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向來都不愛吃月餅,每逢中秋,她家裏就會堆滿月餅,各色口味,稀奇古怪。別人送的,單位發的……


    但再多的月餅,除了少部分還能夠當做回禮送出去外,剩下的大半,基本上就是放著等待過期的命運,反倒是裝月餅的盒子,異常精美,如意留了不少裝東西。


    到了這個世界,在宮外的時候,如意根本沒有接觸到月餅這東西,在宮內,過節的時候,沾了在小廚房的光,如意倒是能夠吃上一些,王宮人的手藝很好,做出來的月餅味道也很好,如意尤其喜歡其中一味酥皮的豆沙餡月餅,放了陳皮、桂花的豆沙餡兒,不會甜的膩口,酥皮脆香可口,如意能夠接連吃上幾個。


    但那也僅是因為個頭小,瞧著也不過是嬰兒拳頭大小,再多,她就吃不下去了。


    在此刻,看著頭頂上的圓月,如意突然異常想念著在小廚房裏吃的王宮人留給他的紅豆酥皮月餅,甚至還想念前世在家中每逢這個時節,母親催促自己和父親把月餅當早餐吃的嘮叨勁兒。


    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拿起皇後娘娘送來的其中一味酥皮紅豆月餅,輕輕咬了一口,是記憶中王宮人手藝的味道,卻又仿佛不是。


    味道仍然是哪個味道,但吃到嘴裏的滋味,卻仿佛變了味兒。


    如意突然有些沒有胃口,將手上的月餅放到了麵前的小蝶上,沒有再動。


    太子看了一眼如意的舉動,開口問道:“不合口味?”


    “不是……”如意搖了搖頭,笑著解釋,“晚飯吃多了,現在肚裏撐得慌,隻是看著好看才想著吃一口的。”


    “最近瞧著是越發饞嘴了!”


    太子笑著看了一眼如意,對曹奶娘打趣如意道。


    曹奶娘聞言也是忍不住笑了笑,說道:“饞嘴好,能吃就是福。”


    “先時給做的衣裳,估計尺寸不合要換一換了,正好天氣也開始轉冷了,奶娘與如意一道兒多做幾件衣裳。”


    太子瞧著心情倒是不壞,還饒有興趣的說起了給製新衣裳的事情。


    這也讓原本一直提著心的曹奶娘微微放下了心,原先她還擔心太子一人過節會難受。


    “那老奴算是沾了陳夫人的光了!”


    如意原本有些走神,聽到曹奶娘提到了自己,轉頭疑惑的看去。這副有些呆愣的樣子倒是把曹奶娘逗笑了,也讓太子忍俊不禁。


    “殿下說給你製新衣呢!”曹奶娘笑著對如意說道。


    如意聽了心裏倒是想到了另一回事兒,轉頭看向太子,苦著臉問道:“殿下莫不是要如意給您在做新衣作為交換吧!奴婢手藝實在不佳。”


    太子聽了忍不住笑出了聲,伸手敲了一記如意的腦袋,笑道:“這腦袋瓜子最近怎麽越來越笨了,你不說,我倒還忘記了這一茬。”


    “啊!”


    如意苦惱的皺起了眉頭,聽著太子笑著又繼續道:“既然如意提起了,就幫我再做一件衣裳吧!”


    “我能不要新衣嗎?”


    如意眉頭鎖的死死的,目光哀求的看向了太子,太子聞言又笑了起來。


    倒是曹奶娘略帶幾分驚奇的瞅了眼如意,隻覺得如意這性子轉的倒是有幾分快,先時對著太子還是一副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的摸樣,後來倒是放開了些,瞧著倒是有幾分太子寵妾的樣子,但還是難掩小心的味道。如今這瞧著,怎麽什麽都敢說了。


    不過曹奶娘瞧著太子似乎是十分喜歡縱容如意這副樣子,她也笑了笑,心裏倒是沒有計較這事兒。她雖然喜歡規矩人,但是太子身邊也需要一個知心人。


    太子這頭笑過了,衝著鄧先招呼了一下,鄧先嘴角含笑退了下去,不一會兒,手上端著裝了幾個大石榴的碟子上來,放到了太子手邊。


    太子笑著瞅著如意目光緊盯石榴的樣子,開口道:“好好給做衣裳,這碟石榴就賞給你了。”


