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收獲
載著第一家店主的奔馳七拐八彎地停到一個小巷子出口。巷子太窄，車子開不進去。唐宋下車從後備箱拎上裝錢的箱子，跟在那位店主後麵進了巷子。
兩分鍾後，兩人終於進了一家看起來『亂』七八糟的院子，似乎不像有人住一樣。打開居中屋子的大門，那店主招呼道：
“小兄弟，你先在這兒等一下，我去取東西。”
片刻，那四五十歲的店主便抱著一塊石頭過來了，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鬆口氣道：
“小兄弟，你看看這東西怎麽樣？”
燈光有些昏暗，唐宋也沒有放大鏡強光手電，不過有這一點燈光，單憑肉眼，唐宋便已經將這石頭打量個清清楚楚。
石頭體積適中，大約十幾二十斤的樣子，品相不錯，似乎鬆花癬蟒帶什麽的都用。看到這等品相唐宋卻不禁皺了皺眉頭，且不管裏麵有沒有東西，光看品相，這東西大概就便宜不了了，這可不是他所願的。總不能為了這一塊石頭將所有錢都搭上去，就算這東西裏麵是帝王玉，他還未必舍得。
不過，不管怎樣，還是先看了再說。
唐宋低下身子，將那店主的目光擋住，然後吸氣張嘴……
半晌，唐宋點點頭問道：
“這東西看起來品相不錯，老板，價格怎麽說？若是合適的話我買回去，不合適嘛，交易不成人情在，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
店主憨憨一笑，然後豎起一根手指頭。
唐宋眉頭一動：
“一百萬？”
店主搖頭：
“一千萬！這是絕對的老坑玻璃種，無論品相質地還是特征，都是上乘中的上乘，而且體積還這麽大。老實說，這東西要是放到拍賣會上，沒有四五千萬都下不來，一千萬我已經少說了。”
唐宋愕然一怔，拍拍自己的箱子，淡然笑道：
“老板，你以為我這裏麵能放下一千萬人民幣？”
店主咧嘴一笑：
“價值一千萬人民幣的美金還是能放下的。”
“看來店主也是個有心人啊。”唐宋不禁一笑。
“嗬嗬，要不是小兄弟最後還買了個下腳料，而且還帶著這樣的箱子過來，老實說，這東西我是絕對不會拿給小兄弟看的。小兄弟，你覺得這東西怎麽樣？合適的話就拿走，不合適就算了，價格是絕對不可能降的。好東西越來越少，這東西留著隻會漲價不會貶值。”
唐宋自然搖頭，歎了口氣道：
“我知道這東西不錯，按品相來說確實值這麽多，而且一千萬的錢我也確實拿得起。隻可惜，我還想在這兒轉兩天，想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麽合我心意的東西，若是現在就把錢花光了，那我接下來該幹嘛？老板，要不這樣，我再逛兩天，若是沒找到我感興趣的東西，而我手上還有那麽多錢的話，那我就把這東西收下來，你覺得如何？”
店主眉頭一皺：
“小兄弟，做生意就是要果斷，猶豫不決會錯失良機的，好東西是越來越少的，要是錯過今晚，下次你再找我，它就未必還在了。何況，出來一趟能找著一個精品，那已經很不錯了，說不定這一塊石頭就能讓你跨入億萬富翁的行列……”
店主使勁慫恿唐宋，唐宋依舊搖頭：
“老板你也說了隻是可能，誰也無法肯定這裏麵真有好東西，而且價格還怎麽高，所以我暫時還是無法決定。不過老板放心，做這一行的規矩我還是懂的，無論怎樣，我都不會透『露』你這塊石頭的分毫消息，我以後還想到帕敢買東西的，所以盡管放心就是。”
知道再勸也沒有用，而且唐宋這番話也讓他稍微放了點心，歎了口氣，搖搖頭，也隻能將桌上這塊石頭搬走了。唐宋卻在後麵加了一句道：
“老板，相信你的珍藏應該不止這一個吧？若是還有別的東西，不妨拿來我看看如何？品相好不好無所謂，隻要是原石就行。”
店主腳步一頓，心裏不由暗道還以為碰上年少無知的愣頭青呢，原來卻是個撿便宜的小家夥，以為邊角料裏真有好東西啊？那種誰都不要的大路貨我會放這兒嗎？
店主遠去的時候，唐宋還在想著剛剛探查的情況，那石頭裏麵的東西確實可以，若是買下來的價值翻番不是問題，不過，這回報率卻是遠遠不能滿足唐宋。他八百塊錢賣了價值五十萬的東西，回報率是六百二十五倍，而現在買這東西回報率卻隻有一倍，雖然看起來一千萬翻倍不少，但要想想這投入，將近一百五十萬美金啊，他總共才不過帶了兩百萬。目前他錢還是很緊張的，不能『亂』花，要是現在就花完了，什麽時候碰上一塊賣十萬，但實際價值卻上千萬的東西怎麽辦？所以，還是等等吧，要是這地方實在沒有別的好東西，臨走的時候再買下也不為遲。
接著店主又捧來兩塊稍小一點的原石，唐宋一看，品相也還不錯，裏麵的東西也都可以，隻是一問價格，卻又打了退堂鼓。這店主果然好眼光，每樣東西買回去也不會虧，但賺最多也就翻倍，再多就多不了，這對現在的唐宋來說自然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還是隻能放棄。
幾塊石頭下來，店主已然清楚，眼前這小子就是來撿便宜的，無論品相如何，貴的一律不要，便宜的東西才合他口味。既然要便宜的……見唐宋還問他有沒有存貨了，店主眼睛一轉，指著屋外院子說道：
“這院子裏的石頭，小兄弟隨便挑，不論大小，一塊一律一千美金。”
唐宋站在門口一看，好家夥，半院子的石頭。不過，這是翡翠原石嗎？要是原石的話也不會放在這地方，至少不會像扔垃圾一樣隨意地丟在院子裏，這兒除了一道並不算大門外可是什麽防護都沒有。
撿起兩塊石頭隨便看了一下，呃，真是地地道道的實心石頭，唐宋不由回頭：
“老板，這兒的真是原石？我怎麽看著像是普通石頭。”
店主隱藏在黑暗的臉龐訕訕一笑，嘴上卻道：
“這跟我店裏的那堆東西一樣，屬於下腳料，原石應該是原石，不過好醜嘛，小兄弟你看我這價格也就知道了，這麽便宜的東西，品相上肯定有所差距的。”
