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白禮,蘇三起先以為硬迫著他當小廝那丫必定會爆發。沒想到,當真是養大他的伍思通更了解他,那丫跟抖m一樣,頭兩天被生拉硬拽去前廳幫忙的時候見了蘇三臉拉得跟驢臉一樣長。而這兩日,偶爾蘇三在院中看孩子時見他過來提水,臉色倒不似頭兩天那麽臭了,像是習慣了這種生活。蘇三偷偷去前廳瞄過幾眼,應付起客人也比先前自然多了。


    有人甘願當免費小廝,豈有推辭之理。反正那伍思通千方百計留白禮在山下的目的無非就是讓白禮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學會正常人的社交方式,他是真心疼這個打小帶大的孩子,不忍他像自己一樣一輩子修仙臨老了才發現不過是黃粱一夢。蘇三對白禮無感,留他下來不過是看在伍思通的麵兒上。她的心腸可沒好到拿店裏的生意當籌碼來改造這麽臭屁的一個人,雖然那白禮是第二眼美男越看越美型的……


    因著兩個孩子墜腳,蘇三的一切計劃都要依靠朱雀和休門的人。這不小雙又忙活去了朱雀便回來複命了。他回來時蘇三抱著一碗補奶水的蹄花湯在吃。


    見朱雀回來了,蘇三忙擦淨了嘴迎上去,滿臉親昵,“可把你盼回來了。”


    蘇三說得的真心話,朱雀便她的影子,在時不覺得,不在像少了一條胳膊一樣做什麽都不得勁。很顯然她已經習慣了有朱雀在的生活。


    朱雀臉色卻並不怎麽好看,頭發散著也未束起來,掩映在玄發下的俊臉冷清懾人。瞧那樣子像是被什麽人惹到了一樣。


    蘇三幫他把發別到耳後,“怎麽了?”


    朱雀看著蘇三,也不說話,依舊黑著個臉,半晌將緊攥著地手舉了起來,手中握著斷成兩截的紅玉簪。那簪子是在渝臨城夜市上買的那支,蘇三當時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上麵的汙漬去掉。那簪子實在適合朱雀,隨便綰在他頭上便像專門為他而造一般。而現在簪子躺在朱雀手中,幹幹脆脆斷成兩截。


    蘇三拿起來那兩截簪子,將斷到接到一起比劃著,問道,“簪子好好戴頭上怎麽會弄斷。”


    朱雀原本就冷清的眸中一閃而過一絲叫蘇三都為之膽兒顫的寒意,冷聲道,“盯梢被發現了,清曲彈來的一塊碎銀子打在了玉簪上。”


    蘇三撇嘴,“果真是有錢人哪,打人都拿銀塊兒。”


    朱雀黑著臉,不搭腔。搖籃裏的赫連蘇穆似是瞧見了朱雀,向來安靜的她竟如赫連蘇徹一般咿呀起來,一對肉胳膊向著朱雀揮舞。


    蘇三推了推朱雀,“瞧那丫頭都想你了,你還不快抱抱她。”


    赫連蘇徹和赫連蘇穆這一對龍鳳胎偏和旁人說的兒子像娘親閨女像爹爹不一樣,那哥哥赫連蘇徹不管是長相還是脾氣都像足了赫連巒,而赫連蘇穆則相貌脾性都隨蘇三。朱雀喜歡赫連蘇穆甚於赫連蘇徹大抵便是因為赫連蘇穆像蘇三。


    朱雀上前抱出了在搖籃裏向他招手的赫連蘇穆,臉色總算緩和些,赫連蘇穆見了朱雀似乎很高興,咿咿呀呀地不停地說著火星話。


    蘇三上前戳赫連蘇穆的肉臉,埋怨道,“小色胚,怎麽就沒見你跟我這麽熱絡!見著美男叔叔也會笑了也會咿咿呀呀了!”


    朱雀被蘇三的話逗得發樂,卻隻是在心裏樂的,臉上是決計不會表現出來。小心翼翼地抱著赫連蘇穆,臉上卻仍是冷峻模樣。


    蘇三他向來如此,也不和他計較,重新舉起手中的斷簪,道,“你也別氣了,都是因為我派你去盯梢才害得簪子斷掉。我叫小雙打聽打聽哪家首飾行技藝精,回頭讓他們用銀子重鑄在一起。還能雕出點花樣來,你看現在光禿禿的粗糙得緊也不配你。”


    朱雀沒吭聲,低頭逗哄著懷中的赫連蘇穆,似是沒聽到蘇三的話一樣。蘇三抬頭瞥了他一眼,以為他還沒消氣。也不再惹他,想著說些什麽轉移轉移話題。於是便想和他說赫連巒還活著的喜迅,“他沒死。”


    就在這時朱雀也張了嘴,同樣吐出了冷冰冰的三個字兒,“我喜歡。”


    蘇三略怔了一下,問道,“什麽?”問完又覺得問題白瞎,遂接著說道,“你說這簪子啊,我也挺喜歡的。說實話買的時候一眼中看中了,覺得特適合你。現在就算破財消災吧,總比那碎銀子打在你身上打出傷來得好。”


    朱雀低聲“恩”了一聲後問道蘇三,“有他的消息了?”


