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身!怎麽會是未來身?


    哪怕是四位無上大帝,也心生搖曳,換做今日之前,有人告訴他們,有人還在戰王境,就斬出了未來身,他們一定會以為是開玩笑,若再有人告訴他們,可以在戰王境,斬出戰帝層次的未來身,他們一定會認為是在說胡話,到底喝了多少罐血泉,才能夠醉成這樣。


    但眼下,卻由不得他們不相信,那雪亮的刀光,照亮了整個大荒,他們看清楚了,那未知的兵器,正是那年輕的鎖天戰王的戰刀,看上去更像是一口傳承兵器,此刻複蘇,連黑袍都沒能擋住其鋒芒,帝身都被斬破了。


    轉眼間,黑袍大帝再現,這一刀雖強,但想要磨滅他,還遠遠不夠,不過身為大帝,神覺何等敏銳,從那口石刀上,他感受到了一股令他心悸的氣息,那是沾染過帝命留下的,也就是說,一個多月前,殺星大帝,正是隕落在這口刀下。


    黑袍下,那位被立劈的大帝周身彌漫著令諸道都腐朽的氣息,那雙灰白色的眸子在未來身與蘇乞年身上駐留一眼,仿佛要將二者的氣息銘刻在心中,而後低喝一聲:“走!”


    對於無上大帝而言,隻要身在大荒,想要出手,不過數息的光景就能趕到,這一刀一定驚動了戰皇殿,再不走,幾大刑天出手,於他們而言,會有很大的麻煩。


    然而,四位大帝念頭剛剛生出,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陰霾,一下籠罩在了他們心頭,心神沒有半分征兆的劇震,就連大帝意誌,也晦暗下去。


    不好!


    大帝的精神意誌有多強,幾乎超越了時光而轉動,但有一道斧芒,卻凝固了一切,神陽像是一下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比陽光還要熾烈的斧芒,自百萬裏外升起,諸道潰散,似乎不敢麵對這道斧芒,那是一股至高的氣息,九天十地都黯淡,漫天星河,在這道斧芒前,也黯然失色,不用說五荒大地,幾乎在一瞬間,就被這道斧芒驚動。


    “那是……皇道兵器!”


    有恐怖而古老的存在,在沉眠中驚醒,眺望大荒,卻在霎那間被那灼燙的斧芒灼傷了雙眼,連忙收回目光。


    “刑天斧!”


    黑袍大帝驚喝出聲,他們有人盯住了幾大刑天,盯住了鎖天一脈那位大師兄,甚至有斷命師蒙蔽天機,推演時光,卻依然沒料到,戰皇殿居然有這麽大的氣魄,竟請出了刑天斧,更避開了他們所有的封鎖,來到了百萬裏外。


    轟隆!


    四位大帝崩碎虛無,一下衝入了混沌之中,但斧芒若有靈,也追隨著四位大帝,劈入了混沌之中。


    熾烈而灼燙的斧芒,幾乎是擦著蘇乞年的身子沒入混沌中,那股至高的氣息,激得未來身手中的休命刀錚鳴,在戰帝道果的支撐下部分複蘇的休命刀,那石質的刀身熾亮,完全不怵。


    “刑天斧。”


    蘇乞年喃喃道,這是初代戰皇的兵刃,一直傳承至今,甚至為了蘊養這口刑天斧,曆代戰皇都放棄了鑄煉自己的人皇兵,無數紀元過去,這口刑天斧,絕對堪稱是人族最強的皇道兵器之一,雖然蘇乞年而今已經不懼絕世王者,但斧芒擦身而過的一刹那,他還是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戰栗感,哪怕以他而今不滅的意誌雛形,也難以抑製,這並非是畏懼,而是肉身精神,對於毀滅性力量的一種自然反饋。


    至於揮動這一斧的……


    百萬裏外,一身紫袍,看上去浪蕩不羈的四絕準王沒有半分形骸,癱坐在地上,手中拄著一口看上去平淡無奇,甚至斧刃有些斑駁的石斧,隻是揮動了一斧,就差點將他這個頂尖準王吸幹了,這還是刑天斧有所收斂,否則別說是他,就算是一位無缺的真王,也別想動用這口至高的人皇兵器。


    但他的眸光,卻是癲狂而灼熱,這種經曆,令他迷醉,不禁大喝一聲:“痛快!”


    鐺!


    然而,僅在下一刻,有恐怖的金屬顫音,自混沌深處傳來,甚至掀起了清濛濛的漣漪,這碰撞聲,宛如相隔了無盡時光與虛空,從未知的領域傳來,某一刻,蘇乞年分明看到,混沌中,隱隱有四色帝血濺起,但四位大帝的生命氣機,雖然黯淡下去,卻沒有熄滅,很快就遠去,難以追溯。


    朦朧中,蘇乞年仿佛看到了一口赤紅的爐鼎,瀲灩如赤金鑄就,在清濛濛的漣漪中,如夢幻泡影,一閃而逝。


    那是……另一口皇兵!


