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支蒼蠅從麵前飛過,慕蘭的王帳摩羯說要砍下它的左翅,就絕對不可能砍下右翅。


    可是今天,驍勇的慕蘭摩羯們卻辦法也沒有了。


    十五尺寬的木頭平台上,光光是領頭的那位長鼻子比蒙,兩米半的長刀再加上兩米半長的胳膊,他一個人就製約了龐大的空間,這樣的對手,就算是有能夠在窨黷地毯上繡花的刀法也是空談-以慕蘭彎刀的長度,想欺近他的身畔實在是太欠缺了一點,換根長矛大概還差不多。


    在混戰中擠著人的情況下,慕蘭摩羯們根本沒有多餘的騰挪空間,每一記進攻,都是硬接硬抗,一米八的個子想和一個五米高的巨人比試力氣,同樣也是一件太過於痛苦的事情。


    刀光在飛舞,鮮血如瓢潑,靈魂在地獄中發出最為不甘的呐喊!


    慕蘭王帳中的刀手們,使用的更是來自都城的鑄造大師親手打造的大馬士革寶刀,這種寶刀就算是麵對著康莒的鐵殼兵,王帳摩羯們也能連人帶甲一起斬成兩爿!


    在去年的戰鬥中,比蒙戰士的兵器被彪悍的慕蘭騎兵一刀削斷,已經在“加裏曼丹城”成了一個津津樂道的話題,可是今天,無往不利的慕蘭寶刀,隻要和比蒙武士的兵器進行碰撞,就會在火花四射中變成一堆迸濺的碎鋼片。


    技不如人,刀不如人,力不如人!


    慕蘭摩羯為了武士的榮譽和血性,隻能用自己的鮮血去做最悲壯的證明!


    “住手!”劉震撼站在一堵土牆的豁口上,撿起一粒土坷拉砸在了猛獁刀聖羅德曼的腦袋上。


    肥羅的刀已經幾乎劈在了阿裏.代伊的鼻尖上,聽到老板的吩咐,立刻收住了刀勢,把一位刀聖應該具有地完美控製力表現的完整無缺,妙到毫巔;剛猛的刀身所帶出的勁風,把金刀摩羯阿裏.代伊遮住了半拉臉的胡須刮的齊刷刷向下飄拂,略帶著卷曲地茂密長須猶如一蓬在朔風中狂舞不休的雜草。


    隻差半分之遙,這一刀就可以把金刀摩羯地臉劈成兩爿,生之死之間的間隔,僅有半分。


    那柄慕蘭蘇丹禦賜的金色彎刀,劃著兩個圈,深深地紮進了地上的木板,刀柄兀自顫抖不體。


    阿裏.代伊半跪在地上,仰著頭,一動也不動,這個姿勢原本是他雙手舉刀,以期望抵禦住對方這記怒劈,現在自己的刀已經被砍飛了,而對方地刀正指著自己的鼻子,差點沒把自己砍成兩段。


    可憐的金刀摩羯發現,自己直到現在,還離這位可怕的對手有兩米之遙,這個距離對於生死搏殺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一點。


    老板既然發話,所有穿著皇冠荊棘的比蒙戰士們也就全部收起了自己的兵器,隻有肥羅還把自己的戰刀擱在對方的鼻梁上,這位猛獁刀聖在一瞬間表現出的收刀腕力,即使是最優秀地慕蘭摩羯也不由暗暗心折。


    兩百位銀刀摩羯,現在隻剩下了一半,僅僅是一瞬間,對方這些如同金屬刺蝟一般的比蒙戰士,已經放倒了一半的王帳刀手,就算是王帳刀手們以命搏命,趁著對方揮舞武器空間大開時和身撲上,也不過是在臂盾上留下一條白印,而自己立刻被一個強有力膝蓋擊中,膝甲上的三棱刺錐就象是紮穿一個皮囊,輕輕鬆鬆就貫穿了慕蘭武士地駝皮軟甲和鮮活有力的身體。


    因為金刀摩羯的被製,所有的王帳刀手們也都暫時選擇了停手,不是不想打,而是沒有勇氣和力量再去揮刀了,血戰而亡這個信念固然勇氣可嘉,可是明知道會死還要再衝上去,那魔法師腦子有病了。


    被前後夾擊的慕蘭軍隊,變成了一個標準的三文治,兩千多碼長的木頭平台上站滿了比蒙的戰士,而平台下,慕蘭的軍人們除了要應付匹格戰士之外,更要麵對著身後緩緩逼近的五百位羚牛武士,這才是真正的威脅。


