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宇帝星上。


    敖垣大帝在蘇乞年開口之後,毫不猶豫張口,將自己身前的一碗帝龍醉吸入口中,他渾身一震,而後又是一震,數息後方才深吸一口氣,睜開雙眼,盯住了帝君敖寒宇,沉聲道:“真血雖及不上本源精血的珍貴,卻也至多占據一身血氣的半成,真血損耗太多,同樣會傷及本源,拖累進化,為了一壇帝龍醉,你這是搭進去大半真血了,你是瘋了嗎!”


    帝君敖寒宇則輕輕搖頭,道:“真血並非不可彌補,這壇帝龍醉也並非是刻意釀造,隻是在進入彼岸天界之前,我截留了舊血,靜候新生,這舊血適逢其會,才入了這壇帝龍醉,巡天殿主秉承我族祖龍血脈,這壇帝龍醉,也隻有到了殿主手中,才能物盡其用。”


    “帝君有心了,看來蘇某欠了一份不小的人情。”


    蘇乞年輕笑道,這一壇帝龍醉飲下去,天龍血脈怕不是能夠增長一倍,最直接的,就是通往第六重神藏大竅的不滅體符文,至少也會有兩千枚凝成實質,永恒戰血必定暴漲一大截,隨之而來的,則是永恒戰體愈發堅固不壞,怕是絕巔大帝,漸漸也很難打得動了。


    可以說,這一壇帝龍醉,換做這浩瀚星空內的任何一人,乃至任何一位真龍族大帝,都不可能從中得到如此巨大的助益。


    天靈果精粹增厚靈元,紀元寒泉淬瀝神魂,龍帝真血滋養天龍血脈,這樣一壇帝龍醉,於蘇乞年而言,比之那神凰草煉成的皇道大丹,還要更加珍貴。


    “巡天殿主言重了,”帝君敖寒宇卻是露出肅容,道,“巡天殿主護持三海人龍世家,便是於我真龍一族有恩,況且自殿主得承天龍血脈,甚至得到天龍真形傳承之時起,與我真龍族,就再難割舍得清,即便這天龍血化入殿主人族血脈中,那天龍的真形與神韻,也無法磨滅。”


    而隨著帝君敖寒宇話音落下,敖垣大帝挑眉:“老東西,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那幾頭老龍的意思,蘇殿主於我三海人龍世家有恩,更出自鎖天一脈,恕我直言,真龍族若想僅憑這點恩惠,就將其捆綁在戰車上,未免太天真了。”


    這點恩惠?


    不遠處侍候左右的敖峰頓時有些無言了,那可是帝龍醉,這浩瀚星空中,諸族多少大帝都渴求的星空十大血泉之一,這要是給了他,那就是潑天的大恩了。


    好吧,是自己想多了,敖峰很快又清醒過來,自己怎麽可能與年輕的人族戰帝媲美,差距太大了,沒見到剛剛連鳳凰族的凰月大帝都吃了虧,自承不如嗎,他這點道行,實在是遠遠不夠看。


    “你想多了。”帝君敖寒宇斜睨敖垣大帝一眼,道,“不說敖某不是挾恩圖報之人,敖某也不屑於這些算計與勾當,那幾個老家夥將你們二人甩給我,真當我不清楚他們的想法,不過是誘惑還不夠大,在待價而沽罷了,活了這麽多年了,銳氣磨沒了也就罷了,連這些蠅營狗苟的算計都學會了。”


    “是我誤會你了?”敖垣大帝冷哼一聲。


    “不然呢?”帝君敖寒宇嗤聲道。


    “兩位無需如此。”蘇乞年搖搖頭,認真道,“說來,蘇某這一身天龍血脈,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成就,雖不濃鬱,不過微不足道的一縷,但這麽多年來,多少凶險都是憑此化解,本身就承了這遠古神獸之王的血脈庇護,自然不能視而不見。”


    頓了頓,蘇乞年複又道:“若是力所能及,蘇某自然不會拒絕,蘇某也相信,自浩瀚星空以來,人族與真龍族化解恩怨,甚至滋生人龍血脈,兩族之間的交誼,也經得起磨礪與印證,或許這其中存在一些波折與誤會,也終將化解於無形。”


    “能得蘇殿主肺腑之言,敖某替真龍族謝過殿主,至於那幾個老家夥那裏,想來敖某這點顏麵還是有的,那純陽原始殘篇,光靠我真龍一族,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推演出什麽實質的東西,唯有拿出來,湊出完整篇章,才是正途。”


    一身藍袍輕舞,如少年般俊逸的真龍族帝君語氣篤定,不清楚的人根本不會想到,這樣一個威儀不顯,看上去風華正茂的少年,就是被譽為真龍族第一強者,最有可能在這個紀元成皇的強者之一,帝君敖寒宇。


    “如此最好不過。”敖垣大帝蹙眉道,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好了,眼下隻論血泉,不論族事,兩位,接下來可不能如此牛飲了,否則就是暴殄天物了。”帝君敖寒宇笑道,同時伸手為蘇乞年與敖垣大帝斟滿身前的白玉髓碗。


