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是個孤兒,被隔壁撿破爛的老王頭收養,爺孫倆相依為命多年。


    隨著年紀增長,老王頭的身體日漸孱弱,今年入冬以後,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今天夜裏,老王頭突發疾病暴亡了,隻留下十二歲的小東束手無策。


    幾兄弟一聽,立刻從溫暖的被窩爬起來,商議對策。


    胡不平和徐佳木都拿眼瞅著趙天佑,在這幾人中趙天佑的社會經驗更豐富,主意也更多。


    “胡子,老王頭是五保戶吧?”


    小東抹著眼淚道:“沒評上,社區說他不是本地戶口。”


    趙天佑想了想道:“這樣,咱們先找社區主任,劉飛和木頭你們協助小東收拾。胡子咱們走。”


    去社區的路上,趙天佑先給冷傲雪打了個電話,死亡證明這種事情本就是小事一樁,冷傲雪答應派小馬過來,倒是社區這邊很難辦。


    趙天佑和胡不平走進社區值班室,裏麵黑黢黢的,連個鬼影都看不見。


    這麽冷的天,值班的人都睡覺去了,兩人敲了半天門都沒反應。


    趙天佑想了想,隻好給村東頭的包打聽牛二打電話。


    十分鍾後,牛二屁顛屁顛的跑過來道:“天佑哥,我帶你們去。”


    牛二帶著兩人走了十多分鍾,在一幢四合院停了下來。


    “咚咚”敲了兩聲門,裏麵傳來了一個女人不耐煩的聲音:“誰啊,這麽晚了不讓人睡覺啦。”


    “於大嫂,我是牛二啊,朱主任在嗎?”


    “有什麽事快說!”


    “老王頭沒了,我找朱主任辦理火化。”


    “有什麽事不能等明天嗎?明天再說。”


    此後,屋子裏再也沒有聲音,隻有風吹的呼嘯聲。


    仗義每多屠狗輩,像牛二一個混混,還能古道熱腸,朱天曉身為社區主任竟然連這點意識都沒有。


    趙天佑運足中氣,大喝一聲道:“朱天曉,群眾困難無小事,你要不起來我就告訴你們任區長。”


    任德凱是銀華區的副區長,趙天佑要告狀隻須給小弟任彪一個電話就行了。


    這一聲喊中氣十足,很多鄰居都被驚醒,開燈查看究竟。


    被窩內,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伸了出來,朱天曉一臉的驚懼。


    聽對方的口氣很像官場上的人,而且他一口點出任區長的名字,這就非比尋常了。


    盡管舍不得溫暖的被窩和小他二十歲的嬌妻於娜,朱天曉還是頑強的爬了起來。對於一個快五十的官場老油子來講,保住官位是第一位的。


    朱天曉掙脫於娜的束縛,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出門。


    推開門,冷風灌入衣領子,朱天曉打了個寒戰。


    抬眼看去,寒風中站著幾個小屁孩,都是十六七歲的娃。


    媽的,哪家的娃娃這麽大膽,竟敢忽悠老夫。


    朱天曉轉身就要進門,趙天佑攔住他,威嚴的說:“朱主任,你們就是這樣為人民服務的?”


    朱天曉看對方的氣勢不像是普通人,他的口氣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小兄弟,你是誰?”


    趙天佑都是人堆裏混出來的人精,他哪裏看不出朱天曉是在試探自己。對這樣的人,絕對不要口氣。


    趙天佑一把抓住朱天曉的衣領子,惡狠狠的說道:“朱主任,你們社區的孤寡老人老王頭今晚上去世了,你難道不該代表黨和政府獻獻愛心嗎?”


