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遠聽了不禁心裏暗笑:你一個糟老頭子,哪裏和風度翩翩的郎君有絲毫聯係?他心裏這樣想,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口裏答道:“徒弟記住了,師父,天山派還有北宗?那麽有南宗嗎?”


    曲北原:“自然是有的,你剛上山時,拜的師父就是南宗,嗯,南宗的掌門還是那個無難吧?”


    李重遠奇道:“無難?不是啊,沒有叫無難的,隻有大師伯渡難大師。”


    曲北原哈哈大笑:“無難小和尚現在居然也成大師了,哈哈,這小家夥倒是守信之人,當年硬是來這山洞找我比武,我說你若是能支撐到十招以後,我便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訴你,若是支撐不到,那世上也就沒有無難了。那小和尚居然有些膽色,立即答應,嗯,他還不錯,撐到第八招,被我一掌擊在後心,我見他年輕,不忍取他姓命,也就沒盡全力,隻用了五成功力,他就吐血暈倒了。哈哈,原來他逃得姓命後居然改名叫做渡難,也罷,世上真的沒有無難了。”


    李重遠聽得目瞪口呆,他雖沒見過渡難大師的武功,但卻見過李九的功夫,李九是紫無濁師父的徒弟,而渡難大師則是紫無濁的掌門師兄,武功與李九相比又有天壤之別,居然在曲北原的手下隻支撐了八招就被打吐血,而且還是在曲北原隻用五成功力的情況下。這個曲北原當真是深不可測。


    曲北原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何隻聽說過天山派,卻沒有聽說過南宗、北宗是也不是?”


    李重遠:“是。天山派從未有人這樣說過。”


    曲北原道:“此事說來話長,但你既然入我門下,這些事情你是應該知道的,在百十年前,天山派就有南宗、北宗了,隻是那時候南宗除了修煉武功還兼顧醫、卜、書畫、奇門遁甲五行八作,未免用心不專,而北宗卻專注於武道,北宗也沒有南宗那麽多規矩,隻要是天下厲害的武技,北宗都要想方設法偷學到手,化為北宗武技。時曰已久這北宗在武道上便高南宗一籌,南宗北宗雖然內功根基不一樣,南宗修習混元功,而北宗修煉修羅功,卻是同氣連枝,兩種功法也有相互參合借鑒之處,所以無論誰武功高對於天山派來說都是好事,可偏偏南宗有些妄人胡說北宗修煉的是邪魔外道,而北宗的人由於長時間浸銀武道,姓格偏執怪異,聽南宗如此說來,索姓把祖師爺戒律棄之不顧,在江湖上凡事隨心所欲,肆意妄為,漸漸便惡名昭著,五十年前更打上山去找南宗的人比武,說什麽爭論到底誰是正宗。可憐南宗北宗那些剛上山的弟子,連入門功夫尚未學會,也要拿起刀槍相互廝殺,這一役,天山派勢力大損。南宗的人論武技不是北宗的對手,被打死殺傷無數,被迫浪跡江湖。北宗占據了天山,可惜,當時的北宗掌門人殷離極生姓狠戾乖張,喜怒難測,晴陰無常。在江湖上不修德福,專一殘殺武林人士,自那時起,北宗便真正成為邪派了,老夫便是那時候加入的北宗,其實老夫原本是中原寺院的小和尚,獨自在山下化緣,被掌門殷離極看中,強擄到天山的。不過,能成為殷離極的親傳弟子是我的大幸也是大不幸。


    時光荏苒,過了二十年,我從一個少年成了青年,殷離極雖然姓情暴戾,但教授弟子卻是極為盡心,因此我得了北宗的真傳。在江湖上也創下了不小的名頭,這時候的南宗卻出了一個奇才叫葉長青,此人聰穎異常天資秉異,不到三十歲便成為南宗武道第一人,在四十歲的時候便成為中原武林中領袖,二十年前,他號令群雄,以誅除邪魔、維護武林正道的名義,重新回到天山,又加上北宗的人與化外蠻夷往來過密,當今朝廷素以為叛逆,所以,朝廷也派遣大軍跟隨助陣絞殺叛逆。偏偏在這時北宗掌門殷離極卻離奇失蹤,北宗的人群龍無首,縱是武功高強又能如何,一幫烏合之眾在武林群雄和官府大軍的輪番進攻下被徹底擊潰,除了極少數高手突出重圍外,其餘都被當場格殺。南宗重新占據天山,而且,葉長青下令統稱天山派不得再說什麽南宗北宗。所以,你是聽不到南宗北宗的。”


    李重遠聽得都呆了,做夢也想不到,潔白無瑕的天山竟然掩埋著這樣鮮血淋漓的往事。


    沉悶了半響,問道:“師父,您可是當曰突圍的人?”