如果是下腳料的話，倒是值得看看，因為這不是公開的店麵，錯過今天可能就永遠沒什麽機會了；如果這店主見自己什麽都沒買，而且一副貪便宜的樣子用普通山石來騙他的話，那就純屬浪費時間了。
不過，不管怎樣，唐宋還是打算先看看，反正這會兒也沒別人給他打電話，閑著也是閑著。
如此，唐宋也不跟那店主廢話，掂起一塊石頭，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放下，再掂起另一塊，如此，過手的石頭很快就堆成了一堆——這麽長時間下來，唐宋探測原石的速度又比以前上升了好大一節，而且現在隻是確定石頭裏麵有沒有料，有料的話就可以慢慢看，沒料的話直接扔，速度自然就快了。
石頭，石頭，還是石頭……將近半個小時下來，唐宋看了六七十塊石頭，沒一個裏麵有料的樣子，不過他也沒泄氣，還在繼續探測中……其實下腳料就是這樣，基本都是蒙人的普通石頭，除了到『毛』料市場遊玩的遊客可能在店主的慫恿下買塊試試手氣外，真正的行內人，這東西連看都沒看的必要。想想看，過手不知多少遍的東西了，既然那麽多高手認定了是垃圾，憑什麽自己能幫它翻身？
店主不動聲『色』地蹲在屋子門口，看著唐宋撿起一塊扔下一塊，再撿起一塊，卻是什麽話也沒說，心中卻道，倒不知道這沒決斷的小氣家夥那箱子裏是不是真的有錢，浪費了他一個晚上的時間，怎麽說也要弄回點小錢，若是能蒙出去一兩塊石頭，那還差不多。
心裏正想著差不多時，唐宋終於將一塊石頭放到一邊……那店主眼神一眯，心中一笑，看樣子一千美金就要到手了。至於會不會被人撿漏之類的，他自然不擔心，這裏麵的石頭都是他剛從事這行時弄回來的，早不知在眼中過了多少遍，全是分文不值的垃圾，若不是為了掩護這地方，這些垃圾早就扔了。若是如此還能被人撿漏，那他也認了，隻能佩服對方眼光好。
隻不過，這小子眼光能好得了嗎？放大鏡強光手電等等必備道具都沒有不說，現在就這樣憑借著微弱燈光一分鍾幾塊石頭的樣子走馬觀花過一眼，若是這樣還能撿漏，那真是沒天理了。實際上，他也正是看唐宋無論言談舉止還是觀察原石的手段方法，都是一副羊牯的樣子，否則，也不可能硬說院子裏的這些東西都是原石了。
嗯，又是一千美金……正想著心思的店主忽然見唐宋又將一塊石頭放到一邊，心中更是一笑，看來這一晚上的時間還值，垃圾都能賣出寶貝價。
他在笑的時候，唐宋心裏也在笑，好在剛剛沒買那塊上千萬的東西，這裏居然還有塊一模一樣的，雖然體積沒那個大，隻有六七斤左右，但論通透程度，卻絲毫不遜『色』，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是說價值上並不比那個差，要知道，翡翠這玩意的價格高低可不是看體積重量的，而是看質地如何，便是山大的巴山玉，也比不上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帝王玉戒麵……
還有一個，卻是唐宋隻在宏邦見識過，自己還從來沒碰到過也沒買過的品種——墨翠。墨翠初看黑得發亮，很容易使人誤認為是和田玉中的墨玉或其他的黑『色』寶玉石，但在透『射』光上觀察，則多呈半透明狀，且黑中透綠。這兒的人用“情人的影子”來形容黑『色』的硬玉，華人則取名為“黑翠”。墨翠因為顏『色』的關係通常不能算為高檔翡翠，但用其作成具有特殊含義的飾品時，如用墨翠做成的“鍾馗驅邪”一類的掛件擺件時，價格卻不低。唐宋手上這塊，大約十來斤的樣子，開解出來的話怎麽說也有將近一半的重量，就算再不高檔，也是那一千美金的多少倍。關鍵是這東西罕見啊，在曼德勒那麽多天也都沒碰到，他的庫藏裏還沒有一個這樣的東西……
眼瞅著隻剩下十幾塊的樣子，唐宋探查的速度不由更快了，他很想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驚喜。卻在此時，放在兜裏的手機響了。
接起一聽，卻是第二家店的老板，問他有沒有空去看看他的收藏。唐宋不由一愕，心道這老板難道都通氣通好了，知道他這邊的生意快結束了然後便打電話過來。
唐宋自然應承下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餘下十幾塊石頭全部掃完，似乎沒什麽發現。其實這也正常，畢竟是下腳料，便是一塊值得買的東西都沒有也是理所當然，發現一塊差不多的東西已經是僥天之幸，兩塊已經逆天了，還想再找，真以為好東西是大白菜，可以滿大街隨便撿啊。
笑嘻嘻地接過唐宋兩千美金，店主一直將唐宋送上車，然後揮手告別，嗯，還說了一句有需要再來，若是想買那幾塊原石的話再跟他聯係，他反正天天都在店裏。
有些汗顏，也有些得意的唐宋揮揮手也便告別了第一家店主。幾分鍾後，便在街邊接到第二家店的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而他安放私藏的地方則是在自己家裏，自然，不是什麽高樓，而是一個普通的院子。實際上，倒騰原石的這些人住的地方基本都是一個個小院子，一是因為這邊本來就沒什麽高樓大廈，想住也沒法子，二是這樣方便進出原石。要知道，原石大的大小的小，重量不輕不說，還十分占地方，而且不太好搬運。
進到院子，唐宋眼神一瞟，便看見這院子也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石頭，心中不禁一笑，無論怎樣，這店主私藏的東西可以不買，這院子裏的石頭卻是不可以不看的。他知道，像垃圾一樣隨便『亂』扔在院子裏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貨『色』，買下來可花不了多少錢。實際上，前麵第一家店主硬是把唐宋當冤大頭看的，或許也因為唐宋幾塊原石連一塊都沒買，心中有些怨氣，才說了一塊石頭一千美金的價格。其實，正常說來，這些比店裏邊角料還次的東西，一百塊一個就差不多了，而且還是人民幣……
