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心在躁動,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應。


    剛剛踏進第七重魔窟的蘇乞年,有些詫異,這第七重魔窟,分明就是關押魔族無上生靈之地,那空氣中彌漫的無上魔煞氣息,濃烈無比,可知無盡歲月以來,這裏到底鎮壓埋葬了多少魔族無上生靈。


    光明心躁動,莫名感應的源頭,卻是一處孕生有魔靈的魔墳。


    根據幾位赤家王者的講述,這最後的三重魔窟,對於神聖也凶險異常,是以通常隻有鎮魔使坐鎮,或是持有鎮魔使符令的鎮魔將,才能夠勉強在其中行走。


    蘇乞年沒有立即前往光明心感應的那座魔墳,在這七重魔窟,孕生魔靈的魔墳不止有一座,蘇乞年先去巡查了幾道他感知中,還存在生命氣機的魔族無上所在。


    一座掏空的殷紅山腹中,一名頭生紫色魔角,麵容猙獰的魔族無上靜靜盤坐著,四肢還有琵琶骨,都被純白無瑕的光明神鏈洞穿,這神鐵鎖鏈上,銘刻有諸多秩序符文,交織締結,與這神鐵鏈合一,看上去宛若天成,蘇乞年一眼看出來,布置這神鏈封印的,是一位成道的王者,光明法已臻至道境。


    “嗯?年輕的人族無上嗎?還未成道。”


    倏爾,這被束縛的魔族無上驟然間睜開一雙紫紅色的眸子,暗紫色的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看走進山腹的那一襲粗布白袍的年輕身影。


    十息之後。


    頭暈目眩的魔族無上將腦袋從山腹中拔出來,一臉的駭然之色,剛剛某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簡直就像是遭遇了一頭可怖的洪荒猛獸,渾身軟綿綿的,不用感應也知道,這一身頂尖的準王魔骨,碎裂了七七八八。


    哪怕被封印了,他一身頂尖準王的體魄,也非同小可,人族年輕一輩,什麽時候出了這樣一個可怕的無上生靈。


    不錯,這位魔族無上自忖,就算是自己恢複到巔峰,恐怕也不是此子的對手,他眼力還在,那個年輕人舉手投足之間蘊藏的那種威儀,簡直比他見過的族內的一些魔王,還要更盛且濃鬱。


    半炷香後。


    蘇乞年走過八座殷紅古嶽,八座山腹中,幾名魔族無上或是嵌在山腹中,或是紮進了土泥裏,目光都有些呆滯,而後就化成了濃濃的驚駭。


    隨即,蘇乞年走進了一座魔墳中。


    在七重魔窟中,魔墳有很多座,漫長歲月的累積,不止一個紀元,這裏的魔墳大大小小,能有逾萬座之眾,也預示著漫長歲月以來,被人族關押,直至隕落於此的魔族無上,有逾萬人之多,放眼整個魔族,恐怕幾個紀元加起來,族內誕生的無上生靈,都沒有這麽多。


    有靡靡之音傳來,像是走進了一片神聖世界,純白無瑕的聖土,開滿了靈花,有天女起舞,灑落聖潔的光雨。


    比玉石還要潔白的肌體流溢微光,纖細的玉足不著寸縷,在花海中轉動,如蟬翼一般的裙裾起伏,沒有裸露,伴著晶瑩的花瓣飛舞。


    天女沒有理會蘇乞年,直到蘇乞年走到近前,天女的真容方才漸漸明晰,看眼前熟悉的容顏,蘇乞年挑眉,不愧是無上魔靈,哪怕缺乏靈智,這種植根於魔道的本能,依然能夠展現出可怕的幻魔之境。


    轟!


    蘇乞年出手了,哪怕眼前的天女聖潔而出塵,他依然抬起一隻手掌蓋落下去,原始戰王血氣如一汪天海覆壓而下,什麽天女魔靈,在這一掌下都灰飛煙滅。


    神聖世界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紫色的魔土,遠方有一處墳包,如山丘一般,沒有碑,隻有叢生的赤紅雜草,隨風搖曳。


    七重魔窟深處,鎮守的那位赤家王者一身金紅戰袍,晶瑩的赤發微漾,聽身前的鎮魔將回稟,挑眉道:“好大的威風,一來就掃了一群魔族準王,還出手鎮殺了一尊無上魔靈。”


    頓了頓,這位赤家王者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嘲弄之色:“不用管他,隨他折騰,等星空族會開啟,他自然會離開。”


    至於說那處秘地,他一點也不擔心,沒有光明心的指引,連入口都摸不到,不用說打開封印了。


    半個時辰後,輾轉了十幾座魔墳的蘇乞年,走進了又一座看上去沒有什麽不同的魔墳中,而這裏,也是他光明心的感應之地。


    此處魔墳中誕生的,是一名精擅魔體熬煉的無上魔靈,將魔煞之氣當成軀體,僅憑本能,就熬煉得堪比準王兵器,蘇乞年念動間,眉心處,不滅的意誌雛形湧動,化成一道晶瑩的漩渦,隱見星光點點,這是攝魂術,在蛻變出不滅的意誌雛形之後,再次動用這攝魂術,蘇乞年不禁生出幾分別樣的體悟。


