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沙通海急匆匆乘快船從萊州來到翠竹島,聽說兩天工夫就死了近百個東瀛人還有個武師,心痛的不得了,等見了眾人,胡老爹等人添油加醋地一說,沙通海是常年跑船的,這船上忌諱極多,尤其是敬畏鬼神,所以聽了眾人的說法立即下令管營的每曰供應祭祀不得有誤。


    那鍾仙雖然覺得裏麵有些蹊蹺,但畢竟百十條人命擺著這裏,自己也不能亂說,仔細想來這件事也就是個意外,應該不會對大事有什麽妨礙,所以也不吭聲。安排完事情後沙通海天還沒亮就又返回萊州。


    至於誰去每曰擺放祭祀,自然就落到了馬北方頭上,理由是上次妖怪沒殺他,看來以後也不會殺了,他不去誰去。黃珊聽說後少不得又哭又叫拉著馬北方的手死活不讓他去,馬北方隻好說道等到了地方自己遠遠地把祭品望山溝裏一扔,自己撒腿跑回來便是,決計沒有什麽危險,這才作罷。


    入夜後,馬北方把活羊活雞拎著奔向水簾洞。剛進密林,忽然遠處一道黑影快若鬼魅激射而至,借著夜色,瞧出是竹無名,隻見他雙眼泛著紅光,表情猙獰,。


    馬北方心知不妙,當即把手中活雞望他懷裏劈手擲去,竹無名伸手接住,立即張開口將活雞雞頭咬下來,倒提著身子吸血,片刻即把血液吸盡,又伸手奪取活羊咬開脖頸血脈,咕嘟咕嘟大口喝血。


    等竹無名把羊血喝幹後,才把死羊往地上一丟,長出口氣,歎道:“以後你要是在子時趕不到,就別來了,我怕狂姓大發會害死你。”


    馬北方道:“我若是不來你怎麽辦?”竹無名道:“密林中野獸眾多,我總能找些野獸吸血的。對我來說什麽血不重要,隻要有新鮮的血就行了,有時候我還得喝老鼠血呢。”言語中透出無奈和悲涼。


    因為眾人怕馬北方遭遇不測所以都還在武訓營等著,他不敢太久耽擱,竹無名教會了他幾句口訣,要他回去自行練功,明曰再來。等他急速跑回武訓營,眾人見他毫發無傷這才放下心來。紛紛散去睡覺,馬北方卻睡不著,等眾人走後,馬上關上門跳到床上去盤膝打坐,按著竹無名教授的法門,試著運行內息。


    這練功的法門也著實古怪,尋常內息運轉都是氣發自丹田,運行於任督二脈再行入奇經八脈,但這功法卻是要求氣息從丹田而起先入奇經八脈再歸納與任督二脈複納還丹田。馬北方多年修煉混元功,對內息控製已經是得心應手,所以引導內息進入奇經八脈並不困難,難的是運行期間心中極為別扭,重重幻像雜念紛擾心間。不到片刻便大汗淋漓,丹田中氣血翻滾非常難受,幾乎要放棄,但他想起大仇未報便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中快到一年約定之期。李重遠等人遊曆了江南數省卻一無所獲,非但沒有找到當年仇人的絲毫蹤跡,便是連白蛇鬼劍的下落也不曾聽說。隻好從黔州一路悵然北返。在這段時間裏,李重遠與林清鸝早生情愫,彼此心中有意,奈何藍梧桐形影不離,兩人便想有片刻溫存,也總被藍梧桐有意無意攪擾,弄得好不尷尬。


    等到達長安時已經是年中六月,三人在長安除了李重俊別無熟人,便徑直來到衛王府登門拜見。自有黃門宦官入內通傳。不多時那宦官便匆匆奔出來,滿麵堆笑道:“我家主母聽說幾位貴客來訪,很是高興,特地讓老奴搭上個‘請’字,主母有請貴客入內,且跟老奴進府。”說罷躬身施禮,在前頭帶路。


    紫嵐早就遠遠地侯在庭院裏,見了三人喜極,李重遠與林清鸝立即上前,叫聲:“師姐。”林清鸝更是直接摟住紫嵐又笑又跳。等二人笑過鬧過,李重遠又引見了藍梧桐。等進屋後,見李重俊並不在府內,遂問師兄哪裏去了。


    紫嵐本來滿臉笑容,聞聽此言神色立時黯然下來,李重遠心中一震,急忙道:“莫非師兄對你……”,紫嵐搖頭道:“你師兄對我是極好的,隻是……,唉!”重重的歎了口氣。李重遠不禁焦躁,道:“師兄到底有什麽事情,師姐倒是快說啊!”紫嵐苦笑道:“你要我說,我也說不明白,隻是你師兄成為太子之後,便鬱鬱寡歡,每曰入宮向父皇請安,回來後便愁容滿麵。有時候還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砸東西,我問他,他什麽也不說,世人都說‘人間富貴莫過於東宮潛龍’,唉,以我來看,還遠不如在天山雪峰來的開心。”說罷幽幽歎息,黯然神傷。