將唐宋迎進堂屋，把老婆孩子趕到另一間屋後，店主也便給唐宋搬來兩塊原石。唐宋瞟了一眼卻是先問道：
“老板，這兩塊東西多少錢？”
還有沒看東西先問價的？店主一怔搖頭：
“兄弟，還是先看看東西再說，價格嘛，好說好說。”若是先報價，嚇跑了怎麽辦？還是先靠品質將對方勾引到非買不可的地步，那樣再報價才比較合適。
唐宋自然也明白店主的這一點小心思，依次拿起兩塊原石看了起來，片刻後放下抬頭一笑說道：
“看過了，現在老板可以報價了吧？”
店主一訝，再想想眼前這小子在店裏也是這樣觀察原石的，或許他有什麽獨門秘訣……便道：
“大的五百萬，小的四百萬，小兄弟以為如何？”
唐宋搖頭淡笑：
“老板，你們都當這極品老坑玻璃種啊？”這價格，買下來都不會賺，或許十萬二十萬的唐宋還可以下個手，上百萬，是絕對不可能的。別看這兩塊原石的品相不錯，但裏麵的東西實際上卻很一般，隻能算是中檔料，買下來說不虧本，那還是自己解石加工再賣出去的原因，若是像以前一樣，解開就賣的話，說不定還要小虧，唐宋又不是傻瓜，如何能做這樣的買賣，他現在錢緊張著呢。
店主一怔：
“怎麽，兄弟不看好這兩塊？你看這品相可不就是典型的老坑玻璃種，癬鬆花蟒帶一個不少，隻要裏麵能出一個指節大小的極品老坑，那就賺大了。”
唐宋搖頭一歎：
“那也要出得了才行。說真的，這兩樣東西我不太看好，對了老板，還有沒有好東西了？”
“就這兩塊品相最好，若是兄弟連這都不看好，那別的我想也沒必要了。”店主也是一歎搖頭。
唐宋卻是笑道：
“那可未必，剛剛我還在前麵一家買了兩塊邊角料呢，我看原石全憑感覺，感覺好的就買，不好就不買，至於品相什麽的，無所謂，老板你看我連放大鏡強光手電都沒帶就知道了。其實，買原石又有幾個跟我一樣，晚上還看貨呢？”
全憑感覺？這話倒讓店主無話可說，以前也曾見過憑感覺買東西的，不過似乎沒哪個賺錢，全都將血本虧進去了。現在又跑出來一個，大概結果也好不到哪兒去，就算買的都是下腳料，那時間一長，多大的身家不還不夠虧的。
當然，既然有人非要買便宜貨，非要送錢，那自然不能往外推。店主搖頭一笑說道：
“我家裏還有兩塊不怎麽好的，剩下的邊角料便全在外麵院子了，一百塊錢一個，不分大小。”關鍵唐宋是不熟的客戶，若是親戚朋友的話，院子裏的東西全部白送都行。實際上，就翡翠原石交易來說，一百塊一個的石頭也就等於白送，因為都是放在路邊都沒人瞅一眼的東西。而為什麽非要出個價，固然是出於想賺個辛苦費的目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有買有賣，所有權清楚，是虧是賺誰心裏都服氣，真要白送了，萬一能弄出個好東西，這店主心裏未必好受；再說若是白送別人幾個垃圾，別人也不見情，還不如明買明賣，無論虧賺，誰也怨不得誰。
一百塊錢？先前那兒要一千美金呢，這得多大差距，唐宋忽然明白自己大概被前麵那個老頭涮了一下，也是，一千美金，便是六千多人民幣，就是很多不是下腳料的原石也沒有這個價，何況『亂』放在院子裏垃圾一樣的東西……隻是，誰涮誰，那就隻有唐宋自己知道了。
“那我先去院子裏看看，老板你還是將這兩塊東西收起來吧，好歹也是幾百萬的東西。”
唐宋也便進了院子，開始挨個掃貨。那店主將兩塊報價九百外的原石收起來後，又抱來兩個石頭放在桌子上，不過卻沒有打擾唐宋掃貨，隻是搬了個凳子在一邊坐著，就看唐宋怎樣憑感覺買東西。
呃，似乎還真是在憑感覺判斷，每塊石頭經手隻有幾十秒的時間，而且燈光那麽暗，便是石頭具體模樣特征都瞧不清楚，除了感覺外，還能用什麽方法判斷石頭的好醜？
可惜，似乎先前把運氣都用光了，這次唐宋從頭看到尾，都沒看著一塊合適的，下腳料果然全部都是下腳料，看來，這店主的眼光比先前那位還要狠。
“怎麽樣？小兄弟找著感覺合適的沒有？”見唐宋直起身從一堆石頭裏出來，店主站起來問道。
“沒合適的。”唐宋自然搖頭。
這還差不多，下腳料裏撿漏，都好多年沒發生的事情了。店主一笑，往屋裏指了指道：
“桌子上還放著兩個，一個二十萬，兄弟要是感覺合適的話，全部拿走。”
“行，我看看，不過，如果感覺不好的話，那就不好意思，打擾老板了。”唐宋往屋裏走的時候已經將招呼打在前麵。
店主卻是一笑：
“也沒誰看見原石就買的，這東西玩的就是個心跳，可能瞬間富貴可能瞬間破產，自然要謹慎些。嗬嗬，我這些東西也不知多少人看過了，就算兄弟看不上也沒什麽。”
唐宋看上了，他看上了其中一塊大約十五六斤重的原石。按他估計，這裏麵的翡翠應該跟自己第一次賣給宏邦的一樣，是個上好的紫水，但個頭上……唐宋眼睛不由眯了眯，這狗屎運有時候真是，真是讓人無話可說……至於另一個，則是很常見的油青種，不值錢。
“二十萬一個是吧，那好吧，我買一個，總不能真的空手而歸。”唐宋將箱子拎出來，放到桌子上打開，那瞬間展現出來的花花綠綠把店主一下子看『迷』了眼，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確定這個感覺不錯？”
“是啊，感覺還可以，怎麽，又舍不得賣了？”唐宋數著錢，隨口應了一句。
店主欲言又止，最終卻是尷尬一笑：
“當然不是，做生意哪有將買賣往外推的。”
店主心裏有些慚愧，唐宋要買的這塊原石別的品相都不錯，就是有好多裂紋，所以價格一下子跌成這樣，否則上百萬都不賣。以前無論誰看這原石，都是放大鏡小手電齊全，裂紋自然瞞不過那些高手的火眼金睛，所以二十萬根本賣不出去——這些無所不在的裂紋萬一深入內裏，便是再好的翠又怎樣，還不是個沒用的垃圾，花那個錢賭運氣不值當。
