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殺雞
“雖然我相信也希望在座的諸位都是久經考驗的國之棟梁，但如果諸位當中有誰往日真有某些地方做了出格的事情，我還是希望大家不要顧忌麵子，能到耶波那兒打個招呼。當然，隻要打個招呼，那便是真正的既往不咎，無論什麽樣的過錯，我都會幫你們擺平。不管怎樣，這麽多年來，你們都為撣族為撣邦做下了無可比擬的貢獻。而此舉也不是故意讓你們丟麵子，更 不是跟你們過不去，隻不過，自身正，才能夠正人啊，要是我們當中都有人一身黑，那又怎麽可能讓下麵的人心服口服？又怎麽讓他們出來主動交代問題？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從大局出發，為撣邦的未來多做考慮……”
唐宋眼神一掃，卻見所有人都避了開去，低頭矮身，不敢對視，心下不禁一笑，看你們怎麽選擇。
正如對待德欽一樣，倒不是唐宋不想將他們一舉拿下，全部繩之於法，但總要考慮下麵那些普通士兵的反應，總要考慮撣族乃至撣邦的大勢。如果說現在就將他們全部拿下，那緬族克欽族以及其他種族的割據勢力，大概再不可能輕易投降，全部要跟他奮戰到底了。所以，無論他們犯了多大的過錯，暫時還是要溫和些，有些事情，以後慢慢再算就是。
何況，隻要他們主動交代了問題，那勢必再不可能帶兵掌權了，這樣一來也已經達到了唐宋整治他們的目的，那就可以了。否則，手段再激烈的話，他唐宋很有可能被人看成以殘暴手段迫害政治對手的極端人物，那可不利於整個緬甸的整合綜治。
“好了，如果諸位沒什麽事情的話，那我宣布會議結束，各位可以回去了。不過為了軍隊的安定，我希望這次會議的經過以及結果大家可以暫時保密，而且需要各部約束自己的部隊，最近一段時間內整個東枝山都將進行戒嚴，嚴禁任何調動，希望大家不要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各位都知道我的能力，到時候別命令沒有發出去，命卻已經丟了，因此造成的誤傷，我不負任何責任……”
倒不是唐宋想威脅他們，但這些老兵油子不給點厲害瞧瞧，誰知道他們能搞出什麽妖蛾子？真要把東枝山上以及周邊駐紮的上萬部隊搞暴動的話，便是他唐宋一時間也難以收拾，那自然要將這些可能發生的危險消滅於萌芽之中。
淡淡一笑，冰冷的臉稍微鬆了鬆，唐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繼續說道：
“至於戒嚴的部隊，嗯，就先由耶波來指揮吧，他原來不是團長嗎，暫時官複原職。有他那一個團充當憲兵隊也足夠了。另外，下午各位大概就可以看到廉政公署成立以及各項規章製度設立的消息了，希望大家可以組織各自麾下的低層軍官好好學習學習，一定要將投案自首主動交代的中心思想傳達到每一個官兵。要知道，舉報也將是廉政公署的一項製度，到時候自己不來，被人舉報拿獎金了可就不好看了……好了，現在散會。”
當眾人目無表情的魚貫而出後，唐宋一個傳音便將耶波傳了進來。
看到唐宋身邊依舊有些呆呆的德欽，大步走進會議室的耶波原本意氣風發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說到底，要不是他的背叛，一切事情還是兩說——當然，這是他自以為是了，以唐宋近乎先知先覺的能力，又怎麽可能將自己陷入真正的險境？
唐宋看看耶波有些難受的臉龐，笑了笑道：
“怎麽還在後悔？其實無論有沒有你，結果都是一樣的，說不定我下手一沒個分寸，德欽將軍早就已經成古人了，想想今早你們發現的那個白癡少尉你就清楚了，所以你根本不必為此自責。”
耶波恍然醒悟，啪的一個軍禮：
“見過唐將軍！是我想錯了。”
唐宋不禁一笑：
“將軍？這你可錯了，我這麽年輕，而且有沒有帶過一天兵打過一次戰，又怎麽可能是個將軍，隻是個上校罷了。其實，這些都是虛名，無論將軍還是上校，都對我現在的地位沒有任何影響……嗯，閑話就不多說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孫行義，是我從內比都帶來了，以後我要是不在撣邦的話，他將統領整個撣邦軍『政府』，不過，他以前還從沒做過這樣的職位也沒擔過這樣的重任，希望耶波你以後能多多協助他，有什麽重大的事情你們兩人一起協商，協商後還決定不下來的，就直接給我打電話。至於耶波你以後在撣邦的位置，嗬嗬，我答應過你，是除我之外的第二人，自然就是將來撣邦的副司令。不過，目前來說掌控的軍隊可能還做不到，想將那些老頑固們的軍權一點點拿過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還要有耐心。但是真正的權力你現在卻是除我之外撣族第一。“頓了頓，唐宋繼續說道：
“嗯，下麵有幾個事情你聽好了。第一，你現在官複原職，繼續擔任團長，帶領的部隊也是原來的團隊，其實，我倒是想將你提成旅長的，不過如果這時候接手新部隊的話，指揮上反而不能從心，所以先這樣，等過了這一段再說。目前你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指揮你的團隊進行戒嚴，戒嚴整個東枝山，嚴禁任何人進出，嚴禁任何超過十人以上的部隊調動，如有違反者，不論官職大小，先斬後奏……”
聽到這兒，耶波臉上不禁現出一絲難『色』，他不過一個團長，能以下犯上對付旅長師長軍長嗎？不過，出於對唐宋的敬畏，出於軍人的服從天『性』，他忍住沒問，心道讓我這小頭子冒尖，那唐先生總該還有別的交代的。
見耶波沒有任何疑問地依舊挺立，唐宋不由讚許地點點頭：
“當然，要是讓你這團長去下師長軍長的槍，未免有些『亂』套，所以，現在你整個團全部成為隻屬於我的憲兵大隊，隻對我一個人負責，這樣你們的權力就夠了。至於憲兵的裝備，讓德欽將軍給你寫個條子，管原來的憲兵大隊找去。嗬，以你原本的地位，隻要有德欽將軍的條子，下了他們的裝備，我相信不是件難事。將軍，你說呢？”唐宋微笑看著傻乎乎癡笑的德欽。
憲兵原本就是無法無天的主兒，從來隻聽一個人的招呼。如果沒有德欽的命令，想繳他們的裝備，那就隻能暴動打仗了，所以，唐宋還不得不挾天子以令諸侯一下。
耶波心中頓時一鬆，便聽唐宋繼續說道：
“第二，剛剛開會的時候，我跟他們說今天會成立一個廉政公署，而這廉政公署第一任署長就是你。”然後，唐宋便跟耶波細細談了下這廉政公署設立的宗旨目的，各項大體條例等等，至於那些旁枝末節的細則，那就需要耶波結合手下的集體智慧去補充了，他唐宋給個大體思路就行了。再說了，耶波早就對現在撣族撣邦的一切看不順眼了，早就想變天了，未必就沒有這方麵的想法，那唐宋自然要將他的能力發揮到極限……嗬，看耶波現在雙眼冒光的表現，便知道他對這個廉政公署有著極大的興趣，想必這個機構交到他手上，一定能發揮最大的功效。最終，唐宋擺擺手道：
