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雷婷的手段之陰毒,他也算是聞所未聞的。如此狠心的想要傷害姽娥,有這般心思的也隻有皇後了。可見這雷婷的確是皇後手底下的人。


    “不會。”姽娥收斂了嬉笑,鄭重的搖搖頭,“我對雷婷的模樣再熟悉不過,那女子的身形綽約,並不是雷婷。”


    這話裏帶了點隱隱約約的咬牙切齒,似乎也在暗罵雷婷的相貌。


    天霄掃了她一眼,有些心疼。卻也隻能一聲在心裏的喟歎了事。


    “的確不會是雷婷,我當時離那女子很近,就算她蒙著麵,我也能辨認出那絕不是雷婷的臉。”墨華也附和姽娥的話,“而且看那女子的神態,似乎很是盼望我將她從苗疆救走。更重要的是,那女子的臉,分明是中原人!”


    “中原人?!”姽娥和天霄異口同聲地驚訝道。


    “嗯,”墨華點點頭,似乎在回想當日的情形,“而且我看那女子,似乎並不願意與苗疆之人為伍……”


    天霄也開始若有所思起來:“莫急,朕去派人查查便是了!”


    “對呀對呀,”姽娥又開始插科打諢,“查完了之後我們好綁過來給天霄做妃子!”


    墨華和天霄同時看向姽娥,發現她已經像個老太婆一樣盤腿坐在椅子上,一手端著茶水、一手拿著點心,過得好不快活。


    “我們說的話題就這麽像說書的?!”天霄失聲尖叫。


    姽娥打著哈哈:“不不不,我隻是想吃點東西而已。”


    墨華暗自讚歎姽娥的神經,隨即招人端了盤牛肉和一壺酒來。


    開什麽玩笑,吃吃喝喝這種事,隻是清茶淡飯的怎麽行?當然要有酒有肉了!


    “你們——”天霄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對小夫妻倆坐在椅子上吃喝,一時之間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畫麵。


    姽娥也就算了,但是墨華你那種沒形象的吃相是怎麽回事啊喂!這不符合腳本規律啊喂!


    天霄很想指著他們的鼻子痛罵。


    姽娥和墨華覺得自己很應該,累了這麽些日子了,多吃多喝犒勞犒勞自己是應該的。至於墨華的吃相問題嘛……請相信本文男主的素養,其實他隻是故意惡心天霄的。


    “居然還敢吃?!”天霄氣急敗壞地衝過來,像個買菜殺價失敗的老媽子,叉腰、麵露凶相地道,“來人啊!給朕做一桌酒席來!朕要大吃特吃!”


    “這才像樣子嘛!”姽娥和墨華指著天霄笑得豪氣幹雲!


    而向來最為中規中矩的趙守趙大將軍,此刻看著他們不顧形象的解饞,竟然不華麗地抽起了嘴角。


    ——喂,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皇上?


    “趙將軍不吃嗎?”天霄看著他孤單地立在一旁,覺得有點搞笑,就拉他一起吃。


    “臣不敢與皇上同桌!”趙守惶恐地拜倒在地。


    姽娥一邊用手抓著雞腿往嘴裏送,一邊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趙將軍,在軍營裏就要有軍營的樣子!”姽娥痛快地用一口銀牙撕扯著雞腿上的嫩肉,如大漢一般的坐姿讓趙守的眉心突突跳了起來。


    日子又這麽過了兩天,姽娥一邊監督著製甲的工作,一邊留心著苗疆那邊的動靜。這些日子苗疆竟然安靜得有些詭異。


    苗疆子弟兵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任何動靜了……


    姽娥看著初具雛形的布甲,心裏有些發愁。沒有動靜,有的時候反而才是更可怕的動靜。苗疆這次不知道又在醞釀什麽可怕的陰謀?


    姽娥歎息。


    “姽娥姑娘!”趙守向姽娥跑過來,“皇上說要找你!”


    “找我?”姽娥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閑著沒事幹找我幹嘛?告訴天霄,本姑娘忙著製造布甲的事兒呢,沒工夫理會他!”


    趙守過了這些日子,還是沒有習慣姽娥對天霄的態度。著被她這語氣給噎了一下:“姽娥姑娘,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


    最終這反抗還是在姽娥威脅的瞪視下化為烏有。開玩笑,他雖然是個粗人,卻也知道皇上的人不好惹,更何況這姽娥姑娘實在是刁鑽潑辣……


    “哼,你且這麽回他,他不敢說什麽的。”姽娥一邊用手挑著布甲的線頭,一邊對趙守說。


    趙守的一張老臉有些發愁:“姽娥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啊。皇上找你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呀!”