現在卻跑來一個全憑感覺買原石的，不說小手電放大鏡了，便是燈光都這麽昏暗，還是在晚上，而且隻看了一分鍾不到便決定買了，那這裂紋自然就成了燈光下的陰影，什麽都看不見了。
隻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小子堅持要買，那就怨不得人了。
二十萬人民幣換成美金也就三萬多點，當麵點清交割，如此兩訖。唐宋也便將那塊石頭搬到自己車上，然後便揮手駕車告別。
在回酒店的路上，唐宋還想著是不是還有店主給他打電話，還能碰碰什麽狗屎運氣的，可惜，直到將車停好也都沒接到任何一個電話，也就隻好上樓了。至於那些石頭，嗯，暫時還是放在車裏吧。搬來搬去的也費勁，何況以的耳朵也沒誰能對他的車做什麽手腳，至於偷走，那就更不可能了。這邊治安一直很好的……也應了那句話，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小偷小『摸』的全被搞光了，為了國家政權折騰來折騰去的卻依然高高在上……
“老板，今晚收獲這麽樣？”蘇珊見到唐宋推門進來，隨口問了一句。
“還行，比白天要好一些，買了三個不錯的東西。”說起今晚的收獲，那自然是舒服的很。唐宋微微一笑，看了看躺在**的小丫頭說道：
“你們在這兒也還好吧，沒出什麽事情？”
“一切安全，沒有任何事情。”
“那就好，行了，睡覺吧，你跟曲飛煙睡一間屋，我到隔壁去，有什麽事情叫我。注意安全。”其實，真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不用蘇珊叫唐宋也已經知道了。
回到屋內洗了個澡，唐宋也便睡覺了。依舊淩晨起初，唐宋去叫小丫頭起來鍛煉時，卻鬧了個花花臉，那蘇珊穿了個三點式就出來開門了。看著那白花花的身體，唐宋不由一滯，心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傳音叫小丫頭自己出來呢。
蘇珊卻是恍若未覺，一手握槍，一臉小心謹慎卻又果敢決斷的模樣問道：
“老板，出什麽事了？”
唐宋『摸』『摸』鼻子，移開眼睛，苦笑一聲道：
“我叫飛煙起來繼續昨天的鍛煉。”
蘇珊頓時恍然，昨天早上開車開到三點多的時候也停了兩個小時，而她便是在那段時間小小打了個盹，所以今天大白天才有那樣的精神。
放下槍的蘇珊才見到唐宋略帶尷尬躲躲閃閃的眼神，再往自己身上一瞥，心中不禁大笑，還以為多厲害的人物呢，原來，還是個雛兒……
“哥哥，你說我這眼睛裏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治好？”鍛煉結束的時候，小丫頭忍不住問道。
唐宋微一沉『吟』，說道：
“這幾天你的血管神經天天都有變化，一天比一天好。以現在這樣的速度，我想最遲不超過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那就是說一個月後就可以換眼角膜了？”小丫頭心中一喜。
“嗯，就是現在聯係眼角膜也沒關係，什麽時候我給你素傾姐打個電話，看她有沒有路子找到合適的眼角膜，實在不行咱們去香港。無論怎樣，眼角膜總不是肝腎那樣的東西，沒多精貴，也好找的很。”
“謝謝哥哥，你對我太好了！”小丫頭倚在唐宋身邊，忽然掂起腳，啪的一聲便親在唐宋腮幫子上。唐宋『摸』『摸』臉，看看嘻嘻……笑著的小丫頭，隻能無語搖頭，這樣的感謝方式，他還真有些不習慣。正想著間，小丫頭忽然冒出一句讓唐宋張口結舌的話來：
“哥哥，你說那蘇珊的身材好不好？”
“呃，我怎麽知道？”唐宋很詫異。
“你早上不是看見她穿三點式了嗎？”
唐宋目瞪口呆，剛想問她怎麽知道，卻在忽然間醒悟，要是這樣問，可不就承認自己真看見了？臉『色』一板，一本正經地說道：
“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麽，我哪有看見她穿什麽三點式，不要敗壞人家名聲。”
“切切，昨晚蘇珊就是穿三點式睡覺的，你一敲門她就第一時間起來開門了，中間沒穿任何衣服，可不就是三點式？哥哥你還不好意思承認？”
唐宋終於大敗虧輸，這丫頭，長大了，都會推理了……
吃過早飯，將昨天下午買的大青石一樣的原石搬進車子後備箱，三人自然繼續『毛』料市場掃貨行。好在三塊石頭都不算太大，重量加起來也不過一個人差不多，否則還未必能裝下。
昨晚那兩家店主又見到唐宋拎著箱子出現在市場，臉『色』似乎都有些不自然，有些尷尬的樣子。
唐宋很詫異，不自然的應該是他才對，一點點錢買了那麽些個好東西，怎麽他們也不好意思了？再說了，第一家店老板還可以理解，一百塊錢的東西被他坐地漲價到了一千美金，那第二家店……難道那原石有什麽差錯？不可能吧？他的超聲探測還從來沒出過差錯……
算了，現在想這東西也不靠譜，就算真虧了也不過才二十萬的東西。
唐宋跟他們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也便接著昨天的那家店麵開始掃貨。
一家店接一家店，無論是明碼標價的原石，還是按斤賣的下腳料，唐宋一個都沒有放過。可惜半天下來，一個好東西都沒碰著，一般差不多的東西倒是不少，不過，已經被昨晚收獲養刁了嘴的唐宋又如何看的上那些東西？何況他本來就是找精品的，尋常東西曼德勒難道就沒的賣，非要跑這麽遠？
眼看著都快到中午了，還是一個收獲都沒有。唐宋不禁搖頭，難不成自己就是晚上出去撿漏的命？
想到這兒，唐宋不由一笑，做夢呢，哪有那麽好的事情？還是繼續幹活吧。