“好了，有了憲兵大隊以及廉政公署在你手上，那你現在就是整個東枝山除我之外最有權力的人了。嗯，出去吧，好好幹。對了，戒嚴從現在就開始，先戒嚴十天，再看效果如何；至於廉政公署，我希望下午就能看到成型的文件，然後下發到軍方各個機構，時間上你要抓緊啊。”
耶波啪的又是一個軍禮：
“謝謝長官對我的信任，保證完成任務！”
然後大踏步走了出去。
“回來！”沒等耶波走出大門，唐宋便又將他叫了進來，道：
“留下幾個人給我跑跑腿，另外，德欽將軍還是你將他帶出去安置一下吧。不過，安置的地方要保密，最好不要讓別人接觸到他，否則又會橫生枝節。嗬，我倒不是怕，隻是不想多死人罷了，相信你清楚我的意思。”
耶波自然明白，誰要是跟德欽聯係想翻他唐宋的底牌，那唐某人自然會第一時間解決他們，那可不就多造了殺孽，多死了人？
當耶波帶著德欽消失後，一直沉默是金的孫行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個，唐先生，您想讓我擔任撣邦司令，做撣族的老大，這個也太高看我了？像我這樣以前一直在社會的最底層死中求活，連個小隊長都沒做過，又怎能指揮多少萬人的部隊，治理幾十萬人的撣邦？”見識到唐宋的強勢，認識到唐某人翻雲覆雨的手段後，孫行義終於將自己那點市井學來的吊兒郎當扔到腦後了。現在他隻感覺唐宋上上下下渾身都是壓力，連看一眼都有些膽怯，至於唐某人的年輕，唐某人的『乳』臭未幹，早就從他的印象中消失殆盡了。
唐宋微微一笑：
“不必擔心，我讓你做，自然有讓你做的道理。其實，你不是軍人，沒有軍銜，管理這些大兵出身的土著，委實有幾分困難。不過，有耶波從中幫你，再加上我給你打下的底子，做老大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情，凡事隻要多考慮，多想想後果那就行了，而且，你隻要掌握大方向，發號施令，至於具體的事情，嗬嗬，你下麵有的是幫手，這樣，還做不來嗎？”
發號施令也不是那麽好發號的，說不定一個命令就牽涉到幾百人的『性』命，影響到成千上萬人的生活，這壓力不是一點點，隻是，既然唐宋信任他……孫行義咬咬牙道：
“既然唐先生信任我，那我就勉為其難試試看了，希望唐先生以後能多多提點。”
唐宋哈哈一笑：
“讓我提點？我可沒那麽多時間呆在這兒，不過前麵有已經說了，真有決斷不下來的事情，給我打電話就是了。其實啊，我現在就讓你坐到那個位置上，一個是我向來都是孤家寡人，委實沒什麽人手，所以也就隻好便宜你了。不管哪個省份，我至少也需要培養一個絕對心腹，拋開你我都是漢族不說，這中間發生的種種，就已經注定你不可能背叛我了，至於耶波以及其他撣族等人，那還是隻能用，卻不能賦予絕對的信任啊，所以，以後撣邦的事情，你還是要多『操』『操』心的，沒事的時候多給我打打電話。第二呢，你的資曆確實比較淺，都可以說沒有資曆可言，但管理軍隊，最需要的就是資曆了，否則下麵的官兵很難心服口服的，所以，這個位置上也是對你的一個鍛煉，也是你混資曆的一段時間，我也不可能長時間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上的，等你資曆差不多了，各種軍『政府』的事情也熟悉了，那我就會把你調到別的省份。嗬嗬，那時候以你學習的能力，積累的資曆，想做什麽還不是如臂使指？新地方可沒誰知道你的底細。嗬嗬，好好努力吧，我看好你，就從之前你給我分析的撣邦資料，我就相信你能勝任這個位置。”
如此推心置腹的話，頓時讓孫某人大為感激，臉都憋紅了，很有一番士為知己者死的味道，呐呐地想說什麽。
不等孫行義開口，唐宋便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道：
“我讓人給你找個地方先休息休息，再看看你的傷勢，現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傷養好，別的都不用你『操』心。”
將耶波留下的士兵叫進來一個，吩咐下去，便有人將孫行義攙扶走了。
而唐宋則在兩個士兵的陪同下，隨意在司令部裏逛了起來。不過，他人在這兒逛，耳朵的聽覺卻遍布整個的東枝山。
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不看緊些不行啊。萬一有誰心裏不服氣，想搞什麽小把戲，不先一步掐滅了，這東枝山上萬的部隊一旦動起來，那結果，嘖嘖，便是他唐某人也隻能為了自己的安全避退三舍。
唐宋擔心的一點沒錯，正有人不老實的想動一動。這個人不是吳將軍——其實，吳某人也想動的，畢竟，那廉政公署等於要他們的命啊，不過，畢竟那麽大的年紀放在那兒，那麽些年的曆練都過來了，他還沒猴急到一回到自己的地盤就忍不住。嗯，還是再放放，再看看，總有人會忍不住的，因為剛剛開會的那麽些個人裏麵，很有一些德欽的死黨啊，他們那麽多軍隊在手，絕對是不可能放任唐宋那小子如此囂張的。更何況，那裏麵還有一個德欽的至親，嘿，就不知道那姓唐的知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那層關係。不過，不管知道不知道，都有好戲看了，還是……觀察觀察再說吧。對了，似乎昨晚深夜的時候德欽還曾見過他那侄子，那個時間見麵，想必商量的事情就是如何對付姓唐的吧？還有，以德欽多年掌權來的深不可測，又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突發事故而變得如此不堪打擊？似乎人都癡呆了？那就更不可能了，當初他兒子死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失態過……嗯，如此說來，好戲還真是不遠了。
老吳猜的不錯，好戲確實已經不遠了。但這戲究竟是胎死腹中，還是能囂張無比地唱起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寬大的辦公室裏，一個三十左右的上校正在接電話：
“喂，嗯，是我，沒事，好得很，嗬嗬，能有什麽事情，將軍也不錯，身體好著呢……”
聽著一大堆沒營養的家常話，似乎尋常無比，隻是有些奇怪的是這上校一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也在話筒上若有若無地敲擊著，敲擊的速度雖然不快，但噠噠噠的聲音聽上去卻別有一番韻味……
