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楓往這座島嶼過來之前,林子楓在長滿望天樹的穀島頂峰時已經看到,這座島嶼隻有一個豁口,若要不翻越岩壁而進來,那裏是唯一的出路。


    而此刻跑在最前麵的那個家夥,卻是往這個簸箕型的山口裏麵奔,他最後隻能麵一座冰冷潮濕地高大山壁,沉沒在這濃密擁擠的植物海洋中。


    雖然山壁上爬上了青藤,石縫中雜生著許多樹木,但那個逃命的家夥,他不敢在這會兒往山壁上攀岩。因為他已經被要殺他人的緊緊盯上了。


    即使在漆黑的夜裏,岩壁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爬動,那個已經追到他腳下、正躲在暗處的家夥,會很果斷地朝他後腰打上一槍。


    林子楓摸到一塊大石頭後麵,抱著狙擊步槍蹲了下來,這裏剛好可以避一避風,使我肉身上的熱乎多延續一會兒。


    林子楓心裏很清楚,不管是誰追殺誰,那兩個家夥在這漆黑的夜裏,誰都不會再爬上岩壁逃走。


    如果僵持到了早晨,有了足夠的光線,這兩個家夥更是不敢攀岩了,因為他倆已經相互盯死了對方。


    林子楓此刻隻需等待,等待著天亮,等待著他倆之間角逐出一個勝利者,而後成為我槍下的亡魂。而林子楓,正是那個躲藏在一處靜觀河蚌相爭的漁翁。


    即使那個正被追殺的人有可能是誰,林子楓也不能一時腦熱地深入進去。萬一那個追殺者就是戀囚童,他白天躲在高處的岩壁上,已經用狙擊鏡孔細細觀察了這個猶如死胡同般的角落,以他的實力,憑借地利上的優勢,同時幹掉杜莫和林子楓萬不可因為殺死過八大傳奇中的殺手,就錯誤地輕視敵人。阿鼻廢僧他們的死,反而更讓林子楓清楚地明白,無論一個人的肉身蘊含著多少實力,一旦激進的冒險,在不走運的情況下中槍,那一切的一切,全都得完蛋。


    頭頂上斜伸著的樹枝,不斷往下滴水,但林子楓不能慢慢抬起一隻手去將它折斷,因為在天亮之後,它會增大遮掩我的密度,林子楓得忍著,讓它滴。


    晨曦的光線來得並不突然,它甚至比以往更晚些,太陽從晃動的大海盡頭升起,光亮像平鋪在海麵上延伸過來,再笨重地爬上島嶼四周的岩壁,才使我們這些抱著狙擊步槍的廝殺者重新開始了狙擊視野。


    四周繁密擁擠的植物,身上那濃重的翠綠,也開始了淡淡地顯露出。其實,這裏也是植物的戰場,它們擁擠著,離不開彼此,卻又爭搶著有限地陰暗與潮濕,和無限地陽光與空間。


    這一夜,林子楓雖然合上眼睛好幾次,可卻並未睡去。林子楓抱在懷裏的狙擊步槍慢慢端持起來,水平著往四周窺望,試試狙殺視野可以釋放多遠。


    那些錦簇繁茂的植物,仿佛是在翻滾著枝葉生長,林子楓幾乎看不十米以外的枝葉後麵是否藏著一個**敵人。


    越是在近距離作戰,越是要偽裝好自己,林子楓身後靠著的大石上,爬滿了青綠色的藤蔓。


    夜裏的時候,林子楓原以為是樹枝在頭頂滴水,現在才看清楚,那些是纏長在大石上的藤蔓,已經從石頂爬上了挨著的樹枝,以便獲得更充足的陽光。


    這樣的生長方式,使四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迷彩偽裝網,蓋在了林子楓的頭頂。林子楓抽出肩頭的一把匕首,削割身旁的青藤,重新纏繞在狙擊步槍上修補偽裝。


    同時,林子楓也給自己的身上,掛了許多這種翠潤欲滴的植物,使我看上去更像一株灌木,更能很好地融入在環境中。


    夜裏的那兩個家夥,此刻就在前麵的植物中隱匿著,他倆之間的槍聲,從一方突然消失並隱伏起來之後,直到現在再沒響過。


    天既然已經亮了,廝殺又恢複到了那種一槍就擊斃目標的直接獵殺狀態。林子楓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會太遠,我們差不多是在半徑不足六七十米的方圓之中。


    林子楓試著慢慢趴在地上,附近即使有強兵的屍身,這會兒也不敢在壓縮到這麽小的獵殺空間去找尋和利用。


    林子楓手裏握著一把fn57手槍,開始一點一點往裏爬動,我這麽做,並不是為去殺死他倆中的某一個,而是想看看周圍的地形,做出一些必要的判斷。


    四周的亂石很多,這些破碎的大石頭年代久遠,從上麵布滿的青苔和纏長的植物就能看的出來,我不敢再垂直著往裏爬,生怕中了對方的埋伏。


    為了能多看到一些雜亂大石後麵的景象,林子楓又試著往左翼緩慢而謹慎地爬了幾米。


    然而,令林子楓沒有想到的是,林子楓不僅沒看到死寂一般的偽裝,卻赫然見到一大團濃重的綠色,正在天網似的藤蔓下翻滾。


    那兩個家夥,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廝打在了一起,其中一個手裏攥著鋒利的匕首,正咬牙切齒地往對方胸口下方紮。