    “殿下……”如意目光忍不住更加哀怨。


    石榴自然是分外誘人,個頭比曹奶娘在院中種的起碼大上兩倍,瞧著紅皮帶黃的外殼,就知道裏頭的滋味定然非同一般,如意不爭氣的咽了一下口水。


    太子仿佛是逗如意上了癮,伸手拿起放在盆中的其中一個大石榴,微微使了點勁兒,石榴被掰成了兩半,裂開之處,露出了如同紅寶石一般晶瑩的石榴粒兒。他也不吃,將那些個石榴粒兒一顆一顆拿下,放在了麵前的小蝶上。潔白剔透的瓷碟,映襯的石榴粒兒更加誘人。


    如意口中的口水止不住的往嘴裏分泌,瞧著那石榴粒兒的目光更加專注了。


    “幾時有送石榴進來,如意怎麽不知道?”


    如意小心嘀咕著,小心的瞧了一眼太子。


    “行了,吃吧!”


    太子麵前的小碟子不大,不一會兒,便積滿了石榴粒兒,太子笑著放到了如意麵前,大發慈悲。


    如意心中雀躍,接過了碟子,拿起了一顆放入了嘴裏後,瞧著臉上的表情還以為在吃什麽鳳髓龍肝呢!


    太子這頭剛讓鄧先伺候著淨了手,瞧著如意這副樣子,也忍不住撿了一顆放進嘴裏,倒也沒嚐出什麽味道來。


    “偏你口味稀奇,有什麽好吃的。”太子沒有再繼續,對著站在如意身後的芍藥開口道,“伺候你家主子多吃點吧!”


    芍藥低低應了一聲,淨了手開始替如意剝起了石榴來。


    “我不但愛吃石榴,這橘子、葡萄都愛!”


    如意第一次感覺到秋天的滋味,有那麽多她都喜歡的水果。


    “倒是沒你不愛吃的東西,芍藥都伺候著吧!”太子拿了一串葡萄又拿了幾個橘子放到了如意跟前,忍不住調侃,“小心可別吃成了豬。”


    “殿下莫打趣陳夫人了,讓她多吃點好。”


    曹奶娘瞧著如意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自己也撿起了一顆葡萄,慢慢剝著皮。


    這頭的中秋賞月,其實到了最後,也都變成了吃吃喝喝。


    等到最後快要散了回屋睡覺時,太子親自將最大的一個月餅切下三塊,分別放到了如意、曹奶娘和自己的碟中,而後對鄧先道:“剩下的,你拿去分給下邊的人,也當大家都過了個中秋節吧!”


    “多謝殿下!”


    鄧先代所有的人謝過太子,小心的接過了這半塊月餅。


    太子點了點頭,回過身來,對曹奶娘與如意道:“吃吧,以後每年都團團圓圓的。”


    曹奶娘笑著拿起了那塊月餅,正欲放入嘴裏,目光落到了如意一頭,忍不住笑著道:“殿下給陳夫人分的月餅太大塊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吃下去。”


    太子聞言看了一眼如意,一眼瞧著如意桌邊堆得果殼以及已經吃了不少的點心碎末。他分時倒是下意識把最大塊的切給了如意。


    “沒事,吃得下!”


    如意肚裏倒是真撐了,但是這都最後分月餅了,她就是硬撐著也得把這塊月餅吃下肚子裏,免得掃興。


    說罷,便拿起了那塊月餅,大大的咬了一口,動作帶著幾分傻氣。


    太子含笑收回了目光,開始慢慢食用自己碟中的這塊月餅。


    如意是半夜之時,才開始發作的。


    原本早已經熟睡,肚子裏一陣絞痛把她驚醒時,她摸到自己的額頭,已經起了一陣冷汗。太子被她的呻吟聲吵醒,讓外邊守著的人掌了燈,方才看到如意臉色蒼白,臉上滿是冷汗。


    “哪裏不舒服?”