    “他能有什麽重要的事?何況他再重要也沒這布甲重要!”姽娥皺著眉頭,明顯已是十分不悅。


    趙守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壯著膽子,他對姽娥說:“姑娘……皇上找你,是想說那個神秘女子的身份……”


    “什麽?!”話音剛落,姽娥已經化作一陣風跑走,獨留趙將軍呆呆地看著麵前空蕩蕩的空氣發呆。


    ——原來姽娥姑娘是個高手!


    當真深不可測,深不可測!


    趙守再一次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天霄!”姽娥衝進大帳,便看到了天霄和墨華端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那個女人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墨華搖搖頭,仿佛在唏噓感歎些什麽,輕聲開了口:“我來說吧。那女子是苗疆大王子——也就是半闕兄長的王妃……據說這位王妃是他從中原強擄來的。而這王妃善用毒術,所以才會被王子利用。”


    “當日趙將軍的蠱毒,恐怕也是這女子所為……”天霄又補了一句猜想,姽娥陡然瞪大了眼睛。


    這女子竟有如此能耐!


    不過……既然苗疆大王子喜歡她,那就好辦多了。


    姽娥的嘴角出現一抹不懷好意地笑容,她撚著手裏的一縷頭發,頗為得意地道:“不如我們來一個小小的陰謀,可好?”


    “什麽陰謀?”墨華與天霄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皆有著好奇。


    “這世上的男子我見過不少,可是最為美的莫過於奈何,其次便是——半闕。”姽娥笑得像隻狐狸,“試想一下,如果這個時候半闕來一個英雄救美,這一切豈不是順水推舟?”


    天霄也歪著嘴笑開:“好是好,隻是未免有些陰損。”


    “怎麽了?”姽娥渾不在意,“我看那女子生的傾國傾城,給半闕做個小老婆應該也不為過吧?”


    “隻怕那女子不肯再嫁。”墨華搖搖頭。


    “得了吧,”姽娥這下更不屑了,“哪來的那麽多貞潔烈婦?何況半闕長得這麽好看,更是在一個英雄救美的情況下閃亮登場,肯定會給那個姑娘留下深刻的印象!”


    姽娥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向往的姿態:“然後半闕再對她做些美好而又嗶——的事,就肯定能把她的芳心一舉拿下!”


    話說那個嗶——是怎麽回事!


    天霄和墨華的嘴角抽了抽。


    “我們是不是偏離了重點?”天霄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重點是我們現在應該談論一下怎麽對付這個女子才好啊啊!”


    “你慌什麽?”姽娥沒好氣地橫了天霄一眼,那一眼裏充滿了鄙視,天霄為之氣結。


    “廢話!”天霄氣的漲紅了臉,“你一直跑偏,我當然慌!”


    “沒有啊,我覺得姽娥的話總是很有道理!”墨華沒有立場地看著天霄,一臉無辜的笑。


    喂孟墨華你這個沒有節操的人!天霄在心裏暗罵墨華。


    “這個女人的毒功了得,如若她真的心向苗疆,隻怕我們沒有得勝之日了!”天霄的眉頭緊皺,是真的快要急壞了。


    宮裏的事還懸在線上上不去下不來,現在邊疆之事又無法解決,他現在除了幹著急竟然什麽都做不了,自然十分懊惱!


    “不用怕,”姽娥神秘兮兮地搖搖手,“壓根不用擔心這方麵的問題,現在隻需要盡快將大量布甲製造好。”


    “為什麽?”墨華疑惑。


    “在戰場上,那女子縱使再神通廣大也隻能用皮膚接觸類的毒物。那些苗疆子弟兵終究隻是肉體凡胎,總不可能百毒不侵吧?”


    “這次咱們也有了防護措施,那他們處心積慮弄的毒粉也就一無所用了。”姽娥伸出食指戳著自己的粉頰,神色頗為得意,“信我的沒錯!”


    天霄的眉頭舒展了些,眉宇間的“川”字卻始終沒有消失。


    “可是如今咱們的布甲並沒有製成,萬一……萬一苗疆再來犯的話,我們當真是沒法子了……”天霄的愁緒又湧了上來。


    姽娥麵對這事也沒轍,隻好搖搖頭。


    “分明隻不過是小打小鬧的毒物而已,沒想到竟然能在戰場上派上用場。”墨華感歎著搖頭,“我會想想辦法,隻盼著他們這些日子不要有動靜才好。”


    “我反倒怕他們沒有動靜,”姽娥咬著嘴唇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如果有動靜反而踏實,他們這樣按兵不動,我總覺得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話還沒有說完,一隻鴿子就撲棱著翅膀飛進了大帳中。


    “鴿子?”天霄驚訝地看著那隻力量巨大的小鴿子,那小家夥正耀武揚威地揮舞著一雙小翅膀圍著他們飛來飛去,最後落在了姽娥的肩上。


    姽娥的臉上突然見了喜色。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隻耀武揚威的小鴿子,正是她和半闕訓練出來的信鴿!


