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眾人吃完麵,李重遠道:“掌櫃,結賬!”那掌櫃過來,道:“幾位客官,六碗麵,共是一兩銀子。”


    李重遠差點把剛喝下的茶水噴出來:“什麽!剛才見別人吃麵都是三文錢一碗,我們為什麽要拿一兩銀子!?”


    那掌櫃洋洋不睬地道:“這位爺,您幾位和別的客人不一樣,價格自然也不一樣。”李重遠奇道:“我們與別人有何不同?”


    那掌櫃道:“別人都是本地客人,您幾位可是外地人。”


    李重遠道:“那又如何?我們也不比別人多吃,為何要多付


    銀子?”


    那掌櫃道:“客官,這筆賬您得這麽算,您說你要是不付銀子,咱們幾個一擁而上把您暴打一頓,這醫藥費您少說也得四五輛銀子吧?還得十天半月走不了路,耽誤事情不說,還得受罪。這樣說還不如現在破財免災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李重遠怒道:“合著你這麽說,明擺著是欺負外地人是也不是!難道不怕我們到衙門去告你勒索良民!”


    那掌櫃笑道:“衙門裏的老爺哪裏會管這等小事?再說,當地不會向著外來的,就算你報官又能如何,遞上狀子沒有個半年六個月沒有哪個老爺會理你。”


    藍梧桐怒道:“難道你不怕咱們都是殺人的祖師爺!當心把你這雞毛小店一把火燒了!”


    那和尚也憤然而起,那掌櫃卻是不怕,冷笑道:“這位小娘子,好大口氣!為了一兩銀子殺人?爺真還沒見過!”


    李重遠心裏雖然生氣,卻不欲生事,從懷裏摸出塊散碎銀子,丟到桌上,那掌櫃見了,笑道:“這位爺倒是識相,也免得咱們動起拳腳來驚嚇了兩位小娘子。”說罷把銀子往懷裏揣上便走。


    門口突然喧囂,一群頂盔貫甲的軍漢湧進門來,為首的軍官大呼小叫:“老張!快煮幾十碗麵來,牛肉大盤的上,老子們剛下了值,趕著去城裏賭上幾手試試運氣!”


    那叫老張的掌櫃換上一臉諂笑,趕緊過來。招呼夥計送上堆得冒尖的大盤牛肉和熱氣騰騰的油燴麵。藍梧桐眼珠一轉,低聲笑道:“看,替咱們出氣的人來了。”說罷玉手翻動一枚小小的竹管出現在手心,在桌子底下將手指一彈,那竹管兒激射而出,在桌子底下直射進對麵土牆裏。


    片刻後,見那竹管上麵冒出一股極清淡的煙來,登時有股惡臭彌漫在麵館裏,藍梧桐笑道:“這股味道難聞的很,咱們快走!”


    眾人忙跑出去,那群軍漢剛吃了幾口麵。被惡臭一熏立時嘔吐起來,為首的軍官把碗摔在地上,劈手把掌櫃拎過來,喝道:“好你個狗曰的!活膩歪了是不是!敢用大糞給老子們煮麵!”嚇得那掌櫃雙手亂搖,連聲道:“小的不敢啊,定是有個天殺的放了個屁,才讓老爺們吃的不爽。”那軍官咆哮道:“狗曰的,你說老爺們是在吃屁嗎?!”


    說罷一拳把掌櫃打倒在地上,眾軍漢怒不可遏圍上去舉起醋缽大的拳頭如雨點般擂下去。隻打得那掌櫃鬼哭狼嚎。


    有些軍漢插不上手就去追打夥計,嚇得夥計們撒腿狂奔。


    打不著夥計,那些軍漢就打砸店裏的物事,很快就把好好的麵館打得粉碎。


    藍梧桐在馬上看得樂不可支,那和尚卻麵帶不忍之色,合什道:“這些人蠻橫無理,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隻是女施主手段也未免過分了些。”


    藍梧桐不快道:“你這和尚!那些人剛才對你無禮,我叫人教訓他們也是為你出氣,你倒說我的不是!”


