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逍遙遊第一章羽化(一上)如果可以在死去的李大將軍與活著的強小子李旭之間任選其一的話,黃門侍郎參掌朝政裴矩大人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雖然李旭的所作所為曾經讓人甚感頭疼,但活著的李旭從沒主動給他惹過半點實際上的麻煩,並且一年四季孝敬不斷。


    而死了的李大將軍卻把他推到了澆滿了油脂的薪柴堆上,稍有不慎,便會被燒得屍骨無存。


    已經常年不問政事的楊廣很容易糊弄,特別是在取得了蕭皇後的首肯的情況下,裴矩和虞世基二人隨便編造個諸如“被瓦崗軍遣刺客所害”之類的謊言就能將李旭的死因搪塞過去。


    但文武百官的悠悠之口卻很難塞,自從李大將軍戰死的消息傳到江都後,那些以前跟其有過交情的,沒有交情的,甚至早就巴不得這一天到來的家夥們突然都變得正義起來,各類問責的奏折如雪片般向行宮裏飛。


    兩位參掌朝政的處理動作剛一遲緩,河南就傳來了滎陽通守裴仁基率部造反的消息。


    還沒等裴、虞兩位從震驚中回過神兒,襄城通守鄭勃又以“似有不軌圖謀”的罪名剁了東都派去的監軍王孝逸。


    緊跟著河東李淵借故殺了高君雅和王威,彭城張芮斬了朝散大夫柳茂,就連近兩年剛剛被朝廷破格提拔,素有“忠義”之名的江都通守王世充,都按兵於淮北不奉號令了。


    上書朝廷說久領大軍在外,恐為流言所傷,身死兵散雲雲。


    裴矩被氣得七竅生煙,但拿借機生事的人卻無可奈何。


    憑心而論,東都這次做得的確太過。


    大夥看姓李的不順眼,找機會傾軋他一下是正常之舉。


    但無論如何也不該將此人向絕路上逼。


    先前有這樣一位蓋世名將震懾著,某些蠢蠢欲動的家夥還不敢明目張膽的造反。


    現在口實有了,威脅盡去,人家能不把握這送上門來的好機會麽?眼下唯一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敷衍辦法就是由江都下旨將背後陷害李旭的那個人揪出來當眾處死,借此平息一下各地軍官們的憤怒。


    但這個替罪羊又實在難找。


    能調動王辯和裴仁基二人,讓他們放開虎牢關防線者的官職絕不可能太小,此外,在查無實據的情況下傾東都之兵堵李旭的後路也是個大手筆行為,沒有越王楊侗的首肯,虎賁郎將劉長恭自己絕對沒那個膽兒。


    “怎麽著咱們也不能將越王殿下治罪吧,他小小年紀又懂什麽?”朝房裏都不是外人,所以裴矩也不怕有人彈劾自己誹謗監國皇親。


    眾所周知,越王楊侗不過是個擺設,東都的軍政大權眼下實際掌握在光祿大夫段達、太府卿元文都、檢校民部尚書韋津、右武衛將軍皇甫天逸、右司郎盧楚等人手裏。


    至於這些人為什麽非將李旭逼上絕路的原因,不用猜,他也能略知一二。


    “其實,這事兒不怪段大夫他們下手狠,李大將軍驍勇是驍勇,但做事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另一個參掌朝政的大臣虞世基也為李旭的死而深感歎婉。


    在他眼裏,李旭的死絕不是因為東都方麵誤信李家叔侄即將造反的謠言那樣簡單。


    即便沒有這個謠言,段達等人依舊會想方設法除掉他。


    而謠言的出現,隻是為東都提供了一個良機而已。


    隻是段達等人行事過於肆無忌憚,並且落下了太多的把柄。


    其實即便他們不出手,再緩個一年半載,朝廷之中也有無數大人物跳出來,用盡一切手段讓姓李的身敗名裂。


    這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的,任何人改變不了。


    “是啊,有些東西,先帝都淺試則止,李將軍居然一頭就撞了上去!不頭破血流,才怪!”秘書郎虞世南對其兄的說法深表讚同。


    早在李旭未戰沒之前,他就和很多秘書學士私下裏議論過,認為此人眼下名聲雖然響亮,將來必不得善終。


    因為其所作所為的那些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名武將的職權範圍!秘書學士們私下認為,李旭必死之罪有三。