    蘇三搖了搖頭,“沒有,但是已經確定死的人不是他。想來他早就察覺皇後要加害他,才安排了替身。”


    朱雀看著蘇三,眸中滑過一抹憐惜心疼。他是最桀驁的鳳,可在千千萬萬年前他便已臣伏在她腳下,滿心都是她,能與她看日出日落,拋棄一切終生不再出那雲夢大澤他也快樂。而他與她的相遇,那便是另一個世界裏另一個冗長伴著酸澀的故事了。即便在那雲夢澤中她便已將他們的故事忘盡,即便墜入人界她再次將雲夢澤中相依偎的千年歲月忘盡,他依舊願守著她願拚盡一切讓她幸福。他欠她一個幸福的結局,這是他的債,為此他甘願吞下所有苦痛酸澀。


    “喂,想什麽呢?”蘇三戳了一下遊神的朱雀。


    朱雀臉上劃過一絲耶揄,淡淡道,“沒什麽,餓了。”


    蘇三狐疑地看著朱雀,“實話?”


    朱雀瞥了蘇三一眼,“實話。”


    蘇三聳肩,不置可否,“想吃什麽,我去前麵吩咐廚子做點兒。”


    朱雀瞥了一眼桌上剩地半盅蹄花湯,“正在飯點,前麵正忙。隨便吃點就好。”


    蘇三也不和他客氣,道,“那我去給你拿副碗筷,吃米飯還是饅頭?”


    朱雀道,“饅頭。”


    蘇三點了點頭,便推門出去了。


    離思居生意轉好之後日用的餐具量是極大的,廚房窩了大廚了幾個下手再擺上幾架子的餐具實在太顯擁擠。後來小雙他們便在廚房後麵鑿了個後門,後麵通了一間置物間,裏麵專門放餐具,這樣一來廚房寬敞了餐具也免受油汙荼毒了。


    蘇三鑽進置物間的時候白禮正在裏麵取盛紅燒大鯉的大餐盤,見蘇三進來他略一怔,一時不知說什麽好,竟板著臉沒和蘇三搭腔抱著盤子便鑽出了置物間。蘇三瞅著他離去的方向,心裏納悶,想著自個兒又哪兒得罪這白禮了。偏著他對誰都會笑了就見了她跟見了大魔頭似的。在原地呆站片刻,蘇三取了碗筷便鑽出了置物間。好巧不巧地她去蒸籠處拿饅頭時又剛好碰上了白禮,蘇三也不主動搭話,準備看他反應。那白禮瞧見了蘇三,再次溜溜地躲開了。


    蘇三氣餒地瞪了著白禮的背影,拿了兩個饅頭快步追上了白禮,路過他時狠狠一撞,沒防備的白禮被撞得一個趔趄。待白禮回頭望去,哪兒還見蘇三。


    回了房間。


    蘇三將饅頭放在了盅蓋上,給朱雀盛了一碗蹄花。然後折身到了朱雀跟前接過了赫連蘇穆,“蹄花現在溫熱正好吃。”


    朱雀去裏間洗了手,邊擦手邊問道,“你還沒吃完吧?先把蘇穆放搖籃裏吧。”


    蘇三轉過頭衝裏間的朱雀道,“我吃得差不多了。為了這倆小祖宗,我天天吃豬蹄,都快膩死了。”


    朱雀大步跨出了裏間,道,“隔兩天吃一次就好了,不必天天吃。”


    蘇三轉頭看向朱雀,做苦逼狀,“都是小雙啊,最近孩子飯量越來越大,總是餓哭。她生怕我兩個孩子奶水不夠跑去問了好幾個接生婆,那些個接生婆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個個都告訴她使勁吃豬蹄奶水準足。這幾天我三餐變著樣兒的都是豬蹄。”


    朱雀看了看繈褓裏的孩子,淡淡道,“孩子一般多大開始添幹飯?”


    蘇三搖了搖頭,一臉迷惘,“不知道......貌似一周歲後就可以斷奶了...至於什麽時候開始添幹飯不知道誒......”


    朱雀視線從赫連蘇穆身上移到蘇三臉上,眸子轉了轉,半晌淡淡道,“叫小雙去打聽下,兩個孩子飯量越來越大,你飯量小,身體負荷不了。”


    蘇三抽搐,為什麽給孩子添幹飯這種事竟然是冷麵朱雀比她先想到....這太不科學了。想來以前也是,她還沒想著給孩子買衣服,那廝就先給買好了,實在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不科學了!


    吃罷了飯,朱雀將殘局收拾好,再回來時才向蘇三匯報清曲的動向。


    一想到清曲便不由上火,朱雀的臉又黑了下來,冷冷道,“他近來一直忙於煉丹,盯梢的幾日未見他與皇後走動。”


    蘇三疑惑,問道,“煉丹?他又不是道士煉什麽丹啊?”


    朱雀望著蘇三,靜了片刻,“《長生策》。”


    蘇三想起來了,當初她被赫連巒困在宮中,沒有朱雀與鏡仙的消息,終日不安。最終無奈才拜托清曲助她出宮,然清曲的條件便是休門之寶《長生策》。


    蘇三本不以為意,那《長生策》分上下冊,蘇三給清曲的是上冊,書的內容全是由數字編寫的。蘇三當初試過n種法子,最終才確定些數字代表的是字母,從數學翻譯成字母後是英文書。她起初壓跟就沒想過用英文,這神啊仙啊的都是中國老祖上才有的東西,哪兒想到他們會用英文啊。書的內容是遠古上仙的野史,拿去茶館給說書的當料還成,長生之術?純屬扯淡。那清曲竟拿這麽本野史去煉丹,蘇三著實好奇他是用什麽法子看才能把這本書看成煉丹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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