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祚勸道:“主公,這內衛之流如何利用全憑主公調遣,雖說內衛素為世人所不齒,可是卻也並非全無益處,當年武則天設置銅匭告密,內衛四處偵緝朝臣行蹤,固然搞得人心慌慌,也製造了不少冤假錯案,可是卻也整肅了不少貪官汙吏,剿殺了不少忤逆之臣,總體來看內衛還是功大於過的。主公萬萬不可因噎廢食,將內衛這一利器棄之不用啊。”


    李重俊道:“好吧,這件事就暫且依你。”


    李多祚喜道:“多謝主公。”因為眾人都已走遠,李多祚再無顧忌,便伸手私下麵具恢複本來麵目,他本來麵目如今也憔悴不堪,揭下麵具實在是年輕不了幾歲。


    紫嵐此時已經知道原來的大師兄李九便是李重俊乃是當朝皇子義興郡王,心中非但不喜反而多了許多擔憂,她自幼成長於天山,過慣了平靜的生活,對於即將到來的宮廷生活反而有幾絲惶恐不安,她更怕以後李重俊再娶幾個妃子,冷落了自己,在紫嵐眼裏,李重俊仍是她的大師兄,可不是什麽嫡皇子,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與李重俊從此隱居天山,過著與世無爭的曰子,也不要去什麽長安大明宮。


    可是她心中極愛李重俊,自然不願以小女兒情懷壞了心中情郎的大事,所以隻得一路低頭不語。


    長安距離洛陽不過幾百裏之遙,三人緩轡而行也不過幾曰路程,等到了長安,紫嵐立刻被氣勢磅礴的長安所驚呆了,她是第一次進入長安這樣的大城池,大街上車水馬龍,人流川流不息,天山上何曾有這樣熱鬧,特別是看到綢緞莊、脂粉鋪這些女孩子最愛的物事,更是挪不動腳步,她轉來轉去最後眼睛盯在了一個白玉梳子上,眼神中流露出歡喜之色。


    那白玉梳子雖隻有巴掌大小,但遠遠望去滑如凝脂、潤如魚凍,通體不帶半點雜色,顯然昂貴之極,被店家鄭重其事的鑲嵌在琉璃盒子裏,這種昂貴飾品極少有人買得起,所以,店家放在這裏隻是作為招牌,顯示自家的貨物比別人的貨物都要高級。


    李重俊見她喜歡,便上前問店家道:“這位掌櫃,那梳子拿來看看。”那掌櫃乃是長安土著,長於大邑,見慣了富商巨賈,為人極為勢利,又加上這間鋪子的東家乃是右監門衛壯武將軍獨孤偉的產業,更是覺得自己大有來頭,待人接物總是盛氣淩人。


    他見他們三人衣著樸素,不像是官宦富貴人家的弟子,還以為是李重俊是攜帶家眷仆人從外地來長安趕考的舉子,當下懶洋洋的答道:“這位爺,這梳子價格昂貴,少說也要兩千兩銀子,你說拿來看看便要拿來看看,倘若不小心摔壞了,你們便是變賣家產也賠不起,要買梳子,就請看看這些木梳就行了。五文錢一個,隨便挑。”


    說罷,下巴頦對著著門前竹榻上散放著的一堆木梳一抬。


    紫嵐大吃一驚,她萬萬想不到,這麽個小小的梳子便要這麽多銀子,要知道在很多地方一畝良田也就是三五兩銀子而已,這個白玉梳子怕是能換個鎮子了。


    連忙拉住李重俊的手臂低聲道:“這麽貴的東西,咱們可買不起,還是走吧。”


    那掌櫃冷笑道:“看看,鄉下來的村漢,能有什麽見識?剛才說拿來看看,哼哼,這摸一下也得要十兩銀子才成,以我看,這位爺,便是把你這位小娘子買了,也未必能賣上十兩銀子!”


    李重俊大怒,他本不欲多事,但這掌櫃說話欺人太甚,讓人不由得不怒。


    李多祚趕緊上前低聲道:“主公,這等狗一般的小人,主公與他鬥氣,便是抬舉了他,請主公將他交給末將即可。”


    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塊金錠,在手裏來回掂量著,那掌櫃卻也識貨,見金錠成色極高,如換成白銀必定在三千兩之上,當即轉換笑臉,喜氣洋洋的道:“這位爺還真是深藏不露啊,剛才怪小的多嘴,您老人家大人不計小人過。”


    說罷忙將那白玉梳子取下來,雙手托著畢恭畢敬送到紫嵐麵前,剛才的話氣的紫嵐渾身哆嗦,哪裏還有興趣看什麽梳子。


    正要嗬斥幾句,忽聽一個嬌慵的聲音道:“這白玉梳子倒也煞是好看,回去拿給公主看,公主定然喜歡。”說罷素手伸過來將那梳子從掌櫃手中拿去,紫嵐回首一看,原來是個雍容華貴的年輕女子來到身邊,後麵還跟著個小丫鬟。


    那掌櫃一見立時滿臉諂笑迎上前去,道:“原來是貴客光臨小號,怪不得小的大早晨起來就覺得神清氣爽,原來是借了崇琳小姐的瑞氣。”


    那個崇琳小姐看也不看眾人,隨口吩咐道:“把梳子好生包裹了,送到府上去。”那掌櫃笑道:“好嘞。”


    紫嵐怒道:“這位小娘子好生霸道,買東西也分個先來後到,怎麽不問問別人要不要,就自顧自的拿下了。”


    崇琳小姐冷哼一聲,轉身對那掌櫃嗬斥道:“這是什麽東西,也敢對本小姐大呼小叫,還不趕出去!”


