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袍少年來了!


    從他走出神隕之地的那一刻起,也就意味著他出師了,師傅再沒有什麽能夠教給他的,也不想他侍奉左右,所以半個時辰前,他還在為得到認可,可以出師而喜悅,轉瞬間就成了無家可歸的落魄少年。


    蘇乞年親自接引他入天庭,一群駐守南天門的天兵天將豔羨之餘,也在猜測這個布袍少年的身份,因為此前就算是龍族那位驚豔無比的年輕神話到來,也沒有這個待遇,當然,他們後來也聽說,他們這位年輕的戰天山主,在下界凡俗中已經成親了,可能是為了避嫌吧。


    不過這顯然不算什麽,不然諸神那麽多子嗣與血脈,都是怎麽來的。


    “聽說,我是說聽說,那位曾經拒絕了天龍巢安排的婚約,你們說,現在長居於戰天山顛的龍族女神話,會不會是……”


    “我去!你他女良的小聲點。”


    等蘇乞年兩人走遠了,有天兵小聲跟同伴嘀咕道,一臉神秘,但被立即捂住了嘴巴,而後就看到他們的首領擠眉弄眼,輕咳一聲,意思是一會兒輪值結束,都到他那兒小聚。


    “你很失落嗎?”


    前往戰天山的路上,蘇乞年有意放慢了腳步,因為能夠覺察到,石空不經意間散發的低落情緒。


    “我是個孤兒,從小就被師傅收養,教我打鐵,我從來沒有離開過神隕之地,對我來說,那裏就是我的家。”布袍少年石空苦笑著搖搖頭,道,“師傅從來沒有說過,出師了就要將我趕出來,他隻是一直告訴我,隻要出師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那你現在想回去嗎?”蘇乞年道。


    石空重重點頭,道:“以前,我曾經偷偷地想要跟進來神隕之地的一些人出去看看,但被師傅抓了回去,所以有段時間,我無比渴望自由的生活,和外麵斑斕的世界,而不是一直仰望著神隕之地單調而晦暗的天空,但現在回不去了,我腦子裏隻剩下鋪子裏的爐火,還有師傅風箱一般的喘息聲。”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這顯然觸動了他的某些記憶,他笑道:“曾經,我也是一個孤兒,也曾對著整個世界絕望過,因為入眼的俱是陌生,我們將自己包裹得滿身是刺,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卻往往將自己紮得遍體鱗傷。”


    “你也是孤兒嗎?”石空眸子一亮。


    “曾經是。”蘇乞年頷首,認真看著他,道,“無論你是怎樣的身份,什麽來曆,這些拋開暫且不說,這世上讓我們後悔的事太多了,永遠沉湎過去,並不能改變什麽,現在回不去又能怎麽樣,隻要你以後足夠強,這諸天內外,都如履平地,誰又能夠攔得住你,隻要你能夠扛得住時空劫數。甚至穿越時空,回到過去,也不是不行。”


    石空愣住了,數息後,他有些憨憨地撓了撓頭,甕聲道:“你說得對,我怎麽沒有想到,現在回不去又能如何,等我變強了,我直接打進去,讓師傅看看,出師也是可以繼續待在鋪子裏的。”


    “要是他依然不肯呢?”蘇乞年直視他的眼睛。


    福至心靈,石空揮了揮拳頭,眸子很亮,惡狠狠道:“打著打著就服氣了。”


    戰天山巔。


    看著蘇乞年接引回來的布袍少年,獸袍青年虯曲的黑發激揚,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真的是神隕之地深處走出來的那位第一象限,那個一錘子砸破了神座一角的神秘少年。


    劍九與白無垢相視一眼,亦深吸一口氣,或許因為神隕之地隔絕心靈感知,當初他們並不知曉,這個紀元的第一位象限已經誕生,若無蘇乞年上界,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應該就是這個紀元的唯一象限了。


    “你們好,我叫石空。”似乎並不習慣這麽多人的目光,石空撓了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來完成承諾的,可能需要一些時日,因為我剛剛出師,要是打攪諸位,還請見諒。”


    震元與天磨兩位神榜巨頭相視一眼,實在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單純的少年,能夠駕馭象限之力,這是有多不諳世事,居然也能夠修行到達這樣的境地,心境是如何打熬的,就算是赤子之心,也不是說毫無閱曆,那更像是一種固守的心境。


    “不打攪的,不會有人介意。”就連明雨瓏,也罕見地開口了。


    誰能拒絕一位神座的鑄造者,寧可被打攪一輩子,都無怨無悔,就算是直接供起來,諸神都會願意奉獻出他們的香火。


    “不多說了,今天歡迎來自神隕之地的朋友。”


    蘇乞年以眼神止住了欲言又止的獸袍青年,明光竹林裏,他取出了老神王贈予的紀元血泉,一人一壇。


    “老神王的帝流漿!”