剛剛開會那些人的行蹤動作，自然從一開始就在唐宋的掌握中，便是給耶波布置任務的時候都沒敢有絲毫鬆懈。此刻那上校的通話聲當然也在他的掌握中。聽著那些可有可無的話語聲，唐宋不禁一笑，看來自己的威懾力還不錯，暫時還沒有人敢在背後玩什麽小動作。對了，接電話這家夥似乎比他也大不了幾歲，這麽年輕的上校，不是有深厚的背景，就是有著出『色』的能力，嗯，暫時壓一壓，希望日後能夠派上點用場……這個年輕的上校，先前開會的時候唐宋就好好打量了兩眼，無他，這麽高的職位又這麽年輕，整個會議室除了他唐宋外也就這個家夥了，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咦，不對，深厚的背景？似乎昨晚德欽跟一個年輕人見過麵，而且還曾用筆寫過什麽……難道說，這個年輕的上校才是德欽真正的死黨，又或是他的親戚，所以昨晚德欽才跟他見麵，而且，還留下了什麽後手？筆談，那自然是為了避開他唐宋的耳朵，而且筆談過後，那德欽也曾打過一通毫無營養的電話，跟現在那上校一樣……難道，電話隻是噱頭？其中另有奧秘？
唐宋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耳朵動了動，便將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那上校以及看似已經成了紙老虎的德欽身上……事情都到這份上再被他們翻盤或是玩上什麽手段的話，那就笑話了，以後還怎麽壓得住這幫兵痞子？
這一集中精神，那指頭敲擊話筒的聲音頓時被放大了百倍，以唐宋對聲音的了解，很容易就明白這是一段有規律的敲擊聲……傳說中的莫爾斯密碼？雖然不知道那一連串的噠噠噠聲是什麽意思，但唐宋到底也在軍隊裏混了一段時間，到底也知道些東西，很快便聯想到了這個廣為人知的聯絡手段。
唐宋勃然大怒，好家夥，給你們機會，你們自己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還真以為我顧忌這上萬的軍地不敢下殺手？
張嘴，吸氣，便是一道巨大的氣流從他嘴裏無聲無息地噴了出來，其疾如箭，在唐宋的感覺中瞬間遠去……
百米外，正在打電話的上校話剛說到一半，身體忽然無來由地一震，然後眼耳口鼻便漸漸溢出血跡，晃了晃，咚的身體，身體便摔倒在地上。空留下那話筒還垂在半空中晃悠悠的，裏麵還清晰地傳出疑問：
“喂，喂，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了？”
“他死了，我是唐宋，你是誰？算了，你是誰我也不關心，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不管你是誰，最好老實點，不要玩這些密碼花招，沒用的，更不要摻和進撣邦的事情，否則哪天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唐宋的聲音穿過百米空間，直接傳到話筒裏，自然也就傳進電話那頭的耳朵裏。乍聽唐宋的聲音，那邊陡然一驚，然後二話不說便掛了電話。
唐宋無動於衷地冷冷一笑，確實如他所說，他根本不關心對方是誰，誰想奪權的，誰想反對他的，終究都要站出來，到時候一個一個解決就是了。不見點血腥，這麽大撣邦的權力交接沒那麽順利的，便是交接過來，下麵的人大概也難以歸心，所以，某些手段該用的還是要用，對這些人也沒必要太過仁義，人家會把他當作軟弱可欺的糊塗蛋。
“耶波，叫兩個人到司令部向南百米外，門口有棵大樹的房子裏收拾一下屍體。那裏麵有人剛一開完會就搞小動作，自己找死，那我也沒辦法了。”剛剛大怒之下，唐宋自然一口氣便將那所謂的上校吼死了。這，也全當是殺雞儆猴吧。
乍聽唐宋的聲音，耶波明顯一怔，隨即歎了口氣道：
“我知道了唐先生，現在就派人過去。”
“怎麽，你知道那死了的上校是誰？還是說你跟他有特別交情？又或是你知道他跟德欽的特別關係而沒有跟我說明？”感覺到耶波的異樣，唐宋不悅地問道。
“對不起，唐先生，他跟德欽將軍確實有特殊的關係，他是將軍的侄子，叫作薩博，所以才這麽年輕就成為撣邦上校。不過我跟他沒有特別交情，或者可以說關係很差。我之所以歎氣，隻是想著將軍今天剛下台，唯一的親人侄子就死了……”
“哈哈，你還在為德欽傷心？我看啊，你終有一日要為自己傷心才是。”唐宋不怒反笑：
“你知不知道？那薩博就是德欽的後手，剛剛我殺死他的時候，他正在通過密碼跟外麵聯係……而昨晚，我知會德欽今天將過來東枝山時，正是他薩博跟德欽見麵談了很久，還是避人耳目的筆談，之後，德欽打了一通跟今天一樣的密碼電話，隻不過我昨天沒有在意而已……還要我多說嗎？”
“是這樣……”耶波悚然而驚，無話可說。
“好了，給你手下再宣布一下紀律，進一步加強戒嚴，嚴格約束所有軍官，也要約束你們自己人，誰要是給我三心二意，誰要是給我開小差走後門，薩博就是他們的榜樣。哼，這東枝山上，無論多麽細小的風吹草動都別想瞞過我的耳朵，讓他們老實點，別自己找死。”
“是，我明白了，保證完成任務。”耶波肅然應道。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唐宋在東枝山哪個犄角旮旯，但他卻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唐宋眼皮底下，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嗯，跟他們宣布紀律後，我會去德欽那兒跟他聊聊。”
耶波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也知道之所以跟他交代一句，隻是讓他通知看守德欽的守衛一聲。至於德欽被關押的地方，嗬，根本就不用他多話，唐宋自然早就清楚。
結束跟耶波的談話後，在去間德欽的陸上，唐宋便給剛剛開會的每一個成員傳音：
“諸位，通報大家一個很不幸的消息，德欽將軍的侄子薩博上校在五分鍾前死了。死於不聽號令，擅自用密碼與外人聯係。我希望大家能夠引以為戒，不要擅闖火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擅自挑戰我底線的後果，薩博就是榜樣。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或許權力真的很吸引人，很讓人難以舍棄，但我想，活著總比死了好吧？隻要諸位好好守著我定下的規矩，權力不權力的暫且不說，但『性』命是一定可以保證的。好了，言盡於此，各位好自為之。”