卻在此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想起，唐宋心頭一動，頓時憶起聲音的主人是誰，暗道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載著第一家店主的奔馳七拐八彎地停到一個小巷子出口。巷子太窄，車子開不進去。唐宋下車從後備箱拎上裝錢的箱子，跟在那位店主後麵進了巷子。
兩分鍾後，兩人終於進了一家看起來『亂』七八糟的院子，似乎不像有人住一樣。打開居中屋子的大門，那店主招呼道：
“小兄弟，你先在這兒等一下，我去取東西。”
片刻，那四五十歲的店主便抱著一塊石頭過來了，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鬆口氣道：
“小兄弟，你看看這東西怎麽樣？”
燈光有些昏暗，唐宋也沒有放大鏡強光手電，不過有這一點燈光，單憑肉眼，唐宋便已經將這石頭打量個清清楚楚。
石頭體積適中，大約十幾二十斤的樣子，品相不錯，似乎鬆花癬蟒帶什麽的都用。看到這等品相唐宋卻不禁皺了皺眉頭，且不管裏麵有沒有東西，光看品相，這東西大概就便宜不了了，這可不是他所願的。總不能為了這一塊石頭將所有錢都搭上去，就算這東西裏麵是帝王玉，他還未必舍得。
不過，不管怎樣，還是先看了再說。
唐宋低下身子，將那店主的目光擋住，然後吸氣張嘴……
半晌，唐宋點點頭問道：
“這東西看起來品相不錯，老板，價格怎麽說？若是合適的話我買回去，不合適嘛，交易不成人情在，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
店主憨憨一笑，然後豎起一根手指頭。
唐宋眉頭一動：
“一百萬？”
店主搖頭：
“一千萬！這是絕對的老坑玻璃種，無論品相質地還是特征，都是上乘中的上乘，而且體積還這麽大。老實說，這東西要是放到拍賣會上，沒有四五千萬都下不來，一千萬我已經少說了。”
唐宋愕然一怔，拍拍自己的箱子，淡然笑道：
“老板，你以為我這裏麵能放下一千萬人民幣？”
店主咧嘴一笑：
“價值一千萬人民幣的美金還是能放下的。”
“看來店主也是個有心人啊。”唐宋不禁一笑。
“嗬嗬，要不是小兄弟最後還買了個下腳料，而且還帶著這樣的箱子過來，老實說，這東西我是絕對不會拿給小兄弟看的。小兄弟，你覺得這東西怎麽樣？合適的話就拿走，不合適就算了，價格是絕對不可能降的。好東西越來越少，這東西留著隻會漲價不會貶值。”
唐宋自然搖頭，歎了口氣道：
“我知道這東西不錯，按品相來說確實值這麽多，而且一千萬的錢我也確實拿得起。隻可惜，我還想在這兒轉兩天，想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麽合我心意的東西，若是現在就把錢花光了，那我接下來該幹嘛？老板，要不這樣，我再逛兩天，若是沒找到我感興趣的東西，而我手上還有那麽多錢的話，那我就把這東西收下來，你覺得如何？”
店主眉頭一皺：
“小兄弟，做生意就是要果斷，猶豫不決會錯失良機的，好東西是越來越少的，要是錯過今晚，下次你再找我，它就未必還在了。何況，出來一趟能找著一個精品，那已經很不錯了，說不定這一塊石頭就能讓你跨入億萬富翁的行列……”
店主使勁慫恿唐宋，唐宋依舊搖頭：
“老板你也說了隻是可能，誰也無法肯定這裏麵真有好東西，而且價格還怎麽高，所以我暫時還是無法決定。不過老板放心，做這一行的規矩我還是懂的，無論怎樣，我都不會透『露』你這塊石頭的分毫消息，我以後還想到帕敢買東西的，所以盡管放心就是。”
知道再勸也沒有用，而且唐宋這番話也讓他稍微放了點心，歎了口氣，搖搖頭，也隻能將桌上這塊石頭搬走了。唐宋卻在後麵加了一句道：
“老板，相信你的珍藏應該不止這一個吧？若是還有別的東西，不妨拿來我看看如何？品相好不好無所謂，隻要是原石就行。”
店主腳步一頓，心裏不由暗道還以為碰上年少無知的愣頭青呢，原來卻是個撿便宜的小家夥，以為邊角料裏真有好東西啊？那種誰都不要的大路貨我會放這兒嗎？
店主遠去的時候，唐宋還在想著剛剛探查的情況，那石頭裏麵的東西確實可以，若是買下來的價值翻番不是問題，不過，這回報率卻是遠遠不能滿足唐宋。他八百塊錢賣了價值五十萬的東西，回報率是六百二十五倍，而現在買這東西回報率卻隻有一倍，雖然看起來一千萬翻倍不少，但要想想這投入，將近一百五十萬美金啊，他總共才不過帶了兩百萬。目前他錢還是很緊張的，不能『亂』花，要是現在就花完了，什麽時候碰上一塊賣十萬，但實際價值卻上千萬的東西怎麽辦？所以，還是等等吧，要是這地方實在沒有別的好東西，臨走的時候再買下也不為遲。
接著店主又捧來兩塊稍小一點的原石，唐宋一看，品相也還不錯，裏麵的東西也都可以，隻是一問價格，卻又打了退堂鼓。這店主果然好眼光，每樣東西買回去也不會虧，但賺最多也就翻倍，再多就多不了，這對現在的唐宋來說自然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還是隻能放棄。
幾塊石頭下來，店主已然清楚，眼前這小子就是來撿便宜的，無論品相如何，貴的一律不要，便宜的東西才合他口味。既然要便宜的……見唐宋還問他有沒有存貨了，店主眼睛一轉，指著屋外院子說道：
“這院子裏的石頭，小兄弟隨便挑，不論大小，一塊一律一千美金。”
唐宋站在門口一看，好家夥，半院子的石頭。不過，這是翡翠原石嗎？要是原石的話也不會放在這地方，至少不會像扔垃圾一樣隨意地丟在院子裏，這兒除了一道並不算大門外可是什麽防護都沒有。
撿起兩塊石頭隨便看了一下，呃，真是地地道道的實心石頭，唐宋不由回頭：
“老板，這兒的真是原石？我怎麽看著像是普通石頭。”
店主隱藏在黑暗的臉龐訕訕一笑，嘴上卻道：
“這跟我店裏的那堆東西一樣，屬於下腳料，原石應該是原石，不過好醜嘛，小兄弟你看我這價格也就知道了，這麽便宜的東西，品相上肯定有所差距的。”