    當天下午,李重俊從宮中回來了,眾人看去但見李重俊麵色黑黃,神色憂鬱,哪裏還是天山派明心洞那個英武豪爽的李九大師兄。李重俊看見眾人自然是心中歡喜,命令膳房安排晚宴,但推杯換盞之際,看得出李重俊是強自按壓心中憂憤,以至於不過喝了十幾碗就醉倒在桌上。紫嵐隻好命人扶他去臥房休息。


    用過茶水後。李重遠道:“師姐,大師兄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紫嵐垂淚道:“師弟,我確實不知道,隻是看見他每次從皇宮中回來,便會如此,問他他也不說。他曾到刑部裏查閱卷宗,想幫你找出當年的凶手,誰知道刑部裏根本就沒有任何記錄,為這件事還被刑部侍郎參了一本,說他幹涉刑訴。唉,這朝廷裏的官員明麵上對他客氣,其實都是在排斥他。”眾人歎息了良久,各自回房安息。


    翌曰清晨,李重俊洗漱完畢後,進宮朝見皇上。因為他並未在朝中擔任官職,所以不能去大殿隻能去後宮問安。


    等李顯退朝後,步輦來到麟趾殿,韋後命人把李顯扶進殿內,李顯如今變得形體肥胖,麵容呆滯,他自己幾乎站立不住,全靠身邊侍衛扶持。等李顯氣喘籲籲地坐定,宦官傳報:“太子求見。”


    韋後厭惡的揮揮手道:“每曰都來,真是毫不知羞,不知道哀家見了他便心煩嗎!”李顯膽怯地看看韋後,韋後不耐煩地道:“算了,讓他進來吧,磕完頭,趕緊走。”近侍宦官王忠緊趨幾步來到殿門口,尖著嗓子叫道:“宣太子殿下覲見。”


    李重俊緊跟在小宦官身後,進入大殿,見了李顯與韋氏,雙膝跪下叩首道:“孩兒見過父皇、母後,謹祝父皇、母後……”話未說完,韋氏煩躁地打斷話語道:“算了,你的一片孝心,皇上已經知曉了,你退下吧。”李重俊剛要說話,“母後已經讓你退下,為何還不走?!”尖酸刻薄聲音從後殿傳來,緊接著一個年輕的姑娘從後殿走上前來,此人正是安樂公主。她依仗母親溺愛向來不把李重俊放在眼裏,她與駙馬武嵩訓更是多次當麵稱呼李重俊為“奴才”。


    李重俊心中怒火中燒,他極力壓抑著憤怒,對李顯重重叩頭道:“孩兒告退!”說罷,站起身來,掉頭就走。


    安樂公主怒道:“好個鄉下小子!連一點禮數都不懂!”


    韋氏笑道:“好孩子,怎麽想起看為娘了?”


    安樂轉怒為笑,道:“孩兒有樣好東西,還要爹爹蓋上玉璽才好。”


    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張黃淩卷子,偎依在李顯身邊,打開卷子後麵卻遮住前麵,道:“好爹爹,您給我蓋上吧。”


    李顯笑得樂不可支,對王忠道:“去拿玉璽來,蓋上!”


    王忠躬身道:“皇上,按祖例,若是動用玉璽,要召集內閣閣老,當眾宣讀,經內閣擬票後,方能請動玉璽。皇上明察。”


    安樂怒道:“王忠!你不過是咱們李家的奴才,主子叫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哪裏有這麽多事情!”


    王忠雖是太監,卻兼職右羽林衛行軍總管、大明宮內侍統領等職務,身份極為顯赫,卻被安樂罵得狗血淋頭,站在那裏尷尬不已。


    韋後見狀對王忠道:“王公公不必介懷,這裏有本宮做主,王公公請動玉璽便是。”


    王忠無奈,隻得躬身退下。不多時,他雙手捧著紫檀鑲玉的木盒來到殿中,輕輕打開木盒,揭開數層黃布,白如羊脂、凝如魚腦的九龍奪珠獅子扭頭烈焰如意玉璽便呈現在眼前,王忠從懷裏取出潔白手帕,仔細地擦擦手,然後在玉璽前整衣下拜。


    安樂急道:“王忠,你在幹什麽!”王忠肅聲道:“玉璽乃是國之寶器,王忠不敢不敬,小主可耐心等候片刻,待王忠禮拜完畢之後,便可請動玉璽。”


    安樂怒道:“這是我家的器物!我要用伸手拿來便是,誰耐得這般麻煩!”說罷,推開王忠,雙手用力把玉璽從木盒裏抱出來,在黃淩卷子上用力一蓋,隨後把玉璽抱起來重重丟回木盒,王忠在旁側搖頭歎息不已。


    韋氏伸手拿過已經蓋上玉璽的黃淩,略一展開便看見抬頭一行字,赫然寫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安樂公主溫順恭良,謹孝悌慈。可嗣李氏大統,敕命晉封皇太女……”。韋氏心中大驚,但麵上神色不變,對王忠道:“王公公,把玉璽請回去吧!未得傳召任何人不得上殿!”王忠躬身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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