    敖垣大帝卻是不肯再喝,雖然這帝龍醉珍貴,是星空至味,但在他看來,與年輕的巡天殿主相比,這帝龍醉入他的腹,簡直就是浪費,而年輕的戰帝越強,對於他們三海人龍世家而言,才是最大的收獲。


    您不喝我可以啊……


    不遠處,敖峰眼巴巴地盯著桌上的白玉髓碗,他很想說一句,您在我幼時以真龍之氣為我築基,眼下再賜我一碗帝龍醉,也是一樁美談不是,正好與年幼時呼應,正所謂有始有終。


    而無論是敖垣大帝,還是他祖父,抑或是年輕的巡天殿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敖峰氣壞了,最後眼睜睜看著敖垣大帝身前那碗帝龍醉,也落入了那位年輕人族戰帝的腹中,他心中憋悶,像是遭到了侮辱一般,心中暗下決心,等到自己成帝之後,一定要想方設法,釀他個千兒八百壇的帝龍醉,不再為帝龍醉折腰。


    到了蘇乞年這樣的層次,敖峰的念頭與細微的神情變化,自然逃不過他的感知,也並不是他舍不得一碗帝龍醉,確實是對他融入髓海的天龍血脈有所增厚,而天龍血脈的增厚,隨著一壇帝龍醉十之八九入腹,這片刻間,他凝實的不滅體符文,已經超過了三千之數。


    再加上彼岸天界之行,生命本質蛻變之後,通往第六重神藏大竅的不滅體符文本已凝實過半,這一下,他已經完成了近萬不滅體符文的凝煉,永恒戰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了一大截,此刻,濃鬱的生命清氣在四肢百骸中流淌,永恒戰體酥麻,更進一步得到淬瀝。


    這比他預料中無疑快了許多,甚至隱約間,此刻的他冥冥之中,似乎照見了一片偉岸的天壁,散發出蒙蒙清光,橫亙在前方。


    這最後一碗帝龍醉下肚,帝君敖寒宇眼前一亮,道:“敖某已經不能照見天龍真形,看來殿主收獲不小,真是可喜可賀。”


    輕吸一口氣,蘇乞年深深看帝君敖寒宇一眼,即便是此刻的他,對於這位藍袍少年的感知,還像是隔著一層輕紗,雖然比初臨這寒宇帝星時清晰了不少,但終究還不能完全貫透過去,洞悉真實,但那股危機感,卻是減輕了少許,不過依然存在。


    “帝君才是真正在成皇路上走到深處的存在,”蘇乞年輕輕搖頭,“諸皇之下,對於至高領域的觸碰,怕是超越了絕巔大帝。”


    帝君敖寒宇先是一怔,繼而眸光就變得前所未有的湛亮,笑道:“敖某忽然很期待,殿主真正成帝的那一天。”


    敖垣大帝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身為大帝,眼界閱曆何等廣博,眼力自然也鞭辟入裏,不限於外象,從蘇乞年二人的交談中,他隱隱猜測出一些什麽,再看向帝君敖寒宇的眸光,就生出了幾分沉凝之色,這位真的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嗎?


    若是如此,其此前所言,多半不會落空,無論是這位,還是其他幾頭老龍抱有怎樣的念頭,都抵不過在這個紀元,這亂世裏,真龍族能夠再次走出一位龍皇來得更加重要。


    “對了,還有一事,蘇某覺得,或許交由帝君處置,應該會有一個相對圓滿的結局,畢竟我二人終歸不屬於貴族。”


    “殿主但說無妨。”帝君敖寒宇眼中浮現一抹異色。


    蘇乞年沒有多言,眼前一道柔和的漩渦浮現,有微光浮盈,伴著純淨陽和的生命清氣流溢而出,一對少年男女攜手邁步而出。


    “敖笙!凰棲!拜見帝君!”


    帝君敖寒宇先是一怔,隨即笑道:“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家夥,幾年不見,修為倒是長進不少,但還是慢了幾分,是不是平日裏偷懶懈怠了。”


    這對龍鳳胎!


    不遠處,敖峰蹙眉,這不是帝君敖裂十幾年前收為關門弟子的那對龍鳳胎嗎?按理說現在應該在帝君的真龍巣中修行才對,為什麽會從這年輕的人族戰帝的體內世界走出,真龍族內誰不知道,帝君敖裂十分看重這對最後的關門弟子,怎麽可能輕易將之交予人族手中……


    而帝君敖寒宇的目光,也隨即落到了蘇乞年身上,並顯露出肅穆之色,雖然是帝君敖裂的關門弟子,但某種意義上而言,更是他們真龍一族與鳳凰一族的未來。(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年底太忙,加上最後兩三個月臨近結局實在難寫,昨兒累癱了一更都沒寫成,最近幾天十步隻能盡量保證一更,努力兩更,年後過了初五就好了,大家過了淩晨12點沒有就不要等了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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