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寒的眼掃視了一眼四周,也不隱瞞。“我來這裏辦點事?”


    翩翩原本以為他會繼續說來這裏辦的是什麽事,可等了一會兒,見他完全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


    既然他不願多說,她也不會不識相地繼續追尾。


    將翩翩當成救命草拽出去的婦人因為有了她的阻力,並沒有摔得太慘,隻是趴在石梯上,好像一直八爪魚那麽掛著。


    那婦人起身,見被自己殃及地人被人救下了,心裏也鬆了一口氣,轉身想找禍害她的人,卻見四周的人都那麽看著自己,早不見了之前將她撞飛出去的人和那罪魁禍首的扁擔,頓時氣得破口大罵。


    “他媽的是哪個小兔崽子撞了老娘,居然就那麽不負責任的跑了,可別讓老娘遇見你,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那婦人不雅地喊罵道。


    這好好的居然遇見這樣的事情,真是晦氣!


    好在她摔倒的時候晃眼看見了那人一眼,若真遇見,一定能認得的,到時候看她怎麽收拾他。


    橋上的人見她罵得中氣十足,都有誌一同地認為,看來也沒什麽傷者什麽地方。


    見沒好戲看,也都散了,該賣菜的賣菜去,改買菜的買菜去,誰又那麽多功夫站在這裏看後續?要知道,這樣的事情每天在這裏都能上演上幾次,隻是不知道那倒黴鬼到底是誰罷了。


    那婦人自然也是知道這太平橋向來不怎麽太平的事的。這是京城最大的菜市場,每天到這裏的人多不勝數,雖然不是腳尖抵著腳尖的走路,可也相去不遠,這裏每天都要上演幾次她這樣的事情。又見禍害自己的人早沒了蹤跡,隻得恨恨地跺腳,在嘴頭上再罵兩句解解氣。


    然後走到翩翩的生變,十分抱歉地說道。“這位大姐,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那也是自然而然地動作,還請你多多包涵。”


    嘴上雖這麽說,可她也知道這事若換了自己,也是沒這麽好消氣的,所以道著歉陪著禮的同時,也做好了會被對方馬上幾句的準備。


    翩翩見她態度誠懇,也深知她不過是條件反射地推了自己。再說,她也很好運地被水墨寒救了下來,反倒是這婦人如此狼狽,也就不想再計較。


    “沒事,沒事!這裏這麽多人,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在所難免。”


    那婦人原本還等著挨罵來著,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這麽的通情達理,趕緊謝過,提起自己的籃子下了橋。


    水墨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天逸就立刻心領神會地從橋梯上撿起翩翩的籃子遞給水墨寒。


    水墨寒接過,將它遞給翩翩。“我想,這應該是你的吧。”


    翩翩謝著接過,目光落在了天逸的身上,有些微訝。


    她見過水墨寒三次,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身邊有別的人出現。


    水墨寒並沒有打算向她解釋天逸地身份,隻是簡單地為他們做了一個介紹,就吩咐天逸先行離去。


    天逸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家主子和一個女人說那麽多的話,心中很是震驚和好奇,卻又不敢違抗他的命令,隻得對翩翩禮貌性地打個招呼就離去。


    翩翩看著天逸的背影,淺笑著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水公子的身邊有別的人呢?”


    在她的記憶裏,他一直是獨來獨往的。


    “嗬嗬,好像我們分別也才一個多月,沒想你再見我的時候依然還是喚我‘水公子’。”想起上次遇見她的時候,是在那個寒冷的夜晚。


    當時他和夏傾城共飲,稱兄道弟,她也跟著喚他一聲‘水大哥’,可這才多久沒見,她的那聲水大哥又轉回了水公子。


    心中微澀!


    他不隻得是太久不見又生分了,還是他們從來沒有親近過。


    他之於她依舊隻不過是一個擦過兩次肩的‘陌生人’。


    被他這麽一說,翩翩頓時覺得自己的臉上微熱,心中有些不自在。“水大哥,你這不也是叫我‘夏侯姑娘’嗎?”


    水墨寒一愣,繼而淺笑,隻是心中感覺微苦!


    原來,不止是她,他也依然覺得他們是那麽的‘陌生’!


    但即使再陌生,潛意識裏,他也隻是把她當作‘夏侯姑娘’,而不是‘夏夫人’。


    努力壓下心中的那股苦澀,他笑道。“既然你在這裏,那麽夏兄呢?”