可真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弄死人家還來感歎一番，這小子倒是臉皮夠厚，手段夠狠……吳將軍將手中的紙杯捏成一團，但最終卻也隻能深深一歎：好了，第一個冒頭的已經完了，下麵，會是誰呢？或者說，姓唐的這等手段一出來，還有下麵嗎？
跟他同樣疑問的還有不少，不過，原本還有打算冒頭的，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立馬打消了算盤，至少一段時間內是不敢動了，都選擇了觀望。跟權力相比，還是『性』命重要啊。
二十分鍾後，在一個戒備森嚴的山洞裏，德欽還是那副萎靡不振癡癡呆呆的樣子。唐宋見到他那看似可憐無比的樣子，也不由地一歎：
“將軍，這真是何苦來由呢？你已經享受了一輩子獨裁權力的無上榮光，還不滿足嗎？演戲不累嗎？或者說，你就不擔心演戲的效果嗎？”
德欽卻是不理，還是那副癡癡呆呆的樣子。
唐宋搖搖頭，還不死心？便道：
“那好吧，既然你還要演戲，我也不阻攔你。不過有個消息我卻要告訴你，薩博死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麽會死。”
德欽身子一顫，終於有了反應，眼睛閉了起來，半晌方才睜開，又哪裏有剛剛那癡癡呆呆的樣子。精光四『射』的眼眸死死盯著唐宋，忽而一聲長歎：
“唐宋，還是你厲害，還是你贏了。”
“不，暫時還不算贏，一天沒有將這些軍隊全都換成我的人，一天我沒有成為這裏從百姓到士兵新的偶像，我都不算贏。不過，我想，最終我還是會贏的，最多也就是道路曲折一些，時間漫長一些，或者，死的人多一些……將軍，你以為呢？”
德欽像個智者一樣沉『吟』半晌，方才無可奈何地說道：
“不錯，隻要沒人能暗殺掉你，那無論怎樣最終你還是會贏的。因為你想殺誰就能殺誰，無論誰都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因為你的耳朵能幫你掌控一切，誰都逃脫不了你的掌握；因為……你還年輕，誰都拚不過你。”
唐宋淡笑：
“既然無論怎樣最終我都會贏，那將軍你現在應該做什麽，想必很清楚吧？何必要無謂的反抗呢？除了多死一些人，還能有什麽結果？”
德欽仰天長歎：
“也是，除了讓他們送死，沒有第二個結果。”
“將軍果然睿智，其實我也不想多死人。”唐宋微笑點頭，然後便讓守衛開門放德欽出來。
出了山洞，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山路上，仿佛散步一樣輕鬆愜意。幾個耶波手下自然還跟在後麵，隨時聽從唐宋的吩咐。
“對了，昨晚將軍你跟誰打的電話。”路上，唐宋不經意問道。
“緬族，唇亡齒寒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德欽毫不隱瞞，言簡意賅道。他就跟丁英一樣，唯一的侄子死了，便是再掌幾年的權，那又能怎樣？怪就怪在他們怎麽沒兒子呢？或許壞事做多了吧，連侄子都給弄死了。
“確實，麵對我這樣的大敵，你們先聯合起來對付我，從戰略上講是正確的。但實際效果……”唐宋搖頭笑道：
“不會有什麽效果的，事實上，我是因為將軍至少名義上還是撣邦軍『政府』合法的主人，所以我才先禮後兵。否則的話，誰跟我玩狠的，我就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我的能力，便是站在東枝山下，都能將整個東枝山從將軍一直洗到士兵，將他們都洗成白癡，到時候群龍無首的情況下，而我則攜大義而來，有中央軍『政府』的任免文書，嗬嗬，將軍以為結果會如何？”
倒不是嚇唬德欽，一開始唐宋真有這樣的打算，不破不立，大破才有大立，反正那些家夥中十個都找不到一個好人。而現在之所以直白地告訴德欽，還真是有幾分恐嚇的意思，讓他最好老實地將撣族的一切都順利地交到他手上，否則他會使用什麽手段，那就難說了……本來麽，還以為德欽真是癡呆了，他都沒想到這招最好使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但現在自然要用用了。當然，先前開會的那些人也不可能都是德欽的死黨，不過隻要能招安一小半，將他們順利變成自己人，也就足夠了。
德欽看著遠方的目光不由地一凝，好小子，夠狠，難怪能這麽快的上位，看來，這撣族這撣邦也隻能交給他了，既然他有這樣的手段，那再死更多的人，又有什麽意義呢？那可都是撣族的子弟啊……隻希望，這小子以後能善待撣族。話又說回來，自己做了這麽多年的老大，除了自己的享受外，還真沒給撣族帶來一點點改變，也沒給普通老百姓一點有念想的日子，慚愧啊。或許，換了這小子當老大，可能比自己在位還好一點，至少，他自己很有錢，不會再收刮，雖然現在就是再怎麽收刮也刮不到什麽油水了；至少，他名下不止一個撣邦，也不可能常駐撣邦，那對撣族的奴役也不會那麽重，隻要軍隊管好了，想來百姓們的日子不會比以前更難過；至少，他有北方大國的支持，或許，這就是百姓們新的生機……
心念電轉中，德欽一聲長歎，還真是有幾分想通了，頗有一朝頓悟，立地成佛的味道。一想到佛，德欽心裏更覺慚愧，自己信了那麽多年的佛，可到頭來，怕是連修為最低的沙彌都比不上吧？做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死了那麽多不該死的人……
唐宋感覺前麵德欽的腳步忽然變得輕快起來，不禁詫異，也沒多想什麽，就這樣隨意地跟在他身後，看他會把他先帶到哪兒去。
快到山腳的一個軍營門口，德欽忽然回頭說道：
“這是薩博治下的一個加強旅，既然他已經不在了，那我就先把這個旅交到你手上吧。”
很好，那又多了幾千人可用了。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手上沒有可供指揮的軍隊，雖然昨晚還挖了幾個牆角，不過那些人也太少了，而且混的也慘，現在唐宋都沒聯係他們，更沒讓他們帶部隊出來，否則誰以為暴動了，徒生枝節……
軍營門口駐紮著一個連上百人的憲兵隊。沒辦法，軍營裏官兵太多了，幾個憲兵起什麽作用？唐宋又要求他們嚴格戒備，那耶波就隻能多派些人，增加一些威懾力。雖然，除了憲兵的幌子外，這麽點人跟裏麵的官兵根本沒法比。
到了門口時，唐宋自然已經跟耶波聯係好了——就算沒聯係好，耶波也已經跟手下每一個軍官仔細形容過唐宋的衣著打扮以及年歲樣貌，嚴格告誡誰見到這個人都要聽他的指揮，萬萬不可得罪，否則誰都救不了他們。
當然，這裏無論是誰，就沒有一個不知道德欽將軍的，那是他們的最高領袖，是他們永遠敬畏的偶像，自然一路順暢。