    天磨神主拍開封泥,就不禁愣住了,那馥鬱的紀元陳香,隻是吸一口氣,就讓他生出了醉意,同時看向蘇乞年的目光也變得古怪起來,因為據他所知,老神王的帝流漿,都是他老人家一個紀元一個紀元親手釀造並貯存起來的,就算是九大人神那裏一個紀元也分不到幾壇,當年也是他凝聚至高命運印記時,方才有幸從時光真神那裏討了一碗,那味道至今縈繞在腦海中。


    但今天,他看到了什麽,足足十壇帝流漿!且觀蘇乞年那隨意的姿態,手中一定不止十壇存貨,老神王這是有多看重他,要知道,一個紀元前,就算是青帝壓不住饞蟲,親自登上半截天柱,去往紫微宮中求取,也吃了閉門羹。


    這麽說吧,他曾經聽青帝抱怨過,老神王對帝流漿,是除了身家性命之外,最看重的東西了,雖然有些誇張,但足以體現老神王的珍視。


    一壇帝流漿,就算是至高生靈也要醉,在天磨神主感來,這比他昔年從時光真神那裏討的一碗年份還要長,都快接近兩個紀元了。


    明光竹林裏的夜,也是明晃晃的耀眼,這一夜每個人都很盡興,就連明雨瓏白玉般的麵容也染上了一層嫣紅,冷豔的眸子有些迷離,她扭動著婀娜飽滿的身姿,黑裙輕舞,不像是龍,倒像是一條妖嬈的天蛇,裹挾著淡淡的清香,似乎比帝流漿還要醉人,她甚至大著膽子伸出修長白皙的玉手,拍了拍蘇乞年的肩膀,跟他碰了一下壇子,問道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會是怎樣的選擇。


    “你醉了。”蘇乞年瞬間清醒,淡淡道。


    “是你太清醒,倒是很想看看,你喝醉的樣子。”明雨瓏眼波流轉,鮮紅的唇輕啟,她嫣然一笑,裙角翻飛,像是黑夜裏的龍精靈,翩然離去。


    “小師弟,你這是養……龍為患。”大師兄洛生拎著壇子,搖搖頭,也拍了拍蘇乞年的肩膀,大著舌頭徑直遠去。


    蘇乞年嘴角輕輕抽搐,這一夜,其他人都醉了,隻有他不敢醉。


    他瞥一眼角落裏,獸袍青年正摟著石空的脖子,這個野性十足的太古凶獸青年,此刻眉眼都彎成了月牙兒,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哪裏還有半分原始氣質,蘇乞年很有些懷疑,他這一脈,是否與天狗一族的祖上有一些血緣關係。


    當然,石空根本不理會他,第一次喝醉的他,蹲在那裏哭得稀裏嘩啦。


    紀元血泉,就算是帝流漿,也帶不走一個紀元的哀愁,更求不到想要的結果,一夜過去,該清醒的終究要清醒,隻是有些人迷迷糊糊,有些人半醒半醉,還有如石空一般,沒心沒肺,躺在一地璀璨竹葉上呼呼大睡,呼嚕聲震天響。


    明雨瓏也醒了,又恢複了往昔如霜的冷豔,隻是清冷的眸光有些凝滯,似乎在回憶一些什麽,有些懷疑,又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最後如玉石般潔白的頸項紅暈蔓延,她呼的一聲飛出了明光竹林,直到三天後才回來。


    因為經過三天的修整與熟悉,布袍少年石空,開始與蘇乞年商討鑄造神座了,出師後的他無處落腳,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完成他當初的承諾。


    除了大師兄洛生似笑非笑地看蘇乞年一眼,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落在石空身上,蘇乞年目不斜視,當做沒有感應到,雖然當初天磨神主推演過,並無可行性,但蘇乞年還是將震元神主介紹給石空,請他看看,是否有鑄成時空神座的可能。


    封神之象難得,震元神主更在超脫規則與秩序之路上有所明悟,若是再有一張契合的神座,未必不如那些偽唯一真神,日後或許可以比肩唯一真神的道行。


    “時空神座?”石空搖搖頭,道,“這是天外神座,和命運一般,別說我這剛出師的道行,就算是我師傅,也鑄不出來。”


    他略一沉吟,複又道:“但我也聽師傅說過,天外神座不可沾染,但若是身兼時光與虛空兩大神座,又擁有足夠的造化,有那麽一線微渺的可能,自然蛻變出時空神座。”


    “所以,至今無人成功過。”震元神主輕吸一口氣。


    石空點點頭,看向蘇乞年,有些歉意道:“除了時空、命運兩種天外神座,隻要擁有足夠的鑄材,其它神座我都可以嚐試,隻是耗時有長短,成品率也有高有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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