    “你---你怎麽這樣說話?”朱天曉後退兩步,喘著氣道。


    趙天佑不跟他廢話,立刻撥通了任彪的電話:“任彪,有個叫朱天曉的社區主任不管群眾死活,你抽空給任區長反應反應。”


    說完,趙天佑掛了電話,連正眼都不瞧一下朱天曉。


    朱天曉將額頭僅有的兩縷頭發盤到頭頂,又拿出手絹擦汗,定了定神,方才矮著身子走到趙天佑跟前道:“小兄弟,怎麽稱呼?”


    “我姓趙。”趙天佑不耐煩的看了看表道:“朱主任,你還管不管,不管我可要走了。”


    任彪的名字朱天曉聽過的,任區長要撤了自己就跟踩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看這小子氣勢不凡,肯定是有來頭的官家子弟,算了還是去看看吧,人這輩子總要做一件好事。


    朱天曉的態度一下子變了,他立刻掏出手機打電話,不到二十分鍾,社區職工樓燈火通明,至少有二十多號人在樓下集合。


    麵對睡眼惺忪的下屬,朱天曉發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講:“同誌們,我們社區有個孤寡老人去世了,咱們要發揮社區敢拚敢打的工作精神,堅決徹底的完成好領導交辦的任務。”


    說著,朱天曉還特意看了趙天佑一眼,還真把他當成領導來看待了。


    這些下屬深更半夜被人從被窩中拉起來也犯困,一聽說是老王頭,很多人的積極性和熱情減掉大半。


    要是領導的父母去世,那肯定是車水馬龍,一個無親無故的老人犯得著嗎。


    趙天佑看了看,很多人都垂頭喪氣,還有的人嘀咕道:“這老朱怎麽轉性子了,像他那樣喝酒隻跟領導喝,吃飯隻請領導吃的人會主動關心一個孤寡老人?”


    “醒醒吧,你沒看他旁邊那小子,氣勢淩人,說不定是什麽領導的親戚呢。”


    “該幹就幹吧,加班費什麽的都不要想了。”


    議論聲很小,以趙天佑的耳力全部都聽清了,看來這朱天曉在職工中的印象不怎麽好啊。


    朱天曉叫部屬們立刻動身先走,他殷勤的請趙天佑上車。


    趙天佑擺手道:“才幾步路啊,咱們走快點就到了。”


    說著,趙天佑大步流星的走去,朱天曉在後麵跟著走,越拖越遠,他隻好咬著牙小跑,等到了老王頭家的時候,朱天曉已經是滿頭大汗,就像剛從水池裏撈出來。


    有社區介入,事情就好辦多了。


    朱天曉先叫人去買棺材,趙天佑提起了胡家棺材店,朱天曉連聲說好。


    胡不平感激的看了老大一眼,他趁機將棺材的價格太高了一倍。反正這些錢不賺也會被貪官們揮霍的,還不如拿來貼補家用,胡不平是心安理得。


    穿壽衣、入殮,然後請派出所驗屍,開死亡證明,最後送到殯儀館。


    忙完這一切,都已經是天發白了,社區的人東倒西歪在椅子上躺了一大片,最慘的是朱天曉朱主任。


    這家夥本就讓酒色掏空了身子,昨晚疾走出了大汗又接著吹冷風,他竟然感冒了。


    趙天佑不想難為他,意思是叫他先回去休息,就在這個時候任彪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老大,怎麽樣?老王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多虧了朱主任。”


    朱天曉認得任彪,他朝對方笑了笑,任彪對肥頭大耳一身白肉的朱天曉壓根就沒放在眼裏,轉身道:“天佑哥,我爸等會就過來。”


    任區長也來了?趙天佑心裏一驚。


    一旁坐著的朱天曉聽見了,就更不好意思走。你說昨晚上又是風雪又是勞累的,現在要走了,不是白忙活了,領導也看不見啊。


    朱天曉找人要了幾顆感冒藥,靠著大門硬撐著,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大門,生怕錯過領導的身影。


    官場上的老油子,真***快成精了。


    趙天佑不去管他,他把冷傲雪叫了過來。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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