚生也笑,他說得太超前了,現在還是農信社的前身,笑著說:“是合作社。”因為人們習慣將“農村信用合作社”,就叫成合作社。


    “這樣,由大隊統一飼養,盈虧按股份分配,不管到什麽時候,大隊辦的養豬場,政策都是允許的。”楊楚生說完了,看著水雞叔。雖然說是一個小小的大隊書記,但他要是不懂轉變,硬是要按上麵布置的那樣,那幾個月後,這些現在笑的社員,到時不知道會哭成怎樣。


    “要不然也可以這樣,大隊統一建設豬舍,社員的豬都養在豬場裏,由社員各自飼養,大隊就收點場地的租金。”桂香嫂突然也說。


    楊楚生一拍大腿,看著這美少婦笑,這個辦法,真的絕了。這又是一種農村發展,又能避開政策的新方法。


    桂香嫂還吃驚,她也是無意中說的,值得這樣朝著她笑嘛。搞得她看著楊楚生,然後看他還衝著她在笑,急忙抿著嘴巴笑,目光卻不敢跟他對視。


    “桂香嫂的這個方法太好了,這樣上麵來檢查,我們就說是社員自己養的,政策一變,我們就說是大隊收回,成為隊辦養豬場。”楊楚生爽爽地說,還在看桂香嫂,感覺吧,她的頭腦比別的女人聰明,要是再過兩三年,更能發揮她的聰明。


    這個辦法真的好,楊楚生這樣子說,社員們也聽得懂。由大隊統一建設豬舍,他們的豬集中飼養,誰不願意。誰願意走進家裏,就得先聞出一股豬糞味。


    “我讚成,要建設豬舍的錢,我願意出。”貴喜的老婆立刻就喊,因為她家裏已經養了三頭豬了。


    水雞叔也在笑,這個主意他認為行,現在主要是應付上麵的檢查。沒辦法了,這些當官的,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時候,他們要來檢查,現在號召大力發展副業,也要來檢查。就沒有一個想想,他們一檢查,就是農民的苦日子要來了。


    “這個事,還要大隊開個會研究一下,到時建設豬舍的時候,楊楚生,你來管理。”水雞叔說完了,站起來就想走。


    “不會吧,我還要養鴨。”楊楚生急忙喊。


    水雞叔才不管,這個家夥要不是知青,他還想讓他到大隊幹別的,養幾隻鴨,太浪費人了。


    “幹吧,要是別人管,我們還怕別人會貪汙。”秋月嫂也說。


    桂香嫂也是笑,小聲說:“你都成軍師了,你不幹誰幹呀?”


    “楊楚生,你說政策真的會變啊?”副隊長不由問。


    “肯定變,要不然,我們養鴨子,就不用以生產隊的名義了。”楊楚生說完,也想到竹寮那邊了,這祠堂要不是氣氛好,他還坐不住,熱得要命。


    幾位知青,又跟以前一樣,往竹寮那邊走,隻是少了一個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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