    蘇乞年的眸光很冷,終於忍不住了嗎?畢竟四位大帝不是四位真王,放在浩瀚星空中,一些排名靠後的異族中,大帝已經是絕巔戰力,至少非是紀元之劫,這些異族拿得出手的,明麵上,也就是幾位大帝罷了。


    這世間皇者幾何,除了人族五位人皇,異族九位皇者之外,大帝,便是這諸天下的最強者,除了不可逆轉的時光之外,幾乎是不朽不滅的存在。


    是以,若是任由四位大帝被刑天斧所斬,這種損傷,就算是對於暗中的那群勢力而言,也是難以承受之重,換做其他人皇兵器,四帝還有生還的可能,但刑天斧不一樣,不隻是曆代戰皇蘊養的人界最強皇道兵器之一,也號稱是人族殺伐力最強的皇道兵器,沒有之一。


    所以,那群人不得不出手,他們賭不起,即便會因此曝露,也在所不惜。


    大荒北境,被帝氣壓塌,破敗的荒莽中,未來身背對著蘇乞年,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收起休命刀,邁步遠去,對於未來身而言,蘇乞年越強,他與過去身就會越強,即便如此,在遠去的同時,向來沉默寡言的未來身,還是有聲音響起,遠遠傳來。


    “你進化的速度,遠沒有你招惹敵人的速度快,已經超綱了。”


    未來身的語氣平靜,蘇乞年頓時有些無言,他怎麽覺得,未來身說話的方式,在朝著過去身靠攏,難道被他斬出體外之後,真的是被他壓抑的性情被釋放出來了?


    我有這麽壓抑嗎?


    下一刻,一身獸皮袍子獵獵作響,第一刑天的身影,在身側浮現,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沉聲道:“赤皇鼎!”


    “赤皇鼎!人皇赤家!”


    此刻,手持刑天斧跨越百萬裏趕來的四絕準王,也露出了震動之色,竟然是人皇赤家!這背後,真的有墮落的人皇世家,雖然過去有一些猜測,但真正得到印證,四絕準王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他忍不住掌摑自己一記,苦笑著搖搖頭:“真是想不到。”


    蘇乞年卻搖搖頭,道:“人皇是人皇,人皇後人是人皇後人,歲月最善於打磨人心意誌,這麽多年過去,有人腐化了,就算是人皇世家,也不過比尋常傳承更能承載重負,但並不預示著,是銅牆鐵壁,不可侵蝕。”


    “不錯,”第一刑天也感歎一聲,“不能因為人皇的功績,就將人皇世家與人皇同等視之,隻是這麽多紀元過去,人皇世家從來都是戍守在人族界關的最前方,曆代人皇,不少征戰了一生,最後連子嗣都沒有留下,時至而今,還存世的人皇世家,已不足雙十之數。”


    癲狂如四絕準王,此刻也沉默了,人皇世家,向來不爭於世,甚至他們的嫡血傳人,大多也很低調,很多都征戰在各大天路界關上,並不去爭什麽地榜、天榜,甚至就算是當年的星空武道大會,眾人皇世家中,也有不少嫡脈年輕強者,戍守界關,並未加入角逐,他們更信奉在征戰中破關,對於機緣造化,出身人皇世家的他們並不很看重。


    赤家,就是而今存世的不多的人皇世家之一。


    曆代人皇數百位,從開元三皇至今,一百多個紀元,真正傳下來的人皇世家,也就隻剩下不到二十家了,每一方人皇世家,可以說,都是所有人族心中不朽的神聖之地,至高無上,不可褻瀆,人皇功績震古爍今,每一位人皇,都被曆代人族所銘記,不能忘卻,也不敢忘懷。


    人皇世家,曆來秉承曆代人皇的遺誌……


    “我們現在……”四絕準王欲言又止。


    “回去。”蘇乞年沉吟道。


    回去?


    四絕準王挑眉,卻見第一刑天亦頷首,沉聲道:“回去!隻要曝露了,就不再是未知,腐朽與墮落,不是說說而已,眼下,星空族會才是我等最需要關注的。”


    沒有再多說什麽,四絕準王明白,雖然他意難平,現在也隻能暫且壓下,他同樣明白,若說意難平,年輕的鎖天戰王,一定比他更盛,但人皇世家,絕不同於一般的無上傳承,至少眼下不可輕動,並非是合適的時機,可能到來的紀元之劫,已經人心躁動,若是心中的神聖崩塌,可能生出諸多變故。


    遑論一方人皇世家,紮根人族大地漫長歲月,根須有多深,這些都需要理清,不能錯殺一個,也絕不能放過一個墮落者。(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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