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唐情


    正常情況下,一個珠寶玉石場子,隻需一個解石工就夠了,畢竟原石一般都比成品大很多,開出一塊翡翠來,都夠後麵程序的人忙上十天半個月了。而後麵的切割工,鍘鏨衝磨工,雕工,拋光工,包裝工需要的就不止一個兩個了,對了,有時候還需要一到兩個設計師。


    解石誰都知道,便是將翡翠原石的皮殼去掉,『露』出翡翠坯子;切割便是將整塊翡翠坯子根據用途需要切割分塊,或者說將不能用或是不符合規格的片料,改變其加工用途,做到物以盡用;鍘,用金剛石砂輪(粗號砂)進一步打去無用部分成粗『毛』坯;鏨,用金剛石(中號砂)砂輪進一步打去凸凹部分和整個表麵無用部分;衝:用金剛石砂輪或圓砣,將上一工序的粗『毛』坯,進一步衝成粗坯;磨:用各種規格磨砣磨出圖案圓雕部分樣坯,如水果、山石和樹根等。


    當這些程序完成後,便是雕刻了。雕也分三個程序,紮(用軋砣過細,開出人物、動物、山水和花卉等圖案的外形。如開臉、動物身體和樹木花卉根莖葉等),勾(用勾砣或各形釘勾出細紋飾,象人的鬢發、胡子、鳳『毛』、動物『毛』、鱗和植物的葉紋等),收光(一般大型有實力的工廠都有這一道工序,采用專用工具和材料,把前麵雕刻工序多餘刻痕和砂眼磨平整)。至於雕刻的方法,那就多了,大體可分為六種雕法,浮、透、鏤、線、陰、圓。


    再之後,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程序了,便是打磨拋光。必須先打磨,用各種型號的金剛砂輪工具,將翡翠成品從粗磨至細磨,精磨到亞光;然後再拋光,用各種拋光工具以及拋光材料拋出亮光來,這樣,一件璀璨奪目的翡翠成品便出現了。這兩種程序都可以機械『操』作也可以人工『操』作,自然,人工要比機械的成本高些,效果也好一點,價格自然也就高了一點。


    最後自然便是包裝了,一件好的翡翠,包裝是必不可少的,既可以裝飾美化讓翡翠更上檔次,還可以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至於設計師的作用,卻是在切割之前。當一塊開解出來的翡翠『毛』坯放到麵前時,設計師必須先考慮出成率跟用途,考慮原料質地顏『色』裂紋等等諸多方麵,然後設計出這塊翡翠的最好用途,再將翡翠送去切割,否則,很容易造成廢品。


    其實,設計師也就是在做大件時有用,比如唐宋家裏那塊巨石要做成大件的話,那就需要好好設計一下了。而一般情況下,有沒有設計師都無所謂,那些有經驗的切割工完全可以取代設計師,他們拿到『毛』坯後,一眼就能瞅出來這東西有什麽缺陷,能做什麽,該怎麽切割。


    所以,老吳給唐宋介紹過來一個解石工,一個切割工,兩個鍘鏨衝磨工,三個雕工,兩個打磨拋光工,一個包裝工,總共十個人,就是沒有設計師。其實,身為大師級玉匠的老吳自己就是最好的設計師,真有需要的話,他動動手就行了。


    這幾個人手,對一個想將這門玉石珠寶生意做大的新公司來說根本不夠,不過,不管怎樣,好歹先運轉起來,先備些存貨。沒人動手的話,那些翡翠原石永遠也成不了成品。


    先是挨個介紹,然後逐個談待遇,一個小時後,他們便都上崗了,唐宋那些原石拉過來可不是看的。


    當然,除了介紹之外,這談待遇敦促上崗的事情就跟唐宋無關了,那些全是喬振波的工作範圍。要知道,唐宋『毛』料市場淘寶的工作才是這家公司設立運轉又或是壯大的基石,沒了他,這公司也就不存在了,所以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還是不要麻煩他的好。


    不過,在唐宋走之前,喬振波卻將他一把拉住了:


    “兄弟,這公司究竟叫什麽名字你還沒告訴我呢?總不能讓我自己隨便取一個吧?”


    取名啊,這向來不是唐宋所擅長,而這偏偏又是他的分內之事。唐宋瞟向鍾情道:


    “你有沒有好的建議?”


