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路!


    在眼下永生契機再現,眾人甚至通過天界禁途,登臨彼岸天界之後,再次被提及。


    無盡歲月以來,星空修行法也不是一成不變,至少據第一刑天等人間大帝所知,上古年間的修行法,與近古年間就有不小的差別,除了各族築基的前三境外,自辟地境後,一百多個紀元以來,經曆過不少細微的調整。


    但無論是上古蠻荒年間,還是近古年間,抑或是當下的浩瀚星空,諸天未變,即便蠻荒破碎之後,百界再破碎,天地也未有大的更迭。


    而眼下卻截然不同,長生物質再現,也就意味著斷絕的長生路、成神路可能重現諸天下,天地有變,修行法自然也不能一成不變,甚至要生出很大的變化,以適應變幻的天地。


    如何開辟新路,如何調整現世的修行法,不止對於人族,對於星空諸族,都是一場盛大的熬煉,諸皇亦在探索中。


    轉眼間,又半個月過去。


    相比於天界的浩瀚與廣闊,根本無法洞悉的盡頭,蘇乞年等人雖然走過了大半年,穿越的神國都超過了半甲子之數,也依然覺得前路茫茫,似乎沒有止境的樣子,以他們的腳程,這樣走下去,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更重要的是,現在根本不清楚,該如何回到浩瀚星空,這樣不可預知的天路,根本算不上續接,具有太多的變數,原本就是遠古的天界禁途,是古老天界的禁忌,當成正途來走,肯定無法長久,誰也不知道,下一次他們還能否順利登臨彼岸,是否會遭遇到其他的凶險,也多半不符合諸神的預期。


    天陽高懸,清氣蓬勃,但天界卻像是空了,沒有任何生靈存世,這大半年裏,蘇乞年等人本來還有所期盼,能否遭遇星空諸族的其他強者,現在也不抱有這種幻想了,天界太大了,他們之間,多半相隔著遙遠的距離,即便身為大帝,也難以跨越。


    又三個月過去。


    蘇乞年等人有些麻木了,因為一路上杳無人煙,都是些殘垣斷壁,除了最初在那光明神國內刮走了一些轉生池內殘留的靈粹之外,這十個月左右,除了濃鬱的天界清氣之外,他們再沒有其他收獲,整個天界像是被挖空了,連一株靈藥都沒有,似乎所有的擁有靈性與生命的事物,都被清空了,神聖的天界大地,草木不存,哪怕是再絢爛的淨土,看多了也覺得膩味。


    某一天,青衣少年駐足,蹙眉道:“天要黑了。”


    天要黑了!


    人間諸帝皆挑眉,但很快也都蹙起了眉頭,天界沒有日落,神話中天陽永照,永恒燃燒,但現在隨著青衣少年開口,眾人仔細觀摩,似乎的確,那不知盡頭的高天之上,熊熊燃燒的天陽,微不可查地黯淡了半分。


    蘇乞年心神一沉,這一刻,卻是想到了昔日諸神沉眠之地,曾經宛如親臨的遠古一幕,他還清楚地記得,那陽河邊蜷縮著的,身形佝僂的老人,還有老人那沙啞的聲音。


    “快要黃昏了,等到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而後,在那未知的天坑中,蘇乞年經曆了一生中的至暗時刻,如非是有那天碑護持,難以想象會擁有怎樣驚悚的遭遇,可惜後來他蘇醒了,並未能等到天亮,至此,對於這塵封的天界,蘇乞年就生出了濃濃的忌憚,總覺得遠古諸神的黃昏,或許隱藏了難以想象的隱秘。


    很顯然,不隻是蘇乞年心有所感,青衣少年也不經意間瞥他一眼,雖然沒有開口,但蘇乞年自然有所感應,有些東西無需言明。


    “神話中似乎有提及過隻言片語,有天年一說。”第四刑天沉吟道,“一個天年後,天月降臨,天陽晦暗,但是否會天黑,就不清楚了。”


    而在神話中,對於天月的描述寥若晨星,似乎連流傳下來的神話,於此都有所避諱,人間諸帝都是些什麽人,此刻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一個天年將要過去,天月將臨,屆時的天界,到底是何等模樣,委實難以預料。


    “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三瘋道人語氣有些悠遠,道,“孤陽不生,獨陰不長,老道以為,天界也不該例外。”


    隨著三瘋道人開口,無論是蘇乞年,還是人間諸帝,尤其是河洛大帝眼前一亮,精通陣道,把握天地的這位近乎大宗師的陣道強者,眼中無窮陣紋流轉,顯然在推演一些什麽,的確,他們這些日子以來,都被純淨陽和的天界清氣蒙蔽了,以為這就是一片屬於生命進化的淨土,卻忽略了一些本質的變化,永生絕非意味著極境。


