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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衡山林長老的心情很不好。


    身為衡山長老,他醉心鑄煉兵刃,乃是一位兵匠大師,是以即便證道元神,也未曾執掌一峰,近日受邀前來鑒定即將出土的神鼓,沒想到在今日竟生出了這樣的變故。


    而他雖然醉心鑄兵之道,卻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如石家等四大一流勢力,每一年對於他衡山派都多有供奉,雖然隻說是逢年過節的節禮,但眾人心知肚明,眼下四大一流勢力遭難,這位林長老也生出心火,哪裏來的毛頭小子,到了衡陽州來撒野。


    要知道,維係一州之地的武林,少有紛爭,哪怕以衡山派的威嚴,也不願牽扯過多的精力,能有四大一流勢力這樣的存在,每一年能為衡山少去不少麻煩。


    若是新舊更迭,雖然於衡山而言沒有什麽,但到底有一些小麻煩。


    而這位林長老,乃至衡山上諸多大人物,最不耐的,就是這些小麻煩。


    是以尚未臨近,他就決定要給這個無名的毛頭小子一點苦頭吃,否則根本不知道這衡陽州境內,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霸主。


    令四大一流勢力之主跪伏在地,這根本就是沒有將衡山放在眼裏,這是要在衡陽州境內立起第二道聲音。


    咚!咚!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葉洛愈發感到自己的心跳聲,仿佛擂鼓一般,要從胸膛裏跳出來。


    他呼吸漸漸凝滯,祖竅神庭中的精神力都生出了混亂的跡象,那腳步聲如同蘊藏了神力,隻這數十步間,他一身武力就十不存一。


    石牌坊下,蘇乞年蹙眉,淡淡道:“玩夠了嗎?”


    哢嚓!


    一刹那,已經走過相隔的一條街,來到石牌坊前的長街盡頭的林長老,一隻腳驟然間一頓,足下的青石板被踏裂,生出蛛網般的裂紋。


    嗯?


    他眉毛擰起,難道是錯覺嗎?


    剛剛隨著那青年開口,恰恰在他腳步踏落在天地脈絡上的前一刻,他感應道則,裹挾天地威壓,頓時被打亂了節奏。


    這一刻,他頓時收起了幾分輕視之心,身為頂尖元神人物,有幾個沒有經曆風雨,哪怕是這位林長老醉心鑄兵之道,也同樣有著深湛的江湖閱曆。


    這世間從來沒有過多的琢磨不透和異樣,更多的則是己身修為眼力不夠。


    當然,身為一位渡過了一重雷劫的道則境元神高手,林長老也有足夠的自信,能證道元神者有誰是平凡之輩,都有著無敵的信念。


    尤其是麵對一位年輕後輩,林長老並不認為這一位能在他的手中翻出什麽花來。


    腳步再落下,這位林長老就跨越了數裏之遙,來到了石牌坊前三十丈之地。


    “林長老!請為我石家做主!”


    “請衡山林長老為我青雲道觀做主!”


    ……


    這一刻,隱匿在長街兩邊暗中蟄伏的四大一流勢力的弟子、執事、護法就衝出來,紛紛朝著這位林長老躬身行大禮。


    “老道知道了,都起來。”


    老道白發輕揚,看上去仙風道骨,卻也透發出來一股莫大的威嚴,四方頓時有人識出這一位的身份,忍不住心中一驚。


    “是衡山的林大師!”


    “那位曾鑄煉出上位無痕寶兵的林大師,更是一位武林泰鬥,元神真人!”


    衡陽州境內,衡山上的諸多大人物,成名多年的有幾人不認識,遑論這位林大師,即便在衡山之上,也因為孑然一身,醉心鑄兵,而身份地位極高。


    想來也是,這石鼓縣境內,當年一口神鼓引動了四方風雲,一口無主的神兵,不知道何種原因孕育在一座匯集天地靈氣的大陣之中,等同於剛剛鑄煉出來,甚至可以再次認主,即便是頂尖元神人物也動心了,傳聞鼓身更烙印有一門催動神鼓的頂尖武學《天鼓蕩魔經》,有克製魔道之功。


    雖然距離那一戰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但被打成了廢墟,重建的半個石鼓縣,還是留下了種種痕跡。


    而今失落的神鼓再現,極可能被挖掘出來,衡山上那位醉心鑄兵之道的林大師又如何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此等神兵,絕對世間少有,古往今來,幾人能融音律成兵,都是鑄兵一道的大師,乃至神匠級宗師。


    此刻,這位衡山的林大師看向石牌坊下的蘇乞年,沉聲道:“年輕人戾氣這麽重,看你尚未證道元神,能有這樣的修為武力不易,應該是一位踏入了聖禁之路的年輕一流,老道有些寡聞,多半是出自某一座不履塵世多年的隱世世家吧,這樣,老道念你初犯,給你一次贖罪的機會,你給這四位世家宗派的前輩磕頭認個錯,再隨老道上衡山麵壁一年,此間也就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結。”


    “林大師!”