如果是下腳料的話，倒是值得看看，因為這不是公開的店麵，錯過今天可能就永遠沒什麽機會了；如果這店主見自己什麽都沒買，而且一副貪便宜的樣子用普通山石來騙他的話，那就純屬浪費時間了。
不過，不管怎樣，唐宋還是打算先看看，反正這會兒也沒別人給他打電話，閑著也是閑著。
如此，唐宋也不跟那店主廢話，掂起一塊石頭，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放下，再掂起另一塊，如此，過手的石頭很快就堆成了一堆——這麽長時間下來，唐宋探測原石的速度又比以前上升了好大一節，而且現在隻是確定石頭裏麵有沒有料，有料的話就可以慢慢看，沒料的話直接扔，速度自然就快了。
石頭，石頭，還是石頭……將近半個小時下來，唐宋看了六七十塊石頭，沒一個裏麵有料的樣子，不過他也沒泄氣，還在繼續探測中……其實下腳料就是這樣，基本都是蒙人的普通石頭，除了到『毛』料市場遊玩的遊客可能在店主的慫恿下買塊試試手氣外，真正的行內人，這東西連看都沒看的必要。想想看，過手不知多少遍的東西了，既然那麽多高手認定了是垃圾，憑什麽自己能幫它翻身？
店主不動聲『色』地蹲在屋子門口，看著唐宋撿起一塊扔下一塊，再撿起一塊，卻是什麽話也沒說，心中卻道，倒不知道這沒決斷的小氣家夥那箱子裏是不是真的有錢，浪費了他一個晚上的時間，怎麽說也要弄回點小錢，若是能蒙出去一兩塊石頭，那還差不多。
心裏正想著差不多時，唐宋終於將一塊石頭放到一邊……那店主眼神一眯，心中一笑，看樣子一千美金就要到手了。至於會不會被人撿漏之類的，他自然不擔心，這裏麵的石頭都是他剛從事這行時弄回來的，早不知在眼中過了多少遍，全是分文不值的垃圾，若不是為了掩護這地方，這些垃圾早就扔了。若是如此還能被人撿漏，那他也認了，隻能佩服對方眼光好。
隻不過，這小子眼光能好得了嗎？放大鏡強光手電等等必備道具都沒有不說，現在就這樣憑借著微弱燈光一分鍾幾塊石頭的樣子走馬觀花過一眼，若是這樣還能撿漏，那真是沒天理了。實際上，他也正是看唐宋無論言談舉止還是觀察原石的手段方法，都是一副羊牯的樣子，否則，也不可能硬說院子裏的這些東西都是原石了。
嗯，又是一千美金……正想著心思的店主忽然見唐宋又將一塊石頭放到一邊，心中更是一笑，看來這一晚上的時間還值，垃圾都能賣出寶貝價。
他在笑的時候，唐宋心裏也在笑，好在剛剛沒買那塊上千萬的東西，這裏居然還有塊一模一樣的，雖然體積沒那個大，隻有六七斤左右，但論通透程度，卻絲毫不遜『色』，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是說價值上並不比那個差，要知道，翡翠這玩意的價格高低可不是看體積重量的，而是看質地如何，便是山大的巴山玉，也比不上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帝王玉戒麵……
還有一個，卻是唐宋隻在宏邦見識過，自己還從來沒碰到過也沒買過的品種——墨翠。墨翠初看黑得發亮，很容易使人誤認為是和田玉中的墨玉或其他的黑『色』寶玉石，但在透『射』光上觀察，則多呈半透明狀，且黑中透綠。這兒的人用“情人的影子”來形容黑『色』的硬玉，華人則取名為“黑翠”。墨翠因為顏『色』的關係通常不能算為高檔翡翠，但用其作成具有特殊含義的飾品時，如用墨翠做成的“鍾馗驅邪”一類的掛件擺件時，價格卻不低。唐宋手上這塊，大約十來斤的樣子，開解出來的話怎麽說也有將近一半的重量，就算再不高檔，也是那一千美金的多少倍。關鍵是這東西罕見啊，在曼德勒那麽多天也都沒碰到，他的庫藏裏還沒有一個這樣的東西……
眼瞅著隻剩下十幾塊的樣子，唐宋探查的速度不由更快了，他很想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驚喜。卻在此時，放在兜裏的手機響了。
接起一聽，卻是第二家店的老板，問他有沒有空去看看他的收藏。唐宋不由一愕，心道這老板難道都通氣通好了，知道他這邊的生意快結束了然後便打電話過來。
唐宋自然應承下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餘下十幾塊石頭全部掃完，似乎沒什麽發現。其實這也正常，畢竟是下腳料，便是一塊值得買的東西都沒有也是理所當然，發現一塊差不多的東西已經是僥天之幸，兩塊已經逆天了，還想再找，真以為好東西是大白菜，可以滿大街隨便撿啊。
笑嘻嘻地接過唐宋兩千美金，店主一直將唐宋送上車，然後揮手告別，嗯，還說了一句有需要再來，若是想買那幾塊原石的話再跟他聯係，他反正天天都在店裏。
有些汗顏，也有些得意的唐宋揮揮手也便告別了第一家店主。幾分鍾後，便在街邊接到第二家店的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而他安放私藏的地方則是在自己家裏，自然，不是什麽高樓，而是一個普通的院子。實際上，倒騰原石的這些人住的地方基本都是一個個小院子，一是因為這邊本來就沒什麽高樓大廈，想住也沒法子，二是這樣方便進出原石。要知道，原石大的大小的小，重量不輕不說，還十分占地方，而且不太好搬運。
進到院子，唐宋眼神一瞟，便看見這院子也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石頭，心中不禁一笑，無論怎樣，這店主私藏的東西可以不買，這院子裏的石頭卻是不可以不看的。他知道，像垃圾一樣隨便『亂』扔在院子裏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貨『色』，買下來可花不了多少錢。實際上，前麵第一家店主硬是把唐宋當冤大頭看的，或許也因為唐宋幾塊原石連一塊都沒買，心中有些怨氣，才說了一塊石頭一千美金的價格。其實，正常說來，這些比店裏邊角料還次的東西，一百塊一個就差不多了，而且還是人民幣……