    第一,擅開官倉,沽名釣譽。


    第二,擅更選士之道,擾亂地方官秩。


    第三,私分匪患區田產,示私恩於士卒。


    洛陽附近的官倉裏裝的都是朝廷為了戰備而儲存的糧食,先帝早有遺訓,擅動官倉者處斬。


    但在李旭所犯下的三條死罪之中,這一條反而最輕。


    畢竟他奉命督師河南,沒有理由讓弟兄們餓著肚子和流寇拚命。


    況且如果管城被賊軍攻克,糧倉裏的存儲也會便宜了瓦崗眾,不如先給郡兵和饑民們分了,反而斷了賊軍的念想。


    但第二和第三兩條大過卻是罪無可恕。


    無論李旭當初的立意有多善良,這兩條政策施行起來效果多麽好,都於事無補。


    九品中正製選材已經是綿延了數百年的舊例,以先帝之人望,曾經想以科舉完全代之尚不可得,作為一個地方官員卻敢比先帝走得更遠,不是自己嫌壽命長了麽?至於分荒地給有功將士的舉動,更是主動撩撥世家大族們的虎須!特別是河南的千裏沃土,眼下雖然陷入流寇手裏,但沒有一寸找不到原來的主人。


    李旭問都不問原主的意思便分了它,對方能不恨之入骨麽?“唉――!”黃門侍郎裴矩長歎。


    “唉―――!”內史侍郎虞世基以長歎聲附和。


    虞世南所暗示的理由他們兩個何嚐看不到,隻是那些借機鬧事的人怎會聽秘書學士們的解釋?他們隻看重眼前的機會和現實利益。


    大火已經燃起,而肯救火的張須陀和李旭先後都倒下了,盡力向火上添柴的家夥們卻活得一個比一個滋潤。


    既然如此,眾人幹脆都做添柴者好了,又何必做那費力不討好地救火人,反被燒得焦頭爛額呢?“大人如果覺得處置活人為難的話,不如在李將軍的身後哀榮上想想辦法?”見兩位肱股重臣愁得形容憔悴,虞世南繼續建議道。


    這也是他和秘書學士們商議後得出的結論。


    “反正李大將軍已死,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武夫追究活人的責任,甚至使得東都和江都離心,實在得不償失!”看了看眾人的臉色,虞世南沒有發現太多憤怒,因此話說得更加順暢,“皇帝和皇後對此事不想深究,估計也是看到了其中後果。


    河南的局麵已經很亂了,若是幾位留守的輔政大臣再寒了心,東都更是岌岌可危!”“開始時我和裴大人也是這麽打算,但你沒看到這兩天都發生了什麽事情麽?”虞世基苦笑著搖頭。


    弟弟的主意不能不算高明,但顯然在此時行不通。


    據有人私下匯報,掌管著江都一半兵馬的宇文士及都在驍果營中私下擺了香案祭奠李旭在天之靈,如果他和裴矩再不做出些壯士斷腕的舉措來,造反者就不一定是千裏之外的齊郡精銳了。


    “那些借機鬧事的家夥能跟李旭有什麽實在交情,不過是借機討要好處罷了。


    無傷大局的,朝廷盡量答應一些就是。


    待將他們安撫住後,再尋找其他機會逐個擊破!”虞世南笑了笑,冷冷地道。


    “總之是無外乎‘漫天要價,著地還錢’八個字,慢慢拖著,終能拖出個結果來。


    倒是李將軍身後事不能辦得太輕,他既然死得委屈,死得壯烈。


    朝廷就認可他的名分,借機豎立一個忠義的典型來安慰往者在天英靈,同時也能激勵後來人以其為榜樣!”後半段話倒不失為一個緩和局麵的權宜手段,抓緊時間落實下去,也能多少起到些給活人看的效果。


