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琥神主,脫困了。


    河老三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整個人寒毛豎起,肌體瞬間緊繃,這可了不得,一位神主,那可比什麽凶獸都要可怖億萬倍。


    但隨即,他就一怔,因為雖然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壓迫感,卻並沒有實質的偉力加諸於身,那股超乎尋常的神聖氣機,臨近周身三尺之地,就消弭於無形。


    是當世戰皇!


    緊接著,河老三就看到當世戰皇自大殿中央緩緩起身,而隨著其起身,乾坤星空被重新擺正,諸道流淌,從那諸神權柄下掙脫,當世戰皇看上去不過七尺多高,但鈞琥神主那如琥珀般的金色眸子,卻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諸神戰衣獵獵作響,像是古老的天界旌旗在擺動,鈞琥神主沉聲道:“人間的皇者。”


    “諸神國度的道友,”當世戰皇平靜道,“你們,越界了。”


    鈞琥神主搖搖頭,顯然並不認同,淡淡道:“後世繼承的,皆是遠古的遺土。”


    聽到這話,河老三頓時不樂意了,也不管眼前是一位與諸皇比肩的至高人物,嗤笑道:“你幹脆說,這浩瀚星空,都是你們諸神國度的疆域。”


    鈞琥神主沒有動怒,而是鄭重道:“遠古的洪荒大地,就是你們現在的這片星空,隻是支離破碎了,而天界統禦下界,諸神接受祭祀與信仰,這是人神之約。”


    人神之約!


    河老三一愣,真是見鬼了,哪裏冒出來的人神之約,這位還真將當今的浩瀚星空,看做是遠古天界的下界遺存,這是將他們當成了被統禦者的後裔了。


    蘇乞年等人也蹙眉,因為從這位鈞琥神主口中,他們並未感到玩笑的意思,而是真的如此認為,將當今的浩瀚星空,當成了是滄海桑田之後的下界,難怪最初截殺他們時,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俯瞰姿態,令他們感到無比厭惡與抵觸。


    因為站在對方的眼界下,他們就是所謂的下界生靈,曆來都是被天界俯瞰的存在。


    而此刻的戰皇,卻仿佛比鈞琥神主還要淡然,道:“遠古之前還有太古,太古神魔之前,天地混沌,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印記,成神路上,不分高低貴賤,我人間也曾走出天帝,入主天界,古天庭高懸於天界蒼穹之上,與天陽齊高,天庭五方大帝,分鎮五方天界……”


    戰皇語氣很淡,但鈞琥神主卻隨之凝住了目光,他看向當世戰皇,語氣微沉:“沒想到你連黃昏的遠古天界,都洞悉至此,但下界就是下界,永遠不可能與天界相提並論。”


    “所以,天帝截斷了不周山天路,天柱不再溝通天界,天人兩界路斷。”


    戰皇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諸神是諸神,塵世間的紛擾,自有紅塵萬丈來伐戮,所以絕地天通,成神之後進入天界,神凡永絕。”


    “是我小覷你了,人間的皇者,你知道不少東西,但遠古的紛爭,遠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簡單,”鈞琥神主沉吟道,“所以,天界淩駕於凡塵,是生命進化立下的界限,而非是諸神,若你有一日,可以走上封神路,自然會有所了解,至於現在……”


    頓了頓,鈞琥神主冷冷道:“凡塵生靈,褻瀆諸神血脈,從古至今,也唯有死路,活得過今日,也活不過明日,終將難逃神罰。”


    “神主的意思是,不願罷手了。”戰皇語氣淡漠。


    “瀆神者,尤其是誅神者,一定要付出應有的代價,”鈞琥神主直視戰皇,金色的眉毛挑起,“人間的皇者,你很強,在長生路斷的當世,能夠走到這一步,隻要有所舍棄,封神路上,必有你一席之地。”


    “那就可惜了,”戰皇輕笑一聲,“戰皇一脈什麽都好,就是戰骨不太軟。”


    “既然如此,那就讓吾稱量一下,所謂的人皇,到底有幾分底蘊。”


    鈞琥神主說著,就向前邁步,即便眉心的箭孔還在淌血,他一隻手抬起,掀動金色的神曦,令這座大殿都劇烈轟鳴,被擺正的乾坤星空,再次倒轉,漫天星光隨著其邁步,在腳下浮現,仿佛將浩瀚星空都踩在腳下,至高的神偉氣息迸發,即便有戰皇的護持,蘇乞年等人依然選擇了後退,那股壓迫感太強了,愈是強大的精神意誌,感受愈發濃烈,映照進入蘇乞年的眼中,仿佛有一尊巍峨無邊的神祗,跨越了久遠的時空而來,要將諸世崩滅,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無盡神能。


    這一刻的鈞琥神主,每一根手指都流淌神曦,鏗鏘如天劍,又仿佛五根天界支柱,封神域在指掌之間流轉,至高的諸神法在心間流淌,他將得承的神法運轉至極境。


    像是很短暫,又仿佛很漫長,漸漸的,蘇乞年等人竟無法感受到鈞琥神主的存在,他們的意誌,在這天界神法前,宛如被蒙蔽了一般,難以洞悉真實。


    昂!