將唐宋迎進堂屋，把老婆孩子趕到另一間屋後，店主也便給唐宋搬來兩塊原石。唐宋瞟了一眼卻是先問道：
“老板，這兩塊東西多少錢？”
還有沒看東西先問價的？店主一怔搖頭：
“兄弟，還是先看看東西再說，價格嘛，好說好說。”若是先報價，嚇跑了怎麽辦？還是先靠品質將對方勾引到非買不可的地步，那樣再報價才比較合適。
唐宋自然也明白店主的這一點小心思，依次拿起兩塊原石看了起來，片刻後放下抬頭一笑說道：
“看過了，現在老板可以報價了吧？”
店主一訝，再想想眼前這小子在店裏也是這樣觀察原石的，或許他有什麽獨門秘訣……便道：
“大的五百萬，小的四百萬，小兄弟以為如何？”
唐宋搖頭淡笑：
“老板，你們都當這極品老坑玻璃種啊？”這價格，買下來都不會賺，或許十萬二十萬的唐宋還可以下個手，上百萬，是絕對不可能的。別看這兩塊原石的品相不錯，但裏麵的東西實際上卻很一般，隻能算是中檔料，買下來說不虧本，那還是自己解石加工再賣出去的原因，若是像以前一樣，解開就賣的話，說不定還要小虧，唐宋又不是傻瓜，如何能做這樣的買賣，他現在錢緊張著呢。
店主一怔：
“怎麽，兄弟不看好這兩塊？你看這品相可不就是典型的老坑玻璃種，癬鬆花蟒帶一個不少，隻要裏麵能出一個指節大小的極品老坑，那就賺大了。”
唐宋搖頭一歎：
“那也要出得了才行。說真的，這兩樣東西我不太看好，對了老板，還有沒有好東西了？”
“就這兩塊品相最好，若是兄弟連這都不看好，那別的我想也沒必要了。”店主也是一歎搖頭。
唐宋卻是笑道：
“那可未必，剛剛我還在前麵一家買了兩塊邊角料呢，我看原石全憑感覺，感覺好的就買，不好就不買，至於品相什麽的，無所謂，老板你看我連放大鏡強光手電都沒帶就知道了。其實，買原石又有幾個跟我一樣，晚上還看貨呢？”
全憑感覺？這話倒讓店主無話可說，以前也曾見過憑感覺買東西的，不過似乎沒哪個賺錢，全都將血本虧進去了。現在又跑出來一個，大概結果也好不到哪兒去，就算買的都是下腳料，那時間一長，多大的身家不還不夠虧的。
當然，既然有人非要買便宜貨，非要送錢，那自然不能往外推。店主搖頭一笑說道：
“我家裏還有兩塊不怎麽好的，剩下的邊角料便全在外麵院子了，一百塊錢一個，不分大小。”關鍵唐宋是不熟的客戶，若是親戚朋友的話，院子裏的東西全部白送都行。實際上，就翡翠原石交易來說，一百塊一個的石頭也就等於白送，因為都是放在路邊都沒人瞅一眼的東西。而為什麽非要出個價，固然是出於想賺個辛苦費的目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有買有賣，所有權清楚，是虧是賺誰心裏都服氣，真要白送了，萬一能弄出個好東西，這店主心裏未必好受；再說若是白送別人幾個垃圾，別人也不見情，還不如明買明賣，無論虧賺，誰也怨不得誰。
一百塊錢？先前那兒要一千美金呢，這得多大差距，唐宋忽然明白自己大概被前麵那個老頭涮了一下，也是，一千美金，便是六千多人民幣，就是很多不是下腳料的原石也沒有這個價，何況『亂』放在院子裏垃圾一樣的東西……隻是，誰涮誰，那就隻有唐宋自己知道了。
“那我先去院子裏看看，老板你還是將這兩塊東西收起來吧，好歹也是幾百萬的東西。”
唐宋也便進了院子，開始挨個掃貨。那店主將兩塊報價九百外的原石收起來後，又抱來兩個石頭放在桌子上，不過卻沒有打擾唐宋掃貨，隻是搬了個凳子在一邊坐著，就看唐宋怎樣憑感覺買東西。
呃，似乎還真是在憑感覺判斷，每塊石頭經手隻有幾十秒的時間，而且燈光那麽暗，便是石頭具體模樣特征都瞧不清楚，除了感覺外，還能用什麽方法判斷石頭的好醜？
可惜，似乎先前把運氣都用光了，這次唐宋從頭看到尾，都沒看著一塊合適的，下腳料果然全部都是下腳料，看來，這店主的眼光比先前那位還要狠。
“怎麽樣？小兄弟找著感覺合適的沒有？”見唐宋直起身從一堆石頭裏出來，店主站起來問道。
“沒合適的。”唐宋自然搖頭。
這還差不多，下腳料裏撿漏，都好多年沒發生的事情了。店主一笑，往屋裏指了指道：
“桌子上還放著兩個，一個二十萬，兄弟要是感覺合適的話，全部拿走。”
“行，我看看，不過，如果感覺不好的話，那就不好意思，打擾老板了。”唐宋往屋裏走的時候已經將招呼打在前麵。
店主卻是一笑：
“也沒誰看見原石就買的，這東西玩的就是個心跳，可能瞬間富貴可能瞬間破產，自然要謹慎些。嗬嗬，我這些東西也不知多少人看過了，就算兄弟看不上也沒什麽。”
唐宋看上了，他看上了其中一塊大約十五六斤重的原石。按他估計，這裏麵的翡翠應該跟自己第一次賣給宏邦的一樣，是個上好的紫水，但個頭上……唐宋眼睛不由眯了眯，這狗屎運有時候真是，真是讓人無話可說……至於另一個，則是很常見的油青種，不值錢。
“二十萬一個是吧，那好吧，我買一個，總不能真的空手而歸。”唐宋將箱子拎出來，放到桌子上打開，那瞬間展現出來的花花綠綠把店主一下子看『迷』了眼，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確定這個感覺不錯？”
“是啊，感覺還可以，怎麽，又舍不得賣了？”唐宋數著錢，隨口應了一句。
店主欲言又止，最終卻是尷尬一笑：
“當然不是，做生意哪有將買賣往外推的。”
店主心裏有些慚愧，唐宋要買的這塊原石別的品相都不錯，就是有好多裂紋，所以價格一下子跌成這樣，否則上百萬都不賣。以前無論誰看這原石，都是放大鏡小手電齊全，裂紋自然瞞不過那些高手的火眼金睛，所以二十萬根本賣不出去——這些無所不在的裂紋萬一深入內裏，便是再好的翠又怎樣，還不是個沒用的垃圾，花那個錢賭運氣不值當。
