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器!


    這一刻,純元神主想到了很多,但隨即又在心中搖搖頭,劫器也有極境,禁忌之力的反噬不可能無窮盡的扛下,否則世間僅憑一口劫器,豈不是可以肆無忌憚地運轉禁忌之力,要知道,就算是遠古年間,雖然沒有禁忌法之稱,但是如時空、命運等幾種道法,也有涉足禁忌之力的稱謂,那是諸神也不能完全掌控的偉力。


    戰星古城重塑。


    短短的十息光景,就盡複舊觀,晨鍾宏大而滄桑的鍾鳴聲也沉寂下去,蘇乞年收手的同時,純元神主隻感到雙膝劇痛,肩頭像是壓下了一座太古神山,咚的一聲,他被按落在戰星古城城頭上,雙膝哢嚓一聲折斷,生生跪下。


    噗!


    純元神主張口吐出一道逆血,而後眼前一片混沌,即刻暈厥過去。


    即便身為神主,也承受不住這種羞辱,他直接震暈了自己,不想看到自己被這眾多的下界螻蟻圍觀的場景,蘇乞年洞若明鏡,卻也不以為意,有天碑符文的禁錮,以及他常駐的神意壓製,這純元神主想要掙脫絕沒有那麽輕鬆。


    這一戰,於蘇乞年而言,收獲最大的,就是關於天碑符文的把握,尤其是對於諸神血脈,諸神權柄的壓製,就像這純元神主,若論純粹的戰力與他相差仿佛,但因為天碑符文,卻被他生生壓製,比尋常大帝還要束手束腳。


    如此看來,這樣一名神祗嫡脈的七九之劫的神主,在天碑符文麵前,還不如一個非神明血脈的神主,蘇乞年心中不禁生出一個念頭,這天碑之力,怎麽看,都像是針對神明血脈而生,到底是遠古天界先天而生的偉力,還是後來哪位難以想象的存在開創締造而出。


    這也堅定了蘇乞年對於天碑符文的參悟,尤其是封鎮法,與這古老的天碑之力,似乎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彼此契合,隨著當初摹刻下天碑符文,這些時日,哪怕離開了那諸神沉眠之地,蘇乞年對於封鎮法的領悟,也日新月異,遠遠超出了對於其他諸道的參悟速度,要知道,對於封鎮法的參悟,當初在諸神沉眠之地,已經堪堪攀升到了大帝層次,遠超其他道法,再想精進,本該更加艱難,現在卻反了過來。


    也正是基於此,生命本質的蛻變,對於永恒戰體雖有提升,但哪怕有人間諸帝的熬煉,蘇乞年一身戰力這麽快能夠躍升至絕巔大帝的層次,封鎮法的突飛猛進功不可沒。


    不說眼下蘇乞年心念生衍,此刻八方天宇,諸多人族無上心髒劇跳,眼珠子都快繃不住了,這可真是……痛快啊!


    但痛快歸痛快,尤其是數十萬戰星古城的人族戰師,更是發出了滂沱的戰音,匯聚成山呼海嘯,響徹這片星空下,而渡星準王以及十幾位神聖守將,卻眉眼直跳,駐守界關的他們,常年征戰在人族的最前方,對於星空諸族的心氣把握十分精準,這來自諸神國度的神主,雖然是初見,但言行舉止已經可見一斑。


    這是一群視他們為螻蟻的存在,並非是因為他們修為孱弱,而是因為他們本身,乃至他們這些後世所有的生靈,都不被其放在眼裏,當成了下界凡俗的蟲蠡,他們以身負諸神的血脈為榮光,高高在上,天生俯瞰姿態。


    試問,這樣一群存在,又如何能夠經受得住這樣的折辱?


    可以想象,今日年輕的巡天殿主將一位神國神主壓製,令其跪倒在戰星古城城頭上,諸神國度必將震怒,屆時會生出怎樣的驚濤駭浪,光是想象,就令渡星準王等人窒息。


    不過很快,渡星準王等界關守將的眸光,又很快變得堅凝,人族不求仙,不拜神,不禮佛,沒有誰有資格俯瞰他們,也沒有誰有資格視他們為螻蟻,哪怕他們不夠強,但隻要體內的戰血還沒有冷卻,就敢對諸神揚起戰戈。


    不隻是渡星準王等人,八方天宇,諸多人族無上此刻也想到了很多,剛剛一瞬間,對於蘇乞年將純元神主壓得跪倒在戰星古城城頭上,他們在痛快之餘,又生出幾分憂心,覺得年輕的巡天殿主怕是有欠思量了,但即刻他們又搖搖頭,到了這一步,諸神國度的顏麵,諸神的榮光又如何,他們人族也有灼燙的戰血,敢毀掉界關古城,等同於宣戰!