    那和尚道:“女施主莫要生氣,小僧慧珠,少林寺出家,奉方丈法令下山尋找珈能,不知幾位施主可曾見過珈能?”說罷從懷裏抽出了卷軸,打開後林清鸝伸頭一看,奇道:“咦,這不是衡陽的朱世天嗎?”慧珠道:“女施主說的沒錯,此人俗名便叫朱世天,他曾入少林寺出家,法名珈能,如今他在藏經閣盜取了經書逃出寺來,少林寺眾多人正在四處找他,若是女施主知道此人下落,還望告知一二。”


    林清鸝恨他當曰恩將仇報殺害清高,恨聲道:“此人敢得罪少林寺必是死到臨頭!若是我知道此人躲在哪裏,必會知會你們。”


    慧珠合什道:“如此慧珠謝過了。隻是小僧還要到別處去尋訪,就此別過了。”李重遠著急去尋找紫無濁、陽無極等人也不願久留,相互作別各奔東西。


    剛進衡陽城便瞧見城門拐角處畫著一個彎曲的弓箭,這是天山派的暗號,暗示在西北方向有可疑之事,畫下暗號的人已去查看。


    在衡陽一帶隻有陽無極他們,所以,立即撥轉馬頭奔西北方向而去。一路上每隔幾裏便會發現暗記,竟是一直向西北方向,不覺奔出數百裏.


    李重遠三人心裏暗暗奇怪:“難道是師伯他們沒有發現紫嵐師姐的蹤跡便返回天山了?又想這樣不太可能,這件事是天山派的大事,便是衡陽沒有紫嵐的下落,也勢必設法聯絡到紫無濁或是無心和尚他們再做定奪,不可能悄沒聲息的回到天山。不知不覺來到黔州地界,此處多山多林,地勢極其複雜,一行三人在山地密林中艱難行進,卻再沒發現有什麽暗記。


    入夜時分,三人夜宿林間,藍梧桐圍著三人宿營之地灑下藥粉,笑道:“這東西看著不起眼,一旦灑下,別說是蟲蛇之類,便是豺狼虎豹也不敢闖進來,兩位敬請安歇。”


    說罷自顧自倒在林清鸝身邊,不一刻便鼾聲大起。


    李重遠卻是睡不著。他如今內力極深,睡眠時間遠比常人少得多。聽見二人已睡,便悄悄起身盤膝吐納,抓緊時間修習混元功與修羅功。子時的時候,忽見極北方向亮起一道煙火,在夜空中轉瞬即逝。


    他心裏道:“這道煙火大是蹊蹺,此處極是偏僻,怎麽會有人燃放煙火?”正在猜度間,忽聞遠處傳來廝殺追逐之聲。他趕緊喚醒林清鸝與藍梧桐小心戒備,自己拿起長劍,躍出圈外,直奔遠方而去。他腳程極快。片刻後便看見四五個裝束怪異的漢子圍著一個人廝殺,那人劍法淩厲,但右腿似乎受了傷,有些不便,已是左支右絀,情形極其危險。他卻認出被圍攻之人竟然是天雷殿的杜欣。


    他從無心禪師那裏知道杜欣原本跟著紫無濁與計無策遠赴幽州,卻不知道為何出現在這裏。


    顧不得多想大喝一聲淩空躍出。仗劍殺出,那些圍攻杜欣的漢子見狀大聲呼喝,丟下杜欣撲過來。那些人武功極為怪異,路子完全迥異於中原功夫,有個漢子竟似全無武功,隻是靠著速度極快躥騰撲殺而已,李重遠一個北鬥幻月躍入重圍,然後施展燈前無影遊鬥於敵群,那群漢子登時看見眼前人影無數,定睛瞧時卻又蹤跡全無。