    但裴矩和虞世基卻互相交換著目光,一邊聽一邊搖頭。


    待虞世南把所有話都說完了,沉吟了一下,同時開口,“唉——!”兩位肱股之臣,居然都以歎息聲作為話引。


    在官員們的記憶中,這也不失為一道稀罕景了。


    “虞大人,你先說…….!”裴矩尷尬地笑了笑,謙讓。


    “還是裴大人先請,對於武事,虞某畢竟了解不多!”到了關鍵時刻,虞世基倒懂得謙虛,抬了抬胳膊,做了個能者優先的手勢。


    “唉,我曾這樣想過,往昔已以,來者可追!但河東李淵那裏,恐怕已經不容我等討價還價!”裴矩喟然長歎,聲音聽起來帶著股說不出的哀愁。


    “莫非裴大人還以為李淵真的準備造反不成?”“難道當初的流言是真的!”眾人被嚇了一跳,七嘴八舌地問。


    “無論當初流言是真是假,河東李家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了!”裴矩苦笑,臉上的表情仿佛剛剛吃下一個大蒼蠅般,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東都此舉,已經充分說明了朝廷對李淵一直不信任。


    而李旭的治所博陵六郡又緊挨著河東。


    我聽說李旭的一個寵妾就是李淵的庶出女兒,兩家本來就是同氣連枝,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如今女婿死了,丈人剛好名正言順地接管博陵。


    有大半個河東和小半個河北在手,李淵還用再對朝廷繼續忍氣吞聲麽?”換了別人一樣會抓緊時機。


    非但李淵,恐怕羅藝也會有所行動。


    以往李大將軍就像一根釘子般釘在六郡,既逼得羅藝頭大如鬥,又羈絆住了李淵,令他們二人很難倉猝起事。


    如今朝廷自己將釘子拔了,李淵和羅藝難道還有等新的釘子出現的道理麽?“如果李大將軍沒死就好了!”見時局糜爛如此地步,眾官員們終於想起李旭的好處來,歎息著道。


    如果李旭活著,他們不會像現在這般頭疼,李淵和羅藝也都有所忌憚!可姓李的早不死,晚不死,為什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撒了手呢?歎息歸歎息,事實既成,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大夥即將麵對的,將是不斷的指責,接二連三的叛亂。


    無論他們想什麽辦法臨時敷衍,大隋朝這艘船已經四處漏水,距離沉沒時日無多!“可能,可能李大將軍真活著!”不知道是被屋子裏的壓抑氣氛逼瘋了,還是突然被痰迷了心,一直沒有說話的中書舍人王圭喃喃地道。


    “王大人莫非以為李將軍歸降了瓦崗麽?”盡管與李旭沒什麽交情,封德彝依舊有些不滿地質問道。


    他這樣做倒不是想維護李旭的名譽,而是不相信一個做事莽撞的武夫能突然學會了權衡變通。


    況且瓦崗軍主帥李密因此人而毀容瘸腿,對素有美髯公之名的李密來說,這是比殺父奪妻還大的仇恨,又豈肯收留已致陌路窮途的李旭?“以李將軍的為人,他必定不會投奔瓦崗!”王圭想了想,對著滿眼狐疑的眾同僚們解釋,“在最初的死訊傳來時,老夫也覺得五內為之俱焚。


    但這幾天越琢磨越不對勁兒,此子乃知兵之人,斷不會自尋死路。


    而觀其在最後時刻的作為,居然散兵遣將,直奔渡口!這不是找死,又是在做什麽呢?”“還不是劉長恭那廝幹得好事!居然帶兵堵住了自己人的後路!李將軍若是跟瓦崗拚命,兩敗俱傷之後劉、段等人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其拿下。


