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他,他怎麽了?”陳勇黑著臉對林銳說。


    窪地裏麵,躺著四個戴著婦女和老人麵具的男子,搞笑的是裝婦女的男子居然還穿著裙子。腳下都是軍靴,顯然這都是愛沙尼亞軍隊的士兵假裝的傷員。


    林銳問一個焦躁不安的“婦女”。


    那個“婦女”大叫著指著自己的胳膊。


    “他說槍傷。”林銳苦笑。


    “胳膊傷了治胳膊!”陳勇喊。


    田小牛拿出急救包剛剛撕開過去,就被這個“婦女”踢開了。力量很大而且田小牛沒準備,被踢倒了撞在一塊石頭上後背賊疼。“我操!你敢踢我?!”田小牛舉起槍托。


    林銳一把抓住:“放下!現在我們的科目是戰場救護和心理疏導!”“按住他,包紮!”陳勇下令。


    董強撲上去按住他的胳膊,林銳按住另外一胳膊。“婦女”大叫著踢來踢去,田小牛一屁股坐在他腿上咬牙切齒:“我讓你踢!給我包好了!”幾下子就給包好捆上了。


    “好了!”田小牛說,“完成了吧?”林銳看看英語的比賽說明:“沒完,我們還得心理疏導。”“啥?”田小牛納悶。


    “安慰他們一直到他們安靜下來。”林銳苦笑,蹲下在他們麵前柔和地用英語說話。


    不說不要緊一說就開始喊叫,哭天抹地。


    林銳大聲說著英語,不管用。


    “你這安慰他們安慰到2000年也沒戲!”陳勇著急地看表,“你起來!”林銳起來看陳勇。


    “你翻譯——你們ok,我ok;我不ok,你們都別想ok!”陳勇說。


    林銳納悶但是還是翻譯過去:“你們好,我好;我不好,你們都別想好。”四個人又開始哭天抹地。


    “操!”陳勇挽起袖子,“不給你們看看,你們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睛!”林銳急了拉住他:“中隊長,你別亂來!”“我亂來啥啊?”陳勇一臉壞笑推開他,“我安慰他們還來不及呢!”四個男人都看著他。


    陳勇蹲下,笑著抓住那個叫喚最凶狠的“婦女”手腕:“你不ok是吧?”林銳在旁邊翻譯。


    “婦女”瘋狂點頭,哭天抹地。


    陳勇笑著,摸著穴位手下使勁了。


    “婦女”高叫著,突然叫不出來了,疼麻酥一起來了,渾身跟螞蟻爬一樣。


    “你ok了嗎?”陳勇笑著問,“ok不ok?”“ok!ok!”“婦女”不用林銳翻譯就喊起來。


    陳勇鬆開手,笑著拍拍他的腦袋:“ok了就好。”他站起來轉向其餘三個“傷員”,笑著問:“他ok了,你們ok了沒有?”都喊著“ok”,驚恐往後退。


    “這不都ok了嗎?”陳勇背上步槍,“寫報告,齊了!”林銳苦笑,開始寫英語報告。


    那邊遇到的情況差不多,四個“傷員”極端不配合。張雷他們使出了擒拿技術才都按好包紮,心理疏導怎麽也疏導不了。四個隊員急得滿頭冒汗,劉曉飛剛剛按住這個那個又跳起來。


    “操!成心的都是!”劉曉飛喊。


    張雷蹲起來看著他們四個,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四個傷員都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我們都是軍人。”張雷用英語說,“我們的任務是安撫你們,你們的任務顯然是不被我們安撫。這樣好了,作為軍人咱們打個賭——你們起來,跟我打,四個一起上。我贏了,你們都安靜,我任務完成;你們輸了,我們走人,扣分。”四個愛沙尼亞兵都看著他,麵麵相覷。


    張雷起來脫掉外衣脫掉迷彩短袖衫,把國旗放在自己的衣服上:“來啊。”四個愛沙尼亞兵不起來,還是大呼小叫。


    “懦夫。”張雷冷笑。


    軍人最怕這種刺激,外軍也一樣。馬上有個五大三粗的“婦女”起來了,摘下麵具脫掉裙子活動手腳。其餘三個也起來了,都是五大三粗。


    “他們顯然不是一般部隊的,看動作應該是特種部隊的。”劉曉飛說,“你這招不行!”“行不行已經這樣了!”張雷用拳頭蹭去額頭的汗珠,“打不死我,他們就別想贏!”三個隊員靠後,讓開窪地中央。


    四個愛沙尼亞士兵各自占據一個角落,對視一下同時撲上來。


    “啊——”張雷怒吼一聲出拳了。


    五個彪悍的男人打成了一團。


    終點已經圍了好多人,有裁判,有記者,也有愛沙尼亞當地的居民。何誌軍和雷克明站在人群外麵,臉上都沒有表情。翻譯沉不住氣看表:“四天三夜要結束了。”兩個主官都不說話。


