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喳喳的,這一大早,竹寮周圍的竹子上,就是各種鳥叫的吵雜聲。楊楚生睜開眼睛,也翻身而起,眨巴著眼睛,伸手將靠床的窗戶撐開,幾隻畫眉正站在窗外的竹枝上,引著頸在鬥唱。


    昨晚他是到縣城,算是送一下陳書記吧。回來了也不晚,倒是社員們在他的竹寮裏喝茶,喝得有些晚。


    陳書記今天走,那麽新的縣委書記,應該是早就到了的。反正人家是一縣老大,會不會到紅光大隊瞧一下,誰能清楚。


    楊楚生穿上衣服,打開竹寮的門,雖然天氣不比昨天暖,但這清晨的空氣,就讓他愜意得雙手高舉,伸一個懶腰,然後看著水溝那邊在笑。


    水溝邊人可不少,都在抓被凍僵了的鯽魚。楊楚生昨天抓的,都被社員們拿走了,他自己隻留下三四條。這哥們抬頭看一下門兩邊,兩棵葉子脫得沒剩下幾片的桃樹,看起來有點寒磣的樹枝上,都結著小小的花蕾。


    突然,“撲”一下,楊楚生感覺脖子一涼,抬手一摸,好家夥,是一小點鳥屎。抬頭一看,一大群麻雀,從他的頭頂上飛過,這一點東西,肯定就是這群家夥的傑作。


    聽說人要是站在露天當中,被鳥屎砸中,今天就會有黴運。楊楚生才不管呢,走到竹子下方,抬頭看著竹子上麵幾個鳥窩,他被鳥屎砸中的次數還少嘛。


    香!昨天抓的鯽魚,被楊楚生用醬油,加點農村中,飯桌上也經常見到的一種“腐乳”,再扔一根青蒜,然後用煤油爐慢燉,燉了兩三個小時吧。反正這早飯,吃著鯽魚,那香啊,香到後腦勺了。


    想到公社上班還早呢,楊楚生吃完早飯,騎上自行車往製衣廠跑。製衣廠邊,昨天砍的甘蔗,天還沒亮,就被縣運輸社的板車隊,給搬得一根不剩。


    “楊楚生!”兩位昨天才來的知青,看見他了就喊。


    “怎樣,昨晚睡得還好吧?”楊楚生笑著問。


    那位女知青笑著點頭,當然好了,在這裏住上新的宿舍,晚上窗戶一關上,暖和得不行。


    這女知青一來就是印刷廠的廠長,現在的印刷廠,因為有兩台真正的圓盤印刷機,人還比以前少。雖然她這廠長也就管著六個人,但她也覺得樂,總比在東方大隊好。


    七點半,就是村姑們上班的時間了,好家夥,熱鬧啊。先跑進來的一群村姑,看到楊楚生,跟兩位香港過來的技術員,坐在草地上曬太陽,嬉笑聲中,朝著他就圍。


    這一班村姑們一圍上,搞得兩位技術員還有點不自在。瞧她們一個個跟楊楚生說笑的神氣,好像都沒有什麽計較,還有一些村姑,說到什麽讓她們不爽的話,還抬手朝著他打。


    “你們學得怎樣?這第一個月,每人最少要有三十塊錢工資,讓縣城的工人也羨慕。”楊楚生衝著村姑們就喊。


    “按我們定的工價,三十塊錢應該有。”一位技術員也笑著說。


    “鈴……”上班的鈴聲一響,村姑們笑著,站起來就往車間裏走。


    一位技術員拍著楊楚生的手,小聲說:“楊哥,這可不得了,在香港,一個工人每月的工資要一千五以上港幣,這裏這樣低,那十四娘還不賺翻了?”


    “嘿嘿,要不我怎麽叫你們老板,也到我們這裏開一個工廠。你們要有錢,也可以呀。”楊楚生笑著說,然後站起來,因為那位剛剛當上廠長助理的男知青,在朝著他招手。


    “什麽事啊?”楊楚生還沒走到辦公室,就大聲問。


    “剛才是公社打的電話,說是今天一定要上班。”這位知青也大聲說。


    楊楚生笑著點頭,現在公社也懂了,不是打大隊的電話,就是製衣廠的。看一下手表,都已經要八點了。


    “要到公社呀?”副廠長馬瓊珊的破自行車也衝進廠裏,看楊楚生推著自行車就問。


    “對呀。”楊楚生應著,又跟她說起東方大隊那位男知青,當廠長助理的事,然後又看向走進來的桂香嫂。


    桂香嫂現在才爽,又有副廠長,又有助理的,她可以起早忙完了,才上班。看這家夥屁股已經坐在自行車上了,也沒怎麽的,翹一下嘴巴,笑一下就行。


    公社有啥事?楊楚生的自行車一出廠門外,還在想。現在是農民一年中最清閑的時候,同樣也是農辦最為沒事的時間。


    “鈴鈴鈴”!楊楚生差不多要到公社了,看前麵的張英紅,還一邊踩著自行車,一邊在欣賞路兩邊的風光,按響車鈴就往她衝。


    車鈴聲也讓張英紅回過頭,看是這家夥,丹鳳眼眯一下,當然是笑了。


    “你沒感冒吧?”張英紅不用看人,隻看地下的影子,就知道他已經到了她後麵,笑著就問。


    “沒那樣容易感冒。”楊楚生也說,又朝著幾個步行走向公社的工作人員點頭笑。


    張英紅轉一下臉:“你今天還挺積極的,平時九點鍾能看到你的影子就不錯了。


    “嘿嘿,要不是公社打電話,我還沒這樣早。”楊楚生笑著說,又得跟人打招呼。


    要不是已經到了公社外麵,張英紅還想問有什麽事。


    “楊主任,早呀?”農辦的那位女的,上班當然用走路,看楊楚生衝到她前麵就喊。


    楊楚生在農辦外麵下車,朝著這女的笑:“你不叫楊主了?”