    而李將軍若是與東都開戰,麾下郡兵必然士氣不高。


    憑著個人勇武,他即便能打敗劉長恭,也沒有力量再麵對徐、翟二人聯手一擊!”封德彝皺緊眉頭,大聲回應。


    他對李旭的評價不高,但對劉、段等人的評價更低。


    在一幹文人眼裏,李將軍雖然行事魯莽,舉止失禮,但卻仍然可劃為忠臣範疇。


    而段、劉等人,則是不折不扣的奸賊,佞臣!這也是他在看出朝廷不想懲處段、劉等人的端倪後,力主高規格操辦李旭身後事的原因之一。


    既然到了最後關頭,姓李的依舊沒有與東都兵戎相見,則說明他心中還裝著朝廷,裝著忠義,寧死也不肯辜負了聖恩!這種忠臣義士在儒者的眼中是萬世楷模,無論彼此之間有沒有矛盾,其行動都該被稱頌,而不是被詆毀!“德彝不要忙著打報不平。”


    一直愁眉緊鎖的裴矩眼神突然靈動起來,出言製止了封、王兩人的爭執。


    “王大人隻是說其舉止不符合用兵之道,並未說其對朝廷不忠。


    況且是東都挑起事端在先,他即便先動手與段達、劉長恭、王辯等人開戰,過後上本自表,陛下也會諒解!”王圭的話雖然有些一廂情願,但無疑讓裴矩在漫天烏雲的縫隙間看到了一線陽光。