    有蒼茫的龍吟聲自脊椎骨中升騰而起,那是被融入體內的天龍真形複蘇,神庭之中,光明心迸發無量光,乃至休命刀刀鐔上,盤踞的遠古天龍長吟,那眉心處的鐵鏽如火焰熠熠生輝,這諸多力量匯聚於光明心,蘇乞年方才勉強窺見了鈞琥神主的身影。


    但窺見卻未必能夠鎖定,甚至蘇乞年窺見的,也隻是一道又一道殘影,畢竟他的境界與道悟,相比於至高的諸皇,還差了太多,根本不可以道計,如鈞琥神主這樣的存在,窺見一絲殘影,說出去,已經足以令諸天震動。


    而這裏是戰皇殿腹地,鈞琥神主在這裏出手,如第一刑天這樣的絕巔大帝,非但沒有露出半分嘲弄之色,反而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


    這就是至高的強者,根本不懼諸敵,無論是在怎樣的絕境中,都敢出手,不懼一戰。


    雖然並不認同這鈞琥神主所言種種,也厭惡其高高在上,俯瞰眾生螻蟻的姿態,但不可否認,這是一位真正的強者,在生命進化的路上,需要他們仰望。


    而迎著鈞琥神主神曦繚繞的手掌,戰皇神色不變,舉拳就朝著前方轟殺而去,那古樸的拳鋒,無上戰血噴薄,這是至高的皇道戰血,化作十口龐大的黑洞,而後,這十口黑洞合一,隻剩下一口金色的黑洞,隨著戰皇的拳鋒滾滾向前。


    這是輪回拳!


    相比於當年聖王山脈中所見,而今的戰皇已經不再是當年那位年輕聖人,而是一位至高的人皇,輪回拳遠沒有蘇乞年過往所見的那股恢宏的聲勢,反而內斂至極,氣象古樸,返璞歸真都不足以形容這一拳的簡練。


    咚!


    但至高的偉力碰撞,這一拳之力,比之過往所見,卻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億萬倍,如非此地是曆代戰皇的坐關之地,在曆代戰皇的無上戰意與戰氣的滋養下,早已堅逾王鐵,就算是皇道征戰,也能夠承受得住,這樣的至高之戰,怕早已驚動了浩瀚星空。


    鐺!


    鈞琥神主後退半步,落地如天鍾被敲響,宏大的金屬顫音,在這大殿內掀起了連綿的金色神曦。


    隻一拳,鈞琥神主就被震退了,他如琥珀般的金色眸子微沉,即便被射日箭所傷,一身力量不再圓滿,留下了破綻,但一拳就震退了他,那股拳力,也堪稱驚世了,就算是他傷勢盡複舊觀,怕也依然會退出這半步。


    轟!


    但鈞琥神主是什麽人,是當今諸神國度僅存的幾位神主之一,媲美諸皇的至高存在,甚至就算是放到過往的天界中,也是封神路盡頭的絕巔人物,哪怕是諸神,也會給予足夠的禮遇,他被一拳震退之後,通體迸射出億萬縷金色的神曦,這神曦締結,竟化成了一口璀璨的劍輪,像是可以割裂諸天,至高的鋒芒劍勢,鎖定了前方的戰皇,劍輪轉動,連時空都劃破了,朝著戰皇切割而去。


    這是諸神劍輪,以諸神權柄衍化,號稱可以斬斷諸道,就算是遠古天界中,也是少有的殺伐神法,舉世難覓,在天界也算是重寶了。


    轟隆隆!


    麵對這璀璨劍輪,戰皇依然是一拳,輪回拳在他的手中,演化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地,哪怕是諸神權柄衍化的諸神劍輪,那斬斷諸道的鋒芒,也不能斬破這輪回,被那拳鋒強勢突進,貫穿了進來。


    哐!


    璀璨劍輪被一拳崩飛,刺亮的火星,比天陽更絢爛,戰皇的拳鋒,看上去古樸無華,但舉手投足之間那股浩大的偉力,卻令鈞琥神主動容。


    太強了!


    號稱人世間殺伐力第一的戰皇,雖然隻是兩拳,但那股至強的拳力,已經令鈞琥神主看清楚彼此之間的差距,對於這樣的強者,即便是他把握諸神權柄,也多半不敵。


    實在難以想象,這凡塵俗世,在長生路斷之後,竟然還能誕生這樣的強者,比他這樣的封神路盡頭的神祗血脈更強。(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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