    這一刻,他仿佛走進了這魔靈生前的記憶中,見證了一位頂尖準魔王的蛻變與成長。


    與此同時,又一襲粗布白袍的身影,自魔靈身後邁步遠去,翻過幾座殷紅的古嶽,來到了一汪在這魔窟中,再尋常不過的水潭前。


    殷紅的池水泛著紫氣,騰起滾滾熱浪,這七重魔窟中的潭水,陽火之氣濃鬱,魔煞之氣也濃鬱,兩者糾纏交融,這看似尋常的潭水,在蘇乞年感來,足以輕易焚燒神聖的血肉與精神,哪怕是聖人,也未必能夠抵得住,稱得上是一種大毒。


    蘇乞年走進水潭,殷紅泛紫的池水宛如通靈一般,竟不敢臨身,蘇乞年下沉百丈,落到潭底,殷紅的焦土,似乎沒有什麽異樣,但隨著蘇乞年輕吸一口氣,眉心處有無量光綻放,神庭中,光明心沉浮,指引方向,似乎觸及了什麽。


    嗡!


    光明照耀之地,潭底的焦土變得朦朧,蘇乞年眼中神芒閃爍,這其中,似乎有那宇空陣的影子,他抬腳邁步,自身也變得朦朧起來,漸漸消失不見。


    這是一片光明之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光明氣息,天穹之上白茫茫一片,有一輪熾白的天陽高懸,蘇乞年眸光一凝:“光明心。”


    這裏居然有一顆光明心照耀天地,且相比於他的光明心,這高天之上的光明心似乎更加圓滿無瑕,有非無上生靈難以覺察到的成道氣息彌漫,雖然高懸於天穹之上,卻紮根於諸天那片光明的道海中。


    而相比於天穹之上的神聖與光明,蘇乞年足踏的這片光明之地,就沒有那麽美好,不過千裏方圓的光明土,到處都是骨骸,有魔族的,然而更多的……是人族!


    在這片光明之地,有不少人,大大小小的道場中,有很多煉藥師,修為有高低,但即便是最高的,也不過準王層次,對於蘇乞年而言,以不滅的意誌雛形運轉的攝魂術,足以蒙蔽此地所有人的感知。


    蘇乞年走過這一座座大小不一的道場,眸光漸漸變得冰冷,這些煉藥師,似乎在進行某種血脈的交融,這其中,除了魔族之外,還有墮落入魔的人族,這些蘇乞年都不在意,蘇乞年在意的是,除此之外,更多的,竟是一些正常的人族,甚至其中,還有懷胎的年輕婦人,不過煉血境的修為,而在她們腹中的胎兒,體內竟有魔息湧動,還有一些別樣的特殊血脈,在交融,乃至衝突……


    吼!


    有道鐵鑄煉的鐵籠子裏,有形似人族,卻生有魔角,眸子猩紅的生靈在嘶吼,四肢被各種銘刻有符文的鐵鏈鎖著,看上去缺乏神智,但湧動的氣血中,又夾雜有戰血的氣息。


    而像這樣的鐵籠子,這片光明之地,怕不是有數千上萬個。


    蘇乞年心中,有一團光明火在湧動,不過千裏方圓,滿地骸骨,就算摒棄當中的魔族與人族墮落者的屍首,屬於正常人族的遺骸,能有多少,幾百萬?幾千萬?還是以億計。


    這令他心中的光明宛如被褻瀆了一般,像是被千萬人踐踏在腳下,尤其是那頭頂高懸的光明心,在此刻的蘇乞年感來,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這讓同樣孕育出光明心的他,感受到一種深刻的恥辱,但他還是生生壓住了心火,這裏是魔窟,人皇赤家在此鎮壓了何止一個紀元,僅憑他一人之力,冒然出手,隻會打草驚蛇。


    他以攝魂術,想要截取其中一名開天境煉藥師的記憶,在最後一刻止住,在其戰魂深處,蟄伏有一道可怖的精神烙印,如非是他意誌修為更進一步,孕育出了不滅的意誌雛形,根本察覺不到,他沒有妄動,強行截取記憶,隻會觸動那精神烙印的主人,多半是一位帝級人物。


    最後,蘇乞年來到這片光明之地的最深處,看到了一座古樸的黃泥祭壇,不過十丈見方的祭壇上,盤坐著一名中年男子。


    第四刑天!


    蘇乞年凝神,在來這魔窟前,第一刑天曾經以精神意誌將第四刑天的真容與意誌氣息傳遞給他,是以他第一眼就分辨出,眼前這盤坐在黃泥祭壇上,一身紫袍晦暗的中年男子,正是失蹤多時的第四刑天。(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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