    數日來,曾經多次參讚軍務的裴矩對李旭的舉動也是百思不解。


    如果換了他和對方易地而處,他一定不會遣散部眾,而是攜剛剛大勝之威一舉擊潰段達等人。


    然後進入虎牢關內閉門不出,同時向各地請求援軍。


    隻要能確保東都和滎陽不被瓦崗攻破,過後朝廷也隻能像現在一樣,認可段、劉二人身敗名裂的既成事實。


    手握重兵的他非但不會受到任何追究,還會得到陛下的好言嘉獎。


    這就是忠臣和能臣之間的區別。


    忠臣這東西,傳說中的五帝三皇時代可能有過,但在大隋朝,他的結局隻會是一聲歎息。


    而能臣行事時則隻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途徑,心中不會有任何道義羈絆。


    為了達到某個目標,把江山社稷與百姓福趾都作為賭注押在台上,亦在所不惜!作為能臣的裴矩無法看透李旭在戰沒之前的一舉一動。


    此人既然是百戰名將,就不該自尋死路。


    除非他對心中所堅持的一切早已失望。


    但即便如此,他還有投降瓦崗的選擇,不見得非要以黃河作為最後歸宿。


    “我聽謠傳說,李將軍一個心愛的女人為了給他報信,策馬狂奔了二百餘裏。


    當時此人懷著身孕,天上又大雨傾盆,所以趕到軍營後,很快就香消玉隕了!”禦史大夫裴蘊歎了口氣,補充道。


    “昔日楚霸王寧死不過江東,姓李的在最後一刻的心境估計和西楚霸王差不多。


    美人已逝,弟兄們又全軍覆沒,他即便回到博陵去,又有何麵目見那些曾經勸說他不要渡河的部將?”虞世南這個時候倒沒冷嘲熱諷,以一種憂古傷今的口吻歎息著點評。


    作為文人,他很喜歡這些慘烈且帶一些**的典故。


    年青時也曾夢想著有很多虞姬為了自己接二連三地抹脖子,當然,感動過後,他自己一定要堅強地活著,一定不讓家裏的其他妻妾失望。


    “他不是楚霸王。


    楚霸王自刎烏江時,麾下兵卒全軍覆沒。


    博陵軍隻有四千輕騎跟著他南渡,在六郡之中還有三萬多人,足夠他卷土重來好幾次!”王圭繼續搖頭,否認了關於李旭可能是為情而死的謠傳。


    一個身經百戰的統帥不會如此輕易地被擊倒,更不會隻因為一個女人就方寸大亂。


    他不認為李旭會如此脆弱,更希望自己的推測正確,從而讓眼前的麻煩頓時消失。


    況且隻要李旭活著,那些以其死為理由的鬧事借口便都不成立。


    朝廷處理善後事宜來也輕鬆得多,簡單得多。


    “王大人人以為死在黃河中的不是李將軍?”裴矩越順著王圭的提示去想,臉上的表情越震驚。


    一把揪住對方的衣袖,大聲追問。


    如果事實不幸被王圭猜中,他和虞世基二人要麵臨的麻煩不會再是眼前這些非難。


    但可能更不輕鬆。


    姓李的平生就敗了一次,還是被東都從背後陷害所致。


    如果他領博陵大軍向朝廷討還公道,試問東都眾人還有繼續活命的理由麽?“死在黃河中的可能是李將軍的部屬,或者根本沒有人投河!”王圭點了點頭,低聲道。


    “沒投瓦崗,也沒投河身死,那王大人以為李將軍會往哪裏去?”封德彝被王圭臉上的鄭重表情嚇了一跳,伸手扯住了對方的另一隻袖子,追問。


    但論才學不論人品,王圭在群臣之中絕對能排得上前三位。


    他既然說得如此肯定,必然是從紛繁複雜的流言中看出了某些蛛絲馬跡。


    王圭輕輕甩了甩胳膊,將封德彝的手甩開。


    然後以長者身份拍了拍裴矩扯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笑著提醒道:“如果換了裴大人領兵,既不想跟瓦崗軍鬥得兩敗俱傷,讓劉長恭等人收了漁利去。


    又不想與官軍手足相殘,有損於江山社稷,應該如何?”“如何?”震驚中的裴矩順著王圭的問話回應,然後驟然被自己的話驚醒。


    他突然發現自己先前隻想到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解決方案,卻沒考慮到李旭的為人。


    此人做事素來有一個原則,在堅持自家原則的情況下,又不想死於非命,唯一的辦法,可能就是一走了之了。


    “我會一走了之!”裴矩皺著眉頭,幽幽地回答。


    “我會讓郡兵們各自回鄉,反正劉、段等人隻想殺我,必然不會難為這些郡兵。


    而帶著他們,反而影響了輕騎的速度。


    不對,不光如此,這四千博陵弟兄都是我的安身立命本錢!”他越說越快,越說眼神越明亮,“放一夥人走也是走,兩夥人走也是走。


    我把四千博陵弟兄中的大部分散進入四萬郡兵當中,也能稀裏糊塗從段、劉兩人的眼皮底下混出去。


    甚至向南繞道,從來路返回老家!當時瓦崗和洛陽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決不會顧及到那些郡兵!”“反正明知必敗,李將軍以一二死士裝扮成自己,也能吸引瓦崗軍來追。


    待瓦崗軍發現上當,他和博陵輕騎,早就不知道溜到何方去了!”虞世基的反應也不慢,順著裴矩的推測補充了下去。


    “既然如此,瓦崗軍為什麽散布謠言說他死了!他自己為什麽不出麵辯謠?”封德彝還不服氣,急急地問。


    “李將軍死訊傳開的後果大夥不都看到了麽?對瓦崗軍而言,其中好處還不夠大?”裴矩大步轉回書案,一邊翻看有關李旭之死的那些奏折,一邊大聲怒氣衝衝地罵。


    上當了,這個當上得忒窩囊。


    東都方麵憑著一個謠言便出手自毀長城。


    而瓦崗軍也僅僅憑著一個謠言便讓所有圖謀不軌的家夥們都主動跳了出來,分散開了朝廷的注意力。


    從而獲得大敗之後的最佳喘息時間。


    唯一倒黴的是他和虞世基等人,一邊要給東都惹下的大禍收拾殘局,一邊還要分心去應付那些討價還價者。


    這參掌朝政的差事,也真是難做!“至於他自己為什麽不出麵辯謠,恐怕不是不做,而是不敢吧!”王圭歎了口氣,將最後的答案呈給了眾人。


    一個死迅,讓多少人為之手舞足蹈。


    若是他沒有返回自己的勢力範圍,多少人又巴不得將謠言變成事實。”


    “把李旭可能沒死的消息想辦法傳出去,一定要讓東都、河東知道。


    也想辦法給河北竇建德、高開道等人透個信兒,說他們的死對頭可能輕車簡從混回博陵!”刹那之間,裴矩重新調整了自己的思路。


    一個活著的李旭,還有一個死去的李大將軍,如今,他隻需要後者。


    家園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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