    鍾情眼睛一轉,抿嘴一笑,說道:


    “那……不如叫唐情吧,有點婉約,又有漢韻,配上光彩奪目的翡翠,頗有紙醉金『迷』的感覺,而且情之一字,很容易打動女人的心,進而讓她們下定決心購買,我覺得不錯。”


    唐宋一怔,迅即明白過來,心下不禁一歎,先有唐雅,再有唐情,那我是不是還該設個叫唐煙的公司?否則怎麽對得起小丫頭?


    不過一想鍾情前段日子受的苦,唐宋卻也無話可說,點點頭道:


    “行,那就叫唐情吧,喬兄你有空的時候做個匾。”


    “知道了,回頭我就讓人做去。”喬振波微微一笑,看看唐宋似乎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再看看鍾情抿嘴輕笑風情萬種的模樣,心中不禁一笑,這小子居然騙我,早早承認不就得了,現在這店名一出來,再看看你們這樣子,誰還不知道誰是老板,誰是老板娘啊……


    再留了兩萬美金給喬振波後,唐宋也便帶著鍾情小丫頭直奔『毛』料市場。那邊大概還有十幾家店沒掃,估計也就一兩天的事情。


    自然,在去市場之前,得先去下銀行。既然已經說了讓鍾情做財務總監,這財政大權總是要先給的,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


    然而,銀行是去了,事情也辦成了,這上午卻終究還是沒能去成市場,因為剛從銀行門口出來,唐宋便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卻是白宮莊園以前的管家勞倫斯打過來的,說是從英國聘請的職業管家已經到了,看唐宋什麽時候能見一見。


    得,還是先見一見吧,英國管家搶手啊,若是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要知道,整個緬甸,大概都沒有第二個英國管家了。


    讓勞倫斯直接帶人去莊園後,唐宋也便掛上電話開車往回轉。


    因為手機聲音比較小,鍾情聽的有些『迷』糊,見車往郊外回家的路開,不禁有些奇怪:


    “不是去市場嗎,怎麽又回去了?”


    “我請了個管家,現在回去看看。”


    那麽多幫傭也就罷了,現在連管家都請上了,這家夥,半個月沒見,卻已經**到家了。果然啊,男人是不能有錢的,錢一多就『亂』花……唔,得看看,是個男管家還是女管家……


    看的結果自然讓鍾情大失所望,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卻又大喜過望,因為那管家不是女的,而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還是外國老頭,連漢語都不會,隻會英語。


    請個語言不通的老外管家幹嘛?這不純心折騰人嗎?雖說鍾情英語過了六級,簡單口語也沒問題,但終究沒什麽語言環境,隻怕她說的中國式英語那老外未必聽得懂。何況,就算能聽懂他的話,那莊園裏的幫傭呢?莫非他們個個都能用英語交流?


    其實,這點卻是鍾情想錯了,英國曾經占據緬甸長達六十三年之久,那時候官方語言便是英語,其後,英語教育也一直沒斷過,所以,就語言環境來說,這邊卻是強多了。那些幫傭雖然不是什麽人才,也沒受過多少教育,未必會寫幾個英語單詞,但簡短的一些口語對話,怕是要比鍾情要正宗許多,聽聽指揮幹幹活,還是沒問題的。何況他們之前便是接受一個老外管家管束的,雖然這勞倫斯的漢語很好,很少用英語……


    老外叫基恩,個子不高,但腰板挺直,木無表情,似乎比勞倫斯還要古板些。


    咋見這白宮莊園,基恩眼神微微一亮——做管家就跟找工作一樣,誰不想找個好地兒?看這莊園的樣子,在這兒做個管家,似乎還說的過去,至少不會被人嘲笑。


    隻是一看唐宋一身隨意的裝束,再看看鍾情以至於小丫頭的打扮,眉頭不禁一皺,隨意,簡單,缺乏氣質,沒有內涵,有點暴發戶的感覺……眼睛掃了一眼勞倫斯,似乎是說你怎麽給我找了這麽一個人家?這不害我嗎?