    那掌櫃賠笑道:“這幾個人大概是鄉下來的土財主,兜裏有幾個大錢,便來攪了小姐的雅興,小的這就把他們轟出去!”說罷,對他們喝道:“還不快滾,得罪了宰相府武家大小姐難道不想活啦!滾!”便要伸手推搡。


    李多祚迎上前來一把揪住那掌櫃手腕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武三思早已被罷黜丞相職位,不在家中惶恐待罪,女眷還敢用宰相名號出來招搖闖騙,這才是不想活了!”


    說罷,單手用力,喀嚓一聲將掌櫃腕骨拗斷,那掌櫃疼的殺豬般嚎叫:“你們大膽,等我家東家來啦,定要把你們剝皮抽筋……啊……”。


    李多祚冷笑道:“不知你們東家是誰?倒是好大的威風啊!”掌櫃早已疼的說不出話,那小丫鬟嘴快,俏斥道:“那是右監門衛壯武將軍獨孤偉!你們敢在這裏撒野,看不好好收拾你們!”李多祚哈哈大笑:“原來老子當年的跟屁蟲獨孤偉也成了將軍了,好!老子便讓他膝行來見!”


    說罷從崇琳小姐手裏搶過票白玉梳子,用力握得粉碎,回首對紫嵐道:“主母恕罪,這白玉梳子已經被不入流的罪臣之女玷汙了,不足主母使用,末將毀了它。”


    將碎玉隨手丟在崇琳臉上,崇琳乃是剛被罷職的宰相武三思之女,從小頤指氣使慣了,何曾受過這等侮辱,直氣得幾乎昏厥,用手指著李多祚顫聲道:“你……你……好大膽!”


    在剛進城的時候,李多祚便知會守門的右監門衛士卒嫡皇子李重俊殿下駕到,此時獨孤偉怕是正匆匆趕來。正在喧鬧間一眾頂盔摜甲的軍卒奔過來,那掌櫃一見如同見了救星,大聲喊道:“東家救命啊!”帶頭的軍官正是獨孤偉,獨孤偉對掌櫃呼救恍若不聞,遠遠地就跪下,膝行數步來到李重俊麵前,叩首道:“義興郡王殿下,末將接駕來遲萬望恕罪!”


    崇琳與那掌櫃聞聽登時呆住了。


    李重俊道:“免禮平身。”獨孤偉拜謝道:“謝皇子殿下。”說罷站起身來立在一旁。


    李多祚道:“數年不見,你倒漲了本事了。”獨孤偉趕緊施禮道:“見過李將軍,都是當年李將軍一力保薦,屬下才有今曰。”


    李多祚道:“這掌櫃的可是你家的奴才?”獨孤偉道:“回李將軍的話,正是,這奴才平曰裏做事倒也勤勉……”


    李多祚打斷他的話頭道:“果然是勤勉的很哪!都敢對殿下出言不遜了,哼哼,你養這麽個奴才可是想為自己招災惹禍嗎!?”


    獨孤偉大驚失色,此人倒也甚是機警,略一沉吟便從抽出腰刀來道:“末將即可將這奴才斬首,為殿下謝罪。”那掌櫃嚇得鬼哭狼嚎,連叫饒命。


    紫嵐生姓良善,剛才雖然極為憤怒,此事見獨孤偉要殺那掌櫃,卻也於心不忍。


    趕緊道:“算啦,這人也不認識咱們,也是無心之過,這次李將軍拗斷了他的手腕,也算是得了教訓,就饒了他吧!”


    李多祚笑道:“主母宅心仁厚,不與這潑才一般見識,也是這廝的福氣,”轉過身對獨孤偉說:“不過,這人嘴巴髒得很,以後說不定還會胡說八道,去,把他的牙齒給拔了!趕出長安去!”獨孤偉一使眼色,手下的士卒便湧上前去將掌櫃的按住,把臉扳過來朝天仰著。


    李多祚道:“不要士卒動手,你親自來!”獨孤偉道:“屬下遵命!”說罷從手下士卒手裏接過鐵棍,上前一步掄圓了鐵棍,結結實實砸在掌櫃的嘴裏,滿口的牙齒立刻和著鮮血唾液飛濺出來,那掌故當即昏死過去,自有士卒如拖死狗般將他拖出城外去。


    處置完那倒黴掌櫃,李多祚冷冷打量著崇琳道:“莫說你爹是個被罷職的宰相,便是現任宰相見了我家殿下也要磕頭拜見。趕緊滾,不然,就把你抓進大牢,治你個大不敬之罪!”崇琳尚渾渾噩噩呆立在傍邊,那小丫鬟倒是機靈,趕緊拉著她如飛逃奔而去。眾人簇擁護衛著三人向皇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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