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再向前一步,我就殺了他。”


    劇痛讓梵的力量總是不由自主的加重,寂靜開膛手鋒利的撩刺不斷切割著白天賜的頸部。


    梵的冷漠令所有的白家士兵紛紛駐足不前,即便是白豐烈也不得不止住身姿。


    “住,住手。”白天賜緊張的吞咽著口水,“殺了我你不會得到任何好處,我們可以談談。”


    “閉嘴!”梵的左手輕輕一拉,一道足有寸長的傷口,立刻橫裂在白天賜的脖子之上。


    “走!”梵緊接著大吼一聲,對著阿特和安傑麗爾同時叫道。


    阿特以一種極度複雜的眼神看著表情痛苦的梵,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已經是梵第二次挽救了他的生命。


    “走啊!”看著站在原地猶豫不決的阿特,梵不由的急切大吼,鼓起的胸腔不可避免的和斷裂的肋骨撞在了一起,他即刻大口噴出了一灘膿血。


    腥臭的膿血澆滿了白天賜的側臉,血紅掩住了他陰晴不定的眼神。


    阿特終於不再堅持,而且從哪一個方麵來看,他都沒有應該堅持的理由。於是他最後的瞥見了一眼梵,捂著胸口亦步亦趨的走向那輛已經被打的千瘡百孔的戰車。


    “站住。”梵喘著粗氣製止了欲要舉步向前的白豐烈。


    白豐烈的拳頭不住的收放著,濃烈的憤怒在他的身體裏燃燒著,他絕不能放任阿特離開,或者說放任任何一人的離開,因為這是事關白家未來的大計,


    但是白天賜的生死又同時掌握在他的手裏,如果他選擇的家族。那麽白天賜的命運就會走向未知,這方才梵所遇到的艱難抉擇,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再次上演。


    戰車轟鳴的引擎聲終於響起。阿特再也沒有猶豫的絕塵而去。


    白豐烈依舊在遲疑著。


    “安傑麗爾?”梵喘息著問道,卻不敢輕易調轉身姿。他必須保證自己一直麵向著白豐烈。


    他的呼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仿佛石沉大海。


    “安傑麗爾?”梵不由再度問道。


    “不要問了,她已經死了。”白豐烈吸了口氣冷冷哼道,他的眼睛淡漠的直視著那仰麵向天,一動不動的安傑麗爾。


    恍若轟雷炸響,以至於梵握刀的力度都不由的開始放緩。


    “什麽?!”梵的表情頃刻呆滯,


    “我不信!”他大吼著,再次高聲的叫喊著安傑麗爾的名字。並且拽著白天賜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向後倒退著。


    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響著白豐烈帶來的消息。他不願去承認,也根本不想去承認。


    可是直到此刻,他也依舊沒有得到安傑麗爾的任何回應,他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如同被狂風怒浪吞沒的舟船。


    呆滯而蒼白的臉上,掛著濃鬱而無法拭去痛苦,梵慘笑一聲,如同這世間最為悲苦歎息。他選擇了阿特,就要必須放棄安傑麗爾。這是他的選擇,他必須為此負責。


    他本應該做好了一切準備來麵對這樣的結局,然而當這可怕的消息真的就這樣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還抱著僥幸,存著自欺欺人。


    “你信任的人卻拋棄了你。”白天賜的這句話,像是利刃一樣不斷的剜割著梵的內心。


    “他寧願去救一個毫不相識的死亡天使,也不願救你”,“他一直是在利用你!”


    這些前的每一句話,都不斷的在他如同狂風怒浪般深沉的世界裏,攪動著折磨的渦流。


    “不是這樣的。”梵低聲而嘶啞,他很想去解釋這一切。但是卻永遠的失去了這個機會。


    他的瞳孔裏滿是悲傷,以及從沒有人見過的。一種叫做懊悔的東西。


    “還在等什麽!”白豐烈怒濤般的吼聲仿若實質,讓心防大開的梵驟然渾身一震。


    白天賜凶殘的肘擊同時電閃般擊打在梵的胸口。那些斷裂的肋骨終於徹底刺破了梵的肺葉,如同傾盆大雨般傾瀉的血液,沾濕了白天賜的整個身體。


    梵就像是戰車撞過了一般,整個胸腔都在極其不自然的下陷著。


    麵如金紙,狀若朽木。


    白天賜一擊製敵,立刻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他的頸部依舊在止不住的流血,劫後餘生的他,隻想遠遠避開那個怎麽也殺不死的家夥。


    白豐烈眼見於此,表情更加沉悶惱怒,“你這個廢物!”他終於忍不住罵道,“我看你根本就難以擔任族長的大職!從今天開始,族長之位從此與你無緣!”


    白豐烈說罷縱身而出,毫無保留的一拳如同天外飛星,怒風般的氣勢裹夾著磅礴如海的力量,沒有任何猶豫的擊向了那搖晃著如同朽木般枯槁的梵。


    白豐烈的怒吼猶在耳邊,白天賜的麵色當然好看不到哪去,甚至可以用鐵青形容,白豐烈的性格向來說一不二,凡是他決定的事情,很難有人能夠讓他改變,所以他說白天賜做不了族長,那麽他就是做不了族長。


    因此原本一直在為自己的將來做著籌備和鋪墊的白天賜,就這麽簡單的被人否定,這心情有能好到了那裏去。


    白天賜這裏暫且不說,白豐烈的一拳眼看就要打在梵的身體,拳風所及音爆流鳴,這一拳若是打在實處,已經足以斷折合金,更不要說脆弱的人體組織。


    麵對這氣勢如海的一拳,梵那麻木的眼睛透露出了些許的疲憊,他的一生都是在無盡的戰鬥中度過的,試煉,任務,逃亡,求生。他所有的人生軌跡之中,無時無刻不浸染在戰鬥的血液之中。


    他的血液,敵人的血液,還有夥伴的血液。


    如果記憶是有顏色的,那麽梵的記憶除了血色,他想不到任何能夠形容的其他可能。


    疲憊,疲憊填滿了他的每一部分身軀。


    他還沒能稍稍體會阿特死而複生的欣悅,就不得不承受著安傑麗爾死去的難言苦痛。


    人為什麽而活著?


    從前的梵想得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然而從此刻開始,他才發現人或許永遠不能一個人獨自活著。


    那些或美好或痛苦的的羈絆,從人擁有了它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無法從人的身體裏剝離。


    無論梵是以怎樣冷漠的表情看待一切,他的內心裏總是在渴望著那一絲溫暖,那一絲牽絆。


    人總是在生死時刻頓悟塵事,梵終於後悔於自己曾經的冷漠固執,有些事情遲了就再也無法挽回,逝去的東西終將隨著風飄散而去。


    但是,遲了,總比沒有來得好。


    “我不會讓你去追上阿特的。”梵輕聲的喃喃著,仿若是對著空氣悠然的歎息。


    “我的未來必定是地獄,那就由你陪著我共赴幽冥。”


    黑芒,點點黑芒,無聲,寂靜。黑光,唐璜璀璨,熾烈,寂滅。


    顫動,飛旋,揮舞,泵然!


    生命在最後一刻釋放的那一刹光華,正猶如新生蠶蛹舍棄了曾經保護著它的軀殼,或許這不是終結,隻是新生的開始。


    人總是要徹底舍去之後,方能認知曾經擁有的美好。


    此刻。


    黯然飛滅,寂靜開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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