    勞倫斯沒有說話,隻是朝唐宋努努嘴,示意讓他看看唐某人的神態表情……


    基恩瞅了一眼,淡漠,冷峻,老成,沒什麽笑容,唔,這樣子倒有點主人家的味道,再一想高額年薪,心中不禁一歎,算了,還是慢慢改造吧,就不信改造不出個大亨出來。


    既然已經決斷,接下來自然是簽約時間,爾後,鍾情眼睛就瞪大了。


    英語她說不溜,不代表她就不認識英語單詞,何況還是那麽簡單的數字。


    十五萬英鎊年薪?這老頭光一年賺的錢就比這些年來的積蓄多了好幾倍了,而且,居然還以百分之五的比例每年遞增。


    若不是唐宋現在就跟那兩個死老外一樣,一板一眼的木無表情,鍾情現在都想把那合約撕了自己來做管家,也不用多,一年十萬英鎊就夠了,反正管家正常情況下都隻是動動嘴,又不用具體做事,清閑得緊。


    說實話,唐宋也心痛啊,恨不得基恩眉頭一直皺下去,然後說聲拜拜。請這麽個老頭一年就花那麽多,一直都過著簡樸生活的唐宋不心疼是假的,隻可惜前天勞倫斯在他麵前打的電話,當時自己迫於形勢,無法丟人的情況下應承了薪酬,而且對方也來了,總不能現在說嫌貴讓他走人吧?那人更丟大了。


    嗯,先讓這老外先生先幹上一段時間再說,要是感覺不好到時找個借口趕走就是了,連違約金都不用付——某人公司還沒開呢,就已經學會了商場某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簽約一結束,勞倫斯的中間人工作便算完成了,隨後也就告辭而去。然後,唐宋便見識到了什麽是正宗的英式管家。


    首先,對手下九個幫傭訓了番話,語氣聽上去很平淡,沒有一點惡狠狠或是警告威脅的樣子,但說的話卻嚴苛,簡單概括便是讓他們以後好好聽話,按要求完成工作任務,否則,請回家。


    站在一邊的唐宋『摸』『摸』鼻子,這話管家說合適嗎?不過一想剛剛的合約,似乎家裏的大小事情都托付給了他,好像也沒什麽差錯,就不知下麵那幫人聽懂了沒有……


    然後,老外便找起了唐宋的麻煩。


    一是要錢,這家裏的裏外開支以後都將由他來安排,若是這些瑣事還要老板來『操』心的話,那他基恩還對得起一年十五萬的年薪嗎?像是日常生活開支,購買一些還缺乏但又必要的家具電器以及工具器械什麽的,維護修繕房屋,水電煤氣繳費,宴請酒會,迎來送往,這裏麵哪一項都要花錢,自然不可能管家貼錢,所以現在先給吧,省得到時候再要。當然,所有這些消費,都將有一個明細賬單,以後將呈交給唐宋親自過目,空口說白話是不行的。


    唐宋鍾情聽得麵麵相覷,見麵就要錢的管家還沒見過,當然,他們以前也沒用得起管家,倒是少見多怪了。其實,基恩說的都是正常程序,而且他給人做管家都是從這樣來的,另外,這關係到一個信任度的問題,若是剛來就表示不信任,那這管家不請也罷,省的天天防賊似的。


    事實上,這也是管家對主家的一個小考驗,若是這點信任都沒有,那不用主人多說,管家自己就主動辭職了。他是來幫人服務的,可不是被人懷疑的,懷疑他的人品……


    唐宋一怔之下,二話沒說便掏出兩萬美金,說道:


    “這裏消費水平低,這些錢暫時應該能用一段時間了。”


    接過錢,數了數,基恩便說起第二件事。


    家裏這麽多人手不夠,還要請人,而且最起碼要四個,兩個保鏢,兩個女幫傭。


    保鏢是出行時需要帶在身邊的,一是安全,二是檔次問題,連個保鏢都沒有,到哪兒都會被人瞧不起的。唐宋丟得起這個人,他基恩管家還丟不起這個人,到時會有人說他這個管家其實不會管家,連個保鏢都沒幫主人安排。


    至於兩個女幫傭,則是分別伺候女主人鍾情跟小主人曲飛煙的,順便聽管家的意思協助處理這白宮裏麵大大小小的事情,若是弄兩個男的,怕是唐宋不會放心。至於男主人唐宋,自然由他這個管家親自伺候了。


    請兩個保鏢,唐宋倒沒有意見,畢竟以後鍾情要做財務總監,不可能天天跟他呆在一起,到時保護她得了。不過還要找兩女幫傭,咳,鍾情小丫頭沒墮落到那種程度吧?還需要專人伺候?