    一幹四大一流勢力的弟子、執事等急了,這麽輕的懲罰,和沒有懲罰有什麽兩樣。


    “嗯?”


    老道挑眉,頓時有一股深重的威嚴氣勢散發出來,令一幹人噤若寒蟬,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一位乃是衡山上的元神真人,江湖武林中的泰山北鬥,他們是什麽身份,敢對一位元神真人指手畫腳。


    “怎麽樣,你好好考慮,年輕人衝動不是好事,有時候付出的代價,會超出你的想象。”


    老道又看向蘇乞年,沉聲道:“想好了再開口,機會隻有一次,老道的耐心也有限。”


    蘇乞年笑了,笑得很平靜,但任誰都能夠從中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寒意,這寒意即便是這位衡山的林大師,也感受到了,頓時蹙起眉頭,道:“怎麽,換做老道的幾位師兄弟來,年輕人你就不會有半點選擇的餘地,你不要不甘心,年輕人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識時務,是你踏入江湖要學的第一件事。”


    蘇乞年瞥他一眼,側過身,指向石牌坊後的諸多新城之地的平民百姓,喝道:“老道,你看清楚了,這些平民百姓都是此番你們挖掘所謂神鼓被驅逐出來的,不要說你不知道,衡山身為一方鎮國支脈,當年黑暗歲月也曾為人族延續,放逐九大妖聖而染血成江河,怎麽今日在宗門所在之州縣,就如此縱容武林勢力滋擾一方百姓,乃至強買強拆的行徑,這一口神鼓,難道在爾等眼中,就能大得過百姓安寧,就能大得過天下寧定!”


    “放肆!”


    “你倒是說出來個天公地道!”


    哪怕老道身為頂尖元神人物,此刻氣機勃發,幾乎呼之欲出,威嚴氣勢之盛,令得葉洛都忍不住連退數丈,到了蘇乞年身後之地,但於蘇乞年而言,就渾不在乎,他欲革鼎天下武林,十座鎮國大宗在所難免,若是人心皆暗,那這天下武林也就無可救藥。


    這一刻,老道卻是罕見的平靜下來,他深深地看蘇乞年一眼,道:“好一個天公地道,那老道就告訴你,這新城之地地下所埋藏的那口神鼓,烙印有一門名為《天鼓蕩魔經》的頂尖武學,於魔門有克製之功,尋到這一口神鼓,這一門頂尖武學,當可在禦魔之道上建立奇功,屆時足以挽回無數百姓性命,當然,老道也有私心,欲觀摩前輩先賢的鑄兵之道,以求更進一步,觸摸那無上通靈的神匠之路。”


    蘇乞年挑眉,道:“禦魔之心本無罪,就如人吃牲畜,就因為饑餓,然牲畜何罪?這石鼓縣新城之地的百姓何辜?你可知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又多少人家祖墳被掘?聖人也曾起於微末,世間沒有生來的天命,卻有天地可鑒的良心!”


    一瞬間,老道眼中迸射出奪目的光,這光芒耀眼,如九天之上的朝陽,又好像兩座烘爐在雙眼之中轉動,神光懾人心魄。


    他盯住了蘇乞年,雙目中的火光仿佛欲破入這個青年的心靈深處,但很可惜,他看不透,這個青年與他對視,目光澄澈,甚至不見半點波瀾與怯意,他身為頂尖元神人物的威嚴氣勢,落到這個青年身上似乎渾不受力,一下被卸開了。


    忍住迸發一身元神氣機,老道喝道:“小子休要胡言,四家已經拿出來雪銀供給搬遷之用,若真是強拆,縣衙會沒有衙役過來。”


    既而,這位衡山老道就發現蘇乞年用看白癡一般的目光看著他,道:“老道你在山上鑄兵鑄昏了頭嗎!你倒是問問,這四家搬遷新城之地花了多少雪銀,至於縣衙,在州縣之地,老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渾身一震,老道壓抑住心火,就看向石牌坊後那群持拿扁擔鋤頭的百姓,道:“諸位但說無妨,搬遷新城,給你們一戶多少雪銀。”


    一群老百姓麵麵相覷,終究還是一個漢子氣血方剛,跳出來罵道:“人死卵朝天,老子要說,五兩雪銀,隻有五兩雪銀,半個屋子都勉強,老子爺爺的祖墳被這群畜生掘了!”


    深吸一口氣,老道緩緩轉過身,看向身邊跪著的四大一流勢力之主,怒極而笑:“好!好!好!好得很!”(求月票推薦票,起點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持!求周一推薦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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