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江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成雲,思緒萬千。


    曾幾何時自己還隻是一個少年王爺,高麗國還是一個戰勝了鄰國倭國的侵略贏得民心的強國,那時候雖然南部地區曆經戰亂百廢待興,可是北部卻沒有受到波及,依靠著北方作為戰略支撐最終迫使倭國放棄了對高麗的侵略。那時候高麗國名將雲集,士卒精強,傲立於大陸東北一隅。


    可惜好景不長,隨著曆戰的老將相繼凋零,以阿乙支為首的少壯派武將掌握了實權,更糟糕的是他挑唆父王發動了對絹之國的戰爭。從此以後高麗陷入了連年的戰亂之中,成名的武將相繼陣亡,士兵損失慘重,為補齊兵員勞力出現短缺,繼而絹之國完全破壞了作為高麗經濟命脈的北方地區使得整個國家的運作陷入了崩潰邊緣,最終使得都城平壤被圍,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阿乙支居然背叛了父王,叛國投敵,將父王和整個王族當做禮物拱手送給了絹之國。之後絹之國將高麗王族斬盡殺絕,作為高麗王族唯一一位在外不肯回京的王爺,崔健江成了碩果僅存的王室成員,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新一代的高麗國王。


    然而這個國王可不是≠√,什麽好差事,他要麵對的情況實在是太過險惡:高麗損失了近一半的土地,國都平壤成了絹之國安東都護府的治所;北部有將近三分之二的人口逃亡到了南方躲避,然而這些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沒有生產勞動能力的殘廢(由於王漢新實行的割斷拇指的酷刑,這些百姓無法抓握,也就很難進行勞作),原本南方的耕地麵積就比北方更小,而且還是在戰後恢複期間。糧食產量無法同時供養多出來的這些人口;高麗的正規武裝力量幾乎損失殆盡,眼下除了原本在南部沿海布防的邊防部隊尚能算作戰鬥力以外,就隻有他自己這幾年在開城招募訓練的士兵可堪一用了,盡管之前崔健江率領著這支部隊成功的在鹹鏡道南部阻止了絹之國繼續前進而樹立了威信,可是崔健江心裏明白那不過是絹之國無意全力南下的緣故使然,如果真的讓這支軍隊去和身經百戰的敵軍作戰的話。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是無法抗衡的;最糟糕的是由於平壤的陷落,高麗絕大部分的高級官員全部成了俘虜,如今自己手邊人才荒的問題更是令以上的諸多問題變得更加難辦。


    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成雲,崔健江對他實在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一方麵成雲率領的一千多名戰士輾轉數百裏,千辛萬苦的投奔自己而來,他和他的部隊的加入無疑是給自己的軍隊注入了一大股力量——這是目前他所能掌握的軍隊中最有戰鬥力的部隊,而成雲也是作戰經驗最為豐富的實戰派指揮官;可另一方麵如果當初高麗國不是介入了成雲在遼東發動的叛亂事件的話,完全是可以避免這場戰爭的。想不到自己現在竟然為了延續高麗國的國運,不得不倚重於一個引發這一切災難的人的力量。想起來就不免感慨人的命運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崔健江努力的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不是一切災難的開端成雲,而是盧炫元帥留給自己的一份重要遺物,也是對自己的無限期望。這時又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如果當初不是老將李成會借機把自己調出平壤遠離平壤城內紛紛擾擾的權力紛爭,自己恐怕也難免遭受到和王族一樣的命運,而老將軍的部下盧炫則在戰死之前為自己留下了一支寶貴的作戰力量。這兩位高麗國的忠臣都對自己寄予厚望,可是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這副重擔呢?


    真是兩位不好惹的前輩啊,自己如果有負所托。那簡直死了以後都無顏麵對他們啊。崔健江如此想著,開口道:“成愛卿如此不辭辛勞前來投奔寡人。實在令人欽佩。寡人任命卿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總領高麗國全部的軍事力量,希望卿能為高麗國的存亡鞠躬盡瘁。”


    “這,臣不過一介客將,萬萬不敢領受元帥之職,請陛下收回成命。”成雲低著頭答道。


    “成愛卿何必再有客將之感?你能在危難之際對寡人不離不棄。足見對本國的忠心,難道卿還要自我設限嗎?”


    “陛下如此厚愛,臣粉身難報。如此臣便暫當此任,以待日後讓與後起之秀便是。”


    崔健江點點頭道:“愛卿如此說,寡人甚是欣慰。既然寡人已經將兵馬指揮權委任卿家。那就請愛卿說說當前形勢之下,高麗軍隊應該如何做才是。”


    成雲鄭重其事的磕了一個頭,答道:“啟稟陛下,臣以為目前高麗有三大問題。首先我國無錢無糧無兵,對於漫長的國境線而言難以構築有效的防禦體係來抵抗絹之國的攻擊;其次我國缺乏必要的官僚機構來支撐整體的運行,這一點勢必會嚴重影響到軍隊補給物資的供給和軍心士氣;最後開城的位置不適合作為國都,他距離前線太近,一旦戰事吃緊便會首當其衝,成為敵軍攻擊的目標,那時將再次麵臨放棄都城還是堅守到底的選擇,與其如此倒不如先行遷都,隻將開城作為前線的戰略重鎮便是了。”


    崔健江點頭稱是,道:“成愛卿所言極是,愛卿所言都是切實的問題,隻是寡人的看法略有不同。目前國家的窘迫狀態是確實存在的,想要改善這些問題,就需要足夠的時間來解決。目前絹之國完全有能力將我們一舉擊潰卻至今未曾動手,與之相反他們還從前線抽調兵力北歸。這說明突契的問題已經凸顯出來,他們已經將作戰的重點轉移到突契一方而無意繼續對我國用兵了。因此隻要寡人上表表示順從,絹之國就不會再此全力來攻了,我們也就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開城的位置雖然靠近前線,可是寡人如果未戰而退,就會被國人認為是懼怕絹之國先行退避,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需要避免的,所以寡人不打算遷都。我們可以卑辭獻媚,但不可以再後退一步!”


    成雲猛地抬起頭來,直視著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年輕國王,他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笑意:“陛下果然是個有氣魄的國王!難怪李成會大人和盧炫大人如此看重陛下,陛下的遠見卓識確實超越了微臣,高麗國的前途雖然凶險萬端,請陛下容微臣用綿薄之力來輔佐陛下來挽救這危局!”


    說罷,成雲再次伏在地上連連叩頭。一對新的君臣組合形成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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