“雖然我相信也希望在座的諸位都是久經考驗的國之棟梁，但如果諸位當中有誰往日真有某些地方做了出格的事情，我還是希望大家不要顧忌麵子，能到耶波那兒打個招呼。當然，隻要打個招呼，那便是真正的既往不咎，無論什麽樣的過錯，我都會幫你們擺平。不管怎樣，這麽多年來，你們都為撣族為撣邦做下了無可比擬的貢獻。而此舉也不是故意讓你們丟麵子，更 不是跟你們過不去，隻不過，自身正，才能夠正人啊，要是我們當中都有人一身黑，那又怎麽可能讓下麵的人心服口服？又怎麽讓他們出來主動交代問題？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從大局出發，為撣邦的未來多做考慮……”
唐宋眼神一掃，卻見所有人都避了開去，低頭矮身，不敢對視，心下不禁一笑，看你們怎麽選擇。
正如對待德欽一樣，倒不是唐宋不想將他們一舉拿下，全部繩之於法，但總要考慮下麵那些普通士兵的反應，總要考慮撣族乃至撣邦的大勢。如果說現在就將他們全部拿下，那緬族克欽族以及其他種族的割據勢力，大概再不可能輕易投降，全部要跟他奮戰到底了。所以，無論他們犯了多大的過錯，暫時還是要溫和些，有些事情，以後慢慢再算就是。
何況，隻要他們主動交代了問題，那勢必再不可能帶兵掌權了，這樣一來也已經達到了唐宋整治他們的目的，那就可以了。否則，手段再激烈的話，他唐宋很有可能被人看成以殘暴手段迫害政治對手的極端人物，那可不利於整個緬甸的整合綜治。
“好了，如果諸位沒什麽事情的話，那我宣布會議結束，各位可以回去了。不過為了軍隊的安定，我希望這次會議的經過以及結果大家可以暫時保密，而且需要各部約束自己的部隊，最近一段時間內整個東枝山都將進行戒嚴，嚴禁任何調動，希望大家不要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各位都知道我的能力，到時候別命令沒有發出去，命卻已經丟了，因此造成的誤傷，我不負任何責任……”
倒不是唐宋想威脅他們，但這些老兵油子不給點厲害瞧瞧，誰知道他們能搞出什麽妖蛾子？真要把東枝山上以及周邊駐紮的上萬部隊搞暴動的話，便是他唐宋一時間也難以收拾，那自然要將這些可能發生的危險消滅於萌芽之中。
淡淡一笑，冰冷的臉稍微鬆了鬆，唐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繼續說道：
“至於戒嚴的部隊，嗯，就先由耶波來指揮吧，他原來不是團長嗎，暫時官複原職。有他那一個團充當憲兵隊也足夠了。另外，下午各位大概就可以看到廉政公署成立以及各項規章製度設立的消息了，希望大家可以組織各自麾下的低層軍官好好學習學習，一定要將投案自首主動交代的中心思想傳達到每一個官兵。要知道，舉報也將是廉政公署的一項製度，到時候自己不來，被人舉報拿獎金了可就不好看了……好了，現在散會。”
當眾人目無表情的魚貫而出後，唐宋一個傳音便將耶波傳了進來。
看到唐宋身邊依舊有些呆呆的德欽，大步走進會議室的耶波原本意氣風發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說到底，要不是他的背叛，一切事情還是兩說——當然，這是他自以為是了，以唐宋近乎先知先覺的能力，又怎麽可能將自己陷入真正的險境？
唐宋看看耶波有些難受的臉龐，笑了笑道：
“怎麽還在後悔？其實無論有沒有你，結果都是一樣的，說不定我下手一沒個分寸，德欽將軍早就已經成古人了，想想今早你們發現的那個白癡少尉你就清楚了，所以你根本不必為此自責。”
耶波恍然醒悟，啪的一個軍禮：
“見過唐將軍！是我想錯了。”
唐宋不禁一笑：
“將軍？這你可錯了，我這麽年輕，而且有沒有帶過一天兵打過一次戰，又怎麽可能是個將軍，隻是個上校罷了。其實，這些都是虛名，無論將軍還是上校，都對我現在的地位沒有任何影響……嗯，閑話就不多說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孫行義，是我從內比都帶來了，以後我要是不在撣邦的話，他將統領整個撣邦軍『政府』，不過，他以前還從沒做過這樣的職位也沒擔過這樣的重任，希望耶波你以後能多多協助他，有什麽重大的事情你們兩人一起協商，協商後還決定不下來的，就直接給我打電話。至於耶波你以後在撣邦的位置，嗬嗬，我答應過你，是除我之外的第二人，自然就是將來撣邦的副司令。不過，目前來說掌控的軍隊可能還做不到，想將那些老頑固們的軍權一點點拿過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還要有耐心。但是真正的權力你現在卻是除我之外撣族第一。“頓了頓，唐宋繼續說道：
“嗯，下麵有幾個事情你聽好了。第一，你現在官複原職，繼續擔任團長，帶領的部隊也是原來的團隊，其實，我倒是想將你提成旅長的，不過如果這時候接手新部隊的話，指揮上反而不能從心，所以先這樣，等過了這一段再說。目前你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指揮你的團隊進行戒嚴，戒嚴整個東枝山，嚴禁任何人進出，嚴禁任何超過十人以上的部隊調動，如有違反者，不論官職大小，先斬後奏……”
聽到這兒，耶波臉上不禁現出一絲難『色』，他不過一個團長，能以下犯上對付旅長師長軍長嗎？不過，出於對唐宋的敬畏，出於軍人的服從天『性』，他忍住沒問，心道讓我這小頭子冒尖，那唐先生總該還有別的交代的。
見耶波沒有任何疑問地依舊挺立，唐宋不由讚許地點點頭：
“當然，要是讓你這團長去下師長軍長的槍，未免有些『亂』套，所以，現在你整個團全部成為隻屬於我的憲兵大隊，隻對我一個人負責，這樣你們的權力就夠了。至於憲兵的裝備，讓德欽將軍給你寫個條子，管原來的憲兵大隊找去。嗬，以你原本的地位，隻要有德欽將軍的條子，下了他們的裝備，我相信不是件難事。將軍，你說呢？”唐宋微笑看著傻乎乎癡笑的德欽。
憲兵原本就是無法無天的主兒，從來隻聽一個人的招呼。如果沒有德欽的命令，想繳他們的裝備，那就隻能暴動打仗了，所以，唐宋還不得不挾天子以令諸侯一下。
耶波心中頓時一鬆，便聽唐宋繼續說道：
“第二，剛剛開會的時候，我跟他們說今天會成立一個廉政公署，而這廉政公署第一任署長就是你。”然後，唐宋便跟耶波細細談了下這廉政公署設立的宗旨目的，各項大體條例等等，至於那些旁枝末節的細則，那就需要耶波結合手下的集體智慧去補充了，他唐宋給個大體思路就行了。再說了，耶波早就對現在撣族撣邦的一切看不順眼了，早就想變天了，未必就沒有這方麵的想法，那唐宋自然要將他的能力發揮到極限……嗬，看耶波現在雙眼冒光的表現，便知道他對這個廉政公署有著極大的興趣，想必這個機構交到他手上，一定能發揮最大的功效。最終，唐宋擺擺手道：