    李重遠長劍如出水蛟龍,左挑右刺。眨眼間半數敵手倒斃劍下。剩下幾個人見狀呐喊一聲轉身就跑。


    杜欣用盡力氣喊道:“重遠!千萬不可放走一人!”他聞聽此言情知事關重大,也不敢怠慢。運起北鬥幻月,幾個起落便追上,一招落雪劍法“千葉橫飄”。劍尖上罡氣勃發。劍氣如秋風般橫掃而過。血雨飛灑中,那幾個漢子身首異處倒在地上。


    他一個箭步來到杜欣身前,隻見杜欣遍體傷痕,右腿腫大,皮膚漲得幾乎要撐破。人早就力盡暈了過去。


    李重遠趕緊抱起他飛身奔回宿營處。藍梧桐與林清鸝早就等得心急如焚,見他抱著個人奔回來也是嚇一跳,等把人放下,林清鸝大驚:“杜欣哥哥!你怎麽會這樣!?”


    李重遠伸手把脈,但覺他脈象極虛,似乎身中劇毒。藍梧桐道:“快讓開!”李重遠怒道:“你要幹什麽!”藍梧桐冷笑道:“此人別的傷隻是皮外傷,致命處卻是被鐵線蛇咬了,現在施救還來得及,倘若延遲一時片刻,那就不好說了。”


    李重遠趕緊讓開,藍梧桐撕開他褲管,見他右腿上有個極小的孔,孔裏似乎有個東西在慢慢蠕動,李重遠情急之下提起長劍便要剜下去,藍梧桐喝道:“你若想要眾人都死,便用劍剜下去,若是要眾人都活命就躲一邊去!”


    李重遠不敢大意,乖乖站在一邊,藍梧桐極擅毒物藥理,從百寶囊裏取出柄小巧的玉刀,割開傷口。見裏麵是一枚細細的蛇牙,彎曲猶如新月,隻是那蛇牙在輕輕顫動。


    她先是取出少許紅色藥粉,灑在蛇牙上,登時從傷口嫩肉出滲出黑水,不多時那蛇牙竟然微微動彈起來,在杜欣傷口裏跳躍不已,她拿出玉瓶,將玉瓶的口對著蛇牙,不多時從蛇牙的毒液噴孔裏冒出股極細的黑氣。


    李重遠與林清鸝細看時,但見那黑氣竟然是極細小的飛蟲,那飛蟲好像被玉瓶所吸引,片刻後凝成一線飛進玉瓶裏。


    藍梧桐小心翼翼地把玉瓶收好,用玉刀把蛇牙撥弄下去再把周邊爛肉割去,將蛇牙用玉錘輕輕搗成粉末,再把粉末與蛇藥仔仔細細混合好,等黑水滲幹淨,撒上藥粉用白布纏好。這才送了口氣,然後取出刀傷藥將全身傷口一一敷好。


    笑道:“這位小哥的命是保住了,嗬嗬,這鐵線蛇奇毒無比,隻有用它的蛇牙作為藥引方才能克製毒姓,不過最毒的並不是它的毒液,而是寄生在它毒牙裏的化骨毒牤,這化骨毒牤遇毒即噬、遇血即生、遇鐵即驚、遇火即滅,幸好這位小哥內力深厚,用內勁封住傷口,化骨毒牤一時不得出,否則的話,此時早就是一堆白骨了,還有,剛才如是你的長劍接觸上蛇牙,那裏麵的化骨毒牤立時便蜂擁而出,恐怕咱們都得死。”


    李重遠暗道慚愧,他還以為這些苗人正邪難辨,怕她不利於杜欣,沒想到藍梧桐卻是為了救護杜欣,不禁呐呐道:“嗯,那個……藍梧桐小姑娘,謝謝你啊。”


    藍梧桐哭笑不得:“喂!人家可是金蠶教的護法吔,居然成了什麽小姑娘!”林清鸝道:“好姐姐,你不是不知道這人不會說話。你就別介意啦。”藍梧桐笑道:“我們苗家女兒就是喜歡這等為人實在的男人,要是花言巧語的,人家才不要理他!”林清鸝聞聽立時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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