    唐宋看了一眼鍾情,待要提出點意見,不過,很不好意思,基恩管家隻不過將這意思通知唐某人一聲罷了。像這樣的瑣碎小事,是屬於管家管轄的分內事,由他來決斷,若是唐宋不給他這個權利的話,那不如現在就辭了的好。


    唐宋無話可說,倒要看看這老外還有什麽主意。


    嗯,主意暫時是沒有了,因為基恩管家對這莊園對主家還不太了解,還不知道除了人手外還缺什麽。


    接下來的時間,唐宋便帶著鍾情小丫頭,自然,還有管家,將這莊園裏裏外外全都逛了一遍。不說管家還需要了解這兒的實際情況,便是鍾情還沒有仔細看過這莊園呢。


    真的看到東宮西宮兩棟別墅後,鍾情不禁掩口而笑,那瞬間的風情,便無需多說了。


    在參觀了高爾夫球場,馬場,車庫馬棚,以及白宮東西宮的具體布局設施後(當然,那保險庫是不能讓參觀了,而且唐宋還交代基恩,這地方誰也不許靠近保險,老基欣然應允,主人家的秘密不是他的分內事,他不感興趣),自然,基恩同誌又有了意見。


    畢竟,唐宋剛搬過來才兩天時間,而且是空著雙手過來的,這裏麵真正屬於他的東西除了那些原石外就沒一樣了,所以,缺的東西多了去了。當然,缺的那些東西在唐宋眼裏是無所謂,可有可無,不過在老管家眼中,卻是不可原諒的大問題。


    比如,空有酒吧,空有酒窖,但卻居然一瓶藏酒都沒有,這實在讓他難已接受,家裏連瓶酒都沒有,萬一來了客人,拿什麽招待?這像是住在如此莊園裏的大戶人家嗎?比如,唐宋除了兩件換洗衣服外,居然就再沒有穿的了,當然,鍾情小丫頭也是,這更不可原諒,便是普通人家,也有幾大櫥衣服呢;比如,數遍整個白宮,連個樂器都沒有,這就更不像大戶之家了,就算不會彈,那舞廳大廳,說什麽也得擺座鋼琴吧?對了,有一種鋼琴似乎比較適合某些暴發戶——隻要一按鍵,就可以自動演奏樂曲的傻瓜鋼琴。演奏的人隻要手放在琴鍵上做做樣子就行了……


    所以,那兩萬根本不夠,還得再加。


    很是被基恩用看暴發戶的眼神鄙視了一番的唐宋,心下一陣苦笑,真不知請這麽個管家過來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莫不要把自己折騰成真的敗家子就好。便又掏出兩萬美金,嗯,才第一天認識,以目前狀況來說,四萬已經是個極限狀態的信任度了。總不能一下子就給個十萬八萬,還是慢慢來,將那筆錢先花掉再說。


    不過,老基的另外一個建議,倒讓唐宋覺得請這麽個管家還是有點值的。


    老基說,小主人曲飛煙才這麽點年紀,應該上學,當然,若是嫌這兒學校的教學質量不好,可以請家教,就算現在視力不好,但耳朵還是沒問題的,有的學識隻需聽聽就行了。而且,除了學習外,還需要學點樂器舞蹈又或是繪畫等等藝術課程,不能走出去讓人笑話沒有家教,不學無術。


    確實,小丫頭天天跟在自己後麵晃也不是個事情,還是老實呆在家裏學點東西的好,等眼睛治好了,再進行高層次的教育。當然,請家教這樣的小事自然也屬於老基的工作範疇,隻是人請回來要讓唐宋過一下眼,看行不行,不行再換。這畢竟牽涉到小主人的教育問題,可不是老基能做主的——作為資深老管家,他可是很清楚自己什麽事該管,什麽事不該管。


    晚餐的時候,唐宋第一次享受到了管家服務的待遇,他們三個人坐在那兒吃飯,基恩站在一邊伺候著。


    人盯著吃飯,小丫頭也還罷了,她反正看不見,唐宋鍾情卻很是不習慣,便讓基恩坐在一起同吃。這當然被基恩嚴詞拒絕了,那怎麽行?太沒規矩了!


    唐宋鍾情無奈,便隻能在有些不自在的感覺中吃完了晚飯。


    夜裏,卻發生了一件讓唐宋措手不及的事情。


    他剛準備上床睡覺時,隔壁鍾情的房間卻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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