    這女的還敢朝楊主任瞪眼睛,所謂簡稱,那是拿他紅糖證的時候才用上的。


    “楊主任,今天早呀!”


    楊楚生一聽就暈,明明他是正常上班的時間,農辦這些家夥,卻都稱讚他早。


    那位女副主任也走進來了,楊楚生看著她,就問有什麽事了。


    “據說,是新縣委書記要來了。”這女副主任笑著說完,朝著那位女工作人員,讓她評評她的新衣服,是不是合身。


    楊楚生卻是在眨眼睛,新縣委書記終於要來了。


    也因為女副主任說的,農辦這些家夥沒事就專門說起一些官場的傳聞,要有新消息的,還感覺有一種消息比別人靈通的爽感。農辦裏還真有點熱鬧了,都是這位新來縣委書記的傳聞,總之這幫家夥也沒什麽新消息,就一個,這縣委書記是女的。


    “楊主,你瞧瞧,這身衣服怎樣?”這女副主任說著,還站在楊楚生眼前。


    “讓你丈夫說,我說好,他認為不好也沒有用。”楊楚生就說唄。然後朝著都在笑的家夥們說:“別太散漫了,要不縣委書記來了,視察到我們上班這樣子,挨批可是我們兩個。”


    “是不是來了?”女副主任看著窗外,小聲說。


    楊楚生坐在椅子上,伸長脖子往窗戶外麵瞧,七八輛自行車,慢慢溜進公社裏,為首的是一個女的。


    “哇,有四五十歲了。”一個家夥小聲說。


    楊楚生也估摸,這女人有四十多歲了吧?還戴著眼鏡,要是在路上碰上了,會以為這是一個老師。


    “好漂亮。”那位女工作人員,站在楊楚生身邊也說。


    是長的不錯,很有風韻,一頭齊耳短發,橢圓臉因為年歲的關係,跟她的身子一樣,有點年歲的豐滿。人家當官的,那臉就是滋潤,借著太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也看得出一張臉發出的光潤。


    楊楚生感覺,這應該就是新來的縣委書記,因為從她的身上,看得出官員才有的那種風度。


    四十多歲,就當了縣委書記,還是女的。楊楚生感覺吧,應該也是有點來頭,反正就別想因為有文化呀什麽,就能當上縣委書記。


    這一班人還沒下車,羅書記和所有的黨委委員們,一個個都走出辦公室,笑得露出牙。


    終於,楊楚生聽到“柳書記好”四個字,就已經可以肯定了,這就是新來的縣委書記。


    外麵是羅書記他們在歡迎柳書記,農辦裏,一班家夥們卻是感覺不自在。因為人太多,沒事可幹,這縣委書記,搞不好會到農辦裏走一趟,要看到他們沒事在閑坐,那多不好意思,大家的眼睛都看向楊楚生。


    楊楚生就在喝茶唄,反正人浮於事,又不是他的責任。


    這柳書記到公社來了,也得到處走走,什麽派出所治安組,打資辦這些都看一下,然後突然朝著羅書記問:“農辦呢,在那裏呀?”


    羅書一聽,也還是有想法的,這縣委書記是會到各辦公室瞧瞧,卻為啥單單就問起農辦?搞不好,這女人也對楊楚生有印象不成。伸手朝著農辦一伸說:“那個辦公室就是。”


    這柳書記嘛,紅光大隊這名字,她早就聽說過,楊楚生她也聽說過,也在報紙上看過。新官一來,肯定就會找人先了解一下情況,這位知青同誌又是省勞模,還是農辦主任的消息,她那會不知道的。


    “同誌們好啊!”柳書記一走進農辦,就笑著來個親切的。


    楊楚生就站起來唄,沒有人介紹,他也就不知道。笑著還伸出手,也說:“你好!”


    “這是縣委柳書記!”說話的是老熟人的縣委辦公室主任。那位陳書記的秘書,卻看不到了。


    “哦哦,是柳書記呀,你好!”楊楚生笑著又說,照樣還是伸出一隻手。


    當官的手就是柔軟,特別是女官員的手更加柔。楊楚生跟她握一下,還看著她笑。確實,應了一句話:徐老半娘,風韻猶存。這柳書記離近了,比剛才看的還更有風韻,特別是戴著眼鏡,給她的風韻更增添幾分。


    “柳書記,他是農辦主任,也是紅光大隊書記楊楚生。”羅書記也趕緊介紹。


    “嗯,嗯,很好!”柳書記一雙最明顯就是雙眼皮的眼睛,看著楊楚生,笑著還點頭,然後說:“紅光大隊,等會我可要參觀一下。”


    “謝謝柳書記對我們的關心!”楊楚生也笑著說,那就準備自行車,等會帶路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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