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破壞的山門,武安修的臉色就變了。修士門派壞人山門,就如同鏢行裏扯人鏢旗一樣,是不死不休的侮辱:“我們華山派的山門,是閣下打碎的!”武安修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好像是從嘴裏擠出來一樣。


    “怎麽會?”戴添一輕聲笑道:“我們八仙庵的修士怎麽敢打破華山派的山門!隻不過是我上門求見仙使,貴派修士可能感覺八仙庵的修士不配求見仙使,要將在下拿下。在下自然不肯,動起手來,在下的一道刀氣恰好誤中貴派山門,實乃無心之失!”


    “胡說!”武安修還未答話,旁邊那個看守山門的金身修士先叫出聲來:“你分明是有意毀壞我派山門!”


    “哦?”戴添一輕輕揚眉:“何以見得是我有意毀壞山門?”


    “你……你……”那名修士一時也無法細說,隻道:“我看到的!是我看到的!”


    戴添一就嗬嗬笑了起來道:“我可是一來這裏,二話沒說,就對準貴派山門劈出一刀?”


    “那……那倒不是!”這名修士咬著牙道。


    “我來是不是給你說,煩通報華山仙使,八仙庵修士‘伊天岱’求見”。戴添一微露冷笑神情:“這裏可有許多修士都聽見的!”


    “不……不錯……”那名修士的聲音不由地低了下去。


    華山派同八仙庵交惡,是每個華山派修士都知道的。但那隻是暗地裏的,明麵上華山派仙使坐陣,有統領關中修真門派的意思。


    “可是你當時是怎麽說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當時說‘八仙庵的修士,還敢來我們華山派,給我拿下!’”戴添一接著道:“我當時還說,這可是華山派待客之道!你言說:客,憑你也配做客!我記得對嗎?”


    那名金身境的修士低頭不語。


    武安修恨不得踢那修士一腳,心道:你就是和他亂扯一通,誰又敢說你個不字!但看著那名金身修士的樣子,隻好暗裏歎口氣道:“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該毀我華山派的山門,你既是修道之人,也該知道毀壞一個門派的山門,是怎樣的結果!”


    “我說了,那是無心之失!難道我上門求見仙使,就該給華山派修士搓圓打扁嗎?”戴添一嘿然冷笑著,轉臉向周圍許多看熱門的修士們道:“華山派有仙使坐陣,要領袖關中修士門派,我沒意見!可是要找茬兒欺壓我們,將以禮求見的人要捆了綁了,恐怕有點說不過去吧?”。


    “是啊——”


    “就是——”


    “好過份——”


    華山派自從隱然成為關中第一修真派後,修士們自然有些驕橫,常日裏欺負別派修士或散修的事情也不少。而且,特別是在華山山門之下,靠華山派吃飯的修士們不少,與華山派修士之間自然也就會有爭執。而起了爭執,自然不敢與門高派大的華山派硬頂,多數是自認倒黴。平常自己不敢出頭,但這是見有了出頭的,隨聲附和,惟恐天下不亂、給華山派吃“頂心丸”兒的修士也不少。


    “誰在那裏吵吵,有什麽事出來說!”武安修如何不明白這些都是什麽人,當下臉一沉,看了大夥一眼道。那些人也隻是起個哄,真正要出頭,那敢!一時都靜了下來。


    “好威風!”戴添一讚歎著:“真羨慕武道兄的威風!”


    “哼!”武安修給氣得臉色差點兒變了,但這時卻強忍了一字一頓地道:“不管怎麽說,毀我山門之事,須得先給一個交待!”


    “在下已經說了,那是無心之失!武道兄威風凜凜,說一不二,你看著辦吧!”戴添一卻有意做出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道。


    “你——”武安修差點給戴添一噎住,但也是有成府之人,當下再次壓下火氣道:“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心,總之鑄成大錯!此事我不便處置,就請交出法寶,上山麵見仙使,聽他老人家吩咐!”


    “嗬嗬,不便處置都能拿出個處置的章程來!”戴添一冷笑道:“如果再便於處置,那還得了!如果仙使願意見在下,在下在此等候仙使召見,如果仙使不願意見,在下就此回八仙庵……至於像武道兄說的,交出法寶,上山麵見仙使,那是囚,不是客,恕在下難以從命……”