    這五百位羚牛武士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天賦,隻能用可怕去形容,當五百位一起使用“角鬥術”的羚牛武士衝向人海的時候,發出的奔騰聲,就如同正在遷徙的野牛群在咆哮中踐踏著一切。


    慕蘭軍人非常害怕看到這些牛頭人戰士的眼神,這些泛著濃厚血絲的眼神中滿是瘋狂,和他們腦袋上的盤旋牛角一樣,有著青爍的反光,切割一切的反光。


    戰場上的氣氛再次僵固了,起碼有兩千多名慕蘭軍人被擠成了一個大疙瘩,神經質地四處張望著身前身後包圍著他們的比蒙戰士,在空中不停穿梭著的空騎兵,已經追向了遠方正在狼奔豕突的逃兵。


    蒙席阿訇蒙塔沙裏大師被王帳摩羯們環繞在中間,眼神就和摩羯們手中的銀刀一樣飄忽不定。


    劉震撼從木台上來回地踱著鴨子步,雙手背在身後,笑咪咪地看著這些慕蘭武士們,肥羅收起了自己的玄鐵長刀,阿裏.代伊一屁股跌坐在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剛想伸手去拔自己的那柄金刀,一個巨大而尖銳的刀尖挑住了他的下巴,肥羅在搖頭,阿裏.代伊雙手撐著木板,被刀尖慢慢地挑站起了身。


    土牆又有一大段被推倒了,一個天神般偉岸的戰士搬起牆後蹲在地上的駱駝,就跟扔一個泥球一樣,隨手就扔到了身後,仿佛是一萬年之後,傳來了一聲重物落地的震動聲和的嘶鳴。


    每個看到這一幕的慕蘭武士都“咕嘟”咽了口口水,他們覺得麵前這個留著三根長須的武士,已經把世界上強壯的字強,全部收集到了身上。


    “怎麽沒人站出來和我說兩句?難道我是淨街虎不成?”劉震撼不再晃來晃去了,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斧箱上,形式古雅,獸紋精美的斧箱偶爾用來做做板凳也是個不錯地選擇。


    慕蘭空人們都在沉默,沙漠中的漢子都是這樣的性格,不過今天這個場麵,就算是能言善道的帛斯商人站在這裏,大概也找不到什麽話頭。


    “你挺厲害地,我老遠就看到了,你的彎刀一共刺殺了我們七位匹格戰士。”劉震撼拍拍大腿,從斧箱凳子上站了身,用腳一&m;#14832;木板上插著的禦賜金刀,右手一撈,接住了刀柄,金色如鏡的刀身,猶如一泓陽光,迷離而耀眼,上麵沒有一絲一毫的血漬。


    “是八個。”阿裏.代伊生硬無比地說道。


    “你的大陸通用語講地不賴!”劉震撼挑了挑眉毛,吐了口口水在手裏的金刀上,潤滑地刀身讓這團口水迅速順著血槽凝聚在了刀尖。醞釀了一下,最終還是滴落了,“叮”地一聲,刀尖也隨即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龍吟。


    阿裏.代伊直勾勾地乜斜著劉震撼,不說話,就用那種鷹隼般的眼神看著。


    “跟你們沙漠人打交道還真是不容易,因為你們幾乎是不說話的。”劉震撼有點無趣了:“你難道真的不準備說話了嗎?”


    “西蠻子,你想問什麽?”阿裏.代伊生硬地問道,對方地眼睛在剛剛的一瞬間突然有了一點點的怪異。阿裏.代伊從這個眼神中感覺出了一絲絲讓他都感到心悸的血腥,這種暴戾無邊的血腥雖然被刻意地隱藏了,但是真正身經百戰的勇士還是能夠讀懂。


    “算你還識相,如果再不說話,你就一輩子別想說話了。”劉震撼冷笑。


    “冕下,這裏應該有不少奴隸,您看到沒有,不少人都是衣衫襤褸,臉上還烙著字,雖然我看不懂那是什麽字,不過隻有奴隸才會有這樣的烙印。”雷耶斯將軍湊過來,指了指木台下的一幫慕蘭軍人,由於大勝在望,年青的狐族將軍臉上有股按捺不住地狂喜,不過這種情緒被他自己在苦苦壓製住了,畢竟對於一個純血貴族來說,喜怒不形於色是起碼的要求。


    祭祀們和法師們也從土牆的豁口處爬上了木台,五位年青的祭祀也基本上和雷耶斯將軍的表情雷同,他們竊竊私語,有壓抑不住地交流欲望。


    “雷耶斯,你說我們這是在和誰打仗?”劉震撼一陣搖頭苦笑:“我實在是太納悶了,打就打吧,打完子之後,連問個話都這麽難,你說該怎麽辦?”