    一念及此,哪怕是蘇乞年,都開始審視己身,觀照永恒戰體,漸漸的,他眸光愈發湛亮,經曆了生命本質的蛻變,生機流逝的速度延緩,壽元增長,在他看似灼燙的永恒戰血中,純陽氣息流淌,原始氣韻彌漫,唯獨不見一絲陰氣。


    而人體,最初有陰陽二氣,心屬火,肺屬金,肝屬木,脾屬土,腎屬水,純陽之氣,在玄黃大地,亦是指一種本性真如的至純之境,洗煉一身陰氣,化為純陽,純陽無垢,陰氣不沾,自然福壽綿長,諸邪不侵。


    在此之前,就算是蘇乞年,一直思量的,也是缺失了天界這般濃鬱的清氣,缺少了足夠純淨陽和的長生物質,一旦浩瀚星空無法盡複遠古下界舊觀,他們蛻變的生命本質,終將退化如初,現在看來,他們一葉障目,似乎忽略了天地陰陽,更忽略了人體陰陽,這一刻,對於純陽之境,蘇乞年生出了一種撥雲見日之感,他隱隱把握前路,對於斬三身,也有了一些新的體悟,現在看來,過往的一些推演,需要重新調整,既然永生契機已現,他所要走的,也將是新路。


    如何蘊養純陽,如何滋養天界清氣,或者說,對於天界清氣中蘊藏的長生物質的本質,蘇乞年有了一些模糊的把握,不隻是他,人間諸帝也眸光刺亮,這一刻,他們想到了很多,覺得他們或許提前觸碰到了一層未知的領域,諸神是怎樣的生命層次,或許他們依然無法洞悉,但在尋道的路上,他們此時已隱隱把握了方向。


    他們駐足不前,停留在這片天界丘陵中,直到足足六個時辰後。


    河洛大帝咳血,麵色一刹那變得蒼白如紙,但是眸光卻前所未有的熾盛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一個月,一個月後,這個天年將要終結,天陽晦暗,天月降臨,或許有大恐怖。”


    諸帝,乃至大師兄洛生幾人,玄黃諸天命相視一眼,眼中皆浮現出堅凝之色,已經登臨彼岸,走到這裏,來路斷絕,前路未卜,但他們絕不會退縮,不隻是為了生命進化的絢爛,也為了人族在此後的歲月裏,能夠占據先機,在長生路上擁有一席之地。


    天陽晦暗,天月降臨!


    蘇乞年凝望高天之上,之前他神臨天界,經曆天黑,在那天坑之中,或許因為時月的短暫,並未見到所謂的天月,隻有淹沒天陽的濃稠黑暗,陽河也被浸染,清氣消退,唯餘仿佛可以凍徹神魂的冰冷。


    但很快,他又輕吸一口氣,無論是怎樣未知的變化,既然已經身在局中,迷惘無用,彷徨無用,憂慮更無用,思量再多,也不敵刹那變數,不若靜養己身,靜觀其變。


    純陽之境,天界清氣,長生物質,陰陽二氣……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蘇乞年就在參悟這四者之間的變化,從玄黃大地的純陽之路,到浩瀚星空的陰陽大道,帝路終點斬三身,甚至於他而言,還言之過早,卻已不能不凝望的成皇路,要從這諸多變化中,尋到生命蛻變,乃至進化的根源,這不吝於在探尋長生的真諦,某種意義上而言,等同於在窺視諸神的領域。


    很可惜,一個月過去,蘇乞年什麽也沒能參悟出來,愈是深入下去,愈發覺得一團亂麻,他也明白,新路若是這麽容易就開辟出來,長生的真諦真的這麽好窺視的話,諸神也不會高高在上,俯瞰眾生如螻蟻。


    同樣,諸帝也是一無所獲,三瘋道人也搖搖頭,玄黃大地雖然走出了純陽之路,似乎契合天界清氣,令每一位成就了純陽元神的玄黃天命,生命本質接近天界生靈,但也隻是近似罷了,或許還有他們未曾發掘的隱秘變化,但相比於人間諸帝,畢竟少去了多年的積累,隻是在心境與道心的熬煉上,有幾分獨到之處,此消彼長之下,對於新路的參悟,也並不占有什麽先機。


    “天,要黑了。”


    青衣少年負手而立,眼中像是有一條清濛濛的長河在流淌,他語氣輕盈,瞥一眼蘇乞年,天陽下,眾人的影子已經變得很淡。(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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