    太子扶起如意,還未問得答案,如意卻一把推開太子,緊緊捂著嘴,未穿鞋便跑下了床,到了外間開始拿著痰盂嘔吐。


    太子見此也不等人來伺候他穿鞋,便汲著鞋子走到了外間。


    如意正吐完喘著粗氣,見到太子過去,連忙開口道:“殿下莫要過來了,如意現下樣子瞧著不雅。”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擔心這個。”


    太子走了過去,扶住如意靠在了自己身上,開口道:“莫不是晚上吃壞了身子。”


    說罷,便對一旁守著的人吩咐道:“讓鄧先去請大夫過來。”


    這頭吩咐剛下,如意肚中又開始泛起了酸水,但是似乎方才肚子裏的東西已經被嘔空,想要嘔吐卻又嘔吐不出來,把她的臉色逼的分外難看。


    “用點水漱漱口。”


    太子倒了一點茶,遞給了如意,如意勉強笑了一下,接過杯子,往嘴裏喝了一口,入口之時,隻覺得又苦又澀,她將那口水吐在了痰盂中,隻覺得是最近貪嘴來的報應。


    這人吃什麽東西,都該有個定量,她倒好,胡吃海喝的。


    “還想吐嗎?”


    太子摸了摸如意的額頭,幸好沒發高熱。如意也沒力氣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那我扶你回**歇著,大夫等會兒就來了!”


    如意也沒有異議,由著太子在這頭照顧著她。


    如意半夜鬧起這場動靜,倒是把芍藥和曹奶娘也給吵醒了,兩人結伴來了太子屋裏,瞧著躺在**病怏怏的如意,心裏起了擔憂。


    “這晚間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兒就病了!”


    曹奶娘上前探了探如意的額頭,對坐在床邊的太子開口問道。


    “已經去請大夫了,待會兒看大夫怎麽說?”


    太子皺著眉頭抓著如意的手,卻還是耐心的解釋了一句。


    鄧先將大夫請來的很快,還是上次的那個老大夫,依然穿著太監服。


    太子讓開了位置,讓芍藥伺候著如意好讓大夫把脈。


    大夫靜靜的把了脈後,開口道:“夫人無事,隻是吃壞了東西罷了……”


    太子與曹奶娘的心還未放到了實處,就被大夫的下一句話給驚了。


    “這懷了孕的人,寒性的東西得少用,夫人這得虧腸胃疲弱,把東西都給吐了出來,不然對孩子也是有害無益的。”


    “懷孕?”


    曹奶娘搶先問出了疑問,“大夫,你沒把錯脈吧!不是說吃壞了東西嗎?”


    大夫聞言倒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曹奶娘,開口道:“夫人已經有近三個月的身孕了,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三個月……”


    這下子,連太子都難掩臉上的神色。


    “兩個月前,你剛過來替如意把過脈,那時你說沒孕……”


    “那時夫人身孕還未足一個月,老夫自然看不出來。”


    如意忍不住看了一眼太子的麵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懷孕三個月了,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殿下……”


    如意伸手拉住了太子的手,心底裏有說不清的複雜。她想到了上回自己懷孕時候太子的樣子,心裏隻覺得越發忐忑。


    太子看了一眼一臉驚慌的如意,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鄧先:“你陪大夫到外邊開藥。”


    鄧先與大夫行了禮退了出去。


    太子握著如意的手,坐到了床邊,卻並沒有馬上說話,臉上麵無表情,沒有任何的神色。


    他的這副樣子,讓曹奶娘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心底裏的欣喜被深深的壓在了心底。


    “你們去收拾行李,等如意情況好點,孤就送你們出去。”


    “去哪裏?”如意下意識抓緊了太子的手,開口反問。


    “送你們回宮。”


    “殿下……”曹奶娘睜大了眼睛,臉上帶著不讚同。


    “奶娘,麻煩你替孤照顧好如意。”太子低垂著眼瞼,看著與如意緊握的雙手,慢慢道:“這裏條件簡陋,不適合養胎,而且如意懷了孤的第一個子嗣,父皇與母後總歸是照看的。”


    “可是……”曹奶娘心中念頭有些動搖,的確,太子能不能出去還是兩說,倘若如意在這裏產下孩子,消息不傳回宮裏,孩子難道也陪著父親在這裏圈禁嗎?


    “那送陳夫人和芍藥出去,老奴陪著殿下。”曹奶娘實在不願意讓太子一人在這裏圈禁。


    “奶娘,孤誰都不信,隻能夠相信你,也隻有你有能力,替孤保住孩子。”


    太子沒有答應。


    “殿下,如意不走。”


    雖然手仍然與太子緊緊相握著,但如意有種預感,倘若自己放開了這隻手,以後,恐怕再也無法抓起。


    太子轉頭看了一眼突然出聲的如意,隻見她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急的神色,目光哀求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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