    因為現在才是清晨,又有濃密的藤類植物長滿在頭頂,所以光線還不是很亮。林子楓快速眨動了幾下眼睛,令瞳孔成四五度斜視,再次窺望過去。


    隻見一個黑亮的大圓腦袋,正使勁頂在倒地後仰躺著的另一個家夥的下巴上。與此同時,騎在上麵的這個大黑腦袋,右手裏握著一把鋒利的刀尖,正和對手較著勁兒,往他身下壓住的小肚子上捅。


    那個大黑頭正是杜莫,他在和殺手手下的一個強兵廝殺,但我已經不知道,夜裏是他追殺對方,還是對方在追殺他。


    此時此刻,林子楓本該急忙趕過去協助杜莫,合力弄死那個家夥。但是,林子楓又萬不能那麽做,因為這是戰場,大家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即使是組隊的戰友之間,也不會在如此情形下,冒失地去拍彼此的肩膀。


    看到這個黑亮的科多獸還活著,林子楓心中說不出得欣喜,而“杜莫堅持住,我來幫你了”這句話,雖然在我胸中嘰裏咕嚕地翻滾著,卻始終喊不得出來。


    首先,林子楓不確定四周是否還隱伏其他的敵人;其次,我的突然出現,若分散了杜莫的注意力,沒準會讓他在刹那間死在對方手裏。


    殘酷地廝殺延續到了這會兒,存活下來的強兵,自然是個兒頂個兒得厲害。可林子楓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杜莫與一個實力相差不多的家夥死鬥,讓他甘冒這種致命的風險。


    林子楓快速拽過背上的狙擊步槍,扯掉眼前的草葉子,將武器平穩地放好擺正。到了這個緊張而關鍵的時刻,如果隻有手槍可用,林子楓是萬萬不敢冒險,因為有可能打到杜莫。


    但是狙擊步槍就可以,槍管兒前的腳架,能使射擊武器穩穩地趴在地上,而子彈隻需0.1秒,就可以擊碎目標的腦袋。


    “呼”林子楓長長吐出一口氣,使自己有些焦急的心跳頃刻間平穩。狙擊鏡孔中的t型準線,順著雜亂大石之間的縫隙和低矮的綠色植物推移過去,一下校對住目標躺在地上的腦殼。


    那個強兵殺手也是個黑人,但他的身體沒有杜莫肥壯,所以一旦給杜莫壓製在身下,再想依靠腰肢的力量翻撲很困難。


    杜莫的脖子給那個家夥的右手死死掐住,而他那張塗滿迷彩油的胖臉上,此刻布滿了猙獰。


    由於窒息和抓痛,杜莫眼角和額頭的血管極近爆裂,兩隻血紅的大圓眼珠子,眼看就要從眼眶掉出來似的。


    杜莫的左手,死掐對方的左手腕,不讓對方手上的力氣完全釋放,否則喉結定會給人哢嚓一聲捏碎。


    而被壓在身下的那個殺手強兵的左手,也在死死克製住杜莫的右手腕,不讓杜莫攥著的那把鋒利匕首刺進小腹。


    “嘣”!一顆沉悶尖鳴的子彈,突地撞開周圍的潮濕空氣,穿過大石之間的縫隙,再透過斑駁參差的草枝,貼著地皮嗖地一下,鑽進了那個正與杜莫拚死較量的家夥的腦殼。


    窒息到欲要嘔吐的杜莫,全身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沒等他急速反應過來,身下的對手在眨眼之間隻剩半顆血肉模糊的腦袋,而杜莫的臉上,如潑了一盆爛泥般,盡是黏糊的血肉和腦漿。


    子彈從槍膛一竄出,林子楓就把準鏡對向了杜莫。在杜莫不知道是我開得槍之前,他絕對會嚇得屁滾尿流。


    因為,他沒來得及抹一把臉上的血汙,就像受驚地螞蚱一樣,呼啦一下,飛趴到了身旁的一塊大石頭後麵。


    那個時候的他,才能揣著緊張欲裂的心髒,顧得上琢磨這些事兒。的可能也是存在的,而且概率不小。杜莫以閃電的速度逃躲在了大石後麵,他在極度的驚嚇之後,應該考慮到兩種結果。