    “閣下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武安修臉色一變。


    “嗬嗬,在下吃華山派的罰酒已經不少了,也不在你這一杯兩杯!”戴添一當下收了恭敬的樣子,雙手往背後一負,一副大不咧咧的樣子道:“也沒見那一杯罰酒,能噎死在下!”。


    “你!”武安修臉色已經有點發青了,好賴也是華山派的真傳大弟子,年紀輕輕已經進入金身圓滿之境界,心裏那能沒有傲氣,現在卻給戴添一一二再,再二三地搶白,雖然已經算是沉穩的弟子,也難免出了火氣:“找死!”說著話,雙臂一展,後背上兩柄斜挎的寶劍已經祭到並空中。兩柄劍一出,卻是一個回環,就貼向了他的身體,一劍修長,伏於背,光華吞吐不定,夭矯如龍。另一劍闊短,安於腰,隻露鋒銳一寸,安踞如虎。


    戴添一看到這種情形,心中不由一動。


    按道家說法,脊如龍,胯如虎,龍虎之氣相交,能生風雲。


    按戴家心意拳或形意拳的說法,能發出脊力,人身體上就有了橫勁兒;能發出胯間勁,人身上就有了豎勁兒。有了橫豎勁,就有了千變萬化的基礎。所以在武功之道上,龍形搜骨主練橫勁,練就脊柱的節節貫通;虎撲主練胯勁兒,練一個尾閭驚三關通,虎撲食的撞勁兒。龍形練好了,對方來勁,可以做到以橫破直,無勁不化,所以龍形也是身法;虎形練好了,豎勁激發,勁在意先,一出手透胸打脊,能將人頸椎震斷。


    這些都是戴添一從小聽老太爺講過的。


    自從入了道後,戴添一開始對武功上的東西,有點不大重視。但後來才發現,武功的東西,在道法術法上雖然不能生搬硬套,但卻並非不可借鑒。特別是在鬥法中,他漸漸發現,術法之發,同武功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時看到武安修這劍分龍虎,就不由地留上了意。


    武安修一聲清嘯,身體突然往前一撲,這一動之間,手上就打出一道光氣。光氣耀眼,威能也是不凡,一出手,就由一生二、二生三,生出千萬星點,起風帶嘯,往戴添一身上打來。而就在光氣耀眼的一瞬間,武安修的身體也已經撲近了戴添一的身前,背後的修長之劍一翻,雙背後翻起,挾氣帶威,直刺戴添一的額咽。而腰間的闊口虎劍,則是盤腰一轉,劍柄直撞戴添一的小腹。


    戴添一身體略往後一收,雷骨甲盾就出現在手上,身體一縮,鐙裏藏身,就將那些光華星點避開。同時,雷骨甲盾上雷光境一閃,就爆出一道雷火,將武安修的龍劍擊開,風雷銅錘一閃,就突然出現在武安修的背後,由小變大,力壓過來。


    武安修的虎劍劍柄在雷骨甲盾的太極陣上一撞,就發出黃鍾大呂般的嗡鳴,原來這虎劍劍柄一擊,竟然有神識攻擊的效能。幸好戴添一的識海中本來就有黑晶雷紋凝就的大道雷音鍾的陣紋,那突入戴添一識海的虎劍音紋,竟然給這陣紋吸收了大半,隻有一小半衝擊進他的華池識海中,將識海中的黑晶神紋衝得一震。


    這一震,就震得戴添一識海一疼,然後虎劍柄一旋,這柄劍竟然繞過雷骨甲盾,盤向戴添一的後腰上。


    戴添一神識一動,一道刀刃氣就貼身發出,擊開了虎劍。


    虎劍盤旋著飛回武安修腰間,而此時,戴添一的風雷銅錘也給武安修的龍劍盤身,破了攻擊。二人一撞即分,都驚疑不定地看著對方。


    對於武安修來說,戴添一的反應太快了,自己先發,對方應意,對方不但避開了自己一動三發一連擊,而且還反擊回來,險些傷了自己。


    而對於戴添一來說,武安修是他以武入道後,第一個擁有道法,卻和他一樣,喜歡貼身鬥法的修士。而且,武安修的鬥法中,有引有逗有算計,正是武功之道所講究的東西。而且,剛才一接手之間,武安修的反應超快,顯然這些法術激發,也同他一樣,經過千百次的練習,已經能發於無形了。


    二人目光一對,武安修再次動了起來,他一伸手,手中又是星光萬點,炫人耳目上。星光才出,武安修又一點頭,背後的龍劍飛起,盤旋斬下,竟然是用頭來指揮這柄龍劍。同時,另一隻手卻又祭出一件盒狀法寶,數道威能十足的綠色磷火,盤繞而出。同時,進身跨步,腰間的虎劍竟然盤腰過胯,向戴添一下肢削來。


    這一連串的攻擊,竟然同凡間的武功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戴添一嗬嗬一聲長笑,手持雷骨甲盾,大踏步迎了上去。


    與武功結合的鬥法,也正是他的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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