    窪地。張雷被扔出人群,滿身是血,鼻青臉腫。四個愛沙尼亞大個子笑笑,起身要走。


    張雷突然一下子站起來了:“我沒輸!”四個大個子無奈地苦笑。


    張雷又衝上來,腳步跌跌撞撞。


    自然又被打倒了。


    四個大個子剛剛轉身,張雷又站起來了:“我沒輸!”四個大個子很無奈。一個無奈地問:“為什麽?”“為中國陸軍的榮譽!”張雷用英語一字一句地說。


    終點。陳勇小組第一個出現在人群的視線當中。


    “最後6公裏奔襲!衝啊!”陳勇高喊一聲。


    四個已經精疲力竭的中國特種兵開始瘋跑,完全不像已經經過四天三夜非人類折磨的比賽選手。


    主裁判張大嘴:“不可思議!”四個中國特種兵衝過終點線集體就倒下了。


    醫生們衝上來抬起他們:“areyouok?”“ok!”陳勇翕動嘴唇,暈過去了。


    “最後一個科目6公裏奔襲的第一名。”雷克明看看通報。


    “總分呢?”何誌軍著急地問。


    “還沒出來!”雷克明說,“團體總分要等第二小組到終點才能計算。”窪地。張雷又被扔出去了。


    四個大個子無奈地看著他,都沒轉身。


    張雷果然又站起來了,眼睛都成了一條縫:“我沒輸!”一個大個子趨前一步,張雷堅持擺出散手姿勢。


    大個子掏出一包煙,遞給他一支。張雷嘴叼著,眼睛都睜不開了。大個子給他點著煙,張雷堅強地站著抽了兩口:“再來!”“我們安靜。”大個子說,“中尉,你們可以寫報告了。”張雷很意外。


    “我們可以打倒你,但是打不倒你的精神。”大個子苦笑,“我也是中尉,希望我們成為朋友!”大個子伸出右手,張雷看著他,眼睛腫著但是露出笑容伸出血糊糊的右手。


    終點。何誌軍和雷克明焦急地等著。


    有代表隊已經跑過去了。


    突然,一麵鮮豔的五星紅旗出現在地平線上。


    何誌軍和雷克明都是眼睛一亮。


    光著膀子的張雷鼻青臉腫,扛著砍下的樹枝做成的旗杆,五星紅旗在他的頭頂飄揚。


    劉曉飛扛著他的槍,另外一個隊員扛著他的背囊。


    “為了祖國——衝啊!”張雷用盡自己的力氣高喊。


    四雙中國軍靴踩在愛沙尼亞的土地上,踩起泥水濺起雨水。


    四雙年輕的眼睛黑白分明,在已經看不出本來膚色的黃色臉孔上閃爍著永不服輸的光芒。


    四個年輕的中國戰士扛著自己的國旗,怒吼著跑向六公裏外的終點。


    張雷光著膀子跑在最前麵,渾身的鮮血還在流淌,他張大嘴怒吼著:“啊——”劉曉飛跌倒了,另外一個隊員拉他起來。兩個人都跌倒了,但是都撐著槍起來了,追趕這麵紅色的國旗。


    張雷跌倒了,跪在地上,但是國旗沒有倒。跑在他身邊的隊員接過了國旗,揮舞著:“同誌們——勝利就在前方——衝啊——”張雷爬起來渾身泥濘,怒吼著接過國旗,繼續前進。


    所有的裁判、記者和愛沙尼亞軍民都驚訝地看著這個扛著國旗的中國小分隊。


    何誌軍舉起右手敬禮。


    雷克明舉起右手敬禮。


    主裁判舉起右手敬禮。


    在場的所有軍人舉起右手敬禮。


    當張雷衝過終點線,他腿一軟一下子跪下了。


    國旗卻沒有倒,他撐著國旗急促呼吸著,血和汗水摻雜在一起落在地上。


    最後一個中國隊員衝過終點線。四個人圍在一起,蹣跚著扶著國旗抱頭痛哭。醫護人員衝過去卻無法把他們分開,他們傷心地哭著,嚎啕大哭。


    何誌軍分開人群走過去:“起立!”四個年輕的隊員堅持著站起來。


    張雷哽咽著:“何副部長,對不起……”何誌軍撫摸著他臉上的傷痕:“好樣的!”他伸手接過國旗,張雷一下子栽倒了。其餘三個隊員也都搖搖晃晃栽倒了,醫護人員這才撲上來把他們抬上擔架。


    “偉大的中國陸軍!”主裁判走過來,敬禮。


    何誌軍手持國旗,還禮。


    “張雷小組是最後6公裏的第六。”雷克明說。


    “第幾都無所謂了。”何誌軍聲音發抖,“他們都是英雄!”五星紅旗在他頭頂獵獵飄舞。


    愛沙尼亞賽區的一個角落,五星紅旗飄舞。


    11名中國軍人站成一排。


    愛沙尼亞特種部隊司令站在他們身邊。


    “敬禮!”何誌軍高喊。


    愛沙尼亞特種部隊司令高喊一聲,在場的幾名愛沙尼亞軍人敬禮。


    “老夥計,你就在這裏安息吧。”何誌軍低沉地說,“從此之後每年來比賽的中國特種兵都會從你身邊跑過去,你會看著一代代的中國特種兵成長起來。”他們麵前是一個小小的金屬墓碑,用中英文刻著: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特種部隊耿輝上校安葬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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