“好了，有了憲兵大隊以及廉政公署在你手上，那你現在就是整個東枝山除我之外最有權力的人了。嗯，出去吧，好好幹。對了，戒嚴從現在就開始，先戒嚴十天，再看效果如何；至於廉政公署，我希望下午就能看到成型的文件，然後下發到軍方各個機構，時間上你要抓緊啊。”
耶波啪的又是一個軍禮：
“謝謝長官對我的信任，保證完成任務！”
然後大踏步走了出去。
“回來！”沒等耶波走出大門，唐宋便又將他叫了進來，道：
“留下幾個人給我跑跑腿，另外，德欽將軍還是你將他帶出去安置一下吧。不過，安置的地方要保密，最好不要讓別人接觸到他，否則又會橫生枝節。嗬，我倒不是怕，隻是不想多死人罷了，相信你清楚我的意思。”
耶波自然明白，誰要是跟德欽聯係想翻他唐宋的底牌，那唐某人自然會第一時間解決他們，那可不就多造了殺孽，多死了人？
當耶波帶著德欽消失後，一直沉默是金的孫行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個，唐先生，您想讓我擔任撣邦司令，做撣族的老大，這個也太高看我了？像我這樣以前一直在社會的最底層死中求活，連個小隊長都沒做過，又怎能指揮多少萬人的部隊，治理幾十萬人的撣邦？”見識到唐宋的強勢，認識到唐某人翻雲覆雨的手段後，孫行義終於將自己那點市井學來的吊兒郎當扔到腦後了。現在他隻感覺唐宋上上下下渾身都是壓力，連看一眼都有些膽怯，至於唐某人的年輕，唐某人的『乳』臭未幹，早就從他的印象中消失殆盡了。
唐宋微微一笑：
“不必擔心，我讓你做，自然有讓你做的道理。其實，你不是軍人，沒有軍銜，管理這些大兵出身的土著，委實有幾分困難。不過，有耶波從中幫你，再加上我給你打下的底子，做老大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情，凡事隻要多考慮，多想想後果那就行了，而且，你隻要掌握大方向，發號施令，至於具體的事情，嗬嗬，你下麵有的是幫手，這樣，還做不來嗎？”
發號施令也不是那麽好發號的，說不定一個命令就牽涉到幾百人的『性』命，影響到成千上萬人的生活，這壓力不是一點點，隻是，既然唐宋信任他……孫行義咬咬牙道：
“既然唐先生信任我，那我就勉為其難試試看了，希望唐先生以後能多多提點。”
唐宋哈哈一笑：
“讓我提點？我可沒那麽多時間呆在這兒，不過前麵有已經說了，真有決斷不下來的事情，給我打電話就是了。其實啊，我現在就讓你坐到那個位置上，一個是我向來都是孤家寡人，委實沒什麽人手，所以也就隻好便宜你了。不管哪個省份，我至少也需要培養一個絕對心腹，拋開你我都是漢族不說，這中間發生的種種，就已經注定你不可能背叛我了，至於耶波以及其他撣族等人，那還是隻能用，卻不能賦予絕對的信任啊，所以，以後撣邦的事情，你還是要多『操』『操』心的，沒事的時候多給我打打電話。第二呢，你的資曆確實比較淺，都可以說沒有資曆可言，但管理軍隊，最需要的就是資曆了，否則下麵的官兵很難心服口服的，所以，這個位置上也是對你的一個鍛煉，也是你混資曆的一段時間，我也不可能長時間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上的，等你資曆差不多了，各種軍『政府』的事情也熟悉了，那我就會把你調到別的省份。嗬嗬，那時候以你學習的能力，積累的資曆，想做什麽還不是如臂使指？新地方可沒誰知道你的底細。嗬嗬，好好努力吧，我看好你，就從之前你給我分析的撣邦資料，我就相信你能勝任這個位置。”
如此推心置腹的話，頓時讓孫某人大為感激，臉都憋紅了，很有一番士為知己者死的味道，呐呐地想說什麽。
不等孫行義開口，唐宋便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道：
“我讓人給你找個地方先休息休息，再看看你的傷勢，現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傷養好，別的都不用你『操』心。”
將耶波留下的士兵叫進來一個，吩咐下去，便有人將孫行義攙扶走了。
而唐宋則在兩個士兵的陪同下，隨意在司令部裏逛了起來。不過，他人在這兒逛，耳朵的聽覺卻遍布整個的東枝山。
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不看緊些不行啊。萬一有誰心裏不服氣，想搞什麽小把戲，不先一步掐滅了，這東枝山上萬的部隊一旦動起來，那結果，嘖嘖，便是他唐某人也隻能為了自己的安全避退三舍。
唐宋擔心的一點沒錯，正有人不老實的想動一動。這個人不是吳將軍——其實，吳某人也想動的，畢竟，那廉政公署等於要他們的命啊，不過，畢竟那麽大的年紀放在那兒，那麽些年的曆練都過來了，他還沒猴急到一回到自己的地盤就忍不住。嗯，還是再放放，再看看，總有人會忍不住的，因為剛剛開會的那麽些個人裏麵，很有一些德欽的死黨啊，他們那麽多軍隊在手，絕對是不可能放任唐宋那小子如此囂張的。更何況，那裏麵還有一個德欽的至親，嘿，就不知道那姓唐的知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那層關係。不過，不管知道不知道，都有好戲看了，還是……觀察觀察再說吧。對了，似乎昨晚深夜的時候德欽還曾見過他那侄子，那個時間見麵，想必商量的事情就是如何對付姓唐的吧？還有，以德欽多年掌權來的深不可測，又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突發事故而變得如此不堪打擊？似乎人都癡呆了？那就更不可能了，當初他兒子死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失態過……嗯，如此說來，好戲還真是不遠了。
老吳猜的不錯，好戲確實已經不遠了。但這戲究竟是胎死腹中，還是能囂張無比地唱起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寬大的辦公室裏，一個三十左右的上校正在接電話：
“喂，嗯，是我，沒事，好得很，嗬嗬，能有什麽事情，將軍也不錯，身體好著呢……”
聽著一大堆沒營養的家常話，似乎尋常無比，隻是有些奇怪的是這上校一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也在話筒上若有若無地敲擊著，敲擊的速度雖然不快，但噠噠噠的聲音聽上去卻別有一番韻味……
