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口黢黑的棺槨,能有山嶺般大小,橫亙在葬龍穀中,歲月滄桑的氣機流轉,一顆又一顆古樸的大星,環繞著這黢黑的棺槨轉動,如眾星拱月,又仿佛在頂禮膜拜。


    冥冥之中,似乎有亡靈在哀嚎,有淒厲的龍吟聲傳入洛生的耳中,這位鎖天一脈的大師兄挑眉,比天劍還要鋒銳的眸光鎖定了那口黑棺,或者說,是那棺槨上通體籠罩在混沌氣中的沉靜帝影。


    葬龍穀當世大帝!


    身為一位走在帝路上的陣道絕巔宗師,這麽多年來,洛生也見過不少大帝,但從來沒有哪一位大帝,如眼前的葬龍穀當世大帝一般,帶給他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


    如果說掘墓人一脈的五方大帝因為參悟氣運禁忌,氣息縹緲,難以鎖定,那麽眼前的葬龍穀當世大帝,就顯得太過真實,哪怕隔著混沌氣,也像是要映入他的神庭中,成為永恒的身影而常駐。


    絕巔大帝!


    這位鎖天一脈的大師兄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在他看來,這恐怕不是尋常的絕巔大帝那麽簡單,在人世間,當世葬龍穀大帝一直被譽為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最有可能得證人皇的存在,其戰力之強,在大帝中都難逢抗手,令諸族敬畏。


    此前,洛生一直認為有些言過其實,人世間的絕巔大帝雖然不多,但也絕不止兩三位,最有可能得證人皇,人間諸帝,誰能擁有這樣的氣象?


    但此刻,洛生卻不得不承認,或許對於這位葬龍穀當世大帝的認知,他還遠遠不夠,他更無法理解,這樣一方傳承,擁有種種劣跡的這位葬龍穀大帝,有著怎樣的胸懷,如何能夠成為與曆代人皇媲美的存在?


    他無法想象,這位如果真的證道,躋身至高的皇道領域,對於當今的人族,到底是福還是禍。


    但此時,他依然揚起了手中的打神鞭,從他自師父手中接過這口石鞭的那一刻起,在他的修行路上,就再沒有了畏怯與遲疑,尤其是在師父石化之後,他們這些弟子,無論年歲大小,這十幾年來,每個人都成長了許多,有亂世所致,也有源自他們自身的蛻變。


    離開了鷹巢的庇護之後,他們終將展翅飛出斷崖,孤獨地上路,去搏擊風雨,與群敵廝殺,在血與火中生長,紮下最堅實的根須。


    無垠的星空下。


    掘墓人一脈的五方大帝看前方那一襲白袍的年輕身影,哪怕手臂崩裂了,晶瑩的戰血滴落,也像是渾然不覺,而他們與那位硬撼的一條臂膀,也感到一陣酥麻,實在難以想象,剛剛一瞬間,這位與他們五方大帝每一人都交換了一拳,即便被震傷了,也足以震驚人世間,年輕一輩,誰能有這樣的膽魄,一人獨對五方大帝,更主動出手,這種殺伐果斷的戰意,就足以俯瞰同輩諸強。


    這一刻的蘇乞年神色沉靜而眸光盛烈,與五方大帝交手,絕非是剛剛與黑袍大帝單獨對決那麽簡單,並不隻是多了四個人,那種壓迫感與危機,幾乎是成數十倍,乃至百倍的激增,甫一交手,他就遭創了,蓋世戰體再堅固,一下承受五方帝體的轟擊,也難以完好無損。


    雖說戰帝可以比肩大帝,但一來他尚未成道,二來而今的他,距離真正的戰帝也還差一線,借力與真正躋身於內,還是缺少一種圓融無瑕。


    這還是近日他得到了天柱碎片,以天界清氣洗煉己身,修補了所有的暗傷,戰體圓融無瑕,雖未提升戰力,但一身精氣神,卻得以十成十盡在掌控,沒有一絲損耗。


    眼前,正是他所需要的壓迫感,令他一身不滅意誌都在激蕩,就像此刻在黑袍大帝五人看來,年輕的巡天殿主背後,那片星空波瀾壯闊,光明如海,哪怕被他們五方締結的精神世界擠壓,隻占據了一小片星空,也光芒萬丈,那種熾盛的戰意,令大帝都動容。


    即刻,蘇乞年邁步,他足踏光陰路,沐浴清濛濛的光雨,四道時空化身浮現,與他並肩而行,迎向五方大帝。


    然而,黑袍大帝五人卻皆輕輕搖頭,繼而,五方大帝齊動,整片無垠星空都在轟鳴,時光雨飛舞,每一位掘墓人大帝身側,都浮現出四道真實不虛的帝影,到了大帝領域,過去一些需要借助道與法才能衍生的變化與偉力,而今哪怕他們未曾參悟,也能夠以另類的方式達至,就像是光陰化身,以大帝之身,超越時光,短暫駐留下真身,並非是什麽難事。


    轟隆隆!