    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夏傾城怎麽就放下讓她一個人上街呢!若剛才不是他及時出手相救,她也難免會受傷。


    這麽一想,他感覺自己的心中對夏傾城有些不滿,還帶著一絲怒火。


    他知道他們感情好,也一直認為他會好好照顧她的。


    可沒想到夏傾城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心中卻也很明白,失望又能如何?她終究是他的王妃!而她和自己也僅僅不過是有三麵之緣的‘陌生人’。


    “我夫君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我就自個兒來菜市場了!”她調皮地堆他眨眨眼,指了指菜市場的方向。“我打算晚上做一頓豐盛的晚膳。”


    翩翩完全不知道水墨寒心中的百轉千回,隻是因為剛才的那聲‘水大哥’覺得他們的關係親近了許多,似乎不再那麽陌生。


    “我以為像你這樣出聲的大家小姐,是不會傷菜市場這種地方來的。”水墨寒很是意外。


    在這裏遇見她,他已經深感意外了。可沒想她居然還親自到菜市場來賣菜做晚膳,這怎能不讓他意外之極。


    記得第一次見,他知道傳說中的相府癡兒並不癡傻;第二次見,他終於知道原來一個女人嫁了人是可以那麽溫柔婉約、善解人意,不像他認識的那些一樣隻懂得耍心計的;第三次見,他意外地發現,相府的閨秀也是可以如一般的平常女子那樣賣菜為夫君洗手做羹湯的。


    突然間,他真的好羨慕夏傾城!


    翩翩夠了夠唇角,指著他的一身錦衣玉袍。“我也沒見過你這樣的來逛菜市場的。”


    他們兩個都是半斤八兩,做的都是讓對方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這又能代表什麽呢?時間隻要發生的一切事情,那絕對都是合乎情理的。


    他搖頭笑笑,為她的機智。


    “怎麽樣?要不要陪我去賣菜?也或者你還有別的事?”翩翩指了指橋下的菜市場。


    他們在這兒已經閑聊了半天了,這兒人來人往的,終究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水墨寒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隻是因為突然的相遇讓他有些忘乎所以。


    他在心中暗自怪責自己,更對自己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懊惱不已。


    理智告訴他應該離開的,可心是那麽的不舍。


    他不懂,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對這個才見過三次麵的女子如此的上心,更何況她還是別人的王妃!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嗎,他思慮片刻,方才說道。“我和你一起吧。”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翩翩的意料之外。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找個台階離開,她也認為他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陪著自己一個女人在菜市場上穿梭的。


    可世間的事總是那麽的跌破人的眼鏡,難以預料。


    她有些不明白他在想什麽!


    “你確定?”翩翩在他那一身隻消看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的衣袍上掃視一周。


    這樣的人陪著她去賣菜,怎麽看怎麽怪異。


    水墨寒有些為囧,丟下一句。“我很久沒看見夏兄了。”


    然後,就轉身離開。


    率先走開的他有些懊惱,這胡亂找的借口是不是代表,他一會兒還得要和她一起去見夏傾城?他本是沒那個打算的,出口的話隻不過是因為一時情急敞口而出的借口。


    隻是這個借口,差勁透頂!


    翩翩聽他話中的意思,還以為他是因為想著要見夏傾城所以才願意和她賣菜的。看著他的背影,她淺淺一笑,這樣也好,她過橋的時候看見別人籃子裏提的那麽多新鮮的魚肉蔬菜,本就想著晚上一定要好好的大展身手。現在有他幫忙,她就可以多買一些東西了,到時候不怕提不回客棧。


    反正有他幫忙。


    隻是想著他穿著這一身華貴講究的衣袍提著菜的樣子,她就覺得有些好笑。


    水墨寒走了幾個石梯,見她還沒有跟上來,轉身疑惑地問。“你還不走?”


    “哦,來了!”翩翩趕緊跟上。


    水墨寒見她跟上,這才轉身繼續往前走。


    看著那髒亂不堪的道路,他的眉頭打了無數個結,趕緊自己真的是瘋了。


    若不是這事情真的發生了,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會來這種地方和一個女人賣菜!


    這是他會做的事情嗎?


    這一刻,他很後悔。


    想走,卻又不知道怎麽對她說。


    也或許不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說,隻是總有一種牽盼,讓他不舍離去。


    有的事情真的是很奇怪,比如一個人對另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的錯綜複雜的情感。


    它不應該發生的,可事實上它就是發生了;不應該存在的,可就是存在了。


    任誰也控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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