    第一種,林子楓可能與他處於一個戰壕,所以才擊發冷槍幫他打死對手,但他未必知道幫助他的這個人正是林子楓。


    第二種,如果他閃避不及,第二發冷槍子彈就會擊爆他的腦袋。就像兩個調皮打架的孩子,一個先被父母摑了後腦勺,另一個剛要幸災樂禍地譏笑,後腦瓜子上便也給來了一下。


    這是一種致命的猜測,杜莫平時雖然嬉皮,但他這會兒絲毫不會、也不敢大意。他始終躲藏在石頭後麵,不敢露出一點身體的行跡。


    “嘶嘶,嘶嘶吱,嘶嘶吱。”林子楓模仿著竹鼠的叫聲,聲音小到剛好使前麵躲著的杜莫聽到。這種叫聲裏暗含著編碼,過了好一會兒,杜莫才用非洲耳鳥的叫聲小心地回應。


    他的口技模仿能力很差,而且島上的飛鳥早給沉悶厚重的槍聲嚇得棄巢而逃,這個時刻,誰若是用鳥叫打暗號被對手聽到,那肯定是某個要倒黴的人鳥了。


    當然,杜莫回應的音量也很小,小到我剛好隱約聽到。林子楓的眼睛依舊貼靠在狙擊鏡孔的後麵,等著杜莫探出腦袋。


    然而,遮擋著這個黑亮科多獸的大石後麵,卻慢慢探出了一個扁鏟形的小鏡片,正左右扭動找尋,試圖往我這裏照。


    林子楓一點也不覺得杜莫好笑,他反而令我心裏踏實,這家夥若不是如此小心,恐怕我過來找到的隻能是他的屍身了。


    “哼”林子楓靠在狙擊鏡後麵的嘴角微微一彎,鼻腔發出一聲冷笑。這笑是為杜莫還活著被林子楓找到而高興。


    他舉在手裏探出來的小鏡片,猶如一個好奇的小腦瓜,轉扭了好幾下,才照到我綁滿青藤的狙擊步槍,以及酷似一堆雜草蠻藤的林子楓。


    林子楓從狙擊鏡孔中,清晰地看到了那張撲克牌大小的鏡片,傾斜折射在上麵的影像有些晃動,但林子楓還是模糊地看到了一個圓圓地黑色鼻頭,以及杜莫那雙犛牛似的大眼珠子,正使勁翻著往上看。


    林子楓鬆開握槍的左手,豎起一根小指,每隔三秒就彎曲一下。這個暗號,是林子楓離開布阿萊公寓時,偷偷和杜莫共識得,即使海魔號上的家夥們看到,也不會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林子楓又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剪刀狀,去剪我豎著的小指,這是在告訴杜莫:“你很危險,你已經成了炮灰,就像壁虎尾巴似的。”


    杜莫看到了這些,他再也按耐不住,嗖地抽回了小鏡片,又在大石頭後麵鼓搗了一會兒,重新裝扮好偽裝,才內心急切但行動緩慢地朝林子楓爬過來。現在,他終於確定是林子楓了。


    “追馬先生,追馬先生,我來了…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杜莫幾乎再用嗓子中的氣流發聲,如大蚊子嗡嗡叫時的分貝。


    他滿臉都是汙血,眼睛紅紅的,像熬了三天三夜,但從他眼瞳中盈動的液態晶亮,林子楓更覺得他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我的上帝啊!怎麽會是您呢!能遇到您這樣的貴人,杜莫的小命也不算小了,嗬嗬。”林子楓沒有再看他的臉,隻用耳朵迎接他。


    頭頂上的光線越來越亮,眼看太陽的光芒就要爬上岩壁的峰頂傾瀉下來了。


    所以,林子楓仰躺過身子,開始注意上麵那些鋪展生長著的藤蘿的稀薄度,防止在光線不斷得變化中、自己漸漸暴露卻未察覺。若再遇到某個眼神犀利的家夥,不是危險有多大的問題,而是會被對手一槍打死。


    “哼,林子楓還以為過來之後隻能幫你掩蓋掉你的屍體呢!”林子楓翻過身子,這才顧得上看了杜莫一眼。


    杜莫此時那猩紅的眼珠更是紅暈,瞳孔上盈動的光亮,急速而旋轉著閃耀。他忙抬起一隻手,抹一把滿臉的血汙,但是我知道,他是想不被我察覺而擠壓出眼眶中噙著的淚水。


    “嘿嘿,林子楓還是等到追馬先生趕過來了,這下小杜莫心裏可有底了。”杜莫向上繃了一下腦門,眨動幾下眼睛,然後嘿嘿一笑,試圖找回先前那個在我麵前外表嬉皮、內在慎密的科多獸。


    林子楓知道,他現在心裏亂了,他仿佛這會兒才明白,那晚我們冒雨走下海魔號的甲板時,林子楓對他打出得手勢,其真正意味著什麽。


    這場聲勢浩大的海盜大戰,在林子楓生平都是罕見和慘烈的,更不用說尚屬於海盜強兵的杜莫。因為這場大戰之中,不僅參與進來了八大傳奇獵頭者,就連聞所未聞的十二魔之也在其中。


    現在,我們既然已經進來了,那麽這場廝殺在沒出現結果之前,除死掉,誰都別想規避。


    這場大戰最攝人心魄的地方,已經不是參與進來的殺手和守護者有多危險,而是真真假假以及未知的秘密。


    直到現在,我所殺的每一個人,我都無法預料殺死他們是否與我最終的目的產生了違背。


    這種違背是可怕,尤其在千鈞一發的最後關頭,某個被殺人的關鍵人物,其最終目的倘若與林子楓的利益從根本上相一致,那麽最後少了這種東西,從而使可以解決的事件本身擱淺,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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