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爺,您辛苦。”老魏的車在前邊,他又是梅龍鎮本地人,碰上強盜與之交涉是他的責任,跳下馬車,他抱拳拱手,向強盜首領作揖道辛苦。


    “哦,你也知道我們辛苦呀,可不嘛,大太陽的日子在士堆後邊貓著,我們容易嗎?得,看你象是個老實人,車上的東西留下一半,讓你在主家那兒也有個交代。”強盜首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板牙說道,表情中帶著三分嘲諷,語氣卻是十分的真誠,好象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


    “呃......,大王爺,我那車上的東西您全拿走都沒關係,實在不行,您直接連馬車一起拉走也行。”老魏好言好語陪著笑臉說道——平時從揚州回來,車上都會拉著一些諸如絲綢,瓷器,茶葉等貨物,但這一次回來的太匆忙,羅掌櫃來不及備貨,所以車裏其實沒什麽東西,至於馬車,車是跑長途用的,不值多少錢,沒了也不可惜,馬是值點兒錢,沒個十幾兩銀子是買不下來,問題是一個山賊要馬有什麽用?搶回去還得花心思喂養,真有那個耐心無論打獵還是種田都足以溫飽,又何必跑到山上當強盜呢?所以強盜若隻是謀財的話他並不怕,反正這裏離梅龍鎮也沒多遠,隻要人沒事兒就行。


    “嗯......,這麽大方?什麽意思?”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但能成為這些強盜的首領不可能一點兒腦子沒有,看老魏的穿著還有臉上的氣色身上的氣質,明顯是大戶人家的長工,既當不了家。也做不了主,如此甘心的配合,實在是有點兒反常。


    “嘿嘿,大王爺,您英明。兩輛車,您留下一輛,給我們留下一輛,大人孩子的,大老遠的趕路都不容易,您說呢?”老魏陪著笑和對方商量著。


    “.....,”。盯著老魏的臉,強盜頭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也不急著說話,盯得老魏心裏毛毛的,身體不由得哈的更低。笑容也更謙卑。


    “哈哈,看不出來你膽子挺肥,還敢跟我耍心眼兒,哼,這兒誰說話算數,到底是你還是我?!”強盜首領的臉色突然一變,眼睛瞪了起來,手腕一抖。手中的大環刀嘩嘩做響,鋒利的刀鋒在刺眼的陽光下反射出森森寒光。


    “啊.....,您。當然是您了!”能跟你講道理的就不叫強盜了,鋼刀麵前,老魏嚇得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地上,連忙後退兩步,口中不迭聲的說道。


    “哼,知道就好。兄弟們,給我搜!”強盜首領冷哼一聲。鋼刀一晃,指揮手下上車搜索。七八名強盜各有分工,有負責前後守住道路的,有負責把車上的人拉到一邊看管的,有負責到車上翻箱倒櫃搜東西的——他們是強盜,不是叫花子,不是看見什麽就搶什麽,不值錢的東西才沒興趣動呢。


    緊緊攥著鄭興的胳膊,譚曉天把身體躲在管家的背後,卻露出一雙眼睛緊緊盯在那個強盜首領身上,眼光中帶著深深的敵意,鄭興則半側著身子,一隻手摟住小孩子的肩膀,他的目光在強盜首領和正在被搜查著的馬車間移動,心內緊張,外表卻是強自鎮定。


    搜車的強盜在老魏的車上沒找到什麽值當搶的東西——睡覺休息用的被褥,幾個路上充饑用的饅頭和鹹菜,醬肉,一個還留有一半涼水的瓦罐,此外還有一個褡褳,裏邊倒是搜到了錢,不過隻有區區百十來文銅板,要是山賊搶劫碰到的都是這樣的主,出不了三個月肯定都得給餓死。


    “老家夥,出門在外,不知道多帶點兒錢嗎?!”雖然這點兒錢看不上眼,但那個強盜還是把銅板一個不落的全揣進事先準備好的口袋裏,至於其他東西,則一股腦的全都丟在地下,然後泄憤的把褡褳狠狠地摔在老魏身上,覺得還不解氣,又抬起一腳踹在老魏腰上,老魏促不及防,撲嗵一下兒摔了個屁股墩,也幸好他是個常幹體力活的人,身子很皮實,若是換成鄭管家,說不定當時就得摔差氣兒了。


    “毛頭,幹嘛呢?”看到這家的情況,強盜首領叫道,“.....咱們是強盜,不是惡霸,人家老老實實的讓你隨便搶,你沒事兒踹人家幹嘛?!盜亦有盜,欺負老實人算什麽本事!”,一通破口大罵,罵的那個叫毛頭的強盜尷尬無比,隻好訕訕的把老魏從地上扶了起來,還伸手要替對方拍身上沾到的土。


    “別,別,我自已來,自已來。”老魏哪兒敢讓對方為自已拍土,忙一隻手攔著,一隻手趕緊在屁股上拍了幾下兒,至於土有沒有拍幹淨又哪裏顧得上。


    “毛頭,把他的錢還給他,掙的也是辛苦錢,都不容易。”這個強盜首領倒也有幾分正義感,也可能是實在看不上那十幾個銅板,又或許是看老魏可憐,揮揮手,示意毛頭把錢還回去。


    “啊.....,老大.....,咱不是強盜嗎?搶來的錢怎麽還要還回去呢?”毛頭的腦子似乎不太靈光,一時腦筋轉不過來,迷糊的向強盜首領問道。


    “你老大我老大?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搶來的錢不也還是錢,當成你踹人家一腳的賠禮不行嗎?”強盜頭子把眼一瞪又罵了起來,毛頭沒有辦法,不情不願的也隻能把還沒揣熱乎的銅板掏出再塞到老魏懷裏,自已的錢失而複得,老魏自是驚喜交差,毛頭得而複失,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行了,拉著張驢臉給誰看呢?傻站著幹嘛,那兒還有一輛車呢!”見手下挨訓後心情低落,強盜首領接著又罵道,毛頭一想也是,抬腿跳上第二輛馬車鑽進車輛,繼續幹他該幹的事兒。


    這一次他的收獲就多的多——鄭興此來是征求秋菊的意見讓譚曉天去京城,所以隨車帶了不少的禮物,有蘇杭的絲綢,西湖的茶葉,景德鎮的瓷器,銀鐲子,金耳環,都裝在一個紅漆的箱子裏,全被毛頭給翻了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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