剛剛開會那些人的行蹤動作，自然從一開始就在唐宋的掌握中，便是給耶波布置任務的時候都沒敢有絲毫鬆懈。此刻那上校的通話聲當然也在他的掌握中。聽著那些可有可無的話語聲，唐宋不禁一笑，看來自己的威懾力還不錯，暫時還沒有人敢在背後玩什麽小動作。對了，接電話這家夥似乎比他也大不了幾歲，這麽年輕的上校，不是有深厚的背景，就是有著出『色』的能力，嗯，暫時壓一壓，希望日後能夠派上點用場……這個年輕的上校，先前開會的時候唐宋就好好打量了兩眼，無他，這麽高的職位又這麽年輕，整個會議室除了他唐宋外也就這個家夥了，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咦，不對，深厚的背景？似乎昨晚德欽跟一個年輕人見過麵，而且還曾用筆寫過什麽……難道說，這個年輕的上校才是德欽真正的死黨，又或是他的親戚，所以昨晚德欽才跟他見麵，而且，還留下了什麽後手？筆談，那自然是為了避開他唐宋的耳朵，而且筆談過後，那德欽也曾打過一通毫無營養的電話，跟現在那上校一樣……難道，電話隻是噱頭？其中另有奧秘？
唐宋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耳朵動了動，便將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那上校以及看似已經成了紙老虎的德欽身上……事情都到這份上再被他們翻盤或是玩上什麽手段的話，那就笑話了，以後還怎麽壓得住這幫兵痞子？
這一集中精神，那指頭敲擊話筒的聲音頓時被放大了百倍，以唐宋對聲音的了解，很容易就明白這是一段有規律的敲擊聲……傳說中的莫爾斯密碼？雖然不知道那一連串的噠噠噠聲是什麽意思，但唐宋到底也在軍隊裏混了一段時間，到底也知道些東西，很快便聯想到了這個廣為人知的聯絡手段。
唐宋勃然大怒，好家夥，給你們機會，你們自己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還真以為我顧忌這上萬的軍地不敢下殺手？
張嘴，吸氣，便是一道巨大的氣流從他嘴裏無聲無息地噴了出來，其疾如箭，在唐宋的感覺中瞬間遠去……
百米外，正在打電話的上校話剛說到一半，身體忽然無來由地一震，然後眼耳口鼻便漸漸溢出血跡，晃了晃，咚的身體，身體便摔倒在地上。空留下那話筒還垂在半空中晃悠悠的，裏麵還清晰地傳出疑問：
“喂，喂，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了？”
“他死了，我是唐宋，你是誰？算了，你是誰我也不關心，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不管你是誰，最好老實點，不要玩這些密碼花招，沒用的，更不要摻和進撣邦的事情，否則哪天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唐宋的聲音穿過百米空間，直接傳到話筒裏，自然也就傳進電話那頭的耳朵裏。乍聽唐宋的聲音，那邊陡然一驚，然後二話不說便掛了電話。
唐宋無動於衷地冷冷一笑，確實如他所說，他根本不關心對方是誰，誰想奪權的，誰想反對他的，終究都要站出來，到時候一個一個解決就是了。不見點血腥，這麽大撣邦的權力交接沒那麽順利的，便是交接過來，下麵的人大概也難以歸心，所以，某些手段該用的還是要用，對這些人也沒必要太過仁義，人家會把他當作軟弱可欺的糊塗蛋。
“耶波，叫兩個人到司令部向南百米外，門口有棵大樹的房子裏收拾一下屍體。那裏麵有人剛一開完會就搞小動作，自己找死，那我也沒辦法了。”剛剛大怒之下，唐宋自然一口氣便將那所謂的上校吼死了。這，也全當是殺雞儆猴吧。
乍聽唐宋的聲音，耶波明顯一怔，隨即歎了口氣道：
“我知道了唐先生，現在就派人過去。”
“怎麽，你知道那死了的上校是誰？還是說你跟他有特別交情？又或是你知道他跟德欽的特別關係而沒有跟我說明？”感覺到耶波的異樣，唐宋不悅地問道。
“對不起，唐先生，他跟德欽將軍確實有特殊的關係，他是將軍的侄子，叫作薩博，所以才這麽年輕就成為撣邦上校。不過我跟他沒有特別交情，或者可以說關係很差。我之所以歎氣，隻是想著將軍今天剛下台，唯一的親人侄子就死了……”
“哈哈，你還在為德欽傷心？我看啊，你終有一日要為自己傷心才是。”唐宋不怒反笑：
“你知不知道？那薩博就是德欽的後手，剛剛我殺死他的時候，他正在通過密碼跟外麵聯係……而昨晚，我知會德欽今天將過來東枝山時，正是他薩博跟德欽見麵談了很久，還是避人耳目的筆談，之後，德欽打了一通跟今天一樣的密碼電話，隻不過我昨天沒有在意而已……還要我多說嗎？”
“是這樣……”耶波悚然而驚，無話可說。
“好了，給你手下再宣布一下紀律，進一步加強戒嚴，嚴格約束所有軍官，也要約束你們自己人，誰要是給我三心二意，誰要是給我開小差走後門，薩博就是他們的榜樣。哼，這東枝山上，無論多麽細小的風吹草動都別想瞞過我的耳朵，讓他們老實點，別自己找死。”
“是，我明白了，保證完成任務。”耶波肅然應道。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唐宋在東枝山哪個犄角旮旯，但他卻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唐宋眼皮底下，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嗯，跟他們宣布紀律後，我會去德欽那兒跟他聊聊。”
耶波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也知道之所以跟他交代一句，隻是讓他通知看守德欽的守衛一聲。至於德欽被關押的地方，嗬，根本就不用他多話，唐宋自然早就清楚。
結束跟耶波的談話後，在去間德欽的陸上，唐宋便給剛剛開會的每一個成員傳音：
“諸位，通報大家一個很不幸的消息，德欽將軍的侄子薩博上校在五分鍾前死了。死於不聽號令，擅自用密碼與外人聯係。我希望大家能夠引以為戒，不要擅闖火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擅自挑戰我底線的後果，薩博就是榜樣。嗯，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或許權力真的很吸引人，很讓人難以舍棄，但我想，活著總比死了好吧？隻要諸位好好守著我定下的規矩，權力不權力的暫且不說，但『性』命是一定可以保證的。好了，言盡於此，各位好自為之。”
