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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陽漸落。


    天柱峰外院,演武場上卻溫暖如春,諸外院弟子匯聚,練武之人氣血磅礴,呼吸吐氣,都散發出來灼熱氣流。


    高台上。


    “此子戾氣太重!於我道家衝虛的道理不合。”


    金鎖峰幾位執事相視一眼,皆是搖頭,露出不滿之色,敢立下一刀之約,這就不僅僅是輕視古月河一人,更是在輕視一代元神真人,金光真人看中的,連你一刀都接不下?未免太過狂妄。


    “就怕華而不實,仰仗青羊峰傳承,一門《休命刀》,讓他迷失了自己,看不清身前身後,滿身浮躁不自省。”


    這是獅子峰的一位護法,也蹙眉歎息:“可歎清乾師侄,心存我武當乾坤……”


    “諸位不若看一看,能得承《休命刀》,並有所成就的,曆來都不是邪祟之輩。”來自九渡峰的護法忽然開口,沉吟道,“是非曲直,且看這一刀,便可知分曉。”


    不遠處,靜山道人麵露微笑,捋須不語。


    一元台上。


    古月河的目光寒冷如冰,他周身散發出來森然之意,怎麽也沒有想到,這蘇乞年膽子大到了這樣的地步。


    不過他方寸不亂,哪怕心火翻湧,臉色也波瀾不驚,冷冷道:“接你一刀又何妨。不說一刀,就是十刀百刀亦可。隻要能讓蘇師弟你醒悟,古月河自當奉陪。隻是身為師兄,還是要奉勸師弟一句,過分仰仗傳承,來日若是被打回原形,師兄怕你又要自甘墮落,一蹶不振,需知唯有己身強盛,才鎮得住本心,降得住外力……”


    “有屁就放。”


    這是胖子忍不住了。斥道:“你他娘的拐彎抹角,有屁快放!”


    話音落,四方呼吸可聞,諸外院弟子錯愕,呼吸都停止,這青羊峰的三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刺頭,一點讀書人的氣度都沒有,甫一開口。倒像是市井裏的潑皮無賴。


    “看什麽看!”


    顯然是察覺到四周眾人異樣的目光,胖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辯解道:“他娘的不能好好說話,胖爺是來參加大比的。不是元宵節來猜燈謎的。”


    一些弟子聞言嘴角微微抽搐,再看一元台上,古月河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心火衝頂門,一雙眸子都隱隱充血。身為十堰州境內一方富甲古家的嫡子,生來錦衣玉食。前呼後擁,從來指點民生善惡,哪怕是拜入武當門下數年,每年家族諸多節禮供奉,身在皇崖峰外院也是眾星拱月,即便是有築基弟子不忿,也從來隻會選擇避而不見,哪有人直攖其鋒,遑論如此斥責,他何曾遭遇過這樣的羞辱。


    至此,雷石峰的魏清湖忽然感到心火平息了幾分,相比古月河而言,當初他雷石峰外院一幹弟子,卻是要幸運不少。


    高台上。


    有執事看向白雲峰外院院主,身為一院之主,此時這位靜字輩的高手也不禁眼角跳動,因為胖子在未入青羊峰前,正是他白雲峰外院弟子。


    一元台上,古月河深吸氣,他長聲吐氣,體內若雷鳴,一道純白的吐息似匹練,一直激射出數丈遠才消散,這就令得台上的趙清箭等人凝神,這麽悠長的內息,其肺腑之強,《龜蛇功》第八層的功夫,多半是真的圓滿了。


    一連深吸數口氣,古月河才勉強平複下心緒,他是徹底明白,這眼前的青羊峰三人,根本不可能正常交談,唯有以力量鎮壓,才能震懾其神,降服其心,種下不可磨滅的精神種子。


    再次深吸一口氣,古月河道:“既然交手,自然不能動用傳承,外院弟子,當以築基功切磋……”


    鏘!


    古月河話音剛落,蘇乞年長刀出鞘,噗的一聲入台三寸,刀身顫抖,猶自嗡鳴不止。


    伸出一根手指頭,朝著古月河勾動兩下,偏偏蘇乞年的目光平靜如水,聲音亦淡然,道:“一刀換一拳,給你所有的機會。”


    “蘇乞年!”


    這一刻,古月河終於忍受不住,斥道:“身為師兄,我好心規勸,你卻不識好歹,仰仗傳承算什麽!今日以《龜蛇功》交手,師兄是為了讓你明白,撇開青羊峰傳承,你蘇乞年什麽都不是,你還是當初那個逍遙穀的蘇乞兒!人貴有自知之明!你不要自甘墮落!這都是為了讓你真正清醒!”


