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女人扇了一耳光,大失麵子,不由得惱羞成怒,就要動手。周是見機不對,掉頭就跑。她又不是傻瓜,犯不著坐等挨打。沒跑出幾步,就撞到一個人的懷裏。


    衛卿對著她痞痞地笑,"一來就看到一場好戲。"他伸手將她護在身後,對自己同來的人使了個眼色。跟衛卿同來的那些人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立刻齊齊衝了上去。


    剛才那夥人見衛卿等人人多勢眾,來頭不小,酒醒了一半,遲疑著不敢上前。衛卿是什麽人,沒事還要找事呢,何況得理,更是不饒人,豈會輕易放過這些醉酒鬧事的人。他揮一揮手,眼看雙方就要打起來。


    盛聞擦著冷汗站出來調停,"衛少,看我麵子,算了吧。不然,今天這生意就不用做了。"一旦招來警察,衛卿不怕,他盛聞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衛卿回頭,見周是臉色慘白,縮著肩站在角落裏,甚是可憐,看來是嚇著了,剛才那股打人的狠勁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衛卿心想,這樣她就怕了,萬一真打起來,她更得嚇壞了,於是揮手,"別讓我再看見你們。"那些人如獲大赦,避之不及,蜂擁而出。一時間走得幹幹淨淨。


    衛卿倒酒給她,安撫說:"別怕,喝杯酒壓壓驚。"他倒是很細心,很會照顧人。有個白馬王子似的人物英雄救美,周是此時此刻,不是不感激的。她打完人才知道後怕,若不是衛卿出手,這事還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麽樣子呢。於是她舉杯,由衷地說:"真是謝謝你。"


    衛卿掏出紙帕,"喏,擦擦,身上都濕了。"殘酒順著周是的下巴流入領口裏,胸前若隱若現,風光旖旎,引人遐想。周是沉浸在剛才的思緒裏,尚覺心寒,絲毫未察。衛卿本不是什麽好人,見此情景,不由得口幹舌燥,趕緊喝了一口酒,將衝動壓下去。他再小人,也不屑於此刻乘人之危。


    他站起來,提議,"我看你受驚了,還是回去休息吧。"盛聞也知道她被潑酒一事,很大方地讓她回去休息,工資照算,算是因禍得福。


    周是回後台卸妝,換上自己的衣服,米奇的T恤衫,泛白的牛仔褲,帆布鞋,雙肩包,立時回歸清純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高中生。剛從側門出來,衛卿已等在門口,拉著她說:"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走吧。"經過晚上這麽一鬧,她也不好再拒絕。


    在車上,周是想起他送的那條鑲鑽項鏈還擱在抽屜裏,怕丟,特意去外麵買了把鎖。心想,還得找個機會還給他才是。平白無故拿他的東西,於理不合,受之有愧,更重要的是,於心不安。


    周是遠遠地就請他停車,她怕認識的人看到,惹來閑言碎語。她們學校,這樣的八卦多的是,所以,自己還是盡量遠離比較好。衛卿明白她的心思,沒說什麽,果然停車。


    周是再次道謝,就要走。衛卿說:"周是,等等。"他沒有叫她西西,而是叫她周是,態度已有不同。


    衛卿從後車廂拿出一卷東西遞給她。周是不接,問:"是什麽?"衛卿笑,"放心,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看樣子是畫卷什麽的。


    周是挑眉,解開紅色的綢帶,緩緩展開,竟然是上次自己寫的那篇《後赤壁賦》,她本就打算不要了的,沒想到衛卿竟然拿去裝裱。一眼掃下來,發覺最後那行"敬賀李明成生辰"幾個字不見了,唯留下"詩詩書於北京"。不知是用什麽辦法刮去了。昏暗的燈光下也看不甚清楚。


    她頗有些震驚,想到李明成,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何滋味。衛卿想要對人好,真是令人難以拒絕。他察言觀色,投其所好,所以才能正中下懷,笑傲情場。


    衛卿笑,"想你寫了很久吧?這麽一整篇正楷,一撇一捺寫壞了都得重來。扔了可惜,還不如裝裱了,放著收藏。"


    周是重新卷起,說:"衛先生,真是謝謝你。"


    衛卿挑眉,"哦,那你說你謝我什麽?"斜眼看她,已在調情。


    周是正色說:"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還有送我回來,當然——"她指了指手中的書卷,"還有這個!"他若以禮相待,她自然以禮回之。他若不安好心,她當然毫不客氣。有一句歌詞怎麽唱來著,"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自然有獵槍。"