可真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弄死人家還來感歎一番，這小子倒是臉皮夠厚，手段夠狠……吳將軍將手中的紙杯捏成一團，但最終卻也隻能深深一歎：好了，第一個冒頭的已經完了，下麵，會是誰呢？或者說，姓唐的這等手段一出來，還有下麵嗎？
跟他同樣疑問的還有不少，不過，原本還有打算冒頭的，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立馬打消了算盤，至少一段時間內是不敢動了，都選擇了觀望。跟權力相比，還是『性』命重要啊。
二十分鍾後，在一個戒備森嚴的山洞裏，德欽還是那副萎靡不振癡癡呆呆的樣子。唐宋見到他那看似可憐無比的樣子，也不由地一歎：
“將軍，這真是何苦來由呢？你已經享受了一輩子獨裁權力的無上榮光，還不滿足嗎？演戲不累嗎？或者說，你就不擔心演戲的效果嗎？”
德欽卻是不理，還是那副癡癡呆呆的樣子。
唐宋搖搖頭，還不死心？便道：
“那好吧，既然你還要演戲，我也不阻攔你。不過有個消息我卻要告訴你，薩博死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麽會死。”
德欽身子一顫，終於有了反應，眼睛閉了起來，半晌方才睜開，又哪裏有剛剛那癡癡呆呆的樣子。精光四『射』的眼眸死死盯著唐宋，忽而一聲長歎：
“唐宋，還是你厲害，還是你贏了。”
“不，暫時還不算贏，一天沒有將這些軍隊全都換成我的人，一天我沒有成為這裏從百姓到士兵新的偶像，我都不算贏。不過，我想，最終我還是會贏的，最多也就是道路曲折一些，時間漫長一些，或者，死的人多一些……將軍，你以為呢？”
德欽像個智者一樣沉『吟』半晌，方才無可奈何地說道：
“不錯，隻要沒人能暗殺掉你，那無論怎樣最終你還是會贏的。因為你想殺誰就能殺誰，無論誰都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因為你的耳朵能幫你掌控一切，誰都逃脫不了你的掌握；因為……你還年輕，誰都拚不過你。”
唐宋淡笑：
“既然無論怎樣最終我都會贏，那將軍你現在應該做什麽，想必很清楚吧？何必要無謂的反抗呢？除了多死一些人，還能有什麽結果？”
德欽仰天長歎：
“也是，除了讓他們送死，沒有第二個結果。”
“將軍果然睿智，其實我也不想多死人。”唐宋微笑點頭，然後便讓守衛開門放德欽出來。
出了山洞，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山路上，仿佛散步一樣輕鬆愜意。幾個耶波手下自然還跟在後麵，隨時聽從唐宋的吩咐。
“對了，昨晚將軍你跟誰打的電話。”路上，唐宋不經意問道。
“緬族，唇亡齒寒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德欽毫不隱瞞，言簡意賅道。他就跟丁英一樣，唯一的侄子死了，便是再掌幾年的權，那又能怎樣？怪就怪在他們怎麽沒兒子呢？或許壞事做多了吧，連侄子都給弄死了。
“確實，麵對我這樣的大敵，你們先聯合起來對付我，從戰略上講是正確的。但實際效果……”唐宋搖頭笑道：
“不會有什麽效果的，事實上，我是因為將軍至少名義上還是撣邦軍『政府』合法的主人，所以我才先禮後兵。否則的話，誰跟我玩狠的，我就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我的能力，便是站在東枝山下，都能將整個東枝山從將軍一直洗到士兵，將他們都洗成白癡，到時候群龍無首的情況下，而我則攜大義而來，有中央軍『政府』的任免文書，嗬嗬，將軍以為結果會如何？”
倒不是嚇唬德欽，一開始唐宋真有這樣的打算，不破不立，大破才有大立，反正那些家夥中十個都找不到一個好人。而現在之所以直白地告訴德欽，還真是有幾分恐嚇的意思，讓他最好老實地將撣族的一切都順利地交到他手上，否則他會使用什麽手段，那就難說了……本來麽，還以為德欽真是癡呆了，他都沒想到這招最好使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但現在自然要用用了。當然，先前開會的那些人也不可能都是德欽的死黨，不過隻要能招安一小半，將他們順利變成自己人，也就足夠了。
德欽看著遠方的目光不由地一凝，好小子，夠狠，難怪能這麽快的上位，看來，這撣族這撣邦也隻能交給他了，既然他有這樣的手段，那再死更多的人，又有什麽意義呢？那可都是撣族的子弟啊……隻希望，這小子以後能善待撣族。話又說回來，自己做了這麽多年的老大，除了自己的享受外，還真沒給撣族帶來一點點改變，也沒給普通老百姓一點有念想的日子，慚愧啊。或許，換了這小子當老大，可能比自己在位還好一點，至少，他自己很有錢，不會再收刮，雖然現在就是再怎麽收刮也刮不到什麽油水了；至少，他名下不止一個撣邦，也不可能常駐撣邦，那對撣族的奴役也不會那麽重，隻要軍隊管好了，想來百姓們的日子不會比以前更難過；至少，他有北方大國的支持，或許，這就是百姓們新的生機……
心念電轉中，德欽一聲長歎，還真是有幾分想通了，頗有一朝頓悟，立地成佛的味道。一想到佛，德欽心裏更覺慚愧，自己信了那麽多年的佛，可到頭來，怕是連修為最低的沙彌都比不上吧？做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死了那麽多不該死的人……
唐宋感覺前麵德欽的腳步忽然變得輕快起來，不禁詫異，也沒多想什麽，就這樣隨意地跟在他身後，看他會把他先帶到哪兒去。
快到山腳的一個軍營門口，德欽忽然回頭說道：
“這是薩博治下的一個加強旅，既然他已經不在了，那我就先把這個旅交到你手上吧。”
很好，那又多了幾千人可用了。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手上沒有可供指揮的軍隊，雖然昨晚還挖了幾個牆角，不過那些人也太少了，而且混的也慘，現在唐宋都沒聯係他們，更沒讓他們帶部隊出來，否則誰以為暴動了，徒生枝節……
軍營門口駐紮著一個連上百人的憲兵隊。沒辦法，軍營裏官兵太多了，幾個憲兵起什麽作用？唐宋又要求他們嚴格戒備，那耶波就隻能多派些人，增加一些威懾力。雖然，除了憲兵的幌子外，這麽點人跟裏麵的官兵根本沒法比。
到了門口時，唐宋自然已經跟耶波聯係好了——就算沒聯係好，耶波也已經跟手下每一個軍官仔細形容過唐宋的衣著打扮以及年歲樣貌，嚴格告誡誰見到這個人都要聽他的指揮，萬萬不可得罪，否則誰都救不了他們。
當然，這裏無論是誰，就沒有一個不知道德欽將軍的，那是他們的最高領袖，是他們永遠敬畏的偶像，自然一路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