    無盡歲月以來,人族經曆過多少艱難的歲月,古史上很多記載人族以一族之力抗擊諸族的強大,但又有多少人知道,為了維係這份強大,守住這片淨土,多少人族先賢付出了血與淚,乃至埋骨無人知,甚至神形俱滅,連衣冠塚都沒能留下。


    大荒中境,刑天殿內。


    第一刑天語氣有些幹澀,道:“會不會有些過了。”


    另外四大刑天不語,但彼此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捕捉到了幾分震動之色,無他,原本在他們看來,蘇乞年加上那口休命刀,再以那未來身之力,或許可以壓製那位神國神主,並化解任何可能生出的變故,卻沒有想到,那神國神主會被如此鎮壓,以這種狼狽的姿態,可謂是將一張臉從雲端踏進了塵土裏。


    更重要的是,看上去這一戰,蘇乞年並未動用未來身之力,而是以己身之力強勢鎮壓了那神國神主。


    “封鎮法!”


    第四刑天沉吟道,以大帝的眼力,可以看到那純元神主肌體下若隱若現的天碑符文,這神秘的符文,他們曾在蘇乞年身上見過,與封鎮法齊現,擁有莫大的偉力,大有封天鎮地的氣象,所以他們幾大刑天猜測,那神國神主的慘敗,或許與封鎮法有很大的關係。


    畢竟據他們所知,蘇乞年與那神秘的青衣少年曾經潛入諸神國度,加固了諸神沉眠之地內的黃昏天碑,封鎮法與黃昏天碑共振,與天碑之力契合,成為了滋養黃昏天碑的薪柴,由此,封鎮法得到一定蛻變,對於諸神血脈有所壓製,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至於會不會有些過了……


    “諸神國度想要試探,一窺虛實,就要準備好付出代價。”第二刑天冷冷道,“這也是我人族的試探,看看那幾大至高神主,尤其是那諸神沉眠之地的諸神,敢不敢在這個時候真的出世。”


    對於黃昏禁地之外洞悉的部分真相,無論是人間諸帝還是蘇乞年,都沒有盡信,對於古老的天界,一切異數都有可能生衍,所以有些東西,還需要歸來之後的他們不斷去印證,才能夠得到最真實的東西。


    就如眼下,諸神國度不會想到,他們這群身入彼岸天界黃昏禁地的人族強者,有人能夠真正穿越黃昏之後的黑夜,突破禁區,進入真正的天界淨土,從而洞悉了部分真相。


    這就是他們人族眼下所占據的先機,根據這洞悉的部分真相,他們何嚐不能試探諸神,真正把握那諸神國度的虛實變化。


    此刻,重塑的戰星古城城頭上。


    蘇乞年俯瞰身前跪倒的純元神主,淡淡道:“本來,你毀我界關古城,重傷我守城的數十萬戰師與守將,罪孽深重,但念你未下殺手,所以網開一麵,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且跪在這界關城頭上,一年之後,神意自消,封鎮之力退去,你可自行離去。”


    什麽!


    本已暈厥過去的純元神主一下驚醒,他驚怒交加,死死地盯住了蘇乞年,別說一年了,就算是一天,一個時辰,一炷香他都不想待在這裏,遑論跪滿整整一年,身為諸神嫡脈,真要是在這裏跪滿一年,他還有何顏麵回到諸神國度,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你真要與我諸神國度不死不休!”純元神主咬牙道,而後就是一怔,因為咬空了,習慣動作,他忘了滿口牙都已經掉光了。


    這更令他羞憤,這種狼狽的姿態,從他自天界出生以來,從未有過,即便是天界,諸神血脈也為各方禮敬,即便是彼此不睦的神國,也擁有基本的禮數,不用說下界凡俗了,哪怕是普通的天界生靈,也是他們仰望的存在,進入天界於他們而言,堪稱造化重生。


    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純元神主眼冒金星,像是被天象踩了一腳,這次真的要暈了,他快要瘋了,五髒六腑都要炸開了,腦門差點撞到折斷的膝蓋,而後就聽到蘇乞年冷漠的聲音。


    “我是誅神者,你們視為異端與瀆神者的存在,既然本來就沒打算放過我,都打算與我不死不休了,我為什麽要跟你客氣,你是什麽東西,恐怕也還代表不了諸神國度,等你他日成了至高神主,再來說這樣的話,現在給我閉嘴,懺悔要有懺悔的樣子,不要逼我封鎮你的口。”


    蘇乞年語氣冷冽,不疾不徐,俯瞰跪著的純元神主,用這群諸神血脈最習慣的姿態,隻是與過往不同,曾經的他們一直是俯瞰者,而今被俯瞰。(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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