    “冕下,我們的憲兵有辦法對付他們,這個揮舞著金刀的家夥,應該是頭領。”雷耶斯將軍用戴著雪白手套的輕輕拍了一拍,十位挎著長劍的斑馬武士齊齊出列,死死地看住了阿裏.代伊。


    金刀摩羯不屑地笑了笑,這個笑容把他的大胡子牽扯的一陣**,沙漠漢子的骨氣哪裏是這些西蠻子能夠想象的。


    兩個精靈騎士也找尋到了同伴的屍體,一具無頭,一具赤身**,淒慘的場麵頓時讓兩位精靈癱軟在地,嚎啕大哭著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屍體上,摟著已經死去的同伴,用眼淚在沙漠中灑下了一場暴雨。


    劉震撼久久凝視著披風下露出的那一段雪白大腿,眼角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冕下既然沒發話,十位斑馬憲兵也自然不敢有所動作,所有慕蘭銀刀摩羯們緊張地握著手中的刀,眼神變的淒厲堅定起來,他們已經感覺出了異樣的氣氛,也做好了將要進行的最後廂殺的心理準備的覺悟。


    “隻要是奴隸的,全部走出來。”劉震撼深呼吸了一口,仰頭長籲了一口氣,對著木台下兩千多個擠成一堆的慕蘭軍人們揮了揮手。


    慕蘭軍人們的人群中起了一陣巨大的**,豪豬擲矛手們立刻在木台上舉起了手中的投槍,鯨魚武士菲高又舉起了一頭嘶鳴著的駱駝,隨時準備砸過去,他的巨錨就杵在一旁,高度居然比站在木台上的豪豬擲矛手更長出一截。


    “很欽佩你們的勇氣!軍人就應該有軍人的骨氣,我沒有任何的歹意,作為愛琴的傳統來說,如果成為俘虜,你們有贖回自己的權利,但那需要金錢。”劉震撼微笑著對這些**著的慕蘭軍人們做個雙手下壓的動作:“奴隸和平民、貴族,在贖金上也是有區別的大家不要想的太多。”


    來自骶勒、萵樓和押沙的奴隸們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有幾個正準備揮刀阻止奴隸們出列的慕蘭軍人,被羚牛武士們的眼神震懾住了,泱泱地垂下了手中的彎刀。


    奴隸們雖然不少人已經走了出來,但是也有不少人回頭張望著,腳步猶豫不決,對於這個愛琴大陸的這個戰場潛規則,沙漠中人多有聽聞,不過對於奴隸們這些亡國小民來說,這個規定自然有和沒有是沒什麽區別的,大肆砍殺奴隸泄憤,這在沙漠的戰爭中並不鮮見。


    羚牛武士們粗野地推搡著這些奴隸,把這一千多名奴隸驅趕到了一塊空曠的地方,武器也集中收繳成了一堆,奴隸的離開,讓慕蘭軍人們的陣容頓時綃了一層,至多還剩下了五六百人左右,不過這些沙漠漢子聚集的更緊密了,明晃晃的刀刃在他們的人群四周蕩漾出耀目的反光。


    “你們怎麽還不放下武器?”劉震撼特奇怪地看著這些沙漠武士。


    “西蠻子!我們慕蘭摩羯們似乎還沒有投降吧?每個摩羯的刀仍然快的可以砍下一百顆西蠻子的腦袋!”阿裏.代伊無視嗓子眼上的長刀,向劉震撼憤怒地揮舞著自己的拳頭。


    “慕蘭?”劉震撼眼睛一亮:“我猜這是你們國家的名字吧?”


    “說說你的條件,要什麽樣的條件你才能放下兵器投降?”雷耶斯將軍看到對方還有五六百名戰士,實在是覺得有點棘手。雷耶斯是王國軍事學院的高才生,崇尚的是不戰屈人之兵,他並不想逼的這些野蠻彪悍的沙漠武士困獸猶鬥,那樣做也會給自己的部下帶來傷亡的。


    要是換作是在愛琴大陸,在這種被團團圍困的情況下,士兵們早該扔掉手中兵器投降了,而這些沙漠漢子的目光仍然還是這麽桀驁乖戾,雷耶斯真有點想不明白。


    “西蠻子你們放一百個我們的人離開這裏!贖金到時候我們會派人送來!”阿裏.代伊聞言心頭一喜,他覺得這些西蠻子還真扯淡,這樣荒唐的敵人也算頭一次遇上,投降還詢問什麽條件,簡直是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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