    “這是我和半闕訓的鴿子!”姽娥的聲音裏掩飾不了激動。


    她從那小鴿子的腳邊取下紙條,仔細地閱讀起來。


    “姽娥,我已入苗疆,苗疆此刻被我牽製住,你們速速研製解毒之法!——半闕書。”


    姽娥將手裏的紙條遞給墨華和天霄兩人看,那兩人看過後,皆出現了歡喜的神色。


    “這下子的確可以放心了。”姽娥舒了一口氣,“隻要待到布甲製成,就不怕滅不了苗疆那幾個小兵!”


    可是還沒等幾個人得意完,帳外突然想起了一陣怪異的叫喊聲。


    像是叫陣的聲音!


    “搞什麽啊!”姽娥尖叫出來,帶著濃重的烏龍。


    不是剛剛說過不必擔心嗎?難道半闕在耍自己?!


    姽娥覺得自己的額頭劃下一排黑線。


    帳外的動靜越來越大,姽娥轉過頭去看那兩人,發現他們明顯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


    “行了,現在沒那個驚訝的工夫,看來苗疆是想跟咱們決一死戰了!”姽娥握著拳頭頗為憤怒,“雖然現在沒有布甲,卻也隻好試試看了!”


    “隻是此時作戰定然會有大傷亡!”墨華說出自己的擔憂。


    天霄對墨華的話表示讚成:“的確,我們上一次已經損失了一些人,實在不能再貿然冒險。如果這次能避免的話,盡量不要交戰。”


    “投石車!”姽娥喊出了這個名詞,“我覺得對付苗族的爬梯戰術,直接用石頭砸最為省事!”


    “說得輕鬆,可我們上哪去找那麽多的石頭?”墨華搖搖頭。


    “沒有石頭,卻可以有火球!”姽娥的眼底冒出不正常的嗜血光亮,“如果以木材作為石頭,點成火團後大量地拋向城外的敵軍,我覺得他們八成會直接離開!”


    “好法子!”天霄拍手,“我這就去召集人手收集起所有柴火!”


    姽娥點頭,對接下來的戰事有些緊張。


    跟著墨華上了城門樓子,向下一看,姽娥覺得自己有點眼暈。


    莫非這次整個苗疆的男子全部都傾巢出動了?姽娥看著那密密麻麻的人陣一陣頭暈目眩,苗疆的人口並不多,哪裏來的那麽多兵?


    “不對!”墨華的語氣突然變得焦急又無奈起來,“姽娥你看,那些兵壓根不是苗疆人,而是漢人!”


    “漢人?!”姽娥驚訝不已,“怎麽可能!”


    “原來是這樣!”墨華握緊了拳頭,“半闕說的並不是假話,設下騙局的是皇後娘娘!看來她早就想把我們圍困於此了!”


    “你的意思是……”姽娥咽了口唾沫,看向城門下密密麻麻的人影,“這些人是皇後派來的援兵?”


    “沒錯!”墨華一口咬定。


    此刻天霄跌跌撞撞地衝上了城門樓子,一臉興奮地對姽娥說:“姽娥,成了!現在就等你一聲令下了!”


    “不行!”姽娥抓住了天霄的袖子劇烈地搖晃起來,“絕對不行!”


    “呃?”


    天霄一時沒反應過來,但看著姽娥焦急的神色似乎確實是有“不行”的理由。


    “到底怎麽回事?”天霄把眼睛轉向了神色比較平靜的墨華。


    墨華憂心忡忡地搖頭:“你自己看看城門下的士兵吧。”


    那聲音當真沉痛、無奈至極。天霄被弄的一愣一愣的,聽他的話往下看。


    這一看不好,媽呀,這麽多的人!天霄這驚鴻一瞥,竟然差點一頭從城門樓上栽下去!幸而墨華牢牢扶住他才不至於栽倒。


    “這……苗疆哪來的這麽多人?!”天霄顫抖的指尖指向了城門下的兵。


    姽娥咬著牙抬頭瞪視著天霄恐慌的臉:“你自己去好好問問你的好皇後吧!”


    “皇……皇後?”天霄呢喃著這個稱謂,有一瞬間的愕然,過了一會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不可置信地問,“難道……是她……?”


    “肯定是她!”姽娥冷笑,“嗬,當今世上,除了她這個皇後,還有誰有本事能派動這麽龐大的軍隊?”


    “這全是漢人,倒是讓我們如何下手?!”天霄皺著眉頭焦急。


    姽娥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墨華也隻能無奈搖頭。


    可是對方明顯不願給他們思考的時間,那群士兵立即從城牆下往上爬,姽娥大驚!


    “這些人,居然真的打算攻下我們?你可是皇上啊!”


    “嗬,皇後若是非得達到目的的話,想要欺騙他們還不容易。”天霄苦笑著搖頭,“如今朕雖然是一國之君,卻也是回天乏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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