    聞言,蘇乞年收起手指頭,他長身而立,目光也變得冷漠,這時候,同樣身在一元台上的淩清平等人,忽然感到一陣心悸,這就令他們有些驚疑不定。


    “你現在就出手,我還當你有幾分骨氣,”蘇乞年開口了,語氣冰冷,“但你當了市井紅樓的窯姐兒,還要我給你立牌坊,本來讀書人不該言重,聖賢說與人為善,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狗一樣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當初命人於山腳截道,要召見於我,古家勢大,你出身不凡,這是你的命,你沒有說錯,我蘇乞年而今不過一緩刑死囚,但你恐怕也沒有聽過市井老巷裏流傳多年的一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豎子!”


    高台上,一名金鎖峰執事出聲斥道,真氣勃發,不加掩飾,傳遍了整座演武場。


    “是非黑白,善惡公道自在人心。”蘇乞年看向高台上,淡淡道,“這位執事師叔,若有指點,還等年祭大比之後,不要壞了規矩。”


    這一刻,就是很多執事和護法都有些愣神,暗歎一聲,此子性子剛烈,而剛過易折,未免太過膽大包天。


    “你好大的膽子!這是清字輩該有的語氣,遑論你一個緩刑死囚,不入我武當門牆,師叔兩個字,是你有資格喊的,古師侄沒有說錯,你已經被傳承迷失了本心,連一點長幼尊卑都不知道,出口汙言穢語,攪亂我武當清靜!”


    來自金鎖峰的執事道人斥道:“古師侄,你現在就出手,將此子拿下,我要上稟天柱峰,請求掌門收回成命,另擇良人!”


    “是!師叔!”


    一元台上,古月河暴喝,他一步邁出,咚的一聲,腳落如鼓震,一股雄渾的氣血就噴薄而出,化作一道氣血狼煙,猛地衝起數丈高。


    他是心火如焚,被蘇乞年真正激怒了,甚至眸子迸寒光,心中有抑製不住的殺機衍生。


    “蘇乞年,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誣陷師兄,今日就將你鎮壓於此,你不聽勸告,一意孤行,身為師兄,現在就來打醒你!我武當《龜蛇功》第八層,有一式拳法,名為五色熔爐!太極輪轉,五行輪回,今日就用此爐將你鎮壓,讓你真正知道,什麽才是天高地厚!”


    轟!


    刹那間,古月河出手了,他壓抑許久,甫一出手就動若雷霆。


    長江大河一般澎湃的氣血洶湧而出,皮筋骨髓齊鳴,在其背後,方圓數丈的空氣劇烈扭曲,而後,一匹通體火紅、凝若實質的天馬就跨越遙遠的時空降臨下來。


    明黃眸子如兩輪太陽,迸射出奪目的氣血光芒,天馬踏步,為天界眾神拉輦的坐騎,其神駿,遠非是凡間汗血寶馬可比,氣力之強,更是幾匹汗血寶馬合力,也遠遠不及。


    “天馬成形!《龜蛇功》八層圓滿!”


    一元台四方,很多六院弟子驚呼,難掩眼中的豔羨與感歎,《龜蛇功》第七層圓滿之後,再想晉升超脫,更是難上加難,否則整個外院一千餘弟子,也不會隻有寥寥十餘人才有所成就,都是諸峰諸脈竭力爭奪的對象。


    相比而言,哪怕如魏清湖等已經貫通了數條十二正經的築基弟子,也遠遠不及,不被看重。


    嗡!


    天馬降世,古月河雙手環抱虛空,一口五色熔爐轉動,五色神華流淌,就出現在蘇乞年頭頂上空。


    能有一丈來高的五色熔爐,通體晶瑩如寶玉,三足兩耳,於虛空中沉浮,屬於龜蛇拳的拳境彌漫整座一元台,哪怕是一些監管的執事,也感到有些壓抑,這龜蛇拳第八式的拳境,著實太過恢宏,就是尋常三流武學,也根本比不上。


    呼!


    下一刻,爐蓋掀開,瀑布一般的雄渾氣血如烈火般垂落下來,而後爐身倒轉,爐口朝下,朝著蘇乞年鎮落。


    立身於一元台上,蘇乞年負手而立,他眸子平靜,波瀾不驚,任由拳境加身,五色熔爐落下,轟隆一聲將他籠罩封鎮。


    古月河看蘇乞年的眸子,兩人視線相交,都未離開過對方身上,看蘇乞年動也不動,眼睜睜地被自己五色熔爐鎮壓,古月河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再看清羽與胖子兩人,雖然目光凝重,卻全無半點憂色。


    被鎮壓了?


    一元台四方,不少六院弟子愣神,僅在瞬息之後,忽然有人蹙眉,看腳下,有碎石隱隱跳動。


    地震?


    嗡!


    這一刻,有顫鳴聲響起,以一元台為中心,方圓兩三百丈的地麵,都開始隱隱震動起來。


    “不對!”


    一元台上,有監管執事目光如炬,猛地一跺腳,內家真氣灌注,落到黑鐵石台上。(求月票,正版訂閱支持,氣氛醞釀足夠,不過寫得比平時費勁,足足四小時才搞定,謝雨盟和刀盟,等過了年擇時爆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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