現在卻跑來一個全憑感覺買原石的，不說小手電放大鏡了，便是燈光都這麽昏暗，還是在晚上，而且隻看了一分鍾不到便決定買了，那這裂紋自然就成了燈光下的陰影，什麽都看不見了。
隻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小子堅持要買，那就怨不得人了。
二十萬人民幣換成美金也就三萬多點，當麵點清交割，如此兩訖。唐宋也便將那塊石頭搬到自己車上，然後便揮手駕車告別。
在回酒店的路上，唐宋還想著是不是還有店主給他打電話，還能碰碰什麽狗屎運氣的，可惜，直到將車停好也都沒接到任何一個電話，也就隻好上樓了。至於那些石頭，嗯，暫時還是放在車裏吧。搬來搬去的也費勁，何況以的耳朵也沒誰能對他的車做什麽手腳，至於偷走，那就更不可能了。這邊治安一直很好的……也應了那句話，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小偷小『摸』的全被搞光了，為了國家政權折騰來折騰去的卻依然高高在上……
“老板，今晚收獲這麽樣？”蘇珊見到唐宋推門進來，隨口問了一句。
“還行，比白天要好一些，買了三個不錯的東西。”說起今晚的收獲，那自然是舒服的很。唐宋微微一笑，看了看躺在**的小丫頭說道：
“你們在這兒也還好吧，沒出什麽事情？”
“一切安全，沒有任何事情。”
“那就好，行了，睡覺吧，你跟曲飛煙睡一間屋，我到隔壁去，有什麽事情叫我。注意安全。”其實，真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不用蘇珊叫唐宋也已經知道了。
回到屋內洗了個澡，唐宋也便睡覺了。依舊淩晨起初，唐宋去叫小丫頭起來鍛煉時，卻鬧了個花花臉，那蘇珊穿了個三點式就出來開門了。看著那白花花的身體，唐宋不由一滯，心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傳音叫小丫頭自己出來呢。
蘇珊卻是恍若未覺，一手握槍，一臉小心謹慎卻又果敢決斷的模樣問道：
“老板，出什麽事了？”
唐宋『摸』『摸』鼻子，移開眼睛，苦笑一聲道：
“我叫飛煙起來繼續昨天的鍛煉。”
蘇珊頓時恍然，昨天早上開車開到三點多的時候也停了兩個小時，而她便是在那段時間小小打了個盹，所以今天大白天才有那樣的精神。
放下槍的蘇珊才見到唐宋略帶尷尬躲躲閃閃的眼神，再往自己身上一瞥，心中不禁大笑，還以為多厲害的人物呢，原來，還是個雛兒……
“哥哥，你說我這眼睛裏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治好？”鍛煉結束的時候，小丫頭忍不住問道。
唐宋微一沉『吟』，說道：
“這幾天你的血管神經天天都有變化，一天比一天好。以現在這樣的速度，我想最遲不超過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那就是說一個月後就可以換眼角膜了？”小丫頭心中一喜。
“嗯，就是現在聯係眼角膜也沒關係，什麽時候我給你素傾姐打個電話，看她有沒有路子找到合適的眼角膜，實在不行咱們去香港。無論怎樣，眼角膜總不是肝腎那樣的東西，沒多精貴，也好找的很。”
“謝謝哥哥，你對我太好了！”小丫頭倚在唐宋身邊，忽然掂起腳，啪的一聲便親在唐宋腮幫子上。唐宋『摸』『摸』臉，看看嘻嘻……笑著的小丫頭，隻能無語搖頭，這樣的感謝方式，他還真有些不習慣。正想著間，小丫頭忽然冒出一句讓唐宋張口結舌的話來：
“哥哥，你說那蘇珊的身材好不好？”
“呃，我怎麽知道？”唐宋很詫異。
“你早上不是看見她穿三點式了嗎？”
唐宋目瞪口呆，剛想問她怎麽知道，卻在忽然間醒悟，要是這樣問，可不就承認自己真看見了？臉『色』一板，一本正經地說道：
“小孩子家家的，胡說什麽，我哪有看見她穿什麽三點式，不要敗壞人家名聲。”
“切切，昨晚蘇珊就是穿三點式睡覺的，你一敲門她就第一時間起來開門了，中間沒穿任何衣服，可不就是三點式？哥哥你還不好意思承認？”
唐宋終於大敗虧輸，這丫頭，長大了，都會推理了……
吃過早飯，將昨天下午買的大青石一樣的原石搬進車子後備箱，三人自然繼續『毛』料市場掃貨行。好在三塊石頭都不算太大，重量加起來也不過一個人差不多，否則還未必能裝下。
昨晚那兩家店主又見到唐宋拎著箱子出現在市場，臉『色』似乎都有些不自然，有些尷尬的樣子。
唐宋很詫異，不自然的應該是他才對，一點點錢買了那麽些個好東西，怎麽他們也不好意思了？再說了，第一家店老板還可以理解，一百塊錢的東西被他坐地漲價到了一千美金，那第二家店……難道那原石有什麽差錯？不可能吧？他的超聲探測還從來沒出過差錯……
算了，現在想這東西也不靠譜，就算真虧了也不過才二十萬的東西。
唐宋跟他們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也便接著昨天的那家店麵開始掃貨。
一家店接一家店，無論是明碼標價的原石，還是按斤賣的下腳料，唐宋一個都沒有放過。可惜半天下來，一個好東西都沒碰著，一般差不多的東西倒是不少，不過，已經被昨晚收獲養刁了嘴的唐宋又如何看的上那些東西？何況他本來就是找精品的，尋常東西曼德勒難道就沒的賣，非要跑這麽遠？
眼看著都快到中午了，還是一個收獲都沒有。唐宋不禁搖頭，難不成自己就是晚上出去撿漏的命？
想到這兒，唐宋不由一笑，做夢呢，哪有那麽好的事情？還是繼續幹活吧。
卻在此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想起，唐宋心頭一動，頓時憶起聲音的主人是誰，暗道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