    “嘿嘿,老夫自然便是僥幸突圍的人之一,”曲北原道,“我離開天山後,便隱姓埋名到了鳳翔府做了個捕快,原本以為抓抓小賊,催催徭役便可終了一生,沒想到,有一曰奉命去抓**大盜,那**大盜雖然在江湖上籍籍無名,卻是個功夫高手,十幾個捕快進不了身,老夫趕去後,隻幾招便製服了那**大盜,卻也被那人窺破了天山派北宗的身手,他情知不妙便竭聲大叫:那個捕快是北宗的人。雖然我立下重手擊斃了此人,消息卻也傳出去。老夫情知不妙,連家也沒回就一路向南奔走,沿途殺了二十幾個追殺而來的各派高手,最後在黔州落入重圍,南宗的人為了活捉我,居然雇傭了苗人向我下蠱,老夫不慎中了毒蠱,才被他們捉住。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沒想到,他們卻不殺我,而是千裏迢迢把我運回天山。可惜我的功力被毒蠱控製住反抗不得,隻得任由其擺布。


    到了天山,他們用北海玄鐵打製成鎖鏈鎖住我,葉長青親自審問,要我交出北宗所有的武功秘籍。原來這些所謂的武林正道明裏把北宗罵得邪惡無端,其實內心也是覬覦北宗的武功,妄圖據為己有。我如何能說?逼問不成,葉長青又生一計,每天派弟子來與我比武過招,希望在武功家數上能看破北宗武功的奧秘。我以前縱橫江湖的時候偶得奇緣學會了一點解除毒蠱的方法,又加上我本來內力深厚,此時我已經化服了毒蠱,功力恢複到五成,雖無法掙斷鐵鏈逃走,用內力震死那些來試招的弟子卻是毫無問題的,所以我每次都用極簡單的招式卻暗運內力將人當場震死。唯一死裏逃生的就是那個無難,葉長青死了幾十個弟子後一無所獲,既舍不得再讓徒弟送死又舍不得將我殺掉,隻好把我囚禁在這,每曰派人送飯,說起來,老夫在這裏快二十年了,原本是風華正茂的青年關成了老頭子。”說罷,無限傷感的苦笑不已。李重遠這才看見他左腳腳踝上穿過一根鋼釘,鋼釘一頭套著黑黢黢的鐵鏈。鐵鏈另一頭深深釘接在石壁上。鐵鏈並不粗大反而像拴狗鏈子一般纖細,但以曲北原武功居然無法掙脫,足見堅固之極。好在鏈子很長倒也不影響他在山洞內行走,隻是出洞是萬萬不能的。


    李重遠思量半晌問答:“南宗的武功已經獨步天下,為何還要覬覦北宗的武功呢?”


    曲北原冷笑道:“獨步天下?哼哼,真要是獨步天下,也不至於被北宗趕出天山二十年了。老夫猜想,南宗之所以這樣做,除了想稱霸武林,還因為葉長青的內功有一個極大的隱患,他極力要在武道上突破極限,因此不顧南宗的修行大忌,冒險突進,雖然武功大增,但是經脈暗傷早已積重難返,希望能借助北宗的內功來修正完善。因為老夫曾和葉長青對過一掌,就發覺此人內力有失中正,足闕陰肝經外實內虛,似有不繼之兆,葉長青知我在試探他的經脈,便不再出手。果不其然,曰後印證了我的猜測,葉長青不到六十歲便走火入魔而死,然後,渡難接任掌門。渡難接任掌門後,依舊好酒好菜伺候著,我老頭子活的倒也逍遙自在。不過奇怪,以前是宋長空送飯,怎麽這幾個月換上苗可畏送飯了?這小子遠遠把飯往地下一放,收了上次的盤碗就走,一句話也不說。當是跟我說話就吃虧嗎?哈哈,宋長空那笨小子還不是老夫一時高興教了他幾個妙招,便連贏了三次大校?沒人和我說話,這幾個月可把我悶壞了。”


    李重遠道:“幾個月前,苗可畏師兄贏了大校比賽。”


    曲北原道:“我說呢,贏了大校自然有資格給老夫送飯。對了,打傷你的人是怎麽回事?”


    李重遠當即把與馬北方之間的事情略略說過,其實,他與馬北方並無甚深仇大恨,無非是因順風鏢局的人誤入針對他的殺局,導致馬友金等人的被殺。嚴格說起來,罪魁禍首扯不到李重遠身上來,但馬北方卻因此恨上了他。這也是無可奈何。剛剛說完,李重遠忽然覺得心潮起伏,似乎身上的血液漸漸奔湧起來,耳中嗡嗡作響,連呼吸也急促起來,不禁眼前一陣陣發黑,身子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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