    周是雖然是學畫畫的,有藝術氣質,是性情中人,可是骨子裏仍帶有理科生的嚴謹理智,事事分明,不易受衝動影響。她這方麵受李明成的影響甚深。


    衛卿沒有進一步行動,適可而止,道了晚安,掉頭離去。


    回到寢室,劉諾挨個通知各宿舍明天開班會,宿舍裏一片怨聲載道,都說沒事開什麽班會。周是事先打聽,"老班說了有什麽事麽?"劉諾搖頭,"還能有什麽事!例行班會,布置布置作業,做做思想工作,有什麽好說的。"劉諾亦頗不耐煩。


    第二天早上,804班所有的學生不得不一大早爬起來,唉聲歎氣地去主樓開班會。許多學生習慣熬到淩晨三四點,通常不到十二點不起床。如今八點不到就被迫坐在教室裏,放眼望去,一大片的人昏昏欲睡,精神萎靡不振。


    肖老頭拍著講台吼,"醒醒,醒醒!晚上都幹什麽去了!一大早的一點精神都沒有,像什麽話!也不知你們這些年輕人在幹什麽..."肖老頭是他們班的輔導員,通常也就做做思想工作,解決一些學習以及生活中的難題,盡心盡責,就是囉唆了點。若是美術係的專業老師,隻怕比學生更個性,授完課就走人。


    光是個開場白就聽得眾人哈欠連天。肖老頭兀自說下去,"好了,你們都大四了,也該考慮考慮個人前途。是考研還是找工作,趕緊想清楚,要考研趕緊抓緊,時間快來不及了;要找工作也該投簡曆,準備麵試了。還有學校公共選修課,學分不夠的趕緊修,別到時候畢不了業..."婆婆媽媽地講了一大堆。


    周是覺得肖老頭也真是苦口婆心,做個輔導員也不容易呀。看看底下的同學,不是戴著耳機就是趴著睡覺,周是歎了一口氣,開始認真聽肖老頭說一係列的注意事項。末了,肖老頭來一句,"咱們班還有誰沒交學費的嗎?沒交的趕緊交了。學校這次下狠通知了,不交學費不給成績,到時候可別抱怨。你們這些人,膽大包天,別手裏捏著錢,還想別的歪心思,趕緊劃到學校卡上,交了!"


    上學年他們班就出過一件事,班上一男同學把要交的學費私下裏花了,學校三番五次地催,拖到學期末還沒交上去。學校沒辦法,隻好打電話問家長要。事情暴露後,那學生被狠狠地教育了一頓。


    開完班會,周是愁眉苦臉地坐在圖書館裏算賬。畢秋靜進來自習,見到她,愣了一下,說:"嘿,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會來自習,沒發燒吧?"


    周是白她一眼,"這圖書館是你的?我就不能來?"畢秋靜聳肩,"當然能來,歡迎之至。"於是在她身邊找了位置坐下。見周是咬著筆頭發呆,畢秋靜好奇地問:"喂,碰到什麽難題了?愁成這樣?"


    周是歎氣,問:"你們化學係的學費多少?"畢秋靜奇怪,"問這個幹嗎?光是學費的話,不到五千吧,還行,跟一般大學差不多。"


    周是搖頭,"要是我們係的學費跟你們一樣,那該多好。"那她就不用愁成這樣了。畢秋靜聳肩,"藝術係的學費都貴。你們要交多少?"周是咬牙切齒地說:"林林總總加起來大概是你們的三倍。"


    她身上隻有不到五千,就算加上不知何時才能拿到手的五千塊雲瑪獎學金,還是差一大截。何況她還要生活呢,筆墨紙硯、顏料、書籍,樣樣都要錢,真是煩人。如果拿的是八千塊的國家獎學金,事情又輕鬆許多。誰叫自己不爭氣呢,評比的時候,英語拖了後腿。


    一時間,她覺得異常慚愧,沒拿到國家獎學金似乎讓她抬不起頭來,無顏見江東父老。說到底還是英語惹的禍,照她目前這樣的英語成績,還考什麽研究生!清華美院估計是不用想了,就是本校的研究生,英語不過四級,估計也有點懸。


    這件事逼得周是下了決心,一定要提高英語成績。她自然花不起錢去報有名氣的英語學習班。隻好每天早上早起一個小時,多練聽力,背背單詞什麽的。堅持到十二月底,應該可以過四級吧。(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約是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李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李翔並收藏大約是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