    無垠星空在搖晃,群星都在墜落,數十道帝影在搏殺,或者說,都在針對一個人。


    蘇乞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麵對黑袍大帝一人,一些東西還曝露不出來,現在一下獨對五方大帝,很多差距就顯現出來,尤其是眼下的他,對於大帝之境還一知半解,隻是擁有了戰帝之力,但並未真的躋身屬於大帝的永恒領域。


    五帝出手不容情,身為大帝,既然出手了,就不會有半分疑慮,永恒道心令他們意誌堅凝,真正交手之後,五帝盡皆勾動了戮運天功,一點也沒有留手的意思,二十五杆氣運天矛,哪怕是原始拳印也承受不住,銘刻在拳鋒的天碑符文都黯淡下去。


    轟!轟!轟!


    四道時空化身炸碎,蘇乞年超越時光,原始拳印比極光還要快,墨色戰輝高漲,硬撼五口氣運天矛,但還是被崩開了拳印,雪亮的矛尖紮落,狠狠貫透了他的胸膛。


    噗!


    有晶瑩的戰血濺起,蘇乞年悶哼一聲,而五方大帝震動氣運天矛,黑袍籠罩下的眸光冷漠而森嚴,要將他生生震碎,撕裂開來。


    昂!


    蘇乞年張口,滂沱的龍吟聲,化作黢黑如墨的光輝,那是被天碑符文浸染的光明,在諸道之力的灌注下,至大堂皇的光明坍塌凝縮,全部內斂,成為了與夜色一般的深沉。


    但五方大帝卻眸光一凜,這是遠古天龍的傳承,**了那被推演至不可思議領域的封鎮法,哪怕是大帝,也要固守神庭,不能怠慢。


    有氣運長河純白無瑕,自虛無中來,垂落星宇,隨著五帝雙手劃動,凝成永恒的氣運天壁,橫亙在身前,那黢黑的光,如潮汐般衝刷,比歲月還要洶湧,頃刻間**在那氣運天壁上。


    轟!


    有熾盛的光迸發,宛如億萬顆星辰瞬間爆炸,一片浩大的星河崩毀,那種光芒太熾烈了,即便是掘墓人一脈的五方大帝,也忍不住眯起雙眼,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宛如為這世間一切光明賦予了靈性,冥冥之中,他們仿佛看到了一道蒼茫的龍體,橫亙在浩瀚星空中,龐大的龍尾垂落宇宙邊荒,三根崢嶸龍角如天刀,那比星河還要璀璨的龍眼俯瞰而下,即便身為大帝,刹那間也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氣運天火,焚盡時空!”


    五帝冷喝,氣運天壁竟一下熊熊燃燒起來,純白的氣運之火,將一切異象都點燃,焚燒殆盡,再看前方那片光明籠罩的星空下,蘇乞年渾身一震,體內有宏大的誦經聲響起,蓋世戰血如龍,自肌體上騰起,這一刻,蘇乞年一身精氣神攀升至最絕巔,精神世界與肉身諸天契合,盡皆澆灌於封鎮大星上。


    黢黑的天碑符文,映照肉身諸天,在每一寸肌體血肉上浮現,甚至與戰血合一,那騰起的戰血,也隨即化成了墨色,一股難言的霸道氣韻,比之剛剛與黑袍大帝交手時,高漲了何止一倍。


    即刻,蘇乞年渾身一震,五杆貫透了戰體的氣運天矛一下迸射而出,那純白的鋒芒沾染了墨色,竟調轉了矛鋒,朝著五帝激射而去。


    “他要破境了!”


    黑袍大帝神色微變,麵對他們五帝的殺伐,這個年輕人竟然也能生生熬過來,他們之前有著多大的差距,隻是道悟,就相差了道果與永恒道則兩重大境界,竟被以匪夷所思的封鎮法,生生抹平了,那霸道的鎮壓封鎖之力,簡直不講理,連戮運天功也輕易抵住了。


    “諸天路!他真正得承了那位的衣缽!”


    一位掘墓人一脈的大帝沉聲道,語氣沉渾而凝重,誰也不想看到,又一位諸天禁忌誕生,哪怕是同族,而年輕的巡天殿主,在他們看來,已經有了那種氣象,這樣的年歲,這樣的修為與武力,縱觀人族古史上,曆代人皇裏,能夠與之媲美的,怕也寥寥無幾。


    甚至不論修為,隻論戰力,在同等年歲,五帝能夠想到的,也不過開元三皇與初代戰皇。


    這樣的存在,作為對手,哪怕身為大帝,也感到了異樣的沉重感,但於五帝而言,他們已經沒有了回頭路,能夠成帝者,意誌不滅,也絕不會輕易動搖,絕不回首。


    “殺!”


    下一刻,五帝齊齊迸發出了恐怖的殺音,大帝氣機搖落群星,驚世的殺伐氣,令這片交織的精神世界,都劇烈搖晃起來。(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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